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 10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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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 105 章
看到兩艘巡邏艦改變既定航線朝著美拉星前進的時候, 雷納才轉頭看向了身邊的人影。
滄龍的形象是一個硬挺的高大男人，一頭短短的白色頭發，黑色皮膚, 眼睛是棕色的微微發著光的豎瞳，明明是人類的形象，但是卻透著冰冷和野性, 似乎下一秒就會像它名字的一樣變成一頭可怕的猛獸。
“美拉星為什麽會從星網上消失？”
滄龍說道：“有很多種原因, 星網的基站失效、星球上所有可接入星網的設備都失效、星網被屏蔽或者被加密禁止在星網上顯示……”
“格蘭特要反叛？”
雷納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不然他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個星球都無法連接上星網。
沒有星網, 那顆星球在星圖上就是空白的，其他人不能從星圖上獲取它的坐標，無法和他們進行通訊, 也無法知道上面的情況……完全就是獨立在帝國之外了, 除了反叛，他想不出來格蘭特會因為什麽樣的理由做出這樣的行為。
滄龍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和他的長相完全不搭的歡快笑容來, 然後語氣相當輕松地說道：“世界上不會存在這麽愚蠢的人。”
雷納聽完了它的話, 臉上看起來還更加痛苦了。
“那就意味著情況更糟糕了, 萬一是遇到了黑洞、星球磁爆、行星撞擊……怎麽辦？”
他對著滄龍強調道：“蘇瀲還在上面。”
“你知道蘇瀲嗎？他是陛下的……”
就在雷納在斟酌著用詞的時候，滄龍就先說道：“陛下的情人。”
“你知道他？”
這下輪到雷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了。
“當然, 他非常不錯，陛下的眼光很好。”滄龍甚至還帶著讚賞的語氣說道。
雷納：“……”為什麽從你的口氣來看, 你對蘇瀲還很熟悉？雖然帝國軍隊和帝國護衛隊的職能有一點點的交叉，但是也完全是兩個系統吧？
滄龍又不是弦月, 怎麽會對蘇瀲很熟悉？
“他比軍隊裏的那些小崽子聰明得多……”
嗯？
雷納也不是蠢人, 他稍微想一想就反應過來了, 接著臉上驚訝的表情都變成了震驚了。
“難道你？”
軍隊裏面也是有戰役模擬實況、飛船模擬、設計訓練等等，訓練內容比公開的那些要多得多, 也難得多，都是基於滄龍系統的，之前給巢裏做為孩子們的訓練教材，也是軍隊提供的。
之前雷納還有點疑惑，為什麽他找到的蘇瀲的資料那麽詳細，過於詳細了，現在看來，之前蘇瀲訓練的時候就使用的是滄龍系統了吧！
“陛下……不是，你和陛下……”
雷納再次被陛下的“暗戀史”震驚到了，他看著滄龍好幾秒都沒說出話來。
滄龍一臉平靜地說道：“陛下很喜歡他，甚至親自陪伴了他一段時間。可能現在也依舊。”
“蘇瀲很優秀，我分析了他的訓練成績，我覺得預備士兵的轉正標準可以適當提高。”
雷納的心情已經從震驚變成了震撼了，他語氣覆雜地問道：“預備士兵的轉正標準……等等，陛下不是在很久之前就不和外界聯系了嗎？”
幾年前，蟲族—紅蜂在帝國的邊境活躍，占領了人類帝國的兩顆星球，他們團長把消息報告給了陛下，結果陛下都沒任何反應，就是回覆一份剿滅計劃，然後就再沒理過他們團長。
雷納也參與了那場戰役，那場戰役最後依舊是人類取得了勝利，紅蜂的蟲母帶領著族群推出了人類帝國的領土。
而最後他們團長給陛下發送戰役勝利的消息時，陛下同樣沒回覆他，他們團長還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之前看的那些資料，陛下對蘇瀲那些“不堪入目”的記錄在某個時間點就突兀的結束了，他之前覺得是因為陛下的身體原因，陷入了休眠，但是現在想來應該也不是。
滄龍的發光棕色眼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淡淡的。
雷納：“……”
好吧，他懂了。他們是外界，但是蘇瀲不是。
他沈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蘇瀲，知道那是陛下嗎？”
從他看過的那些記錄來看，陛下完全是第三視角面對著蘇瀲，完全沒有蘇瀲對陛下的反應啊。
滄龍對著他眨了下眼睛，臉上露出了一點微妙的表情。
雷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知道了。”
滄龍看著雷納的反應，就順勢沈默了下來，其實它也不知道怎麽說。它覺得人類的感情是非常覆雜的，也是它們這些智能最渴望的。它唯一的主人從最初的行為它就無法理解了，更別後面他還……
雷納現在的心裏也在翻湧著，雖然十分大逆不道，但是現在他的心裏，真的有一些糟糕的想法。
現在他突然就覺得，或許陛下的情況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糟糕，而他進入寢宮並封閉寢宮，只是為了他更方便的做一些事情而已……畢竟對一個真正要死的人來說，應該是沒心情搞一些奇怪的事情的吧。
不過他轉念一想，覺得陛下的這些行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按照阿廖沙的說法，陛下當老光棍當得確實也夠久了。
他心裏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但是最後所有的內容都變成了——蘇瀲真的很重要，並且現在蘇瀲還在危險的美拉星上。
“帝國邊境巡邏艦 U3200 灰鯨號，請求接入通訊。”
雷納剛回過神來，面前就出現了一條通訊申請，他朝著旁邊看了一眼，旁邊的星圖上顯示著在他的目標點周圍已經有兩艘巡邏艦的停留了。
“接通。”
他面前的屏幕上立刻就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半身影像，是帝國士兵的打扮，就是從他胸前的標志和肩章來看，他不屬於第三軍團，是第二軍團的士兵。
不過同屬於軍部，幾個軍團間的關系還不錯。
“雷納中將，你好。我們已成功抵達美拉星。”
“無法連接地面港口，呼叫地面塔臺失敗，是否需要強行登陸？”
雷納精神一振，說道：“強行登陸。”
在通訊結束後，他的臉上都還有幾分興奮，滄龍在旁邊提醒他道：“我們在五十四分鐘後會抵達。”
*
“我們會窒息嗎？”
盧卡斯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所有人都擠進了那個房間後沒多久，安德裏在門上造成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
所有人都看著那個被撕開的傷口長出了猩紅肉須然後交纏在一起，強行地把傷口合攏了，然後傷口兩端的表皮也開始生長，最後用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覆成了他們之前看到的完整一體的模樣。
房間內墻壁上也覆蓋著一層肉膜，除了墻壁的那些地方，那些肉膜上長出了一些白色的經絡，像是蔓延的菌絲一樣都覆蓋住了那些設備，這個空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徹底包裹的封閉空間。
看起來是像是會窒息的樣子。
盧卡斯一臉緊張的樣子靠在了傑登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房間中的空氣在變得越來越少，他都有點呼吸不暢了。
希爾環視了一圈後，說道：“這裏面應該有空氣循環系統，估計是被堵住了，清理一下。”
這個房間很大，還有好幾臺高度接近天花板的大型分析儀器，各種治療儀，治療倉，還有一些工業制造上的東西，各種金屬材料等東西。
蘇瀲看了看，最後果然找到了幾個被堵住的換氣口，將換氣口清理出來了以後，空氣果然變得清新了許多。
就是清理過程中，那些白色的經絡把大家惡心了一把。
柔軟的，可以貼在任何一個物體的表面，他們在弄下它的時候，還得小心它們貼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些東西不是應該是假的嗎？”
王昀扯著一條黏在自己手臂上的東西，煩躁地對著其他人說道。
這個東西摸起來的手感真的很不舒服，就算是被砍斷了，它們在人的手中也保持著活力，扭動掙紮著。
希爾說道：“你沒發現嗎？它們也進化了。而且就算它是虛假的，但是你的大腦可不會這麽覺得，你依舊會窒息。”
他們最開始還是能勉強分辨出那些虛幻扭曲的東西的，當初在白銀號上，他們在船上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模糊扭曲的，那些虛假就是虛假，人類被蒙蔽，但是不會受到物理上的影響。
但是現在都已經不行了，這些現實生活不存在的東西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沒有一點模糊，就好像真的是真實存在的一樣，他們可以進行直接接觸。
蘇瀲楞了一下，說道：“進化？”
希爾說道：“不是進化嗎？”
“是進化。”
蘇瀲心裏出現了一絲恐慌，或許下一次這個世界出現的時候，他們可能被徹底留在裏面都已經無法分辨。
“蘇瀲，你在害怕嗎？”
艾維蒂斯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裏，語氣關切。
蘇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的。”
“因為這些東西？”
“還有其他的。”
艾維蒂斯安慰他道：“沒事，蘇瀲。垃圾很快就會清理掉了。”
蘇瀲對著靠過來的兩只螳螂勉強笑了一下。
艾維蒂斯又美滋滋地說道：“我很能幹的，清理幹凈了以後，你是喜歡地面鋪上玫瑰的花毯還是毛絨絨的毯子？”
不過蘇瀲沒聽清楚它的後面一句，他回頭就看到了以利亞還到處找他的父親，也迅速打起了精神。
以利亞看了一圈，沒有找到格蘭特，他轉頭對著諾亞說道：“格蘭特在哪裏？”
諾亞從地上站了起來，帶著他朝著一個方向走去，說道：“我們剛才是在這邊……”
他們一走，其他人也跟著動了起來。
希爾眼睛在周圍的那些儀器上掃視著，然後就露出了渴望的眼神，蘇瀲在他的耳邊聽到了他在念叨著它們的款式，完了，後面還感慨著真有錢啊，全是最新款，他也想要。
蘇瀲：“……”
在靠近房間中間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一臺豪華的治療倉。
希爾在看到它的時候，眼睛裏都不是渴望了，而是閃著光的垂涎。
“這是重金屬公司生產的非賣品吧！超貴的，甚至可以作為瀕死時候的冷凍倉……”
蘇瀲不認識治療倉的款式，他現在正看著裏面的那些惡心的液體。
治療倉裏面一般填充著治療液，顏色是澄澈透明的，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往裏面加一些其他的治療藥物，但是再怎麽加，也不可能呈現出這樣的顏色和質地。
裏面溶液都出現了分層了，上面漂浮著厚厚的一層固體物質，粉色、白色碎末，溶液中間的顏色倒是符合他對治療溶液的印象，而最底下的那層東西又讓他的額角跳動了一下。
白色的骨頭，中間還夾雜著一些銀色的金屬結構……有人化在裏面了。
以利亞先停下了腳步，他站在治療倉面前，靜靜地註視著它。
諾亞：“我們就是在這裏對格蘭特先生進行了意識轉換，使用的是西伯恩先生為我們提供的資料，按照裏面的操作方法來進行……”
“在我們的曾經的實驗過程中，進行意識轉換的成功率很小，就算是成功了，意識也是不完整的，中間轉化的強烈的痛苦，會讓他們的意識丟失很大一部分……這次格蘭特先生帶回來了一個轉接口，我們進行了仿制並運用到了他的身上。”
“轉接口？”
以利亞聽到這裏突然冷笑了一聲。
希爾舉起自己的手，說道：“是我們做的呦，我和派克~”
“啊？”
諾亞喏喏地對著希爾說了一句：“你們很厲害。”
然後又說道：“如果不是格蘭特先生的情況太緊急，先進行適應以後，他的情況可能的會好很多。”
以利亞：“這是他應得的。”
“以利亞……”
就在他說完了以後，突然旁邊就傳過來了一道奇怪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呆板的聲音。
“！”
諾亞被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從以利亞的旁邊爬開了，跑到了蘇瀲的背後。
以利亞倒是十分冷靜，他微微偏頭很快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一臺大半身體都被擋住了的治療輔助機器人。
他盯著那臺機器人看了片刻，臉上的笑容瞬間加深了，愉悅的笑容簡直都快比他金色的頭越發還要耀眼了。
他溫柔地說道：“你看起來不太好，我親愛的父親。”
“什麽？”
“父親？？”
盧卡斯和傑登目瞪口呆，傑登身上的水母都停止了跳動，紛紛轉身看向了以利亞，就連諾亞都忘記了驚恐，看著以利亞驚訝地張大了嘴。
那個醫療輔助機器人看起來確實不太正常，以利亞的出現就像是觸動了它的某個機關一樣，只喊了他一聲後，就開始說一些顛三倒四的內容。
“……我很富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能買下所有的東西，包括壽命。新的身體……以利亞，你該聽我的話，離那些低級、下賤、骯臟的人遠點。走私的線……邵明，陛下禁止生產基因戰士，它們看起來可真惡心，快把它們都銷毀。嗯，西伯恩，你騙我。”
“西伯恩……你騙我。”
“西伯恩……”
它最後就只剩下了對西伯恩幾個字的循環，嘶啞的，哀嚎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徘徊了千年的怨靈在對西伯恩進行惡毒的詛咒。
蘇瀲皺了皺眉，西伯恩騙了他什麽？意識轉化會失敗？
以利亞似乎很樂意看到格蘭特這種痛苦的狀態，他站了許久才伸出了一只手在那臺治療輔助機器人的腦袋上拍了拍，然後發出了一聲嗤笑。
“父親，你變成了這樣，西伯恩也還沒死呢。”
格蘭特的臉上又出現了一些不斷波動的線條，“以利亞！”
他發出了一聲嘶吼，應該是嘶吼，雖然他現在的聲音很難表現出人類那種充沛的豐富的感情。
接著他就像是恢覆了部分意識一樣對著以利亞說道：“不聽話的小子就該受到教訓。以利亞，這次是十天禁閉。”
以利亞：“呵呵，禁閉，老頭，你都要死了。”
“你看看你自己吧。”
格蘭特說道：“我……”
他的身體裏就傳出來了一串奇怪的聲音，像是機器故障的聲音，“我知道我變成了什麽……我失去了很多。”
希爾突然蹭到了以利亞的身邊，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非常可愛地對著他問道：“你能從這裏面離開嗎？”
“能自我控制嗎？”
“能單獨存在嗎？”
“按照道理來說，你現在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生命，應該是可以自由存在的。”
“……”
格蘭特又變得沈默了下來。
希爾現在著急得很，還催促：“你說話呀！”
格蘭特：“西伯恩騙了我。”
“意識轉換是扭曲而痛苦，我丟失了很多東西，這個世界和他說的不一樣，這也根本就不是世界！我是被束縛而無法控制的，也是最低級的……是從屬……祂在我們之上，我們更像是一些獻給祂的祭品，讓祂籠罩整個世界。”
蘇瀲臉上浮現了一點疑惑，他身邊的螳螂動作一致的歪了歪腦袋。
他問道：“他是誰？”
格蘭特：“*（*%！滋——”
奇怪的滋啦聲從他身體裏傳了出來，他像是在超速運轉一樣，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蘇瀲頓了一下，然後說道：“能說人話嗎？”
以利亞也對著蘇瀲說道：“寶貝兒，他現在就是一臺醫療輔助機器人而已。”
他的語氣嘲諷。
蘇瀲只嘆了一口氣。
格蘭特又開始顯示出一些奇怪的線條了。
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一下就低了下來，還透著幾分感概，他說道：“以利亞，你長得和你的母親很像，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的模樣。”
那個來自貧民窟的金發姑娘，她的笑容開朗明媚，他當時應該是很喜歡她的，雖然這份喜歡並沒有持續太久。
後來得知了她生下了一個男孩以後，他也毫不留情地將以利亞帶回了戴維斯家。他沒有在意過以利亞的意願，其實以利亞更想待在平民窟，以他的能力就算是在平民窟長大了以後依舊可以成為新貴。
以利亞的拒絕沒有任何作用，他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拿到以利亞的撫養權，更何況他的母親只是一個沒有錢和背景的可憐女人。
可能是到了臨死前的時刻了，記憶中的所有內容都發生了一些美化，現在格蘭特能想起來的就是一些和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孩的幸福回憶。
所以他在說起剛才的那句話的時候，感慨和懷念都是真的。
以利亞說道：“我當然和我的母親很像，我非常慶幸我長得和你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我對以前對你做的那些事感到非常抱歉，你很優秀，我可以將戴維斯家的產業交給你。”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以利亞的身上，盧卡斯甚至拉著傑登朝著以利亞靠近了幾步，人類在面對八卦的時候，甚至可以忘記恐懼。
以利亞笑了一下，說道：“我很心動，但是我覺得你的其他幾個好兒子可能不會同意。”
格蘭特看起來還很認真地說道：“我現在可以擬訂一份文件，我們從這裏離開，你帶著我……我甚至還有一些只有我知道的資產。”
以利亞：“但是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是不能做到了，你現在就只是一臺醫療輔助機器人而已，連帝國法典都不會承認你的身份。”
“所以，我親愛的父親，你現在一點用都沒有。”
他又笑了起來，說道：“不是你教我的嗎？沒有用的東西要盡早丟棄。你讓我丟棄了我的母親，現在我也該丟棄你了。
他伸出來一只手打開了醫療輔助機器人上面的控制臺，進入設置以後，就輕輕地點擊了上面的格式化。
然後看著他說道：“你變成了一堆數據，這種格式化清除的方式應該對你們來說也是有效的吧？”
盧卡斯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抓緊了傑登的手，傑登的身體抖了一下，然後一只水母對他晃了晃自己的觸手，盧卡斯就瞬間收回來了自己的手。
“不！”
面前的醫療輔助機器人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音。
程序啟動了，蘇瀲恍惚看到了一個人影想從那個機器人身上脫出，但是下一秒人影身上就出現了一些馬賽克，馬賽克閃爍了兩下，就散開成了一些模糊的光點，然後消失了。
機器人開始強制關機，等到它開機的時候，裏面已經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安靜的，不會自主發出聲音的機器人，一片空白，上面甚至還顯示著需要進行初始設置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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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兩艘巡邏艦改變既定航線朝著美拉星前進的時候, 雷納才轉頭看向了身邊的人影。
滄龍的形象是一個硬挺的高大男人，一頭短短的白色頭發，黑色皮膚, 眼睛是棕色的微微發著光的豎瞳，明明是人類的形象，但是卻透著冰冷和野性, 似乎下一秒就會像它名字的一樣變成一頭可怕的猛獸。
“美拉星為什麽會從星網上消失？”
滄龍說道：“有很多種原因, 星網的基站失效、星球上所有可接入星網的設備都失效、星網被屏蔽或者被加密禁止在星網上顯示……”
“格蘭特要反叛？”
雷納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不然他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個星球都無法連接上星網。
沒有星網, 那顆星球在星圖上就是空白的，其他人不能從星圖上獲取它的坐標，無法和他們進行通訊, 也無法知道上面的情況……完全就是獨立在帝國之外了, 除了反叛，他想不出來格蘭特會因為什麽樣的理由做出這樣的行為。
滄龍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和他的長相完全不搭的歡快笑容來, 然後語氣相當輕松地說道：“世界上不會存在這麽愚蠢的人。”
雷納聽完了它的話, 臉上看起來還更加痛苦了。
“那就意味著情況更糟糕了, 萬一是遇到了黑洞、星球磁爆、行星撞擊……怎麽辦？”
他對著滄龍強調道：“蘇瀲還在上面。”
“你知道蘇瀲嗎？他是陛下的……”
就在雷納在斟酌著用詞的時候，滄龍就先說道：“陛下的情人。”
“你知道他？”
這下輪到雷納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了。
“當然, 他非常不錯，陛下的眼光很好。”滄龍甚至還帶著讚賞的語氣說道。
雷納：“……”為什麽從你的口氣來看, 你對蘇瀲還很熟悉？雖然帝國軍隊和帝國護衛隊的職能有一點點的交叉，但是也完全是兩個系統吧？
滄龍又不是弦月, 怎麽會對蘇瀲很熟悉？
“他比軍隊裏的那些小崽子聰明得多……”
嗯？
雷納也不是蠢人, 他稍微想一想就反應過來了, 接著臉上驚訝的表情都變成了震驚了。
“難道你？”
軍隊裏面也是有戰役模擬實況、飛船模擬、設計訓練等等，訓練內容比公開的那些要多得多, 也難得多，都是基於滄龍系統的，之前給巢裏做為孩子們的訓練教材，也是軍隊提供的。
之前雷納還有點疑惑，為什麽他找到的蘇瀲的資料那麽詳細，過於詳細了，現在看來，之前蘇瀲訓練的時候就使用的是滄龍系統了吧！
“陛下……不是，你和陛下……”
雷納再次被陛下的“暗戀史”震驚到了，他看著滄龍好幾秒都沒說出話來。
滄龍一臉平靜地說道：“陛下很喜歡他，甚至親自陪伴了他一段時間。可能現在也依舊。”
“蘇瀲很優秀，我分析了他的訓練成績，我覺得預備士兵的轉正標準可以適當提高。”
雷納的心情已經從震驚變成了震撼了，他語氣覆雜地問道：“預備士兵的轉正標準……等等，陛下不是在很久之前就不和外界聯系了嗎？”
幾年前，蟲族—紅蜂在帝國的邊境活躍，占領了人類帝國的兩顆星球，他們團長把消息報告給了陛下，結果陛下都沒任何反應，就是回覆一份剿滅計劃，然後就再沒理過他們團長。
雷納也參與了那場戰役，那場戰役最後依舊是人類取得了勝利，紅蜂的蟲母帶領著族群推出了人類帝國的領土。
而最後他們團長給陛下發送戰役勝利的消息時，陛下同樣沒回覆他，他們團長還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之前看的那些資料，陛下對蘇瀲那些“不堪入目”的記錄在某個時間點就突兀的結束了，他之前覺得是因為陛下的身體原因，陷入了休眠，但是現在想來應該也不是。
滄龍的發光棕色眼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淡淡的。
雷納：“……”
好吧，他懂了。他們是外界，但是蘇瀲不是。
他沈默了一會兒，然後又問了一個關鍵的問題，“蘇瀲，知道那是陛下嗎？”
從他看過的那些記錄來看，陛下完全是第三視角面對著蘇瀲，完全沒有蘇瀲對陛下的反應啊。
滄龍對著他眨了下眼睛，臉上露出了一點微妙的表情。
雷納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知道了。”
滄龍看著雷納的反應，就順勢沈默了下來，其實它也不知道怎麽說。它覺得人類的感情是非常覆雜的，也是它們這些智能最渴望的。它唯一的主人從最初的行為它就無法理解了，更別後面他還……
雷納現在的心裏也在翻湧著，雖然十分大逆不道，但是現在他的心裏，真的有一些糟糕的想法。
現在他突然就覺得，或許陛下的情況並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麽糟糕，而他進入寢宮並封閉寢宮，只是為了他更方便的做一些事情而已……畢竟對一個真正要死的人來說，應該是沒心情搞一些奇怪的事情的吧。
不過他轉念一想，覺得陛下的這些行為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按照阿廖沙的說法，陛下當老光棍當得確實也夠久了。
他心裏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但是最後所有的內容都變成了——蘇瀲真的很重要，並且現在蘇瀲還在危險的美拉星上。
“帝國邊境巡邏艦 U3200 灰鯨號，請求接入通訊。”
雷納剛回過神來，面前就出現了一條通訊申請，他朝著旁邊看了一眼，旁邊的星圖上顯示著在他的目標點周圍已經有兩艘巡邏艦的停留了。
“接通。”
他面前的屏幕上立刻就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半身影像，是帝國士兵的打扮，就是從他胸前的標志和肩章來看，他不屬於第三軍團，是第二軍團的士兵。
不過同屬於軍部，幾個軍團間的關系還不錯。
“雷納中將，你好。我們已成功抵達美拉星。”
“無法連接地面港口，呼叫地面塔臺失敗，是否需要強行登陸？”
雷納精神一振，說道：“強行登陸。”
在通訊結束後，他的臉上都還有幾分興奮，滄龍在旁邊提醒他道：“我們在五十四分鐘後會抵達。”
*
“我們會窒息嗎？”
盧卡斯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在所有人都擠進了那個房間後沒多久，安德裏在門上造成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
所有人都看著那個被撕開的傷口長出了猩紅肉須然後交纏在一起，強行地把傷口合攏了，然後傷口兩端的表皮也開始生長，最後用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覆成了他們之前看到的完整一體的模樣。
房間內墻壁上也覆蓋著一層肉膜，除了墻壁的那些地方，那些肉膜上長出了一些白色的經絡，像是蔓延的菌絲一樣都覆蓋住了那些設備，這個空間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被徹底包裹的封閉空間。
看起來是像是會窒息的樣子。
盧卡斯一臉緊張的樣子靠在了傑登的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房間中的空氣在變得越來越少，他都有點呼吸不暢了。
希爾環視了一圈後，說道：“這裏面應該有空氣循環系統，估計是被堵住了，清理一下。”
這個房間很大，還有好幾臺高度接近天花板的大型分析儀器，各種治療儀，治療倉，還有一些工業制造上的東西，各種金屬材料等東西。
蘇瀲看了看，最後果然找到了幾個被堵住的換氣口，將換氣口清理出來了以後，空氣果然變得清新了許多。
就是清理過程中，那些白色的經絡把大家惡心了一把。
柔軟的，可以貼在任何一個物體的表面，他們在弄下它的時候，還得小心它們貼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些東西不是應該是假的嗎？”
王昀扯著一條黏在自己手臂上的東西，煩躁地對著其他人說道。
這個東西摸起來的手感真的很不舒服，就算是被砍斷了，它們在人的手中也保持著活力，扭動掙紮著。
希爾說道：“你沒發現嗎？它們也進化了。而且就算它是虛假的，但是你的大腦可不會這麽覺得，你依舊會窒息。”
他們最開始還是能勉強分辨出那些虛幻扭曲的東西的，當初在白銀號上，他們在船上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模糊扭曲的，那些虛假就是虛假，人類被蒙蔽，但是不會受到物理上的影響。
但是現在都已經不行了，這些現實生活不存在的東西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時候，沒有一點模糊，就好像真的是真實存在的一樣，他們可以進行直接接觸。
蘇瀲楞了一下，說道：“進化？”
希爾說道：“不是進化嗎？”
“是進化。”
蘇瀲心裏出現了一絲恐慌，或許下一次這個世界出現的時候，他們可能被徹底留在裏面都已經無法分辨。
“蘇瀲，你在害怕嗎？”
艾維蒂斯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裏，語氣關切。
蘇瀲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是的。”
“因為這些東西？”
“還有其他的。”
艾維蒂斯安慰他道：“沒事，蘇瀲。垃圾很快就會清理掉了。”
蘇瀲對著靠過來的兩只螳螂勉強笑了一下。
艾維蒂斯又美滋滋地說道：“我很能幹的，清理幹凈了以後，你是喜歡地面鋪上玫瑰的花毯還是毛絨絨的毯子？”
不過蘇瀲沒聽清楚它的後面一句，他回頭就看到了以利亞還到處找他的父親，也迅速打起了精神。
以利亞看了一圈，沒有找到格蘭特，他轉頭對著諾亞說道：“格蘭特在哪裏？”
諾亞從地上站了起來，帶著他朝著一個方向走去，說道：“我們剛才是在這邊……”
他們一走，其他人也跟著動了起來。
希爾眼睛在周圍的那些儀器上掃視著，然後就露出了渴望的眼神，蘇瀲在他的耳邊聽到了他在念叨著它們的款式，完了，後面還感慨著真有錢啊，全是最新款，他也想要。
蘇瀲：“……”
在靠近房間中間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了一臺豪華的治療倉。
希爾在看到它的時候，眼睛裏都不是渴望了，而是閃著光的垂涎。
“這是重金屬公司生產的非賣品吧！超貴的，甚至可以作為瀕死時候的冷凍倉……”
蘇瀲不認識治療倉的款式，他現在正看著裏面的那些惡心的液體。
治療倉裏面一般填充著治療液，顏色是澄澈透明的，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往裏面加一些其他的治療藥物，但是再怎麽加，也不可能呈現出這樣的顏色和質地。
裏面溶液都出現了分層了，上面漂浮著厚厚的一層固體物質，粉色、白色碎末，溶液中間的顏色倒是符合他對治療溶液的印象，而最底下的那層東西又讓他的額角跳動了一下。
白色的骨頭，中間還夾雜著一些銀色的金屬結構……有人化在裏面了。
以利亞先停下了腳步，他站在治療倉面前，靜靜地註視著它。
諾亞：“我們就是在這裏對格蘭特先生進行了意識轉換，使用的是西伯恩先生為我們提供的資料，按照裏面的操作方法來進行……”
“在我們的曾經的實驗過程中，進行意識轉換的成功率很小，就算是成功了，意識也是不完整的，中間轉化的強烈的痛苦，會讓他們的意識丟失很大一部分……這次格蘭特先生帶回來了一個轉接口，我們進行了仿制並運用到了他的身上。”
“轉接口？”
以利亞聽到這裏突然冷笑了一聲。
希爾舉起自己的手，說道：“是我們做的呦，我和派克~”
“啊？”
諾亞喏喏地對著希爾說了一句：“你們很厲害。”
然後又說道：“如果不是格蘭特先生的情況太緊急，先進行適應以後，他的情況可能的會好很多。”
以利亞：“這是他應得的。”
“以利亞……”
就在他說完了以後，突然旁邊就傳過來了一道奇怪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呆板的聲音。
“！”
諾亞被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從以利亞的旁邊爬開了，跑到了蘇瀲的背後。
以利亞倒是十分冷靜，他微微偏頭很快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一臺大半身體都被擋住了的治療輔助機器人。
他盯著那臺機器人看了片刻，臉上的笑容瞬間加深了，愉悅的笑容簡直都快比他金色的頭越發還要耀眼了。
他溫柔地說道：“你看起來不太好，我親愛的父親。”
“什麽？”
“父親？？”
盧卡斯和傑登目瞪口呆，傑登身上的水母都停止了跳動，紛紛轉身看向了以利亞，就連諾亞都忘記了驚恐，看著以利亞驚訝地張大了嘴。
那個醫療輔助機器人看起來確實不太正常，以利亞的出現就像是觸動了它的某個機關一樣，只喊了他一聲後，就開始說一些顛三倒四的內容。
“……我很富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能買下所有的東西，包括壽命。新的身體……以利亞，你該聽我的話，離那些低級、下賤、骯臟的人遠點。走私的線……邵明，陛下禁止生產基因戰士，它們看起來可真惡心，快把它們都銷毀。嗯，西伯恩，你騙我。”
“西伯恩……你騙我。”
“西伯恩……”
它最後就只剩下了對西伯恩幾個字的循環，嘶啞的，哀嚎的，簡直就像是一個徘徊了千年的怨靈在對西伯恩進行惡毒的詛咒。
蘇瀲皺了皺眉，西伯恩騙了他什麽？意識轉化會失敗？
以利亞似乎很樂意看到格蘭特這種痛苦的狀態，他站了許久才伸出了一只手在那臺治療輔助機器人的腦袋上拍了拍，然後發出了一聲嗤笑。
“父親，你變成了這樣，西伯恩也還沒死呢。”
格蘭特的臉上又出現了一些不斷波動的線條，“以利亞！”
他發出了一聲嘶吼，應該是嘶吼，雖然他現在的聲音很難表現出人類那種充沛的豐富的感情。
接著他就像是恢覆了部分意識一樣對著以利亞說道：“不聽話的小子就該受到教訓。以利亞，這次是十天禁閉。”
以利亞：“呵呵，禁閉，老頭，你都要死了。”
“你看看你自己吧。”
格蘭特說道：“我……”
他的身體裏就傳出來了一串奇怪的聲音，像是機器故障的聲音，“我知道我變成了什麽……我失去了很多。”
希爾突然蹭到了以利亞的身邊，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非常可愛地對著他問道：“你能從這裏面離開嗎？”
“能自我控制嗎？”
“能單獨存在嗎？”
“按照道理來說，你現在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生命，應該是可以自由存在的。”
“……”
格蘭特又變得沈默了下來。
希爾現在著急得很，還催促：“你說話呀！”
格蘭特：“西伯恩騙了我。”
“意識轉換是扭曲而痛苦，我丟失了很多東西，這個世界和他說的不一樣，這也根本就不是世界！我是被束縛而無法控制的，也是最低級的……是從屬……祂在我們之上，我們更像是一些獻給祂的祭品，讓祂籠罩整個世界。”
蘇瀲臉上浮現了一點疑惑，他身邊的螳螂動作一致的歪了歪腦袋。
他問道：“他是誰？”
格蘭特：“*（*%！滋——”
奇怪的滋啦聲從他身體裏傳了出來，他像是在超速運轉一樣，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蘇瀲頓了一下，然後說道：“能說人話嗎？”
以利亞也對著蘇瀲說道：“寶貝兒，他現在就是一臺醫療輔助機器人而已。”
他的語氣嘲諷。
蘇瀲只嘆了一口氣。
格蘭特又開始顯示出一些奇怪的線條了。
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一下就低了下來，還透著幾分感概，他說道：“以利亞，你長得和你的母親很像，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她的模樣。”
那個來自貧民窟的金發姑娘，她的笑容開朗明媚，他當時應該是很喜歡她的，雖然這份喜歡並沒有持續太久。
後來得知了她生下了一個男孩以後，他也毫不留情地將以利亞帶回了戴維斯家。他沒有在意過以利亞的意願，其實以利亞更想待在平民窟，以他的能力就算是在平民窟長大了以後依舊可以成為新貴。
以利亞的拒絕沒有任何作用，他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拿到以利亞的撫養權，更何況他的母親只是一個沒有錢和背景的可憐女人。
可能是到了臨死前的時刻了，記憶中的所有內容都發生了一些美化，現在格蘭特能想起來的就是一些和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孩的幸福回憶。
所以他在說起剛才的那句話的時候，感慨和懷念都是真的。
以利亞說道：“我當然和我的母親很像，我非常慶幸我長得和你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我對以前對你做的那些事感到非常抱歉，你很優秀，我可以將戴維斯家的產業交給你。”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了以利亞的身上，盧卡斯甚至拉著傑登朝著以利亞靠近了幾步，人類在面對八卦的時候，甚至可以忘記恐懼。
以利亞笑了一下，說道：“我很心動，但是我覺得你的其他幾個好兒子可能不會同意。”
格蘭特看起來還很認真地說道：“我現在可以擬訂一份文件，我們從這裏離開，你帶著我……我甚至還有一些只有我知道的資產。”
以利亞：“但是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是不能做到了，你現在就只是一臺醫療輔助機器人而已，連帝國法典都不會承認你的身份。”
“所以，我親愛的父親，你現在一點用都沒有。”
他又笑了起來，說道：“不是你教我的嗎？沒有用的東西要盡早丟棄。你讓我丟棄了我的母親，現在我也該丟棄你了。
他伸出來一只手打開了醫療輔助機器人上面的控制臺，進入設置以後，就輕輕地點擊了上面的格式化。
然後看著他說道：“你變成了一堆數據，這種格式化清除的方式應該對你們來說也是有效的吧？”
盧卡斯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後抓緊了傑登的手，傑登的身體抖了一下，然後一只水母對他晃了晃自己的觸手，盧卡斯就瞬間收回來了自己的手。
“不！”
面前的醫療輔助機器人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聲音。
程序啟動了，蘇瀲恍惚看到了一個人影想從那個機器人身上脫出，但是下一秒人影身上就出現了一些馬賽克，馬賽克閃爍了兩下，就散開成了一些模糊的光點，然後消失了。
機器人開始強制關機，等到它開機的時候，裏面已經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安靜的，不會自主發出聲音的機器人，一片空白，上面甚至還顯示著需要進行初始設置的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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