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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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如果你聽到這個消息依然沒有任何想法，那我……”
阪口安吾並沒有察覺到太宰治的反常，而是在孜孜不倦地繼續說著什麽。
太宰治卻直接打斷對方的話，回答，“不，我改主意了。”
“太宰……”阪口安吾的聲音似乎有一絲放松，可是還不等他表示感謝，就只聽見太宰治繼續。
“倒不如說，我這邊有點眉目。不過我還需要繼續查看，所以到時候再跟你說吧。”
說完，太宰治在對方詫異的呼喊中掛斷了電話，緊接著朝著少年所在的地方走去。
織田作之助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太宰治，在剛剛吃辣味咖喱的過程中，他只是感覺視線有些明顯，所以才朝著陽臺看去。
因此，與對方四目相對，純屬是無意之舉。
就在少年思考對方又在做些什麽的時候，只見太宰治正輕聲笑著對他說，“織田作，現在的感覺怎麽樣？”
織田作之助擡頭望去。
卻發現對方的語氣不僅異常地溫柔，就連目光也摻雜著令他不知所措的情緒。
“……”
對方又怎麽了？
*
在武裝偵探社之外。
被市警抓走的古和田徹，現在正安靜地坐在警車低頭。他聽見了坐在駕駛位上的兩個警察的打算，他們準備將他送往獵犬那裏，由他們來負責看管他這個特殊的罪犯。
但是古和田徹完全不在意，他的腦海中現在只充斥著一個人的模樣，就是那個紅發藍眸的少年。
無論如何，他還是保持著他的那個觀點。
——對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在市警的催促下，他進入了狹小的監獄內，等待著自身結果。
周圍的環境十分安靜，大概是知道他的獨特性，所以這附近的監獄裏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無所謂，他對於自己的將來怎麽樣都無所謂，但是他唯獨不能接受的是，那群武裝偵探社的人居然這樣對待少年！
他不應該待在那個會束縛著他的地方，對方應該繼續做暗殺者，站在殺手界的頂尖才對……
“下午好——”
在寂靜的氛圍中突兀出現的聲音顯得那麽響亮，將古和田徹混亂的思緒拉了出來。
他完全沒有註意到這裏出現了一個人，是接下來掌管他的獵犬嗎？
古和田徹擡頭看去，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十分錯誤。
站在他面前的人服裝打扮略顯怪異，是融合著小醜與魔術師雙重要素的白色服裝。頭戴禮帽，身後穿戴披風，腳上卻穿著小醜的鞋子。
當他的雙眸與面前那雙帶著嬉笑的異色瞳對視，古和田徹就明白了這個男人並不簡單。
沒有驚動任何人……
對方大概率是通過異能力來到這裏。
意識到這一點的古和田徹喉嚨幹澀，“……你是誰？”
聽到問題，男人似乎十分興奮，他大笑了兩聲，似乎完全不擔心被警察發現。
“這是一個好問題！我是誰呢！”他不僅沒有回答，反而進行反問。
隨後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他彎腰行禮，直起身，“真是抱歉，我的名字是尼古萊·瓦西裏耶維奇·果戈裏·亞諾夫斯基。”
“當然當然——為了方便稱呼，你直接叫我尼古萊就行了！”
他的音調就像是小醜那般上下起伏得厲害，但是一舉一動在這個特殊的環境顯得並不搞笑，而是怪誕。
古和田徹並不關心國際罪犯，所以他理所當然地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麽，他略顯茫然地看著面前自稱尼古萊的男人，有些無措。
果戈裏其實根本也不需要面前的人對他的姓名做出什麽反應，因為他過來也不是為了做自我介紹的。
他地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部手機，然後放在古和田徹的面前。
“雖然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是但是——”
果戈裏的尾音拉長，這是他的說話習慣。
“因為時間有限，所以讓他直接跟你說最好不過了！”
古和田徹不懂對方的意思，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拿住這個手機的時候，手機原本暗下去的界面突然亮起，顯示出了熟悉的詭異老鼠圖案。
在這一瞬間，他的雙眸睜大。
他對這個圖案有印象，上一次看見它的時候，就是在接到任務時那個奇怪的聊天框。
隨著紫色老鼠的圖案不斷跳動，手機裏也傳來了聲音。
“你好，殺手界第一的暗殺者——古和田徹。”
隔著電話都能聽得出對方聲音的沙啞和磁性，結合對方的音調，古和田徹猜測對方的家境優越。
盡管對方的言語措辭雖然沒有任何外來的口音，但是語氣中的優雅與冷淡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所謂的歐洲貴族。
“……”
被喊出名字的古和田徹沒有第一時間搭話。
他猜，對方估計可能已經調查了他的很多事情。結合上次的對話，這個人會采取這種方式，也無非是有什麽事情希望他去做。
然而很可惜，他不是受人擺布的蠢貨。
古和田徹冷漠思考。
對面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什麽，他並沒有在意古和田徹的沈默，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放心，我只是想邀請您幫我做一件事情而已，您不必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敵意。”
看吧，果然如此。
古和田徹聽著預料之中的話語不為所動，眼神冷淡。
他對這些人沒有什麽興趣……
“我知道您一直都在尋找織田作之助……啊，應該這麽說才對，您一直在尋找那位少年——”
“——對吧？”
古和田徹的思緒一斷，猛地擡頭看向手機，然而和最初一樣除了黑底紫色的老鼠外什麽都沒有看見，他繼續擡頭，然後對上了果戈裏瘋狂上揚的嘴角。
古和田徹的語氣震驚，“你們、不……你怎麽知道的？”
他失去了一開始的無動於衷，神色變得異常起來。
電話那一頭的人輕聲笑了一下，似乎對於古和田徹的反差感到好笑，但是因為聲音過小且速度過快，而讓人聽不真切。
“那位少年似乎正待在武裝偵探社……”
他沒有回答古和田徹的問題，而是說出這樣的一段話。
“他才不是那個偵探社的人！”古和田徹沒等對方話音落下便立即反駁。
“當然。”這道聲音開始並沒有反駁，而是承認了男人的話。
這種得到肯定的感覺令之前一直被反駁的男人不由得身心放松，開始對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產生了一種信賴的心理。
“……他只不過是被誘惑了而已。”
古和田徹緩緩說出自己的觀點，並持續不斷地說道，“他的天賦不應該被用在這裏，他應該重回他應該去的領域。”
“您說得對。”說話的人沒有反駁，“根據我的調查，對方確實只是臨時和武裝偵探社進行了合作……”
這句話，讓古和田徹的精神立即振奮起來，他不由自主地說道，“我就知道！”
“我本人對於武裝偵探社也頗有異議，所以在這裏我想要再次詢問一遍……”
古和田徹能夠感覺這道聲音開始變得極具誘惑，特別是對方訴說自身對於武裝偵探社也看不順眼的時候。
這種有了共同敵人的感覺，讓他對這個人產生了一種他們其實同一個戰線的親近感。
“——您有興趣接一單與殺人無關的委托嗎？”
對方的詢問和上次古和田徹在聊天界面上一模一樣，當初的他在看見這段話的時候，只是覺得對方神經，可是現在聽到這個問題，他只覺得自己有了同伴。
“……當然。”
他情不自禁地回答。
“感謝您的同意，那麽接下來祝我們雙方……合作愉快。”
對方意有所指地說完最後的四個字，然後單方面掛斷了電話。
“和親友說的一樣呢。”
果戈裏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收回手機，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我們也該離開這個無趣的地方了。”
他對著這個人展開雙手，擡起頭，語氣上揚，大聲說道，“快，讓我們趕緊朝著自由的方向奔去！”
古和田徹疑惑地看向果戈裏，“怎麽出去？”
果戈裏低頭看向男人，臉上露出了深邃的笑容，右手則是豎起食指放在唇前低聲回答。
“這一部分就是屬於魔術師的秘密了——”
*
尾崎紅葉帶著自己的下屬回到了港口Mafia。
雖然離開泉鏡花讓她很不舍，但是一切都以港口Mafia優先是她作為幹部的職責所在。
而且這次游輪本來的旅程是三天兩夜，但因為帶頭舉辦活動的幾個人做出來的行動，她不得不早早地回到這裏，向自己的首領進行匯報。
在前往最高一層的首領辦公室前，她想起來了一件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停住腳步，對著自己身邊的下屬下達命令，“將那個殺手和那幾個愚蠢到將主意打到港口Mafia身上的幾個人帶回審訊室。”
尾崎紅葉垂眸看向低頭的下屬，語氣低沈且冰冷，“妾身要親自讓他們感受到港口Mafia的恐怖和報覆。”
下屬得到命令便立即離開。
尾崎紅葉來到首領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門內傳來男人的聲音。
尾崎紅葉不再猶豫，在守衛在門兩邊的下屬將門打開後徑直走了進去。
一進門最先看見的便是通電後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夕陽的天空將整個辦公室照射得十分溫暖。
而這個絕佳的風景處，便坐落著港口Mafia現任首領的辦公桌，對方正坐在這裏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在背光陰影的襯托下，顯現出了一份屬於Mafia的黑暗。
尾崎紅葉餘光掃視了一眼，發現對方的異能體愛麗絲正在沙發上寫寫畫畫。
“鷗外閣下。”收回視線，尾崎紅葉率先向森鷗外問好。
森鷗外狹長的紫紅色眼眸望向面前人，“所以……提前回來的原因是什麽，紅葉君？”
原本只是花錢買來幹部位置的A已經死去，所以在僅剩的人裏面，森鷗外將賭場線交給了尾崎紅葉。
原本聽聞對方要去參加一個三天兩夜的歡迎會，然而沒有想到僅僅一天對方就回來了。
尾崎紅葉站直身軀，“舉辦活動的人帶頭聯合了另外幾個人對另一個爭奪了他們利益的人下手，然後……失敗了。”
她言簡意賅地說清原因。
“失敗？”森鷗外的第一反應便是，“你做的嗎？”
尾崎紅葉嘴角勾起笑意，“鷗外閣下說笑了，妾身可不會理睬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在橫濱發生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更何況她雖然對於那個犬井久太郎不滿，但是也沒有到因此將對方殺了的地步。
說到底，殺人只是她的任務，而不是她的喜好。
她對上森鷗外的雙眸，最後緩緩說道，“……是武裝偵探社的人做的。”
“哦？”森鷗外一聽，放下先前批改著文件的鋼筆，轉而雙手合十抵住下顎饒有興趣地看著尾崎紅葉。
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向來不對付，所以聽到這種事情，森鷗外自然也不會放過。也許之後再遇見武裝偵探社的社長……銀狼，還能作為談資說起。
“對方很聰明，雇傭了鏡花、中島以及……”
尾崎紅葉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麽訴說那個少年，最後輕聲道，“一個近期和武裝偵探社有關系的少年，作為保鏢。”
“近期和武裝偵探社有關的……少年？”
森鷗外嘴角弧度變大重覆對方的話。
“沒錯。”尾崎紅葉誇讚，“是一個實力不俗、不，說不定比妾身還要厲害……”
她中途改口。
森鷗外很少聽見對方如此誇讚一個人，還是這種誇讚。畢竟尾崎紅葉作為港口Mafia的幹部，她的實力森鷗外是知曉的。
“不過……最近完全沒聽見武裝偵探社有新人加入啊。”森鷗外發出惋惜的聲音。
他對於少年是暗殺者的事情毫不關心，畢竟已經有過泉鏡花這個先例了。但是他對於武裝偵探社總是能拉入優秀的人才，這一方面確實很羨慕，特別還是這種實力的強者。
“為什麽我總是不行呢？”森鷗外半開玩笑半詢問。
愛麗絲突兀的開口，“還不是因為林太郎太惡心了！”
話語毫不留情，在這個穿著可愛的少女身上顯得十分刻薄。
森鷗外沒有被愛麗絲的話幹擾，甚至還順著對方說，“愛麗絲醬說得對！不愧是愛麗絲！”
尾崎紅葉無視對方其實是在自問自答的行為，而是遮掩唇部回答，“鷗外閣下誤會了，那個少年並不是武裝偵探社的人，貌似只是暫時和武裝偵探社有合作的關系。”
“真的嗎？”森鷗外開始思考拉攏對方的可能性，然而才想了一下，就被尾崎紅葉的下一句話打消想法。
“妾身有邀請對方來港口Mafia，只是很可惜……”
“唔……”
森鷗外低頭垂眸，像是在回應尾崎紅葉的話。隨即他擡起頭，神情沒有太多變化，“紅葉君，那個少年看起來是個怎樣的人？”
聽了這麽多，再加上尾崎紅葉一直對這個少年讚賞有加，森鷗外也不禁從一開始羨慕對家得到這種人才，到現在對這個人才本身感到好奇。
尾崎紅葉聽到詢問，忍不住閉上眼回憶起和對方第一次見面時那種仿佛靈魂都在戰栗的感覺，以及後來那天晚上和少年短暫動手的詫異。
沈思片刻之後，她回答，“哪怕那個紅發藍眸的少年穿得再怎麽文藝，再怎麽偽裝成是書寫文字的樣子，只要與對方對視就能看得出來。”
“那是一個比我陷得還要深的、再怎麽殺人都已經得不到快|感的……”
“——暗殺者。”
“他宛如放棄所有感情般，被雕刻成了……最完美的、殺人工具。”
尾崎紅葉為對方做出最後的評價。
森鷗外靜靜聆聽，他大概對於這個少年有一個初步印象：穿著偏向文學氣息，然而眼神冰冷、沒有感情，甚至殺人如麻的紅發藍眸的少年。
只不過，紅發藍眸啊……
明明實力如此強勁，他卻從來沒有聽聞過對方的任何事跡。
在他印象裏能和這個紅發藍眸扯得上關系的除了他得意的幹部中原中也外，就只剩下了一個早就在幾年前死去的男人……
但是，先不說年齡對不上，光是對方不可能死而覆活，就足以排除這種可能性了。
想到這裏，森鷗外忍不住為自己無厘頭的猜想嗤笑一聲。
果然……還是優先考慮對方是最近新進入橫濱的外來者這種可能性吧。
他紫紅色的眼眸低垂著盯著桌面上的文件，幾乎是瞬間，便將猜測轉移了方向。
*
隔日，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宿舍內。
織田作之助看著電腦屏幕上和之前如出一轍的黑網界面，以及自己新註冊的賬號停下了動作。
因為剛完成了一份金額龐大且耗時長的委托，所以被給予了短暫的假期和不少的獎金。在得到這一筆錢後，由於惦記著和自己的世界十分相像的黑網，織田作之助沒有忍住買了電腦。
事實就是，他的猜想是正確的。他遵循自己記憶中的黑網網址，幾乎沒費任何吹灰之力就進去了。
可是目前他根本沒有用上黑網的地方，註冊也不過是因為他的職業習慣。畢竟再怎麽相似，這裏也不是他的世界，想要回去，還是只能從那個系統任務做起，寫小說。
一提起這個，他就不得不想到那個任務內容中，要成為他小說主角的人物，太宰治。
目前經過他對這個男人了解，他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
太宰治應該有一段不太美好的過去。
在那段過去中，對方的‘友人’，在不知道的原因中去世了。
於是之後，太宰治一直對於這個人念念不忘，甚至對中島敦表示自己對於抱男人沒有任何興趣。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甚至還有著一個相處甚好且時常動手動腳的‘搭檔’，國木田獨步。
織田作之助回想著國木田獨步平日裏對太宰治所做的各種動作不斷思考著。
緊接著就是現在。
在遇到他之後，太宰治就對他抱有奇怪的態度。一邊說不抱男人，一邊在初遇的時候又撲向他。
就在不久前他終於明白了緣由，那就是因為他和對方的‘友人’長得極其相似！所以對方把他當做替身了！
織田作之助感覺自己懂了，他放棄去看電腦，轉而拿出太宰治為了讓他寫小說而買的紙和筆。
盯著幹凈的紙張，少年開始思索下筆的內容。
片刻之後，終於動筆。
【他，是一個罪惡的男人。
在所有的感情關系中，將自己幹幹凈凈地摘了出去。
當我初遇他時，他便朝我撲了過來。
初始感到疑惑，後來才知曉，原來只是因為對方覺得我與他的初戀長得十分相似……】
織田作之助不明白怎麽寫小說才算好，於是只好從自己的角度將故事敘述出來。當然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說，所以便將裏面的一些內容替換得更加符合日常。
因為寫的勉強算是自己的親身經歷，所以速度還算迅速。
然而就在少年聚精會神地沈浸在寫作過程時，電腦黑網所在的界面跳出聊天框。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用餘光掃一眼，緊接著手上的筆停住。
【發布者：請問……】
【發布者：——您有興趣接幾單生意嗎？】
“……”
少年虛無的藍眸盯著畫面上的內容。
……是什麽樣的人，才會選擇找他這種剛註冊的‘新人’？
*
回歸武裝偵探社後的日子和之前的差距不大。
中島敦對於現在安穩的生活感到滿足。
“吶，織田作。最近的假期你都在做些什麽呢？”
太宰治趴在自己的桌面上，眼角上挑的看著在他對面正襟危坐的少年。
“寫小說。”
少年低垂著頭看著自己買來的小說，言簡意賅地回答。
雖然平日裏他也有看小說，但是看和寫依然存在差距，他正試圖從寫作的角度分析這些小說。
“唔……”青年一聽鳶眸微睜，他坐了起來，“寫小說？我能知道都寫了什麽嗎？”
少年頭都沒有擡，直接回答，“不行。”
聽聞答案，太宰治也沒有失落。
他面帶微笑，直接從座位上離開，轉而直接霸占對方身邊原本屬於中島敦的位置。緊接著他轉過椅子，正對著少年的側影，目光緊緊凝視。
“那……我能方便問問織田作寫了多少了嗎？”
他的語氣上揚，聽起來心情就不錯，明明被拒絕，卻絲毫不在意。
“……才寫了開頭。”
也許是因為覺得接連拒絕不太好，於是少年在猶豫之後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得寸進尺獲得了成功，太宰治說話內容的方向開始愈發變本加厲。
“所以真的不能看嘛？”
“……”
“說不定我可以提提意見呢？”
“…………”
“啊，我其實還能幫助織田作準備出版相關的事宜！”
“………………”
“到時候織田作要是獲獎了，我能過去旁觀嗎？我其實很期待呢！”
“……………………”
面對持續不斷進行騷擾的太宰治，少年卻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了。
不僅如此，太宰治越是靠近，少年就越是默默遠離。
明明平時連情緒都很難感受到，但是現在卻能肉眼可見少年的嫌棄與無奈。
……回歸偵探社後的日子和之前相比起來還是有一些差距的。
中島敦抱著文件看著面前的一幕，在心裏默默重新書寫了一遍之前的感想。
是他的錯覺嗎？他總覺得現在的太宰先生貌似對於織田十分，額……親近？
中島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形容面前的場景，他已經直接放棄了太宰治霸占他位置的事情了。
他轉頭看向正在瘋狂工作的國木田獨步，“國木田先生……太宰先生現在是不是有點奇怪？”
國木田獨步的雙手在筆記本電腦上面瘋狂敲打著，他甚至頭也不擡直接回答，“別管那個混蛋了，只要他不惹事，這種事情就直接無視，無視！”
像是為了提醒中島敦，國木田獨步將最後面的兩個字重覆了兩遍。
“而且……”
國木田獨步敲打完最後一個字，才擡了一下鏡框看向汗顏中的中島敦繼續說道，“和他相比，等一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
旁邊突然插話進來了。
雖然少年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看過來的動作就明白，他與插話的人一樣，好奇國木田獨步所說的內容。
聽見疑惑的詢問，國木田獨步沒發覺不對勁，面色嚴肅地回答，“沒錯，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是什麽？”那人再次詢問。
國木田獨步疑惑地轉頭看去，發現提問的人正是他的搭檔太宰治，對方正盯著他瞧。
國木田獨步：“……”
他上去就是揪住太宰治的衣領，然後使勁搖晃，咬牙切齒地詢問，“你怎麽回事？！我不是之前就和你說過了嗎？！今天就是社長和亂步先生出差回來的日子！”
織田作之助看著和太宰治動手動腳的國木田獨步，開始沈默。
……果然，所謂的對男人沒興趣只是嘴上說說。
“哈哈哈，我回來了——”
在少年沈思中，偵探社的門被砰地一下打開。與他平靜且毫無變化的音調不一樣，對方的聲音清脆且高昂，彰顯了其主人的活力。
織田作之助幾乎是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向那裏，憑著優秀的視力，他看見了一個身穿棕色偵探服外貌疑似比他大了幾歲的少年站在門口。
但是很快，隨著對方走進門內，織田作之助的目光就轉移到了他身後所站著的另一個人身上。
那個中年男人雖然年紀已大，但是少年能夠感受到對方悄無聲息的腳步和內斂的氣息。
這是對方刻在身體上的習慣，想要改變這種日積月累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習慣，是沒有那麽輕易的。
就像是他自己，因為平時工作時總是克制自己的腳步聲，以至於在日常行走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做出同樣的事情。
那個男人亦是如此。
少年的目光沒有收斂，對方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他原本微閉上的雙眸也開始睜開，順著視線的方向望到了他這裏。
兩人四目相對。
——不會有錯的。
——面前的男人，曾經做過與殺手相似的工作。
在見面的一瞬間，少年便對這個身穿和服、腰掛刀劍的中年男人做出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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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聽到這個消息依然沒有任何想法，那我……”
阪口安吾並沒有察覺到太宰治的反常，而是在孜孜不倦地繼續說著什麽。
太宰治卻直接打斷對方的話，回答，“不，我改主意了。”
“太宰……”阪口安吾的聲音似乎有一絲放松，可是還不等他表示感謝，就只聽見太宰治繼續。
“倒不如說，我這邊有點眉目。不過我還需要繼續查看，所以到時候再跟你說吧。”
說完，太宰治在對方詫異的呼喊中掛斷了電話，緊接著朝著少年所在的地方走去。
織田作之助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太宰治，在剛剛吃辣味咖喱的過程中，他只是感覺視線有些明顯，所以才朝著陽臺看去。
因此，與對方四目相對，純屬是無意之舉。
就在少年思考對方又在做些什麽的時候，只見太宰治正輕聲笑著對他說，“織田作，現在的感覺怎麽樣？”
織田作之助擡頭望去。
卻發現對方的語氣不僅異常地溫柔，就連目光也摻雜著令他不知所措的情緒。
“……”
對方又怎麽了？
*
在武裝偵探社之外。
被市警抓走的古和田徹，現在正安靜地坐在警車低頭。他聽見了坐在駕駛位上的兩個警察的打算，他們準備將他送往獵犬那裏，由他們來負責看管他這個特殊的罪犯。
但是古和田徹完全不在意，他的腦海中現在只充斥著一個人的模樣，就是那個紅發藍眸的少年。
無論如何，他還是保持著他的那個觀點。
——對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人。
在市警的催促下，他進入了狹小的監獄內，等待著自身結果。
周圍的環境十分安靜，大概是知道他的獨特性，所以這附近的監獄裏只有他一個人。
可是，無所謂，他對於自己的將來怎麽樣都無所謂，但是他唯獨不能接受的是，那群武裝偵探社的人居然這樣對待少年！
他不應該待在那個會束縛著他的地方，對方應該繼續做暗殺者，站在殺手界的頂尖才對……
“下午好——”
在寂靜的氛圍中突兀出現的聲音顯得那麽響亮，將古和田徹混亂的思緒拉了出來。
他完全沒有註意到這裏出現了一個人，是接下來掌管他的獵犬嗎？
古和田徹擡頭看去，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十分錯誤。
站在他面前的人服裝打扮略顯怪異，是融合著小醜與魔術師雙重要素的白色服裝。頭戴禮帽，身後穿戴披風，腳上卻穿著小醜的鞋子。
當他的雙眸與面前那雙帶著嬉笑的異色瞳對視，古和田徹就明白了這個男人並不簡單。
沒有驚動任何人……
對方大概率是通過異能力來到這裏。
意識到這一點的古和田徹喉嚨幹澀，“……你是誰？”
聽到問題，男人似乎十分興奮，他大笑了兩聲，似乎完全不擔心被警察發現。
“這是一個好問題！我是誰呢！”他不僅沒有回答，反而進行反問。
隨後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麽，他彎腰行禮，直起身，“真是抱歉，我的名字是尼古萊·瓦西裏耶維奇·果戈裏·亞諾夫斯基。”
“當然當然——為了方便稱呼，你直接叫我尼古萊就行了！”
他的音調就像是小醜那般上下起伏得厲害，但是一舉一動在這個特殊的環境顯得並不搞笑，而是怪誕。
古和田徹並不關心國際罪犯，所以他理所當然地不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麽，他略顯茫然地看著面前自稱尼古萊的男人，有些無措。
果戈裏其實根本也不需要面前的人對他的姓名做出什麽反應，因為他過來也不是為了做自我介紹的。
他地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部手機，然後放在古和田徹的面前。
“雖然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是但是——”
果戈裏的尾音拉長，這是他的說話習慣。
“因為時間有限，所以讓他直接跟你說最好不過了！”
古和田徹不懂對方的意思，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拿住這個手機的時候，手機原本暗下去的界面突然亮起，顯示出了熟悉的詭異老鼠圖案。
在這一瞬間，他的雙眸睜大。
他對這個圖案有印象，上一次看見它的時候，就是在接到任務時那個奇怪的聊天框。
隨著紫色老鼠的圖案不斷跳動，手機裏也傳來了聲音。
“你好，殺手界第一的暗殺者——古和田徹。”
隔著電話都能聽得出對方聲音的沙啞和磁性，結合對方的音調，古和田徹猜測對方的家境優越。
盡管對方的言語措辭雖然沒有任何外來的口音，但是語氣中的優雅與冷淡卻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所謂的歐洲貴族。
“……”
被喊出名字的古和田徹沒有第一時間搭話。
他猜，對方估計可能已經調查了他的很多事情。結合上次的對話，這個人會采取這種方式，也無非是有什麽事情希望他去做。
然而很可惜，他不是受人擺布的蠢貨。
古和田徹冷漠思考。
對面的男人似乎明白了什麽，他並沒有在意古和田徹的沈默，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放心，我只是想邀請您幫我做一件事情而已，您不必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敵意。”
看吧，果然如此。
古和田徹聽著預料之中的話語不為所動，眼神冷淡。
他對這些人沒有什麽興趣……
“我知道您一直都在尋找織田作之助……啊，應該這麽說才對，您一直在尋找那位少年——”
“——對吧？”
古和田徹的思緒一斷，猛地擡頭看向手機，然而和最初一樣除了黑底紫色的老鼠外什麽都沒有看見，他繼續擡頭，然後對上了果戈裏瘋狂上揚的嘴角。
古和田徹的語氣震驚，“你們、不……你怎麽知道的？”
他失去了一開始的無動於衷，神色變得異常起來。
電話那一頭的人輕聲笑了一下，似乎對於古和田徹的反差感到好笑，但是因為聲音過小且速度過快，而讓人聽不真切。
“那位少年似乎正待在武裝偵探社……”
他沒有回答古和田徹的問題，而是說出這樣的一段話。
“他才不是那個偵探社的人！”古和田徹沒等對方話音落下便立即反駁。
“當然。”這道聲音開始並沒有反駁，而是承認了男人的話。
這種得到肯定的感覺令之前一直被反駁的男人不由得身心放松，開始對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產生了一種信賴的心理。
“……他只不過是被誘惑了而已。”
古和田徹緩緩說出自己的觀點，並持續不斷地說道，“他的天賦不應該被用在這裏，他應該重回他應該去的領域。”
“您說得對。”說話的人沒有反駁，“根據我的調查，對方確實只是臨時和武裝偵探社進行了合作……”
這句話，讓古和田徹的精神立即振奮起來，他不由自主地說道，“我就知道！”
“我本人對於武裝偵探社也頗有異議，所以在這裏我想要再次詢問一遍……”
古和田徹能夠感覺這道聲音開始變得極具誘惑，特別是對方訴說自身對於武裝偵探社也看不順眼的時候。
這種有了共同敵人的感覺，讓他對這個人產生了一種他們其實同一個戰線的親近感。
“——您有興趣接一單與殺人無關的委托嗎？”
對方的詢問和上次古和田徹在聊天界面上一模一樣，當初的他在看見這段話的時候，只是覺得對方神經，可是現在聽到這個問題，他只覺得自己有了同伴。
“……當然。”
他情不自禁地回答。
“感謝您的同意，那麽接下來祝我們雙方……合作愉快。”
對方意有所指地說完最後的四個字，然後單方面掛斷了電話。
“和親友說的一樣呢。”
果戈裏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收回手機，露出笑容，“既然如此，我們也該離開這個無趣的地方了。”
他對著這個人展開雙手，擡起頭，語氣上揚，大聲說道，“快，讓我們趕緊朝著自由的方向奔去！”
古和田徹疑惑地看向果戈裏，“怎麽出去？”
果戈裏低頭看向男人，臉上露出了深邃的笑容，右手則是豎起食指放在唇前低聲回答。
“這一部分就是屬於魔術師的秘密了——”
*
尾崎紅葉帶著自己的下屬回到了港口Mafia。
雖然離開泉鏡花讓她很不舍，但是一切都以港口Mafia優先是她作為幹部的職責所在。
而且這次游輪本來的旅程是三天兩夜，但因為帶頭舉辦活動的幾個人做出來的行動，她不得不早早地回到這裏，向自己的首領進行匯報。
在前往最高一層的首領辦公室前，她想起來了一件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停住腳步，對著自己身邊的下屬下達命令，“將那個殺手和那幾個愚蠢到將主意打到港口Mafia身上的幾個人帶回審訊室。”
尾崎紅葉垂眸看向低頭的下屬，語氣低沈且冰冷，“妾身要親自讓他們感受到港口Mafia的恐怖和報覆。”
下屬得到命令便立即離開。
尾崎紅葉來到首領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門內傳來男人的聲音。
尾崎紅葉不再猶豫，在守衛在門兩邊的下屬將門打開後徑直走了進去。
一進門最先看見的便是通電後巨大的透明落地窗，夕陽的天空將整個辦公室照射得十分溫暖。
而這個絕佳的風景處，便坐落著港口Mafia現任首領的辦公桌，對方正坐在這裏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在背光陰影的襯托下，顯現出了一份屬於Mafia的黑暗。
尾崎紅葉餘光掃視了一眼，發現對方的異能體愛麗絲正在沙發上寫寫畫畫。
“鷗外閣下。”收回視線，尾崎紅葉率先向森鷗外問好。
森鷗外狹長的紫紅色眼眸望向面前人，“所以……提前回來的原因是什麽，紅葉君？”
原本只是花錢買來幹部位置的A已經死去，所以在僅剩的人裏面，森鷗外將賭場線交給了尾崎紅葉。
原本聽聞對方要去參加一個三天兩夜的歡迎會，然而沒有想到僅僅一天對方就回來了。
尾崎紅葉站直身軀，“舉辦活動的人帶頭聯合了另外幾個人對另一個爭奪了他們利益的人下手，然後……失敗了。”
她言簡意賅地說清原因。
“失敗？”森鷗外的第一反應便是，“你做的嗎？”
尾崎紅葉嘴角勾起笑意，“鷗外閣下說笑了，妾身可不會理睬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在橫濱發生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更何況她雖然對於那個犬井久太郎不滿，但是也沒有到因此將對方殺了的地步。
說到底，殺人只是她的任務，而不是她的喜好。
她對上森鷗外的雙眸，最後緩緩說道，“……是武裝偵探社的人做的。”
“哦？”森鷗外一聽，放下先前批改著文件的鋼筆，轉而雙手合十抵住下顎饒有興趣地看著尾崎紅葉。
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向來不對付，所以聽到這種事情，森鷗外自然也不會放過。也許之後再遇見武裝偵探社的社長……銀狼，還能作為談資說起。
“對方很聰明，雇傭了鏡花、中島以及……”
尾崎紅葉頓了頓，不知道該怎麽訴說那個少年，最後輕聲道，“一個近期和武裝偵探社有關系的少年，作為保鏢。”
“近期和武裝偵探社有關的……少年？”
森鷗外嘴角弧度變大重覆對方的話。
“沒錯。”尾崎紅葉誇讚，“是一個實力不俗、不，說不定比妾身還要厲害……”
她中途改口。
森鷗外很少聽見對方如此誇讚一個人，還是這種誇讚。畢竟尾崎紅葉作為港口Mafia的幹部，她的實力森鷗外是知曉的。
“不過……最近完全沒聽見武裝偵探社有新人加入啊。”森鷗外發出惋惜的聲音。
他對於少年是暗殺者的事情毫不關心，畢竟已經有過泉鏡花這個先例了。但是他對於武裝偵探社總是能拉入優秀的人才，這一方面確實很羨慕，特別還是這種實力的強者。
“為什麽我總是不行呢？”森鷗外半開玩笑半詢問。
愛麗絲突兀的開口，“還不是因為林太郎太惡心了！”
話語毫不留情，在這個穿著可愛的少女身上顯得十分刻薄。
森鷗外沒有被愛麗絲的話幹擾，甚至還順著對方說，“愛麗絲醬說得對！不愧是愛麗絲！”
尾崎紅葉無視對方其實是在自問自答的行為，而是遮掩唇部回答，“鷗外閣下誤會了，那個少年並不是武裝偵探社的人，貌似只是暫時和武裝偵探社有合作的關系。”
“真的嗎？”森鷗外開始思考拉攏對方的可能性，然而才想了一下，就被尾崎紅葉的下一句話打消想法。
“妾身有邀請對方來港口Mafia，只是很可惜……”
“唔……”
森鷗外低頭垂眸，像是在回應尾崎紅葉的話。隨即他擡起頭，神情沒有太多變化，“紅葉君，那個少年看起來是個怎樣的人？”
聽了這麽多，再加上尾崎紅葉一直對這個少年讚賞有加，森鷗外也不禁從一開始羨慕對家得到這種人才，到現在對這個人才本身感到好奇。
尾崎紅葉聽到詢問，忍不住閉上眼回憶起和對方第一次見面時那種仿佛靈魂都在戰栗的感覺，以及後來那天晚上和少年短暫動手的詫異。
沈思片刻之後，她回答，“哪怕那個紅發藍眸的少年穿得再怎麽文藝，再怎麽偽裝成是書寫文字的樣子，只要與對方對視就能看得出來。”
“那是一個比我陷得還要深的、再怎麽殺人都已經得不到快|感的……”
“——暗殺者。”
“他宛如放棄所有感情般，被雕刻成了……最完美的、殺人工具。”
尾崎紅葉為對方做出最後的評價。
森鷗外靜靜聆聽，他大概對於這個少年有一個初步印象：穿著偏向文學氣息，然而眼神冰冷、沒有感情，甚至殺人如麻的紅發藍眸的少年。
只不過，紅發藍眸啊……
明明實力如此強勁，他卻從來沒有聽聞過對方的任何事跡。
在他印象裏能和這個紅發藍眸扯得上關系的除了他得意的幹部中原中也外，就只剩下了一個早就在幾年前死去的男人……
但是，先不說年齡對不上，光是對方不可能死而覆活，就足以排除這種可能性了。
想到這裏，森鷗外忍不住為自己無厘頭的猜想嗤笑一聲。
果然……還是優先考慮對方是最近新進入橫濱的外來者這種可能性吧。
他紫紅色的眼眸低垂著盯著桌面上的文件，幾乎是瞬間，便將猜測轉移了方向。
*
隔日，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宿舍內。
織田作之助看著電腦屏幕上和之前如出一轍的黑網界面，以及自己新註冊的賬號停下了動作。
因為剛完成了一份金額龐大且耗時長的委托，所以被給予了短暫的假期和不少的獎金。在得到這一筆錢後，由於惦記著和自己的世界十分相像的黑網，織田作之助沒有忍住買了電腦。
事實就是，他的猜想是正確的。他遵循自己記憶中的黑網網址，幾乎沒費任何吹灰之力就進去了。
可是目前他根本沒有用上黑網的地方，註冊也不過是因為他的職業習慣。畢竟再怎麽相似，這裏也不是他的世界，想要回去，還是只能從那個系統任務做起，寫小說。
一提起這個，他就不得不想到那個任務內容中，要成為他小說主角的人物，太宰治。
目前經過他對這個男人了解，他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
太宰治應該有一段不太美好的過去。
在那段過去中，對方的‘友人’，在不知道的原因中去世了。
於是之後，太宰治一直對於這個人念念不忘，甚至對中島敦表示自己對於抱男人沒有任何興趣。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甚至還有著一個相處甚好且時常動手動腳的‘搭檔’，國木田獨步。
織田作之助回想著國木田獨步平日裏對太宰治所做的各種動作不斷思考著。
緊接著就是現在。
在遇到他之後，太宰治就對他抱有奇怪的態度。一邊說不抱男人，一邊在初遇的時候又撲向他。
就在不久前他終於明白了緣由，那就是因為他和對方的‘友人’長得極其相似！所以對方把他當做替身了！
織田作之助感覺自己懂了，他放棄去看電腦，轉而拿出太宰治為了讓他寫小說而買的紙和筆。
盯著幹凈的紙張，少年開始思索下筆的內容。
片刻之後，終於動筆。
【他，是一個罪惡的男人。
在所有的感情關系中，將自己幹幹凈凈地摘了出去。
當我初遇他時，他便朝我撲了過來。
初始感到疑惑，後來才知曉，原來只是因為對方覺得我與他的初戀長得十分相似……】
織田作之助不明白怎麽寫小說才算好，於是只好從自己的角度將故事敘述出來。當然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說，所以便將裏面的一些內容替換得更加符合日常。
因為寫的勉強算是自己的親身經歷，所以速度還算迅速。
然而就在少年聚精會神地沈浸在寫作過程時，電腦黑網所在的界面跳出聊天框。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地用餘光掃一眼，緊接著手上的筆停住。
【發布者：請問……】
【發布者：——您有興趣接幾單生意嗎？】
“……”
少年虛無的藍眸盯著畫面上的內容。
……是什麽樣的人，才會選擇找他這種剛註冊的‘新人’？
*
回歸武裝偵探社後的日子和之前的差距不大。
中島敦對於現在安穩的生活感到滿足。
“吶，織田作。最近的假期你都在做些什麽呢？”
太宰治趴在自己的桌面上，眼角上挑的看著在他對面正襟危坐的少年。
“寫小說。”
少年低垂著頭看著自己買來的小說，言簡意賅地回答。
雖然平日裏他也有看小說，但是看和寫依然存在差距，他正試圖從寫作的角度分析這些小說。
“唔……”青年一聽鳶眸微睜，他坐了起來，“寫小說？我能知道都寫了什麽嗎？”
少年頭都沒有擡，直接回答，“不行。”
聽聞答案，太宰治也沒有失落。
他面帶微笑，直接從座位上離開，轉而直接霸占對方身邊原本屬於中島敦的位置。緊接著他轉過椅子，正對著少年的側影，目光緊緊凝視。
“那……我能方便問問織田作寫了多少了嗎？”
他的語氣上揚，聽起來心情就不錯，明明被拒絕，卻絲毫不在意。
“……才寫了開頭。”
也許是因為覺得接連拒絕不太好，於是少年在猶豫之後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得寸進尺獲得了成功，太宰治說話內容的方向開始愈發變本加厲。
“所以真的不能看嘛？”
“……”
“說不定我可以提提意見呢？”
“…………”
“啊，我其實還能幫助織田作準備出版相關的事宜！”
“………………”
“到時候織田作要是獲獎了，我能過去旁觀嗎？我其實很期待呢！”
“……………………”
面對持續不斷進行騷擾的太宰治，少年卻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了。
不僅如此，太宰治越是靠近，少年就越是默默遠離。
明明平時連情緒都很難感受到，但是現在卻能肉眼可見少年的嫌棄與無奈。
……回歸偵探社後的日子和之前相比起來還是有一些差距的。
中島敦抱著文件看著面前的一幕，在心裏默默重新書寫了一遍之前的感想。
是他的錯覺嗎？他總覺得現在的太宰先生貌似對於織田十分，額……親近？
中島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形容面前的場景，他已經直接放棄了太宰治霸占他位置的事情了。
他轉頭看向正在瘋狂工作的國木田獨步，“國木田先生……太宰先生現在是不是有點奇怪？”
國木田獨步的雙手在筆記本電腦上面瘋狂敲打著，他甚至頭也不擡直接回答，“別管那個混蛋了，只要他不惹事，這種事情就直接無視，無視！”
像是為了提醒中島敦，國木田獨步將最後面的兩個字重覆了兩遍。
“而且……”
國木田獨步敲打完最後一個字，才擡了一下鏡框看向汗顏中的中島敦繼續說道，“和他相比，等一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情？”
旁邊突然插話進來了。
雖然少年沒有說話，但是從他看過來的動作就明白，他與插話的人一樣，好奇國木田獨步所說的內容。
聽見疑惑的詢問，國木田獨步沒發覺不對勁，面色嚴肅地回答，“沒錯，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是什麽？”那人再次詢問。
國木田獨步疑惑地轉頭看去，發現提問的人正是他的搭檔太宰治，對方正盯著他瞧。
國木田獨步：“……”
他上去就是揪住太宰治的衣領，然後使勁搖晃，咬牙切齒地詢問，“你怎麽回事？！我不是之前就和你說過了嗎？！今天就是社長和亂步先生出差回來的日子！”
織田作之助看著和太宰治動手動腳的國木田獨步，開始沈默。
……果然，所謂的對男人沒興趣只是嘴上說說。
“哈哈哈，我回來了——”
在少年沈思中，偵探社的門被砰地一下打開。與他平靜且毫無變化的音調不一樣，對方的聲音清脆且高昂，彰顯了其主人的活力。
織田作之助幾乎是下意識地將目光移向那裏，憑著優秀的視力，他看見了一個身穿棕色偵探服外貌疑似比他大了幾歲的少年站在門口。
但是很快，隨著對方走進門內，織田作之助的目光就轉移到了他身後所站著的另一個人身上。
那個中年男人雖然年紀已大，但是少年能夠感受到對方悄無聲息的腳步和內斂的氣息。
這是對方刻在身體上的習慣，想要改變這種日積月累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習慣，是沒有那麽輕易的。
就像是他自己，因為平時工作時總是克制自己的腳步聲，以至於在日常行走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做出同樣的事情。
那個男人亦是如此。
少年的目光沒有收斂，對方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他原本微閉上的雙眸也開始睜開，順著視線的方向望到了他這裏。
兩人四目相對。
——不會有錯的。
——面前的男人，曾經做過與殺手相似的工作。
在見面的一瞬間，少年便對這個身穿和服、腰掛刀劍的中年男人做出了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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