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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讓我覺得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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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讓我覺得惡心

夜晚,推開一個包廂的門,姜遠看見陳述一個人坐在寬大的沙發上,燈光調的很暗,幾近黑夜,姜遠感覺到陳述擡眸看向自己,但他看不清陳述的神色。

姜遠走近了才看見,桌面上放了幾個空瓶,陳述似乎已經一個人喝了很久。

也許是燈光太暗的原因,陳述的神色也顯得低沈,他目光幽幽地看向姜遠,像在探尋些什麽,握著喝了一半酒杯的手停滯在空中,周身莫名帶著一絲冷意。

姜遠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陳述也有點不對勁。

“你心情不好?”

陳述輕笑一聲,聲音幽幽拉長,“是有點不好,明天就要走了,也許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了。所以,姜遠,我忽然有點舍不得。”

陳述盯著姜遠的眼睛,忽然直白地訴說不舍,目光炙熱地要將人吞噬,姜遠有些無措,他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你不是說也許以後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他說的是如果陳述和王思源達成合作的話。

“如果沒有機會呢?”陳述依然看著姜遠垂下的眼眸,有點不依不饒的意味。

好像在追求一個滿意的答案,如果能使他滿意,他才會松手。

姜遠莫名有點心慌,好像在答一份考卷,但他已經很久沒有考試過了,他很有可能得到零分。

“你還會回老家吧,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

但姜遠沒有說他會主動聯系陳述,他也並未表達不舍,在陳述聽來,姜遠依然是一種很淡漠的態度,所說的話不過是順勢應付,並無真心,好像只要陳述走了,他就隨時可以拋棄忘掉這份感情。

陳述忽然覺得自己這半個月來的努力就是一場笑話。

姜遠看見陳述輕輕笑了一聲,很淡,像是自嘲,又像是冷笑。

姜遠忽然心空了一下,他感覺自己好像沒有回答出滿分答案,至少不是陳述想要的答案。

姜遠有點無措,他坐在陳述身邊,下意識地找其他話題,“少喝點吧,明天你還要走,宿醉了不好。”

看似冷漠無情,又總是關心在乎,反反覆覆,琢磨不透,令人痛苦又沈迷。陳述忍不住扭頭看向姜遠,微微瞇起眼睛,惡劣的心思再次翻湧。

這一次,他要親手撕開他的面具!剖開他的心臟!

“姜遠,其實我今天去找你了,我看見你和一個女人走在一起。她看著好像很喜歡你,所以你說你在忙,是在忙著相親?”

姜遠楞了一下,沒想到陳述真的來了,什麽時候?在哪裏碰見的?姜遠忽然有些心虛,甚至有點出去偷玩被家裏人抓包的感覺。

但其實沒什麽可隱瞞的。

“是,她是我外甥的小學老師,我姐想要撮合我們。這些年她一直在等我,我本來只是想當面和她說清楚。”

“那現在呢?”

“我不知道,她說她願意和我一起承擔。”

不知道,就是猶豫,猶豫就容易叛變。

“可你不是不想結婚嗎?”陳述的目光越來越沈。

“我姐在催我。她人很好,我想……或許可以試一試。你不是也說過,不結婚可以,但可以試著談談戀愛嗎?”

姜遠垂著眼眸,看著仍在猶豫,他沒有註意到,陳述捏著酒杯的手越來越緊,整個人如黑暗裏潛伏著將要吞噬獵物的惡獸,陰沈沈的目光,怒火將要爆發。

“那你喜歡她嗎?”陳述聲音陰惻惻的。

姜遠卻忽然一頓,他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好像只是在找一個適合結婚的對象,而不是喜歡的人。

“姜遠,談戀愛要找喜歡的人。”陳述依然緊盯著自己的獵物,又刻意放緩了語氣,“什麽是喜歡?姜遠,面對喜歡的人,至少你是要有原始沖動。”

原始沖動?姜遠沒理解陳述的意思。

他看向陳述時,陳述卻移開了目光,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拿起一個遙控器,對著面前巨大的電視屏幕,緩緩道:“給你看個東西,也許你會有不同的選擇。”

陳述直接按下了開關鍵。

姜遠覺得今天的陳述整個人都有點陰冷低沈,讓人不敢靠近,只能下意識地克制呼吸,小心揣測,他到底怎麽了?只是因為明天要走了嗎?但姜遠來不及思考,就把目光移到了開始出現畫面的熒幕。

畫面是在一個房間裏,兩個男人在對峙談話。不到一分鐘,兩個男人忽然親在了一起,一邊猛烈親吻,一邊tuo去障礙。

姜遠瞳孔一縮,思緒空白了一秒,然後猛地扭頭看向陳述。陳述放錯東西了?!

“陳述?!”

陳述卻毫無驚慌,只是淡定地看著姜遠,在急促暧昧的呼吸聲中,甚至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別急,姜遠,好戲還在後面。”

話音未落,熒幕裏忽然傳來****的聲音,姜遠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而後覺得頭皮發麻,脊背一涼,熱血急速倒流。

他立即移開目光,急促地沖陳述喊道:“陳述!關了!”

陳述依然一副好以整暇地模樣,他欣賞著姜遠失去冷靜的反應,目光的顫抖,神情的恐懼,都令他血脈噴張,心情舒爽。可還不夠,這遠遠不夠!

那些聲音充斥在房間,清晰地在耳邊回蕩,像一場立體的情se現場,而現在,真真實實,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陳述。姜遠覺得自己快要炸開!

他不明白陳述為什麽要這樣做,但他現在沒有餘力去弄清楚這個,他現在只想關掉這個令他感到強烈不適的畫面。

他擰緊了眉,忍不住起身伸手去奪陳述手裏的遙控器,“陳述!別開玩笑!關了!”

冷冽斥責的聲音響起,憤怒厭惡的神色靠近,清晰地從昏暗的陰影裏逼近瞳孔,落到眼中,像一把鋒利的刀。

陳述的心陡然刺痛,像被人突然割斷喉嚨,呼吸瞬間變得痛苦艱難,卻又血流不止,全身越來越冷。

目光沈如深淵,緊繃的弦徹底斷掉,然後一發不可收拾。陳述躲過姜遠伸過來的手,手勢一轉,忽然猛地往地上一砸,“砰”地一聲,遙控器摔成碎片,七零八落。

姜遠被嚇得動作一滯,僵立在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現在成了一團亂麻,他有點弄不清現在的局面了。

陳述到底怎麽了?!

“陳述?!”姜遠震驚疑惑地看著陳述,看著陳述陰沈憤怒的目光,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陳述卻直接沖了過來,他一把拉過姜遠,一手掐住姜遠的下巴,一手握著姜遠的脖頸,逼迫他直視屏幕,厲聲喊道:“姜遠!不是拉一下手就叫喜歡!喜歡至少要是這樣!要激烈!要瘋狂!”

白花花的畫面,沖擊著瞳孔,迷亂的,歡愉的,痛苦的,瘋狂的,永不停歇……

被迫看向屏幕的姜遠心跳加速,全身燙了起來,像是要燒成灰,又像是被一只手抓住心臟,要生生把心臟剖開撕碎。眼花繚亂,晃動不止,瘋狂又刺激,姜遠忽然想吐。

“陳述!你瘋了?!”姜遠徹底反應過來,然後猛地反擊掙紮。

背後的人緊緊相貼卻不肯松開,而是突然抓住姜遠的胳膊,將人狠狠摔到沙發上。

姜遠摔得頭昏眼花,本就不適的心臟猛地抽疼。

高大的身影像牢籠一樣壓過來,一個聲音呼著熱氣,在耳邊幽幽響起,宛如宣判死刑的惡鬼。

“姜遠!我清醒的很!是你太蠢了!”

還未看清人影,一個粗暴炙熱的吻就壓了過來,啃咬侵吞,掠奪呼吸,甚至強硬迅速地撬開牙關,深入腹地,大有把人吃得骨頭都不剩的勢頭。

姜遠快要溺死,他不懂換氣,也不會了呼吸,在野蠻掠奪又殘忍的獵人面前,毫無招架之力,姜遠覺得他快要死了。

他拼命去反抗,卻被人牢牢抓住手腕,壓住膝蓋,在溺死的最後一刻,獵人松開鮮血淋漓的尖牙。

姜遠大口大口地呼吸,還未放松一下,就忽然被**腰/溝的手激得全身一顫,脊背一涼。一個碩然大物已經*在了小/腹,姜遠瞬間頭皮發麻,恐懼蔓延全身。

這個熟悉的感覺,在那個醉酒的夜晚……好像重蹈覆轍,時光再演一般,只不過這一回陳述是醒著的。

耳邊依然回蕩著暧昧的聲音,餘光裏人影晃動不歇,剛剛直白的畫面再次浮現在腦海,姜遠忽然意識到什麽,瞬間如臨大敵,腦子一片空白,而後下意識地往外摸,一把抓住了桌面上的酒杯。

酒水撒出去的同時,一個酒杯狠狠砸下。

陳述腦袋一痛,鮮血瞬間流下,失力恍惚了一下,身下的人就推開他逃了。

陳述伸手去抓了一下,沒抓住。

“姜遠!”陳述扶住沙發喊了一聲。

姜遠跑到門口,心臟快的要跳出來,手腳發軟無力,全靠一股氣強撐著,他應該迅速逃離這個可怕瘋狂的地方,但聽到聲音,姜遠還是下意識地停住腳步,他扭頭看著陳述,鮮血順著陳述的額頭流到眼角,陳述忽然像個吃人的羅剎一樣可怖。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太快,姜遠依然沒有搞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陳述到底怎麽了?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可怕瘋狂。情緒依然陷在恐懼裏,理智告訴姜遠快逃跑,但姜遠還是下意識地擔心,他是不是下手太狠了,陳述會不會有事?這一切是不是另有隱情?

明明昨天,陳述還是溫柔體貼的朋友,他才剛剛交付一點真心和信任。

“陳述!告訴我,你到底怎麽了?!”

姜遠站在門口,是即刻逃離的姿勢,但他轉過身來,想給事情要一個解釋,給陳述要一個機會。

陳述輕輕摸了一下傷口,輕輕“嘖”了一聲,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冷,他像看笑話一樣看著姜遠,“姜遠,你還沒有搞明白?!我對你有意思,我他媽地早就想shang你了!”

姜遠瞪大了眼睛,震驚又恐懼,“你是……同性戀?”

陳述往後靠了靠,冷笑了一聲,衣冠楚楚,卻又面目可怖,“姜遠!你可真是忘的一幹二凈!也真是蠢的無可救藥!你以為我這些天在幹嘛?找你敘舊嗎?”

姜遠猛地一顫,忽然意識到什麽,那些零碎的記憶一股腦地沖了過來,清晰地被放大,一點一滴,突然都變成了罪惡的痕跡,讓人細思極恐,難以置信。

“所以,從一開始你找我當司機就是另有目的?和我當朋友也是故意接近?所以……那天晚上你是在裝醉?”

陳述看著姜遠痛苦掙紮的目光,覺得無比暢快,他本應更得意,可胸口莫名地有些沈悶,他咬了咬牙,惡狠狠地說了句“是”。

姜遠徹底怔在原地,像被人從頭到尾澆了一盆涼水,而後在寒冬裏直接被凍成了冰塑,一點腳步也挪不動了。

所以那些好都是假的,那些溫柔體貼都是偽裝,所以姜遠一開始異樣的感覺不是錯的。

陳述起身走近,傾身看著姜遠,壓低了聲音引誘道:“姜遠。跟著我,我可以幫你把債平了,也能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給你。那個女人又能給你什麽?”

姜遠擡眸看著陳述的眼睛,貪婪扭曲的,不屑輕視的,高高在上的姿態,又深不可測,他才忽然意識到他一直沒有看透陳述。

這個人早已不是當年的陳述。他不是什麽溫柔善良、大方寬和的紳士善人,而是一個惡劣虛偽、精於算計的商人惡霸。他紳士精英的皮囊下是惡狼虎豹,是欲望和貪婪。

姜遠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個人,只覺得失望痛心,為陳述的欺騙,也為自己的愚蠢。

“陳述,你讓我覺得惡心。”姜遠直視陳述的眼睛,目光銳利冰冷,厭惡決絕,而後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

陳述卻怔在原地,翻騰的氣息和淩厲高傲的氣勢瞬間冷了下來,心臟再次抽疼起來。

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句話!

記憶回溯,如潮水般湧覆而來,恨意也同時席卷全身,剛剛的傷口忽然劇烈地疼起來,陳述忍不住捂住傷口,狼狽地靠在墻上,急促地喘著氣。

……

走了幾分鐘,姜遠才恍然停了下來,擡眸看去,依然可以看見那個高聳的大樓,燈光變幻,斑駁迷離,巨大的影子侵吞黑暗,邁著沈重的步伐緩緩靠近,將要把人壓倒。

姜遠垂眸,伸手摸出一根煙,指尖仍然在抖,他打了好幾次火,才成功點燃了煙。

姜遠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煙霧遮蓋了大樓的影子,姜遠才漸漸找回自己的思緒。

陳述說的對,是他太蠢。一個功成名就,一個負債累累,他們本就是毫無關聯的兩個階級,現實生活中,沒有富人會附身彎腰請求和一個窮人做朋友,而什麽都不圖的。

但姜遠居然天真幼稚地相信有這種可能的存在,把這種帶有企圖的好,當成了友誼。

是,姜遠輕輕嘆了口氣,他怎麽會遇到這樣好的事呢?有錢大方願意對你好,又什麽都不圖的朋友,他怎麽可能遇到?

他的人生一向是沒有好事發生的,他的運氣一直是很差的,所以他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一敗塗地,狼狽不堪,又被人欺騙戲弄。

……

一根煙逐漸到頭,姜遠又擡眸看了眼那個燈光斑駁的大樓,矗立無聲,似乎觸手可及,又似乎遙不可及,讓人辨不明白,好像剛剛的事情一樣,那麽真實,又那麽虛幻。

就當是一場夢吧,受了騙,他也沒有資格去質問什麽,更沒有力氣去恨什麽。

你該回到自己的生活裏去了,姜遠這樣告訴自己,他默默掐滅了煙,一個人轉身往漫長的街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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