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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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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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麽武斷。
唐清睫毛微垂,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舞蹈跟表演方式有很大的關系，只靠這一點來確定莊園的歸屬, 根本不現實。
不過, 莊園真正的主人與副本的鑰匙有很大關系, 想要找到副本鑰匙，必然要確定莊園的主人。
他需要盡快驗證自己的猜想, 查清莊園的歸屬權。
此時彩排已經進入了尾聲。
兩個品嘗著美味蘑菇湯的女主人緩緩放下了金色的湯勺。
唐清原本一直站在玩家身邊，似乎在忠誠地監視著幾個人類，看到這一幕，他優雅地走到女主人身邊，一邊扶著兩位起身，一邊真誠地建議道：
“兩位小姐, 我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您們的舞姿那樣美妙, 若是彼岸花和血紅蘑菇能跟隨您二位舞動的節點來搖曳, 必定能為你們曼妙的舞姿錦上添花。”
這一句話, 不僅讚美了莊園內最強的兩個怪物，同時還不著痕跡地表明，黑發怪物就算在監視玩家的時候, 也一直在心裏惦記著主人們，完美地展現了一個管家的職業素養。
兩位女主人欣賞地看了眼這位英俊的怪物管家。
“這件事交給你, 我們十分放心。”
身前宴會桌的盤子裏還剩些蘑菇湯, 為了保持身形, 兩個女怪物並沒有將全部的蘑菇湯都喝完。
“餘下的這些蘑菇湯, 就賞給那幾位奴仆吧。”
兩位女主人打開天鵝絨折扇，優雅地掩嘴輕笑, 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顯然她們口中的那幾位奴仆就是玩家。
漆黑面具上紅色的圖騰緩緩流動，管家似乎很感嘆女主人的慷慨，愉悅地道：“那五個仆人一定會很驚喜。”
兩個女主人眼中浮現出笑意，馬上就要到睡美容覺的時間，她們可沒工夫待在這裏，明天的舞會，自己必須要保持最好的狀態。
眼見女主人離開，所有的怪物們無一例外對著她們逐漸遠去的背影恭敬行禮，身形挺拔完美的管家同樣微微躬身，只是面具下的餘光卻瞥了眼自己的不遠處。
此時那位提著菜刀身材碩大的廚師長，裂紋斑斑的臉對上女主人的背影時，沒有任何不滿，眼中滿是敬意和忠誠的狂熱。
如果真像自己猜測的那樣，那兩個女怪物反客為主，占領了莊園，作為莊園主人的廚師長不僅不憎恨兩位女主人，反而成了她們的忠仆……唐清的心中不寒而栗。
他收回視線，示意身邊的蘑菇怪物將桌上盆中殘留的蘑菇湯放到餐車上，推到那幾個玩家身前。
餐車的軲轆壓在地板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周圍的蘑菇怪物都不自覺的盯著僅剩不多的蘑菇湯，眼睛發綠，涎水流了一地。
在五個玩家緊張而警惕的視線中，黑發的怪物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的面前，面具下面傳來一聲輕笑，語氣平易近人，卻帶著幾分讓人恐懼的涼意：
“這是主人們給你們的獎勵。”
話音剛落，五人皮膚下面的紅疹子蠕動的速度越發劇烈，似在催促著宿主盡快爭奪稀少的蘑菇湯，不斷隆起的的丘疹下隱隱能看繃起的血管，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沖出宿主的身體，幫助他們來奪下蘑菇湯。
馬樂姍，吳東和園丁都顧不上恐懼，他們的目光順著管家的動作看向了餐車上的蘑菇湯，鼻子仿佛嗅到了什麽美味，唾腺迅速分泌著口水，那碗蘑菇湯在三人眼裏似乎有什麽奇怪的魔力，看得他們根本挪不開眼睛，止不住地吞咽著口水。
旁邊的蕭南和藍徐徐還算冷靜，可也在盡力抑制著嘴裏分泌的口水。
唐清對此早有預料。
幸好之前公寓已經被毀了，否則現在玩家們受的影響會更大。
現在至少幾個人還能維持住些許的理智。
只見蕭南和藍徐徐用盡全力瞥開視線，聲音顫抖著將女主人送的蘑菇湯，分給了其他的蘑菇怪物們。
而另外三位玩家低垂著頭，眼睛瞪得通紅，緊攥著碗邊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似乎非常不願將分到的小碗蘑菇湯送出去，但最終擁有些許理智的三人還是在另外兩人的幫助下將蘑菇湯分了出去。
“這可真是遺憾。”
看著小怪們狼吞虎咽，恨不得將小碗咽下去的模樣，管家輕笑了一聲，似乎是在真心遺憾幾位人類沒有喝掉美味的蘑菇湯。
只是這並不算違規，自然也不能因此懲罰幾個玩家。
唐清心中寬慰，他瞥了眼幾位玩家身上劇烈蠕動的紅疹，轉頭溫和地跟所有的怪物們核對工作，讓他們今晚各司其職。
“明天可是主人最重要的舞會啊。”
唐清充當著一位合格的管家，拉長語調：“我們必須要讓主人們的舞會順利進行。”
女主人離開後，彩排的內容就結束了，等管家訓話結束，寬敞的宴會廳中成群結隊的怪物，都陸續散開。
唐清瞥了眼不遠處的幾個玩家，又掃了眼提著菜刀的廚師長，玩家們的狀態越來越糟糕，時間越發緊迫，必須要盡快確認屠夫是不是這個莊園的主人。
不過，應該怎麽確認？
唐清動作優雅地走在怪物群中，漆黑的面具下眉頭微皺，下一秒他目光掃過了前方一個綠綠的身影，是那個渾身長滿野草的公寓管理員。
忽然，想起了什麽，唐清勾起嘴角，主動往前走了兩步，動作自然地走在了那位管理員的身邊。
“管理員先生。”
帶著特殊韻調的溫和聲音響了起來。
公寓管理員一聽就知道是新來的怪物管家，眼見對方跟自己並排走在一起，血紅的蛇瞳都更亮了幾分，“我們最優秀的管家比利弗啊。”
“你為主人們設計的舞臺簡直太棒了，如果能讓舞會充斥著真實鮮血的味道的話，那簡直是最棒的舞臺！”
黑發怪物謙虛了兩句，他愉悅地道：“能得到您的喜歡，我很榮幸，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美麗的女主人們。”
至於對方所說的血味則被唐清刻意完全忽略。
這句話瞬間戳到了管理員的癢處，他血色的蛇瞳裏滿是讚同，興高采烈地道：“一切都是為了女主人，管家你真是我見過除了我以外最忠心的怪物！”
這已經是管理員最高的讚揚。
上一次被他這麽評價的，還是已經死掉的管家。
兩個怪物越走越快，不知是有意無意，等公寓管理員發現的時候，自己已經和其他的怪物仆人們拉開了距離。
就在這時，穿著管家服的黑發怪物忽然停下了腳步，銀色的鱗片從脖頸延伸至衣服內，莊園靜謐的森林在黑夜中沙沙作響。
管理員覺得有些奇怪，他剛想問出聲，就聽見身邊的管家突然出聲道：“管理員先生，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兩位女主人。”
沒有告訴女主人？
管理員瞬間警惕，身上長滿的野草隱隱出現鋸齒，血紅的蛇瞳豎起，不管剛才他對管家的態度有多友好，但只要對方背叛兩位女主人，他都會立刻動手。
黑發怪物卻像是什麽都沒發覺一般，他擡步繼續朝前走著，仿佛閑聊一般，聲音溫和地道：“管理員先生對廚師長有多少了解？”
在說起廚師長三個字的時候，管家的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廚師長？
管理員沒有出聲，擡步跟了上去，“你什麽意思？”
黑發怪物沈默了一下，他微微擡頭，漆黑的面具下傳來晦澀難辨的聲音：“昨天晚上，我獨自去追蹤那個該死的人形神靈。”
“雖然當著廚師長的面，我曾說沒有查到對方任何蹤跡，但事實上，我其實找到了那個該死的家夥。”
管理員聞言臉色一變。
只聽向來溫和的黑發怪物輕笑了一聲，笑意中藏著掩飾不住的殺意：“那個神靈太過狡猾了，在知道會被我殺死後，他故意用話術吸引我的註意，趁我被幹擾時再次消失。”
“是跟廚師長有關？”
管理員的臉上緊跟著流露出殺意。
管家沒有否認，也沒再賣關子，直接道：“那家夥說，屠夫才是莊園的主人。”
“他還問屠夫為什麽會想要留在這裏。”
黑發怪物說得十分艱澀，話裏的殺意根本無法壓抑，“對方口中的屠夫應該就是廚師長，或許這些都是該死的神靈用來迷惑我，想讓我們自相殘殺的話術。”
“只是。”唐清停頓了一下，有些糾結地道：“那個神靈的眼神分明是在同情屠夫，我擔心他們…”
擔心他們勾結到一起。
渾身長滿鋸齒野草的怪物蛇瞳豎起，紅光閃過，在心裏補足了對方的未盡之語。
“女主人的地位不可動搖。”
黑發怪物的語氣有些怒意，恨不得直接殺了那個廚師長，以免他對女主人的地位造成威脅，“廚師長只是個奴仆而已，那些該死的家夥同情廚師長！”
“能為女主人服務，是廚師長的榮幸！”
“為了不影響女主人們的心情，讓兩位女士能專心地投身明天的舞會，我沒有告訴她們這件事，只是默默觀察著廚師長，但他看起來依舊是女主人們最忠誠的仆人，沒有任何問題。”
新來的管家說到這裏，有些迷茫，他面對著蛇瞳豎起的公寓管理員，真誠道：“廚師長到底是怎麽回事？管理員先生，我現在信任的只有你了。”
“我們到底用不用提前解決廚師長？”
管理員在聽到神靈同情廚師長後，就一直壓抑著怒火，等聽完唐清這些話徹底繃不住，腦中不斷閃過廚師長毀了公寓和自己爭執的種種場景，最後破口大罵道：
“那個該死的廚師長，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當初主人們就不該因為他能烹飪美味的蘑菇湯留下他，真是個禍害！”
“主人們願意留下他，他就該感恩戴德了！這次居然和神靈牽扯上了，就算是他的又怎麽…”
這句話還沒說完，像是意識到什麽，管理員立刻閉上了嘴，轉移了話頭，又繼續罵了兩句。
唐清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姿態，仿佛並不在意對方說到一半忽然卡殼的話，他聲音裏帶著壓抑已久的殺意：“所以，管理員先生，您同樣覺得那位廚師長背叛了我們美麗的主人。”
就仿佛只要管理員說一句是，他就會立馬沖到廚師長面前解決對方。
但這下，就連與廚師長不對付的公寓管理員，也不敢直接肯定對方就是背叛了主人，畢竟廚師長最喜歡看女主人跳舞了。
難道那個該死的神靈會消減廚師長對女主人的崇拜？亦或是這只是人類想要他們自相殘殺的計策？
血紅色的蛇瞳閃過糾結，最後他還是道：“這件事其中可能有些誤會，我們去找他！和他當面對質！”
公寓管理員說著，咬牙看向管家，“你這次做得對，我們不能驚擾主人，現在對兩位主人來說，舞會的事情最重要，你和我一起去就好。”
黑發管家愉悅點頭，認同道：“一切事情都沒有兩位主人重要。”
兩個怪物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公寓走去，按照廚師長的習慣，這個時候應該會前往公寓。
“不過，就算跟廚師長沒什麽關系，他也必須得到處罰。”
唐清一邊聽著公寓管理員抱怨著廚師長種種惡行，時不時流露認同的態度，一邊則在心裏琢磨著管理員剛才的態度。
很顯然，廚師長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怪物，否則管理員也不會說出“就算是他的又怎麽”這樣的話。
結合之前看過的舞蹈，唐清已經傾向這個莊園的主人其實是屠夫。
唐清在心裏深吸了口氣。
事實上，如果廚師長真的是莊園的主人，那麽這個S級的副本就太坑人了。
玩家們想要通關這個副本就必須存活七天，而在前者行不通的情況下，只有找到通關鑰匙才能順利離開副本。
一般來講，通關的鑰匙幾乎都與整個副本中的核心怪物和任務有關。
很大概率鑰匙就在核心怪物手中。
如果大家走不通第一條路，嘗試著尋找鑰匙時，率先考慮的就是兩位女主人。
可是誰能想到，這個莊園副本真正的主人是廚師長？
怕是那些玩家們，根本不會想到這個方面，除非他們願意冒著被同化的風險，睜開眼睛去觀察女主人跳舞的動作，否則等待著玩家的就是兩條死路。
唐清這麽想著，下意識瞥了眼面板，隨後，被面具遮住的眼睛微微怔了一下。
只見光幕上的直播間內，吳東拳頭錘著地面，像是陷入了對自我的懷疑，他捂著腦袋哭喪不斷反問著，“我想吃蘑菇，我是不是快要不是人了？”
他絮叨著，神經質地搖著腦袋，似乎根本不願接受這個可能，兩眼通紅，求助一般地看著不遠處的同伴。
皮膚的紅疹下面不斷鼓動著，隱隱能看見微微的鮮紅色，時不時嘭的一下，仿佛馬上就能長出來。
這樣的感覺，不論是吳東還是其他幾位玩家都能真切地感覺到。
他的臉上滿是淚水：“我該怎麽辦，晚上我還需要去工作，等工作結束，我還是我自己嗎？”
“現在，我不只是想要吃蘑菇，更想被那些怪物吃掉，被那些隨處可見的蘑菇怪物吃掉。”
吳東坐在廢墟邊，目光往遠處看去，成群結隊的蘑菇怪物時不時往他們這邊兒瞟一眼，生怕他們離開廢墟。
他慌亂地移開視線，看向自己的四個同伴呼吸顫抖，嘴巴半張地哆嗦著，“告訴我，求求了，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這件事不論是園丁還是馬樂珊，都想知道答案。
“我明天送蘑菇湯的時候，會有一群蘑菇怪物跟著我，我也想問怎麽辦。”馬樂珊哽咽著，她現在也想被那些怪物吃掉，明天該怎麽熬過去啊。
園丁就更不用說了，他本就是三個玩家裏最膽小的一個，早已經說不出任何話只知道躺在地上等死。
藍徐徐眉頭緊皺，心情忍不住低落下來，因為被體內孢子的影響，她們都特別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緒。
“不要多想。”
“只要記得自己為什麽想要回去。”
蕭南忽然開口，這兩句話是神靈告訴他的，從上一次見到祭司後，他回來就將祭司的話，全部告訴了自己的同伴們。
只有自己嘗試拯救自己，神靈才會將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因為謹記這兩句話，就算他現在瘋狂想要被那些怪物吃掉，也能勉強保持理智，蕭南的手指緊握著，指甲在掌心留下了一個個血印的月牙。
為什麽回去？
吳東淚水止不住地流，他聲音沙啞，說話語無倫次：“對，回去，我要回去，求求了，讓神靈送我回去吧，他那麽強大不要說什麽讓我自救，我自己根本活不下去，只要他能讓我活下去，不就是交易嗎？我可以再交易一次。”
吳東像是抓到了什麽韁繩一樣，表情激動了很多：“對，我可以繼續交易！”
正當他顫抖著雙手，興奮地想從口袋中掏出藍焰時，忽然察覺到自己面前站著一個身影，擡頭就看到了染著黃毛的蕭南，吳東臉上正有些不解，剛要結巴地問他做什麽，下一秒，重重的一拳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原本就被站穩的吳東，直接倒在地上，沒等吳東反應過來，又被這個黃發少年拽起衣領。
“你再給我說一遍。”
蕭南臉上帶著極重的戾氣，黑色的眸子裏看向吳東時，滿是怒意，“祭司難道沒幫過你嗎？你又不是下一秒就要死了，腦子裏只想著讓祭司把你帶出去，你TM是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
“明知道規則不可能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到底是想要為難誰？！”
想起昨天吳東和園丁說的話，蕭南原本就不悅的心情更加煩躁：“昨天你和園丁還想逃避神靈的交易，今天倒是又變卦了，好賴話都讓你說了，真讓人惡心。”
“蕭南別打了。”
藍徐徐雖然同樣不齒吳東的想法，但瞥到不斷朝他們這邊看過來的怪物，還是和另外兩名玩家一同勸架。
看著被自己拽著衣領右臉紅腫，痛哭流涕卻沒有絲毫悔悟的吳東，蕭南生氣地擡著拳頭就要再砸過去。
突然，藏在他口袋中的兩朵幽藍色火焰，如同一縷極長的光帶順勢而上，纏繞著蕭南的胳膊，似是在阻止著他攻擊的動作。
所有的玩家都沒有想過神靈給予的火焰會猛得躥出來，變換形態來阻止這場鬧劇。
幽藍的火焰沒有任何灼熱的感覺，到最後只是輕輕在蕭南眼前晃了一下，耀眼而溫柔。
少年臟汙的臉被火焰映得仿佛染上了一層藍色光暈，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火焰，隨後松開了攥著吳東衣領的手。
“祭司一直都在關註著我們，仔細註意你的言行。”
丟下這句話，蕭南站起身，在離吳東最遠的位置站定。
火焰從蕭南的胳膊上緩緩收回，重新凝成了兩朵火團，鉆回了他的口袋裏。
而半躺在地上的吳東怔楞地看著這一幕，半幹的淚痕斑駁地粘在臉上，他囫圇一抹，站起身，眼睛通紅，“祭司在看著我們。”
“他在關註我們。”
能活下去，他們一定能活下去。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或者說他們自己必須要這麽相信，倘若走錯了路，這位強大而神秘的神靈也一定會及時地糾正他們。
抱著這樣的信念，幾位玩家的情緒比剛才稍微穩定了不少。
“明天舞會就要開始了，按照現在的情況，在舞會結束我們說不定會被徹底感染。”
“找不到緩解感染的辦法根本不可能熬過舞會，現有的兩條路你們也知道，找到鑰匙的可能性說不定都比找到緩解感染方法的可能性大。”
藍徐徐這麽說著微微嘆了口氣，眼見周圍發現幽藍色火焰的怪物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她壓低聲音，“鑰匙可以是各種形狀的東西，與副本的核心怪物有關，說不定就是女主人的蘑菇配飾之類，大家明天都註意一些。”
除此之外，就算只剩一天，她們也必須繼續尋找抑制感染的方法，如果沒找到這兩者都沒找到……藍徐徐臉色蒼白。
站在角落的蕭南，一邊聽著藍徐徐說話，一邊又有些出神，他的腦海裏還是浮現著剛剛阻止自己的火焰。
祭司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極為冷靜強大神秘的存在，但事實上，這位疏離而冷漠的祭司卻極為在乎人類。
因為擔心人類生出惰性，不願讓人類依靠自己的能力，可事實上游走在外的他卻仍時刻註意著人類，會在危險中拯救他們，為迷茫的人類指引道路，甚至不願讓人類因為自己而爭執。
蕭南想，祭司應該是愛著人類的。
在蕭南對聖靈祭司的理解進一步加深的時候，唐清正和身邊的公寓管理員聊的開心。
只聽見耳邊傳來叮——的一聲，唐清也沒有在意，他早就在阻止玩家打架後就把面板給關掉了。
唐清是人不是神，吳東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了，如果他的火焰有實際攻擊力，他高低都得教育教育對方。
但考慮到，吳東的腦子可能大半都被孢子吃掉了，而且蕭南也打了他一頓，再這樣打下去，怪物都該湊過去了，唐清這才慢悠悠地阻止了蕭南的動作，免得事情鬧大，影響蕭南和藍徐徐幾個玩家。
將這些瑣碎的事情扔到腦後。
唐清戴著面具下面的嘴角勾起，看向公寓管理員時，溫和聲音卻帶著濃烈的殺意，“按照你的意思，就算那個該死的神靈跟廚師長沒有關系，他也會受到懲罰。”
“那如果真的有關系，是不是我們就可以直接動手，替女主人們的莊園掃清叛徒了？”
“當然！”公寓管理員肯定地點頭，他尖笑了兩聲，“我一個怪物可能打不過廚師長，但是再加上管家你就不一樣了！”
加上我也一樣，說不定死得會更快。
唐清心裏這麽想，面上優雅矜持地點了點頭，不過忽然，他仿佛想起了什麽，看向管理員，語氣有些遲疑：“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廚師長的那把菜刀有些古怪，讓我十分忌憚。”
這話一出，管理員長滿野草的臉上，略微有些別扭。
唐清仔細看去時，對方又恢覆了正常，狀似平常道：“一個大老粗愛用的武器而已，管家你肯定能打過對方的。”
唐清頷首，和管理員並排走著，內心卻肯定了那把菜刀的古怪。
副本的鑰匙大都是核心怪物保管，它們形狀各異，有的時候非常難以察覺。
廚師長若真的是這個副本的核心怪物，那他有可能把鑰匙放在哪裏？
唐清最懷疑的，就是對方永遠攥在手中的菜刀。
而管理員的反應也很有意思。
唐清從容地走在路上，微微擡頭就看見了不遠處提著菜刀，坐在廢墟旁啃蘑菇的廚師長。
公寓管理員沒等和管家默契對視，就直接沖了上去，破口大罵：“好啊！你這時候表現地這麽愛吃蘑菇，當時和那個該死的神靈勾搭的時候，怎麽一點都沒想起來你自己喜歡吃蘑菇？！”
“你在說什麽玩意兒？”
廚師長一口啃完了蘑菇，提著菜刀直接對準了管理員，他憨厚的臉上滿是猙獰，“我什麽時候勾搭神靈了？！你再給我說一遍？”
管理員看了眼他手中的菜刀，眼裏滿是忌憚，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將一切看在眼裏的管家，主動走上前，作為主人最忠實的仆人，他們站在“道德制高點”，為了主人，作為管家的他自然不能有絲毫畏懼。
黑發管家語氣溫和卻冷厲地反問廚師長：“那位該死的人形神靈，之前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麽話？”
唐清很清楚，自己作為神靈對廚師長到底說了些什麽，更清楚自己之前跟管理員說的，就算讓廚師長聽到，也沒有任何不對。
這僅僅是一場由那個該死的神靈故意造成的誤會罷了！
而劇情的發展也在唐清的意料之內，等廚師長將一切解釋清楚後，唐清猶豫了一下，相信了對方的說辭，真誠而愧疚地跟廚師長道歉。
廚師長揮舞著菜刀，狠厲道：“沒事，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神靈！”
“遲早我要把他殺了！”
“僅僅是殺了怎麽夠呢？”
黑發的管家聲音放輕，用一種能讓人恐懼得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輕笑了一聲，但他沒有多說，轉而道：
“我去莊園裏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麽老鼠混在裏面，這裏就拜托你們了。”
得到兩個怪物回應後，唐清提著油燈緩緩離開了這裏。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皮鞋踩在柔軟的土地上，唐清手執著油燈，身影與樹林深處的黑暗融為一體。
而等徹底遠離了那群怪物，整個空間只有自己一個人時，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廚師長很有可能就是副本原本的主人，而他手裏的菜刀說不定就是離開這裏的鑰匙。
唐清腦中不斷思索著，將自己知道的一切慢慢雜糅消化，忽然他想起了什麽。
之前與管理員一起走的時候，自己似乎聽到面板發出的聲音。
唐清皺了皺眉，面板只是固定設置的程度而已，很少會發出聲音，不會出什麽問題了吧。
這麽想著，他擡手直接打開了面板，只見藍色的光幕上，浮現著一長串大字。
【叮，當前信仰值達到20點，已成功激活[建造]。】
唐清眼睛微微睜大。
只見原本和換裝並列的那個按鍵，從原本的灰色變成了藍色。
建造這個功能，居然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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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這麽武斷。
唐清睫毛微垂,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舞蹈跟表演方式有很大的關系，只靠這一點來確定莊園的歸屬, 根本不現實。
不過, 莊園真正的主人與副本的鑰匙有很大關系, 想要找到副本鑰匙，必然要確定莊園的主人。
他需要盡快驗證自己的猜想, 查清莊園的歸屬權。
此時彩排已經進入了尾聲。
兩個品嘗著美味蘑菇湯的女主人緩緩放下了金色的湯勺。
唐清原本一直站在玩家身邊，似乎在忠誠地監視著幾個人類，看到這一幕，他優雅地走到女主人身邊，一邊扶著兩位起身，一邊真誠地建議道：
“兩位小姐, 我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不足，您們的舞姿那樣美妙, 若是彼岸花和血紅蘑菇能跟隨您二位舞動的節點來搖曳, 必定能為你們曼妙的舞姿錦上添花。”
這一句話, 不僅讚美了莊園內最強的兩個怪物，同時還不著痕跡地表明，黑發怪物就算在監視玩家的時候, 也一直在心裏惦記著主人們，完美地展現了一個管家的職業素養。
兩位女主人欣賞地看了眼這位英俊的怪物管家。
“這件事交給你, 我們十分放心。”
身前宴會桌的盤子裏還剩些蘑菇湯, 為了保持身形, 兩個女怪物並沒有將全部的蘑菇湯都喝完。
“餘下的這些蘑菇湯, 就賞給那幾位奴仆吧。”
兩位女主人打開天鵝絨折扇，優雅地掩嘴輕笑, 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
顯然她們口中的那幾位奴仆就是玩家。
漆黑面具上紅色的圖騰緩緩流動，管家似乎很感嘆女主人的慷慨，愉悅地道：“那五個仆人一定會很驚喜。”
兩個女主人眼中浮現出笑意，馬上就要到睡美容覺的時間，她們可沒工夫待在這裏，明天的舞會，自己必須要保持最好的狀態。
眼見女主人離開，所有的怪物們無一例外對著她們逐漸遠去的背影恭敬行禮，身形挺拔完美的管家同樣微微躬身，只是面具下的餘光卻瞥了眼自己的不遠處。
此時那位提著菜刀身材碩大的廚師長，裂紋斑斑的臉對上女主人的背影時，沒有任何不滿，眼中滿是敬意和忠誠的狂熱。
如果真像自己猜測的那樣，那兩個女怪物反客為主，占領了莊園，作為莊園主人的廚師長不僅不憎恨兩位女主人，反而成了她們的忠仆……唐清的心中不寒而栗。
他收回視線，示意身邊的蘑菇怪物將桌上盆中殘留的蘑菇湯放到餐車上，推到那幾個玩家身前。
餐車的軲轆壓在地板上，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周圍的蘑菇怪物都不自覺的盯著僅剩不多的蘑菇湯，眼睛發綠，涎水流了一地。
在五個玩家緊張而警惕的視線中，黑發的怪物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的面前，面具下面傳來一聲輕笑，語氣平易近人，卻帶著幾分讓人恐懼的涼意：
“這是主人們給你們的獎勵。”
話音剛落，五人皮膚下面的紅疹子蠕動的速度越發劇烈，似在催促著宿主盡快爭奪稀少的蘑菇湯，不斷隆起的的丘疹下隱隱能看繃起的血管，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沖出宿主的身體，幫助他們來奪下蘑菇湯。
馬樂姍，吳東和園丁都顧不上恐懼，他們的目光順著管家的動作看向了餐車上的蘑菇湯，鼻子仿佛嗅到了什麽美味，唾腺迅速分泌著口水，那碗蘑菇湯在三人眼裏似乎有什麽奇怪的魔力，看得他們根本挪不開眼睛，止不住地吞咽著口水。
旁邊的蕭南和藍徐徐還算冷靜，可也在盡力抑制著嘴裏分泌的口水。
唐清對此早有預料。
幸好之前公寓已經被毀了，否則現在玩家們受的影響會更大。
現在至少幾個人還能維持住些許的理智。
只見蕭南和藍徐徐用盡全力瞥開視線，聲音顫抖著將女主人送的蘑菇湯，分給了其他的蘑菇怪物們。
而另外三位玩家低垂著頭，眼睛瞪得通紅，緊攥著碗邊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似乎非常不願將分到的小碗蘑菇湯送出去，但最終擁有些許理智的三人還是在另外兩人的幫助下將蘑菇湯分了出去。
“這可真是遺憾。”
看著小怪們狼吞虎咽，恨不得將小碗咽下去的模樣，管家輕笑了一聲，似乎是在真心遺憾幾位人類沒有喝掉美味的蘑菇湯。
只是這並不算違規，自然也不能因此懲罰幾個玩家。
唐清心中寬慰，他瞥了眼幾位玩家身上劇烈蠕動的紅疹，轉頭溫和地跟所有的怪物們核對工作，讓他們今晚各司其職。
“明天可是主人最重要的舞會啊。”
唐清充當著一位合格的管家，拉長語調：“我們必須要讓主人們的舞會順利進行。”
女主人離開後，彩排的內容就結束了，等管家訓話結束，寬敞的宴會廳中成群結隊的怪物，都陸續散開。
唐清瞥了眼不遠處的幾個玩家，又掃了眼提著菜刀的廚師長，玩家們的狀態越來越糟糕，時間越發緊迫，必須要盡快確認屠夫是不是這個莊園的主人。
不過，應該怎麽確認？
唐清動作優雅地走在怪物群中，漆黑的面具下眉頭微皺，下一秒他目光掃過了前方一個綠綠的身影，是那個渾身長滿野草的公寓管理員。
忽然，想起了什麽，唐清勾起嘴角，主動往前走了兩步，動作自然地走在了那位管理員的身邊。
“管理員先生。”
帶著特殊韻調的溫和聲音響了起來。
公寓管理員一聽就知道是新來的怪物管家，眼見對方跟自己並排走在一起，血紅的蛇瞳都更亮了幾分，“我們最優秀的管家比利弗啊。”
“你為主人們設計的舞臺簡直太棒了，如果能讓舞會充斥著真實鮮血的味道的話，那簡直是最棒的舞臺！”
黑發怪物謙虛了兩句，他愉悅地道：“能得到您的喜歡，我很榮幸，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美麗的女主人們。”
至於對方所說的血味則被唐清刻意完全忽略。
這句話瞬間戳到了管理員的癢處，他血色的蛇瞳裏滿是讚同，興高采烈地道：“一切都是為了女主人，管家你真是我見過除了我以外最忠心的怪物！”
這已經是管理員最高的讚揚。
上一次被他這麽評價的，還是已經死掉的管家。
兩個怪物越走越快，不知是有意無意，等公寓管理員發現的時候，自己已經和其他的怪物仆人們拉開了距離。
就在這時，穿著管家服的黑發怪物忽然停下了腳步，銀色的鱗片從脖頸延伸至衣服內，莊園靜謐的森林在黑夜中沙沙作響。
管理員覺得有些奇怪，他剛想問出聲，就聽見身邊的管家突然出聲道：“管理員先生，其實有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兩位女主人。”
沒有告訴女主人？
管理員瞬間警惕，身上長滿的野草隱隱出現鋸齒，血紅的蛇瞳豎起，不管剛才他對管家的態度有多友好，但只要對方背叛兩位女主人，他都會立刻動手。
黑發怪物卻像是什麽都沒發覺一般，他擡步繼續朝前走著，仿佛閑聊一般，聲音溫和地道：“管理員先生對廚師長有多少了解？”
在說起廚師長三個字的時候，管家的語氣有些意味不明。
廚師長？
管理員沒有出聲，擡步跟了上去，“你什麽意思？”
黑發怪物沈默了一下，他微微擡頭，漆黑的面具下傳來晦澀難辨的聲音：“昨天晚上，我獨自去追蹤那個該死的人形神靈。”
“雖然當著廚師長的面，我曾說沒有查到對方任何蹤跡，但事實上，我其實找到了那個該死的家夥。”
管理員聞言臉色一變。
只聽向來溫和的黑發怪物輕笑了一聲，笑意中藏著掩飾不住的殺意：“那個神靈太過狡猾了，在知道會被我殺死後，他故意用話術吸引我的註意，趁我被幹擾時再次消失。”
“是跟廚師長有關？”
管理員的臉上緊跟著流露出殺意。
管家沒有否認，也沒再賣關子，直接道：“那家夥說，屠夫才是莊園的主人。”
“他還問屠夫為什麽會想要留在這裏。”
黑發怪物說得十分艱澀，話裏的殺意根本無法壓抑，“對方口中的屠夫應該就是廚師長，或許這些都是該死的神靈用來迷惑我，想讓我們自相殘殺的話術。”
“只是。”唐清停頓了一下，有些糾結地道：“那個神靈的眼神分明是在同情屠夫，我擔心他們…”
擔心他們勾結到一起。
渾身長滿鋸齒野草的怪物蛇瞳豎起，紅光閃過，在心裏補足了對方的未盡之語。
“女主人的地位不可動搖。”
黑發怪物的語氣有些怒意，恨不得直接殺了那個廚師長，以免他對女主人的地位造成威脅，“廚師長只是個奴仆而已，那些該死的家夥同情廚師長！”
“能為女主人服務，是廚師長的榮幸！”
“為了不影響女主人們的心情，讓兩位女士能專心地投身明天的舞會，我沒有告訴她們這件事，只是默默觀察著廚師長，但他看起來依舊是女主人們最忠誠的仆人，沒有任何問題。”
新來的管家說到這裏，有些迷茫，他面對著蛇瞳豎起的公寓管理員，真誠道：“廚師長到底是怎麽回事？管理員先生，我現在信任的只有你了。”
“我們到底用不用提前解決廚師長？”
管理員在聽到神靈同情廚師長後，就一直壓抑著怒火，等聽完唐清這些話徹底繃不住，腦中不斷閃過廚師長毀了公寓和自己爭執的種種場景，最後破口大罵道：
“那個該死的廚師長，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玩意兒！”
“當初主人們就不該因為他能烹飪美味的蘑菇湯留下他，真是個禍害！”
“主人們願意留下他，他就該感恩戴德了！這次居然和神靈牽扯上了，就算是他的又怎麽…”
這句話還沒說完，像是意識到什麽，管理員立刻閉上了嘴，轉移了話頭，又繼續罵了兩句。
唐清依舊維持著剛剛的姿態，仿佛並不在意對方說到一半忽然卡殼的話，他聲音裏帶著壓抑已久的殺意：“所以，管理員先生，您同樣覺得那位廚師長背叛了我們美麗的主人。”
就仿佛只要管理員說一句是，他就會立馬沖到廚師長面前解決對方。
但這下，就連與廚師長不對付的公寓管理員，也不敢直接肯定對方就是背叛了主人，畢竟廚師長最喜歡看女主人跳舞了。
難道那個該死的神靈會消減廚師長對女主人的崇拜？亦或是這只是人類想要他們自相殘殺的計策？
血紅色的蛇瞳閃過糾結，最後他還是道：“這件事其中可能有些誤會，我們去找他！和他當面對質！”
公寓管理員說著，咬牙看向管家，“你這次做得對，我們不能驚擾主人，現在對兩位主人來說，舞會的事情最重要，你和我一起去就好。”
黑發管家愉悅點頭，認同道：“一切事情都沒有兩位主人重要。”
兩個怪物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公寓走去，按照廚師長的習慣，這個時候應該會前往公寓。
“不過，就算跟廚師長沒什麽關系，他也必須得到處罰。”
唐清一邊聽著公寓管理員抱怨著廚師長種種惡行，時不時流露認同的態度，一邊則在心裏琢磨著管理員剛才的態度。
很顯然，廚師長根本不是一個普通的怪物，否則管理員也不會說出“就算是他的又怎麽”這樣的話。
結合之前看過的舞蹈，唐清已經傾向這個莊園的主人其實是屠夫。
唐清在心裏深吸了口氣。
事實上，如果廚師長真的是莊園的主人，那麽這個S級的副本就太坑人了。
玩家們想要通關這個副本就必須存活七天，而在前者行不通的情況下，只有找到通關鑰匙才能順利離開副本。
一般來講，通關的鑰匙幾乎都與整個副本中的核心怪物和任務有關。
很大概率鑰匙就在核心怪物手中。
如果大家走不通第一條路，嘗試著尋找鑰匙時，率先考慮的就是兩位女主人。
可是誰能想到，這個莊園副本真正的主人是廚師長？
怕是那些玩家們，根本不會想到這個方面，除非他們願意冒著被同化的風險，睜開眼睛去觀察女主人跳舞的動作，否則等待著玩家的就是兩條死路。
唐清這麽想著，下意識瞥了眼面板，隨後，被面具遮住的眼睛微微怔了一下。
只見光幕上的直播間內，吳東拳頭錘著地面，像是陷入了對自我的懷疑，他捂著腦袋哭喪不斷反問著，“我想吃蘑菇，我是不是快要不是人了？”
他絮叨著，神經質地搖著腦袋，似乎根本不願接受這個可能，兩眼通紅，求助一般地看著不遠處的同伴。
皮膚的紅疹下面不斷鼓動著，隱隱能看見微微的鮮紅色，時不時嘭的一下，仿佛馬上就能長出來。
這樣的感覺，不論是吳東還是其他幾位玩家都能真切地感覺到。
他的臉上滿是淚水：“我該怎麽辦，晚上我還需要去工作，等工作結束，我還是我自己嗎？”
“現在，我不只是想要吃蘑菇，更想被那些怪物吃掉，被那些隨處可見的蘑菇怪物吃掉。”
吳東坐在廢墟邊，目光往遠處看去，成群結隊的蘑菇怪物時不時往他們這邊兒瞟一眼，生怕他們離開廢墟。
他慌亂地移開視線，看向自己的四個同伴呼吸顫抖，嘴巴半張地哆嗦著，“告訴我，求求了，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這件事不論是園丁還是馬樂珊，都想知道答案。
“我明天送蘑菇湯的時候，會有一群蘑菇怪物跟著我，我也想問怎麽辦。”馬樂珊哽咽著，她現在也想被那些怪物吃掉，明天該怎麽熬過去啊。
園丁就更不用說了，他本就是三個玩家裏最膽小的一個，早已經說不出任何話只知道躺在地上等死。
藍徐徐眉頭緊皺，心情忍不住低落下來，因為被體內孢子的影響，她們都特別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緒。
“不要多想。”
“只要記得自己為什麽想要回去。”
蕭南忽然開口，這兩句話是神靈告訴他的，從上一次見到祭司後，他回來就將祭司的話，全部告訴了自己的同伴們。
只有自己嘗試拯救自己，神靈才會將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因為謹記這兩句話，就算他現在瘋狂想要被那些怪物吃掉，也能勉強保持理智，蕭南的手指緊握著，指甲在掌心留下了一個個血印的月牙。
為什麽回去？
吳東淚水止不住地流，他聲音沙啞，說話語無倫次：“對，回去，我要回去，求求了，讓神靈送我回去吧，他那麽強大不要說什麽讓我自救，我自己根本活不下去，只要他能讓我活下去，不就是交易嗎？我可以再交易一次。”
吳東像是抓到了什麽韁繩一樣，表情激動了很多：“對，我可以繼續交易！”
正當他顫抖著雙手，興奮地想從口袋中掏出藍焰時，忽然察覺到自己面前站著一個身影，擡頭就看到了染著黃毛的蕭南，吳東臉上正有些不解，剛要結巴地問他做什麽，下一秒，重重的一拳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原本就被站穩的吳東，直接倒在地上，沒等吳東反應過來，又被這個黃發少年拽起衣領。
“你再給我說一遍。”
蕭南臉上帶著極重的戾氣，黑色的眸子裏看向吳東時，滿是怒意，“祭司難道沒幫過你嗎？你又不是下一秒就要死了，腦子裏只想著讓祭司把你帶出去，你TM是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
“明知道規則不可能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到底是想要為難誰？！”
想起昨天吳東和園丁說的話，蕭南原本就不悅的心情更加煩躁：“昨天你和園丁還想逃避神靈的交易，今天倒是又變卦了，好賴話都讓你說了，真讓人惡心。”
“蕭南別打了。”
藍徐徐雖然同樣不齒吳東的想法，但瞥到不斷朝他們這邊看過來的怪物，還是和另外兩名玩家一同勸架。
看著被自己拽著衣領右臉紅腫，痛哭流涕卻沒有絲毫悔悟的吳東，蕭南生氣地擡著拳頭就要再砸過去。
突然，藏在他口袋中的兩朵幽藍色火焰，如同一縷極長的光帶順勢而上，纏繞著蕭南的胳膊，似是在阻止著他攻擊的動作。
所有的玩家都沒有想過神靈給予的火焰會猛得躥出來，變換形態來阻止這場鬧劇。
幽藍的火焰沒有任何灼熱的感覺，到最後只是輕輕在蕭南眼前晃了一下，耀眼而溫柔。
少年臟汙的臉被火焰映得仿佛染上了一層藍色光暈，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火焰，隨後松開了攥著吳東衣領的手。
“祭司一直都在關註著我們，仔細註意你的言行。”
丟下這句話，蕭南站起身，在離吳東最遠的位置站定。
火焰從蕭南的胳膊上緩緩收回，重新凝成了兩朵火團，鉆回了他的口袋裏。
而半躺在地上的吳東怔楞地看著這一幕，半幹的淚痕斑駁地粘在臉上，他囫圇一抹，站起身，眼睛通紅，“祭司在看著我們。”
“他在關註我們。”
能活下去，他們一定能活下去。
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量，或者說他們自己必須要這麽相信，倘若走錯了路，這位強大而神秘的神靈也一定會及時地糾正他們。
抱著這樣的信念，幾位玩家的情緒比剛才稍微穩定了不少。
“明天舞會就要開始了，按照現在的情況，在舞會結束我們說不定會被徹底感染。”
“找不到緩解感染的辦法根本不可能熬過舞會，現有的兩條路你們也知道，找到鑰匙的可能性說不定都比找到緩解感染方法的可能性大。”
藍徐徐這麽說著微微嘆了口氣，眼見周圍發現幽藍色火焰的怪物虎視眈眈地看著他們，她壓低聲音，“鑰匙可以是各種形狀的東西，與副本的核心怪物有關，說不定就是女主人的蘑菇配飾之類，大家明天都註意一些。”
除此之外，就算只剩一天，她們也必須繼續尋找抑制感染的方法，如果沒找到這兩者都沒找到……藍徐徐臉色蒼白。
站在角落的蕭南，一邊聽著藍徐徐說話，一邊又有些出神，他的腦海裏還是浮現著剛剛阻止自己的火焰。
祭司在他的眼中一直都是極為冷靜強大神秘的存在，但事實上，這位疏離而冷漠的祭司卻極為在乎人類。
因為擔心人類生出惰性，不願讓人類依靠自己的能力，可事實上游走在外的他卻仍時刻註意著人類，會在危險中拯救他們，為迷茫的人類指引道路，甚至不願讓人類因為自己而爭執。
蕭南想，祭司應該是愛著人類的。
在蕭南對聖靈祭司的理解進一步加深的時候，唐清正和身邊的公寓管理員聊的開心。
只聽見耳邊傳來叮——的一聲，唐清也沒有在意，他早就在阻止玩家打架後就把面板給關掉了。
唐清是人不是神，吳東不是第一次說這種話了，如果他的火焰有實際攻擊力，他高低都得教育教育對方。
但考慮到，吳東的腦子可能大半都被孢子吃掉了，而且蕭南也打了他一頓，再這樣打下去，怪物都該湊過去了，唐清這才慢悠悠地阻止了蕭南的動作，免得事情鬧大，影響蕭南和藍徐徐幾個玩家。
將這些瑣碎的事情扔到腦後。
唐清戴著面具下面的嘴角勾起，看向公寓管理員時，溫和聲音卻帶著濃烈的殺意，“按照你的意思，就算那個該死的神靈跟廚師長沒有關系，他也會受到懲罰。”
“那如果真的有關系，是不是我們就可以直接動手，替女主人們的莊園掃清叛徒了？”
“當然！”公寓管理員肯定地點頭，他尖笑了兩聲，“我一個怪物可能打不過廚師長，但是再加上管家你就不一樣了！”
加上我也一樣，說不定死得會更快。
唐清心裏這麽想，面上優雅矜持地點了點頭，不過忽然，他仿佛想起了什麽，看向管理員，語氣有些遲疑：“不知是不是錯覺，我覺得廚師長的那把菜刀有些古怪，讓我十分忌憚。”
這話一出，管理員長滿野草的臉上，略微有些別扭。
唐清仔細看去時，對方又恢覆了正常，狀似平常道：“一個大老粗愛用的武器而已，管家你肯定能打過對方的。”
唐清頷首，和管理員並排走著，內心卻肯定了那把菜刀的古怪。
副本的鑰匙大都是核心怪物保管，它們形狀各異，有的時候非常難以察覺。
廚師長若真的是這個副本的核心怪物，那他有可能把鑰匙放在哪裏？
唐清最懷疑的，就是對方永遠攥在手中的菜刀。
而管理員的反應也很有意思。
唐清從容地走在路上，微微擡頭就看見了不遠處提著菜刀，坐在廢墟旁啃蘑菇的廚師長。
公寓管理員沒等和管家默契對視，就直接沖了上去，破口大罵：“好啊！你這時候表現地這麽愛吃蘑菇，當時和那個該死的神靈勾搭的時候，怎麽一點都沒想起來你自己喜歡吃蘑菇？！”
“你在說什麽玩意兒？”
廚師長一口啃完了蘑菇，提著菜刀直接對準了管理員，他憨厚的臉上滿是猙獰，“我什麽時候勾搭神靈了？！你再給我說一遍？”
管理員看了眼他手中的菜刀，眼裏滿是忌憚，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將一切看在眼裏的管家，主動走上前，作為主人最忠實的仆人，他們站在“道德制高點”，為了主人，作為管家的他自然不能有絲毫畏懼。
黑發管家語氣溫和卻冷厲地反問廚師長：“那位該死的人形神靈，之前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麽話？”
唐清很清楚，自己作為神靈對廚師長到底說了些什麽，更清楚自己之前跟管理員說的，就算讓廚師長聽到，也沒有任何不對。
這僅僅是一場由那個該死的神靈故意造成的誤會罷了！
而劇情的發展也在唐清的意料之內，等廚師長將一切解釋清楚後，唐清猶豫了一下，相信了對方的說辭，真誠而愧疚地跟廚師長道歉。
廚師長揮舞著菜刀，狠厲道：“沒事，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該死的神靈！”
“遲早我要把他殺了！”
“僅僅是殺了怎麽夠呢？”
黑發的管家聲音放輕，用一種能讓人恐懼得起雞皮疙瘩的聲音，輕笑了一聲，但他沒有多說，轉而道：
“我去莊園裏找一找，看有沒有什麽老鼠混在裏面，這裏就拜托你們了。”
得到兩個怪物回應後，唐清提著油燈緩緩離開了這裏。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皮鞋踩在柔軟的土地上，唐清手執著油燈，身影與樹林深處的黑暗融為一體。
而等徹底遠離了那群怪物，整個空間只有自己一個人時，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廚師長很有可能就是副本原本的主人，而他手裏的菜刀說不定就是離開這裏的鑰匙。
唐清腦中不斷思索著，將自己知道的一切慢慢雜糅消化，忽然他想起了什麽。
之前與管理員一起走的時候，自己似乎聽到面板發出的聲音。
唐清皺了皺眉，面板只是固定設置的程度而已，很少會發出聲音，不會出什麽問題了吧。
這麽想著，他擡手直接打開了面板，只見藍色的光幕上，浮現著一長串大字。
【叮，當前信仰值達到20點，已成功激活[建造]。】
唐清眼睛微微睜大。
只見原本和換裝並列的那個按鍵，從原本的灰色變成了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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