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半夏小說獨發

加茂由依在看見認印的瞬間瞳孔猛縮。

是她父親的私章……父親把『獄門疆』的存在告訴科長了？

下一秒加茂由依就想嘲笑自己這無知的問題。

除了父親不會再有別人，信件上的印章足矣說明答案。

“真讓人意外，原來科長想要那個東西？不過很遺憾『獄門疆』已經不在我這了，我把它交給了總監部。”

總監部是咒術高層的權利頂峰。

松本科長笑容變得陰惻：“我去總監部找過了，那裏並沒有『獄門疆』，但是你的父親又向我發誓他把東西給了你。”

禪院甚爾揶揄地吹了聲口哨：“你們加茂家也爛成了一堆泥啊。”

羂索原本計劃在一年前就換進烏丸集團幹部琴酒的身體裏，因為一直沒能找到『獄門疆』所以推遲了，把身體換成琴酒固然能躲避咒術界的懷疑，但是卻失去了尋找特級咒物的途徑。

這一年來總監部裏有幾個老家夥對他的猜忌變本加厲，因為他立下過本體可以自由移動的束縛，所以無法掩蓋額頭的縫合線。

昨晚羂索查出『獄門疆』可能被加茂氏的咒術師帶走之後親自上門去了一趟京都。

加茂家現任的家主有點心眼，看到他的縫合線試探了好幾次，那個男人大概猜出了羂索的身份吧，當場就嚇得不輕。

弱小的加茂一族百年前就是羂索的玩物，要是讓咒術界知道最邪惡的咒術師『加茂憲倫』還跟他們有聯系，那加茂氏很有可能會被禦三家剔除出去。

一百五十年前羂索曾以加茂憲倫的身份活躍於咒術界，利用禁術創造了咒胎九相圖，是整個禦三家談之色變的汙點。

可以說從家主認出羂索那刻開始，加茂氏就跟他捆綁在了一起。

羂索只不過輕飄飄地威脅了一句：臣服於我，不然咒術高層將會知道這一百五十年以來加茂家一直跟我有來往。

加茂由依的好父親就立馬分析出了利弊。

他不是沒想過讓由依用『獄門疆』的人情換取高層對加茂家偏袒的立場，但是當他得知面前的男人就是社會安全科的科長後便很快沒了心思。

嫡女在『加茂憲倫』手底下工作，再加上加茂憲倫剛才的汙蔑，他們辯無可辯。

以咒術高層保守派的多疑程度，肯定會懷疑是加茂家主動把嫡女送去加茂憲倫身邊效力的，他們甚至會被打上同黨的標簽。

這樣的下場對加茂家來說是個災難，沒有任何一個高傲的加茂族人能接受被禦三家排除的下場。

……

“我的父親向您發過誓？看來他很信任科長啊。”加茂由依飛速分析起眼前的情況。

羂索連連擺手：“不是信任，是接受了我的威脅，你父親跟我定下了加茂家絕不背叛我的『束縛』，如果沒有遵守承諾，那他這個家主就會被咒殺。

所以加茂，你現在也不能背叛我了。”

加茂由依目光一冷，望著科長頭上的縫合線明白了什麽：“你是加茂憲倫？”

她父親再沒用也是一家之主，不會被普通咒術師威脅到，既然定了這種離譜的束縛，說明科長的真實身份必然令父親十分忌憚。

禪院甚爾看著戲忍不住鼓掌：“你們加茂的心眼真是禦三家裏最多的，都過去一百五十年了，誰能想到加茂憲倫還活著。”

在羂索的眼裏，加茂由依已經被迫上了他這條船，於是開口解釋。

“加茂憲倫是我曾經的身份之一，硬要說名字的話可以叫我羂索，好了……在我耐心用盡之前把『獄門疆』交給我吧。”

這些話的信息量太大，加茂由依最近沒回過京都，家裏也不曾聯系過她，她沒辦法判斷科長話中的真實性。

羂索發現了由依臉上的懷疑，將蓋著認印的信件往前推了推：“看到這個你還有疑慮嗎？你父親可是以全族的性命發過誓，他親手把『獄門疆』給了你。”

“我剛才也說了吧？那個東西現在在總監部。”加茂由依沒有反駁，但她就是不想讓科長得逞。

科長越重視『獄門疆』就越有問題。

他花了那麽大力氣想得到一個特級的封印咒物？用伏特加的腦子想想都能猜到他不打算幹好事！

羂索表情冷了下去，加茂家主說他們用『獄門疆』跟高層換取了利益。

為此他冒著極大的風險潛入了總監部，還在那幾個老家夥面前暴露了自己，但是總監部的人根本沒聽說『獄門疆』的事情，這件咒物只可能還在加茂由依手裏。

羂索眼底晦暗不明，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了辦公桌前。

“不要激怒我，加茂。

你的背叛會讓你父親立刻死於咒殺，你們加茂家也將因為你而從禦三家裏消失。”

現在的情況沒給加茂由依選擇的餘地，她不答應的話家裏就要遭殃，但是此刻由依卻前所未有得清醒。

她放空大腦，開始思考一個單純的問題。

加茂家值得她救嗎？

說到底禦三家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是為了讓有些人生來就享受咒術界裏最好的資源？還是為了傳承所謂的家族術式？

她理解代代流傳下來的家族術式很強大，是祓除咒靈的強力底牌。

但普通咒術師就沒有能力了嗎？

禪院甚爾沒有遺傳家族術式，他不強大嗎？

夏油傑和九十九由基都不曾出身名門，他們不強大嗎？

所以想保持咒術界的最強戰力也不是非禦三家不可吧？像五條悟那樣把目標放在培養後輩上也能得到相當優秀的咒術師。

那麽現在再回到最初的問題，加茂家值得她救嗎？

由依已經猜到羂索拿上『獄門疆』後會去做壞事了，在這樣的前提下為了保住加茂不被禦三家除名，保住她那個迂腐的父親……

她要把一個能封印所有事物的特級咒物給反派？

羂索默默等待著加茂由依的答案，禪院甚爾捕捉到她眼底的一絲堅決，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餵，答應這個縫合線的要求。”禪院甚爾走到加茂由依對面，指了指自己道“你先交給他，我會幫你把東西拿回來。”

加茂由依擡眼看著靈魂體的天與暴君，幾秒後突然笑了出來。

“既然科長這麽說那就沒辦法了，『獄門疆』的確在我公寓，要不等今晚下班後科長來我家取吧？正好我可以準備點酒慶祝咱們的合作。”

禪院甚爾提醒了她。

除了她以外沒人能看見靈魂體，就算把咒物交給羂索，天與暴君也能大搖大擺再給她拿回來。

這麽一來就能穩住這家夥了，她也好騰出手回趟京都處理家事。

羂索先是表情一松，緊接著又拒絕道：“公寓就不去了，辛苦加茂你現在就把『獄門疆』給我帶來，過幾天等我換進琴酒的身體後再跟你慶祝。”

加茂由依驚訝：“科長您看中了琴酒的身體？那等您換走以後是不是就輪到我來當科長了？”

羂索不置可否，他對由依的順從很滿意。

在科長話裏話外的催促下，加茂由依才離開國安局大樓回公寓，大樓裏那幾道視線依然在打量她，由依忍不住勾唇笑了出來。

“你好像很開心？”離開咒術高層的範圍後禪院甚爾感興趣地問道。

加茂由依輕松地回答：“是啊。”

“因為我能幫你拿回『獄門疆』？”禪院甚爾覺得有趣。

加茂家主擅自定下了那種束縛，就代表加茂由依不能背叛羂索，如果她想讓父親活著、想保護禦三家的地位，那就只能永遠生活在羂索的控制下。

這對一個特級來說是無法忍受的。

他倒想看看這個女人會怎麽面對出賣她的家族，所以才主動說幫忙拿回『獄門疆』，畢竟要是加茂由依放棄家族的話就看不到有趣的事情了。

加茂由依把玩著手裏的車鑰匙：“開心的原因有一半是因為你能幫我，另一半是因為我發現了羂索的秘密。”

禪院甚爾好奇：“什麽秘密？”

“我猜羂索他現在無法離開國安局，或者說他被限制在那棟建築裏了。

就拿他對『獄門疆』的態度來看，他很迫切希望得到，也很篤定這件東西在我手上，既然這樣他為什麽不立刻找我拿呢？也拒絕了我下班後的邀請……

羂索說他去總監部找過，可是總監部沒那麽容易進去，有很大的可能性他已經暴露了加茂憲倫的身份，所以他想換琴酒的身體。

對了……你還不認識琴酒，總之他是一個犯罪組織的高級幹部，長得身形高大跟你類型差不多。”

禪院甚爾哼笑一聲，就聽見加茂由依繼續分析。

“早晨觀察我的視線並沒有惡意，假設羂索闖入總監部暴露了，再結合我加茂的姓氏以及身為科長下屬的工作，上面應該是在監視我的動向。”

禪院甚爾摸了摸下巴：“你這家夥很聰明啊，那你不擔心加茂家被羂索牽連嗎？”

加茂由依走到跑車前拉開車門：“怕什麽？又不是只有羂索長了嘴巴，走吧～先去進行第一步計劃。”

……

紅色跑車一路飛馳，回到公寓後加茂由依找出了『獄門疆』。

這玩意放在她家就沒打開過，木盒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取上咒物加茂由依又帶著禪院甚爾回到了社會安全科，把東西交給羂索時她還特意強調了一下。

“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吧科長？這麽珍貴的東西你可要找個地方放好了。”

羂索打開木盒細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是特級咒物『獄門疆』後才露出了笑臉：“幹的不錯加茂，不過你還有第二項任務。”

“哎？這麽緊急嗎。”加茂由依不情不願。

羂索輕描淡寫道：“這是你作為副科長的最後一項工作了，等完成後就把我這個科長的位置交給你。”

加茂由依像是一下來了精神：“什麽任務？”

“把琴酒帶過來，我要換進他的身體。”羂索毫不避諱地說。

現在他得到了『獄門疆』，就能用普通人的身份躲避咒術界的麻煩，接下來只需要等待時機，在夏油傑死後去回收他的遺體。

加茂由依有些為難：“可是琴酒昨天暗殺眾議院參選議員失敗了，現在正在善後呢。”

羂索眉頭微皺，他不想一換進新身體裏就去收拾爛攤子，於是思索道：“你去幫他，最晚後天把琴酒給我帶到這來。”

加茂由依表面上答應，內心更加確信科長無法離開這棟大樓了。

不然的話他完全可以親自去找琴酒換身體。

由依接到了羂索的任務，裝作去幫琴酒善後的樣子走了出去，離開之前給禪院甚爾遞了個眼神。

暗示他留在這看清『獄門疆』被藏在了哪裏。

她用上交咒物的舉動暫時贏得了羂索的信任，先把他穩住就能趕回京都解決家事了。

在車裏等待禪院甚爾的期間，加茂由依拿著手機來回翻看了幾下，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五條悟的名字上，她楞了一會打通電話。

“由依？”五條悟對於突然接到來電很疑惑，一般沒事的話加茂由依不會主動打電話。

“五條悟，當家主是種什麽感覺？”由依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他認真想了想：“很爽，我在家說一不二。”

加茂由依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確實挺讓人心動的。”

五條悟總覺得她語氣有點奇怪：“發生什麽事了？”

加茂由依還沒回京都，暫時不打算把羂索的存在告訴別人，至少要回去見父親一面再背叛科長。

她斟酌了片刻悠悠地回答。

“沒什麽事，我打算今晚回京都當家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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