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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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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別離開我。”

盛初棠心一凜, 把所有到嘴邊的話都堵了回去。

姜茗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是盛初棠的錯覺。但她實在太熟悉,太熟悉姜茗的聲音,和姜茗的一切。

她可以無比清楚地肯定, 她沒有聽錯, 也沒辦法否認, 姜茗確確實實說了那四個字。

——別離開我。

這是什麽意思呢?

她沒有叫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身後的人現在到底是“李希回”還是“姜茗”。

但她搜羅整個劇本, 李希回也沒對秦數說過這句話。

是姜茗在說。

是姜茗在對她說。

她果然沒有學乖。

她總是這樣。

“小朋友,”盛初棠微微垂眸, 指尖輕輕掐進手心,“已經拍完了,可以松手了哦。”

語調平緩,透著濃重的壓抑著的不虞。

姜茗沒動,也沒說話,有越抱越緊的趨勢。她跪在她身後, 她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她的身體,每一寸。

呼吸沈沈,熱烈的感情鋪天蓋地地散發出來, 一點兒都不曾隱瞞和掩飾。

她錯了。

能給姜茗的機會很多, 不該是這部戲。

她真是,太縱容她了。

身後的懷抱炙熱滾燙,盛初棠恍若聽見姜茗的心跳聲,噗通噗通, 一下比一下沈重, 隔著薄薄的布料,又一下一下地傳到她心口邊, 泛起一陣痛意。

這樣下去,只會越陷越深,姜茗還小,未來一片光明,不能由著她來。

“姜茗。”

四周的工作人員窸窸窣窣打量著這邊,盛初棠深深吸了口氣,一鼓作氣拉開了姜茗的手,壓低嗓音,“夠了。”

夠了,怎麽會夠了呢?根本就不夠。

懷裏赫然一空,姜茗呆呆地,擡起頭,盛初棠已經站起了身。

她又叫她姜茗了。

姜茗輕緩地開合了一下唇瓣,“姑姑”兩個字在脫口而出的間隙吞了回去,她清楚地看見盛初棠回眸。

唇瓣微張,說:“姜茗,別得寸進尺。”

那雙眸子,冷漠疏離,往外迸射出冰刀子;那兩瓣紅唇,幾乎在咬牙切齒。她的臉上還帶著笑,也沒有發出聲音,但姜茗就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看她的模樣,和看那些人別無二致,透著無盡的冷漠。

心口間仿佛開了道口子,能聽見風呼嘯而過的嗚嗚聲,是她在哭嗎?還是在害怕?

姜茗不知道。

她微微蹙了下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她剛剛在做什麽?

姜茗還跪在地上,神情又懵懂又無辜,盛初棠深深看了她一眼,幾次想皺眉,礙於人多眼雜,強忍住了。

她剛剛,抱了盛初棠。

像她無數次想做的那樣,把盛初棠緊緊擁在懷裏。

她瘋了吧?這麽多人。

攝影棚明明沒有風,姜茗卻冷得打了個寒顫,“盛老師,”姜茗手忙腳亂爬起來,匆匆鞠了一躬,“對不起,盛老師,我剛剛……”

動靜不小,蘇導從攝像機裏探出頭,側目看了眼,“怎麽了?”

蘇導完全沒註意到她們這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了看姜茗。姜茗微垂著頭,對著盛初棠,身形單薄,看著像個小可憐。

沒看出什麽不對勁,蘇導掃了眼場內,“先把衣服穿上,別凍感冒了。”

話音一落,得到允許的兩人的助理,都急急忙忙拿著衣服跑過來,各自披上,插入中間,將兩人自然而然地隔絕開來。

盛初棠臉色溫柔,那抹笑容疏淡得緊,默默收回了目光,轉向蘇導,“沒什麽事,小朋友還沒出戲罷了。”

沒出戲?

旁邊蘇導的助理立馬偷偷給她科普剛剛的事,聽得蘇導一臉狐疑,又看了眼姜茗,到底沒說什麽,“行了,沒什麽事就行,去換個妝造準備拍下一鏡。”

盛初棠沖著蘇導微微頷首,沒多說,轉過身,留給姜茗一個背影。

姜茗往她那邊跟了幾步,“盛老師,對不起。”

盛初棠沒應聲。

她鞋襪都脫了,光腳踩在地上,油然生出一股寒意,馮露提前準備了一雙毛毛拖鞋,攙著她穿上,沒忘註意她身後的姜茗,“棠姐,姜茗好像還沒出戲,怎麽回事?”

不是沒出戲,是戲太多。

盛初棠學表演這麽多年,第一次覺得表情控制這麽難,她有一瞬間是真的想掛臉,全靠意志力克制著。

“沒事,”盛初棠攏緊大衣,沒理姜茗,帶著馮露徑直離開了拍攝中心,“不用理她。”

盛初棠在片場,十多年幾乎從沒發過脾氣,除掉演戲需要,這麽多合作過的演職人員,也沒見她對誰擺過臉子,跟其他演員不和的傳聞,更是從來沒出現在她身上過。

她的禮貌謙虛,跟刻在骨子裏似的。

但此刻,許多人都看見,她沒搭理姜茗。即便是自己的劇組,自家的工作人員,也攔不住悠悠眾口吃瓜的心。

馮露搞不明白她們倆又怎麽了,不就是沒出戲抱了一下嗎?棠姐不至於這麽小氣吧?在劇組吵架可不明智,還得在一起拍四個月的戲,這才剛開始就吵,後面怎麽辦?

馮露跟在她身側,頓感頭大。這兩人吵架能冷戰超久,兩人就都跟沒張嘴似的,誰也不服軟。

“棠姐?”

“怎麽了這是?”

馮露小聲提醒,“這麽多人看著您不理姜茗,回頭傳出謠言可不好處理。”

離開人前,盛初棠終於收了那抹笑,腳步微停,瞥了眼馮露,語調冷冷,“啰嗦。”

馮露渾身一僵,說實話,她還真是第一次見盛初棠這個語氣說話。

“棠姐?”

盛初棠收回眼,長舒口氣,回覆了點兒情緒,“姜茗的事,以後少管。”

什麽叫“姜茗的事,以後少管”?

馮露沒聽懂,短促地“啊?”了聲,誠實問:“棠姐?這是什麽意思?”

笨,一個比一個笨。

這事兒盛初棠也不好說得太清楚,難道要說姜茗心思不正當?那馮露又會問,哪裏不正當?她還能真說得出因為姜茗喜歡她?

盛初棠光是這麽一想,就覺得荒謬至極。

她接手姜茗,相當於姜茗半個媽,合著擱這兒給自己養媳婦兒呢?她有那閑工夫?就算是有那閑工夫,也沒這心思。

這是什麽,變.態?

書上也沒說,姜茗這種情結要怎麽規正,只說到了年紀自然地就會恢覆。可要等到什麽時候?

“她要自己發展,就讓她自己發展。”盛初棠找了個借口,“你老是向著她,容易把她帶壞,這是劇組,不是她家。”

“哦。”馮露點頭,若有所思。

說得也有道理啊,這劇組全是自己人,可不就讓姜茗沒有危機感嗎?剛剛那麽多人她還犯錯,的確不太合適,真要拍起戲來這個狀態不得被導演罵死?

棠姐說到底應該還是怕姜茗挨導演罵。

馮露越想越覺得對,方才的擔心一下消散,臉上堆起笑意,“棠姐,您考慮得真是太周到了。”

盛初棠心情沈重,完全笑不出來。

擡腳往休息室走,“把朱珠她們叫過來,以後就在休息室化妝。”

休息室她自然是單人一間,這會兒也不想管什麽七七八八的,只想離姜茗越遠越好。

馮露一臉我懂的表情,“要避嫌是吧?”

“馮露,”看得盛初棠心煩意燥,耐性告罄,“你話有點兒太多了。”

一個姜茗就算了,馮露還老是向著她。不知道在想什麽東西。

看她確實不高興,馮露默默閉嘴。心裏為姜茗默默點蠟,看這情況棠姐應該是生氣了,估計是氣姜茗要自己發展,結果又不太盡如人意。

希望姜茗早點發現過來認錯,不然這個氣氛,又是作為中間人的她來受罪。

……

姜茗換了身衣服才慢吞吞往化妝間走,盛初棠那麽聰明,也向來能輕易看穿她,定然知道剛剛的說辭是在撒謊。

只是抱一下也就算了,偏偏脫口而出那句話。

她怎麽敢的?

別離開她,一聽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盛初棠又不是傻子。

只是拍個定妝照,她就把持不住自己,以後的戲怎麽辦?

她憑什麽要求她不離開她呢?她算什麽呢?

估計盛初棠聽了只會覺得可笑吧。

姜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她自己想想也覺得可笑。驀然想起盛初棠方才的眼神,一顆心拉扯在空中,湧起一陣怯懼。那樣的眼神終於也用來看她了嗎?

盛初棠一定……一定失望極了。她不會生氣,她只會失望,她給過她機會,但她沒把握住,她會怎麽做?

上一次是丟她一個人過年,這次呢?

會把她踢出劇組嗎?還是像遠離那些人那樣,從此以後就把她排斥在外?

姜茗走在路上,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以盛初棠的手段,她會的。她從來都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她留著她,不過是因為年少時的承諾,她也的確算是很縱容她了,給了她這麽多特殊待遇。

若是別人,早在八百年前就被盛初棠踢出了圈子,她還給了她收回心意的機會,別人才不會有這個機會。

她已經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底線上蹦迪了。

“你是冷嗎?姜茗?”徐琪跟在她旁邊,適時翻出圍巾遞過去,“反正還得換妝造,你先戴著圍巾,應該沒事兒。”

姜茗沒接,臉色不太好看。

是她太沖動了,在還沒有走進盛初棠的心之前,她不該這麽沖動。

可她根本克制不住。

“姜茗?”徐琪有點兒擔心,“你是不是還在想剛剛的事兒?沒事兒的,盛老師人很好的,你別自己多想,也別往心裏去,人家盛老師也許只是避嫌,對吧?”

姜茗停下來,轉過臉,滿臉不解,“什麽意思?”

“啊?”徐琪只是看她不高興,隨口勸兩句,沒想到她會這麽問,“就,你看啊,盛老師在圈裏這麽多年,從來都沒傳出過什麽緋聞。你今天這一抱,萬一被有心人拿來當借口傳出點什麽,不是很影響她的名聲嗎?所以……”

姜茗沒說話,直勾勾盯著徐琪。

徐琪本來也就是強行找借口勸勸她而已,自己也覺得說的牛頭不對馬嘴,也只能頂著壓力繼續說,“再說了,盛老師是多好的人,你之前不是也見識過嘛?”

是見識過。

見識過十七年。

她能把她養在身邊十七年,足以證明她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爛好人。

“所以呢?”姜茗不懂,她是個好人跟這件事有什麽關系嗎?她會把她踢出劇組,她不會讓對她動心的人留在身邊。

姜茗平時可聰明,今天感覺笨笨的。徐琪沒轍,只好繼續瞎猜給她聽,“所以,她可能,嗯,也怕影響你啊,你這麽年輕,演藝事業才剛開始,如果傳出緋聞,那肯定是對你比較不利的嘛,盛老師那個咖位……”

徐琪沒說要,姜茗領會了未盡之意——盛初棠那個咖位,只能是她在倒貼。

姜茗臉色一白,現實又何嘗不是呢?

本來就是她不肯放手,本來就是她一個人的心動,本來就是她舍不得盛初棠。

根本不是怕影響她,盛初棠之前恨不得一手包辦她的事業,她從來不怕公布她們倆的關系,她會怕會影響她?

她只是沒有心,不需要任何感情。

她主動疏離的那四年,大概是盛初棠過得最愜意的四年吧。姜茗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自詡了解盛初棠,不過是自以為是。

姜茗重新邁動腳步,“嗯,我知道了。”

徐琪匆匆跟上,“姜茗,如果你還是不放心,一會兒我陪你一起再跟盛老師道個歉,你就咬死是沒出戲,她人那麽好,不會怪你的。”

這話說的,姜茗猛然又停下來,恨不得敲開徐琪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

“不然呢?難道我是見色起意?”姜茗微瞇了瞇眼。

徐琪:“啊?”

姜茗心煩,懶得跟她說,輕哼了聲,大步往前走。

“我也沒說你見色起意啊?”徐琪跟上去,“雖然盛老師很漂亮,你見色起意也正常,但你可千萬別當著盛老師的面這麽說啊,再好脾氣的都接受不了吧?”

姜茗:“……”

好脾氣好脾氣,她真是好脾氣才怪!她明明脾氣最差,在南城她什麽沒見過?

誠然,盛初棠臉上總是帶著笑,待人也很和善,但那是南城之外的盛初棠。她見過真正的盛初棠,她見過和熒幕上不一樣的盛初棠。

一回到南城,就像變了個人的盛初棠,不愛笑,也不愛說話,眸子裏的冷意無差別放出來,感覺運籌帷幄間就能將南城攪得天翻地覆。

她根本就不在乎這種事,她連至親血脈都不在乎,她又怎麽會在乎……她?

姜茗越想越覺得腦子裏面混亂,好像有什麽東西怎麽也想不明白。

她莫名走到這一步,栽在盛初棠身上,好像除了往前走,再不能後退了。

盛初棠…真的是沒有心嗎?

這十七年來,她待她極好,大到人生道理,小到衣食住行,能親力親為的,盛初棠幾乎都是自己上手。

她待她極親密,該教的不該教的,該說的不該說的,幾乎也都教給她了——譬如盛家的彎彎繞繞。

為什麽呢?

在盛初棠心裏,她到底算什麽呢?

姜茗想不明白,緊了緊手指,她的指甲不長,刻意修短過,掐進手心裏,還是很疼。

腦袋裏面各種各樣的情緒堆積在一起,理不出頭緒。

可她也親眼看見過盛初棠的冷漠,對任何人都是,包括經常跟在她身邊的馮露,合作多年的周寧,以及出現在她身邊的可以算是所有人。

曾經她以為她會是例外,今天也加上去了。

盛初棠究竟是什麽意思?

姜茗以前從來不敢揣測盛初棠,今天卻不自覺越想越多,盛初棠回南城從來不帶這邊的人,至少還帶著她。

她在掩飾什麽?

站在化妝間門口,姜茗倏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徐琪,“你覺得盛老師脾氣很好?”

聲音不大,剛好夠兩個人聽清楚。

徐琪搞不懂姜茗,還是乖乖點頭,“對啊,超級好。”

姜茗:“為什麽?”

“這有什麽為什麽啊?”徐琪一臉費解,“就大家都這麽說啊,她從來沒有跟人紅過臉啊,而且上次還主動幫我們借禮服耶。”

可是她不跟人紅臉,是因為她不在乎。

姜茗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有什麽一瞬間閃了過去,她沒抓住。

“怎麽了?”徐琪偏頭。

姜茗搖搖頭,腦袋漲得難受,“她為什麽脾氣這麽好?為什麽?”

徐琪哪知道,“聽說她家裏很厲害啊,超有錢,出道就各種砸資源,那她肯定什麽都不缺,各種方面比較富足,根本不用去和別人計較吧?”

不對,不是這樣的。

剛開始那幾年並沒有這麽順利。

姜茗蹙眉,她不是什麽都不缺,她不是不去計較。腦海裏亂得如同藏了團吸滿了水的海綿,膨脹得厲害,擠壓著所有的思緒,怎麽也找不到關鍵點。

姜茗不說話,臉色看著比剛剛好看了些,徐琪沒再耽擱,“我開門了啊,一會兒咱們一起跟盛老師道歉。”

門開的瞬間,姜茗擡起頭。

化妝間空落落的,只有她那一個妝造師在裏面,盛初棠和她那一整個團隊,通通不見了人影。

姜茗的心猛地一顫,啪嘰一下沈到了谷底。

她不是要把她踢出劇組,她是要躲她躲到把自己踢出了組嗎?

她怎麽能這麽狠心?

她一直這麽狠心,姜茗。

姜茗兩只眼睛瞪得很大,站在門邊的身形僵硬得可怕,她想動,腳下仿佛紮了根,怎麽也動不了。

好在還有徐琪,“咦,盛老師她們呢?”

“哦,”造型師站起來,好聲好氣給她們解釋了句,“休息室安排好了,盛老師團隊人太多,在這兒怕擠著小姜老師,所以都過那邊去了。”

“這樣啊?”徐琪恍然大悟點點頭,“也是,盛老師就應該自己單獨有一間休息室,這樣才符合她的氣質。”

姜茗眨眨眼,沒走?也沒踢她?

“小姜老師,”造型師笑笑,“可以開始化妝了嗎?”

姜茗點點頭,同手同腳走過去坐下。

盛初棠沒走。

也沒踢走她。

姜茗緩緩咧了咧嘴。

她還有機會的,還有這麽久。

腦袋裏的海綿砰的一下全部消失,空空的,就像盛初棠待過的這間化妝室。

盛初棠會怎麽做呢?

姜茗緩慢地闔上眼。

她不知道。

……

後面的定妝照拍攝中規中矩,蘇導沒再有新的想法,興許是因為姜茗和盛初棠,沒有再打過照面。

姜茗拍好一套離場,盛初棠才去。姜茗到的時候,盛初棠已經走了。

她在躲她。

不用姜茗猜,十分明顯,就連徐琪也能猜到。她看著姜茗,深深覺得兩個人應該去道歉。

拍完整套定妝照,已經快晚上八點。

人又多,工期又趕,加上各自穿插,蘇導對照片也一樣的細致和吹毛求疵,時間稍微拖長了點兒。

拍到最後,姜茗只覺得渾身無力,胃裏隱隱作痛,她沒去食堂,讓徐琪拎著盒飯回了別墅。

她本來想等等盛初棠,盛初棠還有一組,她換了衣服躲在現場,蘇導嫌她礙事,直接把她趕了回來。

“回去好好養養精神,準備準備第一場戲。”蘇導說。

就姜茗今天的表現,實在很讓人不放心,回頭她還得問問趙書敏,這丫頭怎麽回事。

姜茗不敢不聽,反正和盛初棠住在一起,有什麽晚上再說也不是不行。

她就不相信,盛初棠晚上睡覺還能躲著她。

“我給你打了粥,”徐琪送她上樓,“你先吃點再洗澡唄?”

姜茗不置可否,輕輕應了聲。

“還要我做點什麽嗎?”徐琪放下拎著的晚餐。

“你先下去吧,”姜茗搖頭,“你也辛苦一天了。”

徐琪心說她倒沒怎麽辛苦,就是擔心盛老師那裏不好過,“那我先下去了。”

姜茗看著她,想了想才說,“盛老師回來,你給我發個信息。”

“嗯嗯,”徐琪猛點頭,“要不要我一起上來?”

姜茗胃裏有點燒得慌了,“不用,你早點休息。”

“好,”徐琪邊說,邊把她的東西都從包裏拿出來,各項歸置好,才開門出去,“有什麽及時叫我。”

姜茗應了聲,看著徐琪合上門,伸手輕輕摁了摁胃。

好久沒有胃疼了,她還以為好了。

姜茗咬唇,輕輕嘶了聲。

痛起來好啊,痛起來好像更真實了。

盛初棠回來得比她想象中晚,她洗完澡,一直等啊等啊,等得粥都涼了,微信才響起提示。

姜茗看了眼時間,十點二十。

不急,要給她洗漱的時間,她也累了一天了。姜茗靠在墻邊,聽著隔壁的動靜,嗯,隔音很好,一點兒也聽不見。

她開門出去,就站在盛初棠門邊,緩緩靠在門框上,一分一秒數著時間。

她這麽晚回來是去做什麽呢?

和蘇導探討劇組的事兒嗎?還是和公司的工作人員一起聚餐?

還是……在躲她?

……

晚上十一點的時候,姜茗敲開了盛初棠的房門,慘白著臉,眉眼都往下耷拉著,跟她說,“姑姑,我想吐。”

三月初,房間外冷颼颼的風刮在她身上,胃裏翻攪,她背上一陣一陣地出冷汗。

她想笑,忍住了。線祝負

盛初棠似乎已經睡了,微卷長發全散落下來,臉上未施粉黛,瑩白的肌膚在暖黃的燈光下,格外誘人。

她看見盛初棠蹙了蹙眉,應當是在考量真假。她現在都不信她了。

還好她什麽也沒吃,胃裏的確痛得要命。

“晚上吃了什麽?”

盛初棠的嗓音低沈沈地,帶著些漫不經心的慵懶感,似羽毛輕飄飄劃過心尖上。

姜茗覺得自己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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