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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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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叫哥哥

辛苦了(跪下磕頭),順便推推隔壁完結《南城知我意》

——

南方天氣總是濕漉漉的,溫度多變是脾氣陰晴不定的孩子,這會年剛過,帶著深重的涼意。

徐振醒來外面恰巧在下雨,珠子大點的雨水敲在窗上,砸出稀碎的水花,轉瞬消失在冰冷的初晨,這會雨停了,隔著漫上霧的窗子,隱約給人一股悶熱感,雨香四溢。

窗外光禿禿的楊樹,個頭小得不像話,樹梢剛碰到不算準確的二樓,細密的雨在幹枯的枝幹上交融,攢到足夠的力量從向下垂的枝頭砸去地面,在地面的水潭漾出一波波紋,十分鐘,徐振盯著兩個水珠砸下去,但水珠似乎混著外面的涼意砸在了他腦子上,把荒唐一夜的灼熱砸得冰涼。

徐振露出壓在被子上的骨節分明的手倏地收緊,手背上筋骨凸起,沒一會隨著手上力的收回又消失,醒來這十分鐘他從混沌裏挑挑揀揀理清思路,瞥一眼旁邊那張俊俏的臉,第一反應就是抓緊跑。

他全身酸軟一片,那種長久痙攣/高潮的疲憊貫穿全身,後面帶著一點烈痛。

他掀起被子準備下床,旁邊人睜開眼抓住他的手,徐振渾身觳觫一怔。

“你用完就丟?”路遇嗓音沙啞,是一種被炙烤過的沙啞,他早就醒了,觀察了徐振一陣子,看著這個人沒打斷叫醒他獨自悶聲琢磨,緊接著就是準備跑,心口一陣氣。

徐振自知理虧,他第一次做出這麽荒唐的事情,他無論怎麽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一個幾乎陌生的人在床上打/炮,他梗著脖子紅了臉問:“你想幹什麽?”

當下這情況徐振能做出來的其實要麽就是兩人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看現在這個樣子,對方明顯不願意,那第二種就是他,他想辦法把人打發了,他承認他是上頭做了不該做的事情,照他的性子不可能讓一時沖動上頭擾亂他長期的生活。

路遇一手勾住徐振的腰,神情從剛睡醒的懶散變得無比認真,徐振告訴自己這人年紀比自己小,不要慌,無論發生什麽,按他自己的能力都能脫身,含金鑰匙的小少爺是鬥不過他的。

對方神情太過認真,徐振以為他有什麽打算,就聽這人說:“感覺昨晚舒服嗎?”

徐振無比錯愕看他。

一大早上怎麽問這麽刺激的問題。

但要是就這話論起來,昨晚確實舒服得沒話說,即使剛開始不太舒服,帶著這個陌生領域的青澀難堪,不暢快也沒多久就被另浸染的情/欲取締了去。

見他不說話,路遇眉頭一皺下:“不舒服?我技術有那麽差嗎?”

徐振腦子被害臊的熱血差點沖過去,他舌尖抵了抵壓根,打馬虎眼回答:“沒有……還行。”

不得不說,路遇的技術和體力,包括某方面的確讓他滿足,甚至虛脫,不然他也不會盯著外面的雨看十分鐘也沒爬下床。

“呼。”路遇松一口氣似地說:“那就行。”沒一會,他忽地看向徐振,徐振還在盯著他毫無情緒打量什麽,他問:“那你答應我個事唄。”

他支起身子,把徐振控制在懷裏,被子下溫熱的手掌緊貼徐振的皮膚,燙得嚇人。

徐振試圖掙紮一下:“什麽事……”

路遇瞇一下眼睛,視線落在他唇上:“我記得你昨晚說什麽想親我,這樣,你以後,想親嘴還是說像現在這樣,想做/愛,都找我一個人行不行,隨叫隨到。”

徐振表情一瞬間五雷轟頂,他迷茫看著路遇,縱使這麽多年他早已和各種形形色色的人打了不少交道,練出了處變不驚的態度,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接話的能力早已爐火純青卻也因為這駭人聽聞的話腦子一片空白。

路遇又在徐振臀上一拍:“說話,你怎老是啞巴。”

那地方隱隱作痛,路遇一言不合打他屁股的行為,讓徐振心態剎那有點崩盤,“知道了……”他說,語氣欲哭無淚。

路遇眸子一頓:“在床上怎麽還嬌氣起來了?”

徐振第一次見到路遇是兩年前和路氏合作上,他作為秘書長自然要跟著合作跑。路遇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顧氏太子爺,別人還在迷茫為未來一籌莫展的年紀,人家已經高高繼承家產,過著衣食無憂闊綽的生活,他當時剛見到這人的時候,對方渾身透著矜貴以及獨屬於那個年紀的風發意氣,舉手投足一股不羈和豪放。

包間光亮堂刺眼落在這人臉上,路遇比他小兩歲,兩年的差距,卻讓這人看起來比誰都耀眼,渾身的氣質帶著莫名的壓迫感,尤其是目光從狹長的眼尾掃過來總讓人心頭一跳。

說起來,他們也就見過一些面,大多數都沒什麽交流,偶爾酒吧到幾句客套話就沒了,如今直接滾到了床上。

稀裏糊塗親了嘴,鬼使神差上了床,懵懵懂懂答應路遇的要求,徐振覺得自己瘋了,和那雙好看的眼睛對視兩秒,他不想再敢做在這和個傻叉似地扯淡,再加上被子裏兩人皮膚碰在一起,徐振覺得溫度幾乎咬燒起來,掀開被子要下床。

“你起來……幹嘛?”路遇驚一下咬了舌頭。

身上那股燥熱終於被涼意沖掉大半,徐振說:“兩個人擠著太熱了,我起來——”

他垂頭掃到了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被電了一下似得飛速搶過被子躺回去,臉上紅得像是被抽了幾個巴掌。

路遇嗤笑一聲:“擋什麽擋,你身上哪一寸我昨晚沒碰過。”

昔日唇槍舌戰的對手在床上大方流氓的厥詞,徐振差點暈過去。

“徐秘書,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臉皮這麽薄呢,動不動就臉紅。”路遇掃他一眼,擡起手。

羞恥心重重敲著腦子,徐振咬牙切齒:“說完了?”

“沒。”路遇又說,“你昨晚在床上的時候,聲音特別銷魂。”

徐振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擡起腳狠狠踹過去,用盡全身力氣,路遇毫無防備,再加上這張床是徐振一人住的,尺寸並不大,他坐在沿邊,這一下身上一涼他從床上滾到了地上。

地上鋪了一層柔軟的地毯,周圍布置他一個人住沒怎覆雜堆砌,空曠得很,沒讓路遇來個血光之碰,踹完徐振把自己裹緊一點道:“活該。”

路遇扶著床沿從地上站起來,徐振當即“靠”了一聲。

他直接和某處來了個臉對臉,昨晚兩人鬧騰得晚,路遇帶他洗完出來,和他同樣一絲不掛,他沾床睡過去,路遇更不可能去找他的衣服穿。

路遇並沒對自己赤裸的身子感到羞恥,反而對徐振的反應相當滿意:“躲什麽躲,縮頭就游泳了,你昨晚少在我身上摸了?”

徐振低估了這人厚臉的程度,用被子把自己遮個完完全全,路遇俯身看了看某人的後腦勺,在露出的白凈的脖子上親了下:“你繼續當鴕鳥吧,我去弄點吃的。”

溫熱的觸感帶少些的邊緣涼意,刺激得徐振差點叫出聲。

在被子裏悶了十分鐘,徐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絕對不能讓路遇擾了心緒一面付出慘烈的代價。

路遇拎著衣服扔到還當鴕鳥的身上,“別縮了,衣服給你扔床上了。”

徐振沒敢伸頭,他不想再考究裸體,問:“那你呢?”

“我?”路遇愉悅笑一下,“沒穿啊,要不要再看看?”

靠——

“你真信啊。”路遇拍了拍他,“當然穿你的了,我又沒裸奔的癖好,就是你這衣服,緊——將就吧,別把自己悶死了,出來,我去廚房了,不看你。”

徐振又悶才小心翼翼出來,確定路遇在廚房松一口氣,垂眼和被子上的白色內褲打了個照面。

“……”

路遇簡單做了幾個菜,粥燒得醇厚,徐振坐下喝一口挺意外,按照那些鐘鳴鼎食的家庭,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小少爺怎麽還要進廚房,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半輩不食煙火嗎?面對面吃飯氣氛僵硬,徐振像是練就了本能,去瞎扯活躍氣氛問:“學過做飯?”

“昂。”路遇說,“不學做飯怎麽找對象。”

徐振覺得有道理,他笑一下想點點頭一頓。他掃一眼路遇那張銷魂的俊臉,這是一張十分完美的皮相大作,完美到讓人刁鉆地挑不出毛病,尤其是眉骨和鼻骨宛若秀朗拔起的山峰,但凡昨晚換個醜男,徐振都得喊非禮,偏偏這張臉能輕易叫男女都為之癡狂,直接讓徐振沈淪其中無法自拔,徐振覺得這張臉上透出來的情/欲每一點都讓他十分興奮,尤其狹長總是以狂妄不羈的神情看別人,卻在他身上時浸透了纏綿的霧。

儼然這個“對象”話題的話題對於剛從被窩裏出來的兩個人不太友好。

路遇狹長的眼睫一顫,散漫問:“我做的不好吃?”

徐振如實回答:“沒有,比外面早餐店好多了,還健康。”這話帶著滿滿恭維的意思,但又確實如此。

路遇涼涼“呵”一聲,又笑一下,“怎麽,聽到我說要找對象心裏不高興,說話疏遠了,不過確實,我們剛做過,扯對象這個話題,徐秘書心裏不高興該有的,那徐秘書要不要考慮——”

徐振搖頭,漂亮說:“說什麽呢,這有什麽的,以後誰還不成家。”

湯勺發出輕輕的碰撞聲,徐振看過來,路遇放下湯勺給自己加粥,一時不知是不是刻意發點動靜表達不滿之類的情緒,他舀了一勺粥,又給徐振添了半碗才說:“徐秘書說話還真是……客氣,老套,滴水不漏。”

徐振沒說話。

路遇問:“徐秘書覺得我們是什麽關系?”

該說明白的還是要說明白,徐振即使在一早便想好了答案,問題路遇問出來還是帶著別扭,只不過一瞬,他處變不驚說:“普通關系唄。”他們不過是稀裏糊塗親了嘴,鬼使神差上了床,徐振希望自己話說到這個份上,路遇能夠和他達成一致,他不喜歡麻煩,現在這個情況只想解決幹凈這個人。

“哦。”路遇笑一下,這笑讓人看不懂,他說:“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們是炮/友呢。”

“上過一次床就成炮友了?”徐振隨口道。

誰知,路遇卻在裏面不知解讀出了什麽其他的意思,問:“那幾次算?”個話題還是到此為止的好,我相信路總應該和我想法一致的,我們不可能和其他隨性的人一樣。”

“其他隨性的人?”路遇放下勺子撐著下巴視線從上面落下來,緊盯著他,一只手指輕輕撥了下桌子上的筷子上端,又說:“徐秘書,你說的想法什麽?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太一致。”

徐振坐直身子,終於他覺得還是明確說得好,路遇似乎有和他做炮/友長期發展下去的嫌疑,簡直荒唐至極,無妄之談,路遇的家教會這不會允許這麽做徐振不清楚,總之他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他不是一個沈淪欲望的人。“

徐振漫不經心喝一口粥:“我的想法是斷幹凈,就當這件事每發生過,當然,你如果需要一些補償——除了過分的,我都可以接受。”

路遇冷冷笑了下:“徐秘書,還是和你在床上說話舒服。”

徐振咬合繃緊不再接話,懶得去口頭爭辯。

累。

吃完飯路遇自顧收拾碗筷,徐振懶得去和他搶以及“客氣”,他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只是綜藝裏的聲音一個也沒往腦子裏蹦,一會又去臥室裏拿手機。

陰雨天天色昏暗,鎖屏寫著下午倆個點三十一份。不看手機徐振完全不敢相信現在已經下午兩點了,他生活規律,除非工作熬夜不可能現在這個點起。

昨晚滾到一起後收尾都是路遇在做,細心到給他手機也充上電,這會滿格了,徐振突然心臟被戳一下,倒不是說這一點小事能讓他喜歡上這個人,而是一下點醒他,他生活了需要一個這樣的人,像這手機一樣,沒電的時候需要別人幫忙充上,更何況他昨晚也充分意識到自己是有生理需求的。

或許他真的需要一個……炮/友。

路遇收拾好廚房過來準備走,徐振擡眼說:“慢走,不送。”

路遇停在他面前抽走他的手機。

他比徐振小兩歲,身材卻比徐振健碩,衣服在他身上縮水了似的,手腕和腳腕露出一節,上身被緊緊包裹,布料貼著線條,教科書版的健身楷模比例,他擡手動作讓小臂露出的部分更多,肌肉緊繃。

徐振多沒移開眼看了一會,路遇把手機塞給他:“號碼和微信都給你加上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他把手機塞給徐振就離開了。

微信的確多了個人,頭像是張風景圖,拍的是夏日喋血夕陽的海面,深藍和殷紅相映,熱烈和冷調相撞,熱火壓冰巒,彰顯這賬號主人的狂妄和不羈,昵稱單調,是個敷衍的逗號。

和他印象裏的人相當符合。見字如面以前徐振覺得太誇張,現在理解了就是,什麽人放出什麽屁,一打眼就認出來。這界面給他的感覺也大抵如此。

敷衍的家夥給自己摁在了微信置頂區,手機號也好找,唯一一個沒備註的。

徐振看一會取消了置頂,添上備註:隨叫隨到。

相當潦草。

他扔開手機不再管,無論如何他不可能給這人打電話約/炮的,意外沖動一次就夠了,光是想想一個工作上還可能再遇到的、交際不深的人,有了什麽生理反應就去床上解決一通,完了兩人提褲子走人,不光彩還要時刻提防這種事情被其他人發現,徐振就泛著一陣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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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時間長哪怕肆意揮霍也剩下一周,徐振也不知道怎麽安排,走到哪他都是一個人,要說區別也就是呆在家他短暫以遺忘自己是孤獨的,走上大街每個都是襯景,一針一針戳開事實。

徐振百無聊賴刷會手機,天色便黑了,時間卻不過七點,他百無聊賴翻著微信,最新一條就是下午加的微信。再往前面只有和同事寥寥無幾的節日快樂,是旁觀者都無力的狀況。

他無聊給上司戳了消息,九點多齊垣給他打來電話。

“怎麽,這麽長的假期沒去三亞沙灘認識美女嗎?”齊垣笑著問。

徐振靠著沙發,電視放著另一檔綜藝,“沒呢,齊總在哪呢?”

“在家,外面在放煙花,能聽到嗎?”齊垣特意舉了下手機,煙花在最高點炸開發出嗥鳴,噗呲噗呲一聲比一聲響,傳到這邊,蓋掉了客廳電視虛假的熱鬧聲,徐振懨懨回答:“能聽到,挺熱鬧的。”

齊垣聽出來他不對勁,古怪問:“咋了,大過年還不高興,我可不是扒皮老板壓著你加班,和家裏鬧別扭了?”

“沒事,起得有點晚,有點累。”

“行,沒事就行,那先掛了,我們明天上班得早點休息。”

“好。”

電話一斷,那頭真正熱鬧的景象和電話一樣斷線,跑個一幹二凈還顯得這裏愈發清冷,地板下好像住了座寒嚴冰川,凍得屋子骨深涼。

在家又呆兩天,除了看電視和刷手機,就是盯著天花板發呆,手機微信只他不生發些氣息,就是寂靜無聲的,生平響不了一下,他想過提前回去,在公司最起碼還忙起來不記得時間,他還能再糊弄自己人生幾年。再次盯著天花板發了半個小時呆,徐振覺得真浪費時間,戳進APP準備訂票出去玩一圈電話就來了。

是他常去的那家酒吧老板,剛接通對面一陣噓寒問暖:“徐老板新年好啊,新年新氣象啊,今年預祝徐老板發大財啊!身體健康,事業高升!”

“老陳啊,新年好啊。”徐振說,“最近過年,客流量應該爆滿吧,辛苦陳老板掛念了。”

他往往是客套的那個,角色一換乍然間不太適應。

“說得什麽話,最近還好,主要是有陣子沒看見徐老板了,打個電話問候下,看看最近許老板你心情怎麽樣。”

徐振摸包煙去陽臺,手肘撐在臺面吸一口煙,這幾天開工,公寓下面有了些人氣,卻還是黑漆一片,背後客廳的燈落在他背上。

“心情能有什麽不好的,都挺好的,挺好的。”

“那就行,您這兩天還在休假吧,哎呦我們還忙得團團轉。”陳老板笑道,“您要是有時間來我們喝一杯啊,最近來了幾個徐老板對味的,我特意給你打個電話,您要是有時間來逛逛,過年我們也沒能喝上個酒!”

那頭傳來一點雜音。前陣子在酒吧強吻完路遇後一陣子徐振心虛沒敢去,他在心裏掂量兩下,在家也無所事事,他嘆一口氣,對那頭道:“那您留陪我喝喝,我一會過去。”

“啊,您現在就來啊,行,我給您留個寬敞的位置。”老板樂呵呵說。

公寓距離酒吧近得很,過年期間人流量巨大,老板早在門口迎接他省去幾道覆雜的流程。

“徐老板來了啊。”酒吧老板叫陳年,四十多歲,長得看起來和藹,個頭不算高,像是摞起來的豆腐,他勾著徐振進去,“來來來,知道徐老板喝酒不喜歡被打擾,我今天給您留了個安靜的位置。”

徐振心裏自嘲一下,心說你知道個屁。

同性之間的勾肩搭背習以為常,老板生意人自然對客戶熱情些,和人這樣兄弟氣地碰著進去,徐振之前從沒覺得這種方式有什麽奇怪的,陳老板靠過來腦子裏閃過他和路遇接吻擁抱甚至是做/愛的畫面,他就想避開。

年把熱鬧具象化,在徐振這裏卻不過是日歷上多了個象征,再多一些就是到了具象化裏,他被被刺,那種落寞被無限放大。活似形形色色酒店的裏突兀單間,周圍是一層大房間,他是剩下的那塊不夠的地方,設計師物盡其用不想浪費設計了他這個單間,其他方客人都是成群成對,只有他接納一道孤獨的幽魂。

那縷孤魂在房間裏安靜聽著別人的熱鬧和幸福。

徐振覺得生活太順了老天在給他出難題,拷問他生活的苦難難熬還是精神上的幹涸苦澀,沒有精神支柱的日子確實如鯁在喉,至少生活的困與窘他還有奔赴的目標,精神上,他找什麽?他問誰?

“來來,徐老板,這是小麗,今天剛來的,您看看怎麽樣?是不是漂亮極了?”陳老板招呼一個姑娘過來,姑娘金色大波浪長發,徐振之前就喜歡這款,陳老板說出的話給人一種這地方在進行不正當交易的錯覺,徐振驚地抿口酒說:“嗯,就她吧。”

徐振說不上來什麽感覺,興致沒之前那麽高,可能是和一個男人接吻做/愛再找女人,這種行為有些變態。

老板沒摸準他什麽心情,拿不準“嘖”一聲問:“不滿意嗎?我感覺挺漂亮的啊。”

“挺滿意的,就她了。”徐振靠著沙發懶懶道:“開酒吧。”

徐振沒說留陳老板喝酒,陳老板有眼識的自覺走開。陳老板會做生意,看人下菜,這種身材火辣性格看起來稚嫩些的,是徐振喜歡的類型,他就介紹給徐振,面對這種,徐振一晚上興致高,讓人哄哄能消費個十幾萬。

這裏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目標明確,知道怎麽樣讓客戶消費,簽下單子,旁邊這個女人性格看起來活潑,徐振是個出手闊的,對胃的不刺激他消費,他也樂意撒點,於是業務不打熟練,只要符合他胃口陳老板都叫到他這邊,一點不怕簽不下單子。

陪酒的也喜歡他這種客戶,賺得到錢,更不提徐振這人說話得體,有分寸,工作穩定,不弄魚龍混雜那一套。

女人安靜坐在他旁邊,徐振以前真喜歡這類型的,現在感覺卻不盡人意,慵懶散漫問:“沒人教過陪酒嗎?”

“教……教過。”女人怯怯說。

徐振心說這老板真是把他當傻/吊圈錢了。

真是太沒意思了。

女人倒了杯酒往他嘴邊遞,徐振撈過來悶聲灌下一口,幾滴從他嘴角溢出,順著下巴滑到喉結,徐振深吸一口氣,胸口悶重,他擦擦嘴角偏頭說:“就不用你陪了,開幾瓶我自己喝,單子還是你的。”

女人怔楞問:“您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放在之前,徐振覺得可能自己能把這個女人帶走,現在他腦子混沌到看都不想看,好像面對的是自己對立面一樣。徐振說:“沒有不滿意的,奴去開就就行了。”

“那您有喜歡的嗎?需要幾瓶?”

“五瓶,開貴的。單子算你的,明白怎麽做嗎?”

“先生,您喝不完的。”

“那你就開我能喝完的。”

女人回手裏多兩瓶,只開了一瓶,徐振淡淡掃一眼笑道:“蠢死了。”

女人不在意給他滿上,捧著酒杯遞到他嘴邊,鄭重其事“嗯”一聲。

徐振說:“不是說了不用陪嘛,走吧。”

“這是我的職務。”

徐振沒心情和她扯,悶頭灌酒,一瓶下去,臉上暈出潮紅,常年應酬,他酒量不錯,還能分得清周遭環境,沒有失態的模樣。他喝一半覺得實在沒意思了,靠著靠著沙發發呆,女人也不打擾他。

眼前微微恍惚得泛模糊,徐振向後挪一下,身子縮進沙發的角落摸出一個舒服的位置,手指在桌沿一下一下扣著。他焦灼地回想起那晚喝同事一起喝酒的畫面,似乎他也是喝到這個程度,在清凈中那群人匆匆走了,耳邊越發嘈雜,他心裏騰升一點矛盾,倏地在心裏冒頭刺出酸軟。

徐振曾經覺得山頂只能占一個人,最後就真剩他一個站在這了。

之前徐振有個同事關系還不錯,後來他升職關系就斷差不多了,那人說他誰都聊得來,卻和誰再好都有距離感。

徐振進微信給幾個關系還不錯的發了消息,幾人消息大同小異——在陪家人。他再垂眼手機屏幕居然停在一個幹凈的對話框。

備註:隨叫隨到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個沈迷情/色的人,沒什麽過分的愛好,情感也不是過分的那一類,此時呼吸慢半拍,遲緩沈重,他像是即將步入迷途深淵的人,看著底端黑漆的深淵提著一口氣,神被往上拽。

而這個聊天框就是他面前的深淵。

有些事情,一旦碰下就會上癮。

他盯著手機半天什麽字都沒發。他舔舔唇覺得口幹舌燥,他不怎麽會接吻,那天親上去只覺得新奇、刺激,每一根神經都觳觫痙攣,那個吻某種意義上來說,並不算吻,卻逐漸打開一個新領域,迎來一場狂躁的風波。

路遇年紀比他小兩歲,年少輕狂、狂妄不羈、張揚肆意,就是這麽一個人,接吻卻比他還要澀,唇和唇差點對不上,抓著他的手直抖還要強裝老陳。

徐振頭頂的光暗下來,一團高大的黑影攏住他半個身子。

自從上次的烏龍,路遇進酒吧的頻率比之前要頻繁,他總是懷揣著矛盾的心理在這裏打轉,希望遇見又不希望遇見,就比如現在徐振旁邊坐著一個女人的場景是他不希望遇到的。

徐振擡頭對上路遇陰沈的臉。

從他這個角度,光色很暗,最亮的是路遇的眼睛,這小孩眼皮繃直的時候神情裏帶著狠戾,放松下來張揚不羈的浪蕩,滿眼都是風情。

路遇壓著怒吼:“你——”卻在看到徐振眼睛沒了聲,徐振喝酒後眼下帶紅,眸子裏藏著類似深海一樣郁悶的情緒。

他聽到徐振說“瘋了就瘋了吧”。

路遇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徐振撐著桌子站起來,舔了舔上唇吻上他,蹭幾秒舌尖往裏面撬。

靠……

這吻技真是差得沒話說了。

就這樣還明目張膽強吻他?

路遇回應過去,撐住徐振醉漢的身子,結果徐振喘不過氣把他推開腦袋靠在他肩上,喘著粗氣問他:“你說的我可以找你對嗎?隨叫隨到?”

路遇:“嗯。”

徐振:“我想接吻,還想做/愛。”

路遇一手摁住徐振的後頸,狠狠親了一口,分開剎那能聽見唇瓣分離聲,路遇沈聲問:“去酒店還是你家?”

“我家。”

結賬回去路上路遇買了幾樣需要用的東西。

一路上車速平穩,徐振還是扒著洗手池吐了一段,路遇拍著他的背嘲笑道:“就這樣還想做/愛?不怕做一半吐出來?”

徐振頓一下,猛地“嘔——”出聲,有畫面了。

路遇嗓音溢出笑:“先漱口,家裏有蜂蜜吧。”

徐振扶著洗手池喘氣。

“和你說話呢。”

“有,在廚房櫃子裏。”

路遇去廚房一下就翻到了。

半分鐘後路遇攪著蜂蜜水出來,吐槽:“還有半個月就過期了,你少說買一年了吧,怎麽幾乎沒動?羅氏應酬應該不至於這麽少吧。”

徐振從於是出來坐在沙發上不知想什麽,沒聽進他的話,遲鈍“嗯”一聲。

路遇生得俊朗,線條利落流暢,狹長的眼垂下,貿然生出一股子桀驁不馴的氣勢,他唇繃直,盯著沙發上人看一會,坐下居高臨下道:“喝了。”

徐振在發呆,不知想什麽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路遇持著杯子盯幾秒掐著人下巴,玻璃杯摁到徐振唇上險些磕到徐振牙,“趕緊喝,馬上涼了。”

徐振看他一眼,神情裏是路遇讀不懂的情緒。

徐振接過他手裏蜂蜜水一口灌下去,水涼了點,微甜,問:“你今晚要走嗎?”

“走什麽?”路遇翹著二郎腿指下桌上的塑料袋,拿過來拆開,“東西還沒用呢走什麽?”

“那如果不用,你會走嗎?”徐振問。

塑料皮只拆開個口子,路遇停下看一眼他神色木訥的樣,東西扔回袋子裏靠在沙發上,雙手環胸側臉瞇起眼看他,“什麽意思?”

徐振起身擱下杯子說:“沒事,你回去吧,不想做了。”

路遇盯著徐振朝浴室走去的背影問:“你玩我?”

徐振關上門說了句“抱歉”。

路遇磨牙沖門道:“你還真是用完就丟啊,你想親嘴,奧,嘴親了,愛不想做了就讓我走?做生意的李扒皮都沒你這麽黑心吧?你真是不吃虧啊!”

徐振抓著浴室把手如釋重負靠在門上,他剛才在外面很怕路遇會沖動把他摁倒來一場被迫的性/愛,畢竟怎麽說都像是他在耍人的成分,可他就是瞬間不想做了,只是他在酒吧和路遇說那話時候胸口情緒太噴薄,宛若巖漿飛濺,試圖找到宣洩口,恰好路遇出現了,他滿腦子是那股刺激的性/愛感。

那一瞬只想接吻,只想做/愛,那種人類原始低俗的生理宣洩,只希望瘋狂地癲癡地發狂著。現在猛地冷靜下來,他就不想了。如若那股腦熱持續上頭,今晚想來也是個難忘的夜晚。

徐振換了浴袍從浴室出來。

路遇還沒走,以主人的姿態慵懶躺在沙發沿,骨節分明的手抓著手機,視線移到徐振身上,徐振剛洗完,頭發沒吹,發梢滴下水落在白色衣衫領口,再向下能看到某一處。

路遇呼吸一沈,側過臉,耳根泛出潮紅。

“回去吧。”徐振說,“我今晚不想做了。”

“那如果我說我不會走呢?”路遇清清嗓子說。

徐振一楞:“為什麽?”想到這種關系的人共處一室,徐振渾身的毛孔叫囂著難受。

路遇瞥他一眼:“你不是問我,如果不做會不會走嗎?我告訴你,我不走。”

路遇從沙發上站起來,“給我拿身衣服。”

徐振擰眉:“你要衣服幹嘛?”

“洗澡睡覺。”

“在我家?”

“不然呢,我都說了我不走,你要是想我一身酒味睡這也行。”

徐振吐出一口氣,“路總。”

“你發什麽神經?”一聽這公事公辦的稱呼,路遇臭下臉,“在床上怎麽叫的怎麽叫。”

“路遇。”

“說。”

“我想接吻。”

路遇一頓,“接唄,你說這麽正經幹什麽?”

“但我不想做。”

“不做就不做唄,我又沒說不做就不給——”

徐振半跪在地捧住他的臉,將剩下炸毛嘲諷的話堵了下去,路遇睫毛驚嚇地顫了顫,足足半分鐘才反應過來扣住徐振後頸重重吻。

喘不上氣時徐振一股腦把他推開,靠在他肩上不看他喘氣,兩秒後刻薄道:“你怎麽吻技這麽爛?”

“你好在哪?”路遇梗紅臉。

徐振笑了下,伸手一顆一顆解掉上衣,他整個人像失去了氧氣,大腦神經遲鈍,羞恥感也分崩離析,路遇慌得倒抽一口氣,強裝鎮定:“不是說不做嗎?”

“不做。”徐振吻了吻他的喉結,“身上熱脫個衣服而已,再說你技術那麽爛,和你做難受。”

“你這張嘴是不是就軟不下來?”路遇支開他,掐著他的下巴,逼視徐振,這個角度的徐振,幾乎讓人發狂,發梢帶著水,唇上有一抹光,眼底暈紅,情/色旖旎,眸子裏是羞澀濃稠的海霧。

路遇心一抖。

徐振嘴一張一合:“差還不讓說,誰做/愛還都要用手機查半個小時怎麽做。”

昨天發展到最終環節路遇微微撐開他掏手機,美名其曰第一次怕他受傷,實則飛速敲完#男人和男人可以做嗎# #男人和男人怎麽做# #男人和男人在哪裏,圖片指導#等相關字條,自以為徐振什麽都沒看見。

“那明明是因為你自己說是第一次,我怕把你弄傷!”路遇紅著臉,“誰說我不會?倒是你,求著我停的時候,嘴怎麽沒這麽硬?”

“那是你技術太差,舒服我能喊停?”徐振慢條斯理拉上衣服,站起身,“我去給你拿衣服,抓緊——”

接過手腕被路遇從後面抓住,徐振回頭垂眼問:“幹嘛?”

“我……”路遇呼吸聲很重,眼底近乎戾紅,睫毛很輕向下垂。

徐振楞一下,難以置信問:“你什麽意思?沒弄過?”

路遇沒說話。

徐振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下個月二十三……”

“你二十三一次都沒解決過?”

“之前不這樣……”

徐振幾乎是要脫口而出“你是不是有什麽問題”,可那天晚上他領略了這個孩子確實沒問題,而且的確是他嘴硬。

“你之前就沒有過?也沒看過?”徐振寧願相信這是路遇想在他身上討點什麽。

路遇呼吸更重:“沒啊。”

“你自己沒看過,周圍同學也沒講過?你們宿舍就沒有過?”

路遇輕輕眨下眼:“沒和同學住過,接觸不多,平時大多是家教老師。”

徐振一臉木然,拉著人進浴室:“我幫你。”

浴室排風扇徐振粗心沒關,一進去熱霧黏在人身上,浸到體內,灼熱的呼吸聲交錯,路遇背抵在墻上,在冬天的骨涼下抓住徐振伸過來的手,慌張說:“你告訴我怎麽做就行了,用不著——你!”

“你什麽你,叫哥哥,懂點禮貌。”

“不要——你……”

“叫不叫?”

路遇別過臉,抓著徐振的手青筋凸起,卻始終沒用力抓徐振,他呼吸都在發抖:“徐秘書……你可不可以……”

“不行。”徐振睨他一眼,胸口一股酒後的醉氣,他胡亂又去踮腳吻路遇。

路遇覺得自己要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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