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假少爺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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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假少爺後續
雖然溫月搬過來才三天, 但已經基本了解易淮的作息。
他的作息非常規律，每天都是五點多起，早上會出去跑半小時到一小時的步, 再洗澡七點左右吃早飯, 通常七點半左右出門。
中午為了節省時間，他都是在公司裏解決午飯, 晚上則看情況, 不忙的時候會準點下班, 忙起來就沒定數了，十點以後回也不稀奇。
不過就算回得早，他晚上也會工作到九點以後。
昨天就這樣, 七點多到的家, 吃完飯就一頭紮進了書房。九點多溫月下樓喝水, 正好碰到他上樓，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 尬聊三四句就各忙各的去了。
今天早早被溫榮生打電話叫回來, 溫月以為易淮會和前兩天一樣去書房接著忙，正準備說“我回房間”時聽到他問：“聊聊？”
溫月一楞，反射性看向易淮，不知道他們有什麽好聊的。
但話沒說出口, 溫月想起來了，他們還真有的聊。
就像溫榮生, 他今天找她談話難道真是因為擔心影響和林家的關系嗎？當然不是！
他怎麽說都是香江首富，手裏握著的都是朝陽產業, 現金流也很充足, 只要不遇上大規模的經濟危機，根本不會有他求人的那一天。
就算和林家關系鬧僵, 對他也沒什麽影響。
他找溫月談話的真實原因，是通過她近兩次的動作看出了她劍指豪門圈，擔心她這麽爆料下去得罪太多人。
溫月得罪一個人，他可以不在意，但如果她得罪十個人呢？
他再是首富，也遭不住這麽多人在背後恨他啊！
溫榮生能想到這些，產生這樣的擔憂，難道易淮會想不到，心裏毫不擔心嗎？
溫月認為懸，她覺得易淮找她八成是說這件事，心裏不免有點愁。
那兩條新聞中，她爆料的人看著是豪門，實際上不管是周寶儀還是林永康的根基都很薄，一條爆料就能讓他們一無所有。
所以溫月至今沒有真正得罪哪個掌權的人，溫榮生依然停留在猜測階段，且不能篤定那些猜測一定會成為事實。
再加上溫榮生再渣也是親爹，沖著血緣關系對溫月的包容度也會高一些，所以她才能通過插科打諢大事化小，並敲來一筆竹杠。
易淮則不同，原身跟他雖然是夫妻，但關系還不如普通朋友，兩人之間毫無感情可言，全靠利益聯系。
在他面前能不能用塑料夫妻情蒙混過關，是個問題。
但轉念一想，對易淮來說，短期內肯定是和溫家的合作更重要，所以他繼續容忍她的可能性也很大。
相應的，只要兩家能繼續合作，她就能分別利用溫榮生和易淮牽制對方，並從中獲取便利。
所以今晚就算要談，她也不必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解決的辦法。
但讓人意外的是，易淮根本沒有提起今天的事。
進書房後他徑直走到辦公桌旁，從上面拿了一份文件遞給溫月說：“時間短，暫時只聯系到這六個人，你先看，覺得沒問題我讓阿東安排他們來香江面試。”阿東全名易東，是易淮親生的弟弟。
溫月起先還一頭誤水，翻開扉頁看到裏面的人員簡歷就明白了，舉著文件擡頭問：“這是保鏢資料？”
“嗯，資料不全，但信息都是真的。”
聽著易淮的話，溫月低頭翻閱起來，才明白他說信息不全是什麽意思。
這幾個人的資料上雖然寫了他們出身於特種部隊，但因為部隊編號涉及機密，沒有寫明。服役期間參加過的重要任務也是一樣原因被隱去，只大概寫了立過幾等功，以及在軍區或者什麽比賽上獲得過名次。
個人技能信息倒是挺全，擅長的門派功夫都有標註，另外幾人都會用槍。
看到“槍”字，溫月想起來問：“如果這幾個人面試通過，能給他們配槍嗎？錢我自己出。”
早在動心給自己配一隊保鏢時，溫月就問過系統槍支相關的問題。
這雖然是小說世界，很多地方架空，但大體政策和史實和她穿越前的世界差不多。
這個世界香江也是九七年回歸，不過在此之前，有些政策就已經開始和大陸同步，比如大陸九六年全面禁槍，香江也是如此。
現在是九四年，離全面禁槍還有兩年多，所以只請幾個能打的保鏢，並不能讓溫月徹底安心，畢竟不出意外，她以後得罪的都是富豪，不差錢。
但不管是剛穿來的溫月自己，還是原身，都沒有購□□支的渠道，恰好易淮答應了幫她找保鏢，她就厚著臉皮求到他頭上了。
反正就算他不願意幫忙，她浪費的也就是多一點口水。
好在易淮這人雖然看著像個無情的賺錢機器，其實人挺好的，聽完溫月的話眉毛都沒皺一下：“行，裝備我讓人配，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沒有了！”
溫月立刻搖頭，迅速看完幾人資料說道，“就這六個人吧，什麽時候能安排面試？”
“半個月左右。”
“嗯。”
談完事，溫月就該走了。
但是吧……
面對每次見面都大打感情牌的溫榮生時，溫月可以嘲笑譏諷插科打諢，薅起羊毛來也只嫌少不嫌多。
可面對同樣是為了利益，而對她有求必應的易淮時，她卻很難真的做到理直氣壯。
究其原因，其實是她早已從心底認同了現在的身份。
這是架空的小說世界，只會有一個溫月。
如果她不認同自己現在的身份，她還能是誰呢？
而且雖然她是穿的也沒有原身記憶，但依然會受到原身感情傾向的影響，所以每次談到原身的母親時總會心裏酸澀，見到溫榮生時又藏不住一顆想嘲諷他的心。
至於易淮，雖然掛著丈夫的名頭，但原身對他沒有任何感情，所以見到他時溫月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總之，站在溫月的角度，她其實覺得溫榮生給錢給庇佑都是應該的。易淮的身份雖然是丈夫，但以他們的塑料夫妻情，他其實沒必要對她這麽有求必應。
溫月有點心虛，就主動提了一句：“今天的事，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辦公桌後準備進入工作狀態的易淮聞言，擡頭看了溫月一眼，沈思片刻說道：“你今天……幹得不錯？”
出人意料的一句話讓溫月忍不住笑出聲：“只有這句？你不擔心我以後得罪人？”
“唔。”
沈吟中，易淮放松肩背靠在椅背上，良久直視著溫月的眼睛問：“你可以保證，經你手的報道都是真實的嗎？”
“可以。”
“那就夠了。”
易淮說完不再看溫月，低頭將註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
溫月則在怔楞過後小心退出書房，並貼心地帶上房門才轉身上樓。
走到房間門口，溫月擡起右手搭在門把手上，卻沒按下開門，而是往前靠向房門，回過神說：【易淮這人還挺好？】
系統先是一楞，繼而與有榮焉道：【那當然，他可是原著男主角！】
……
“系統！”
第二天是以溫月的咬牙切齒拉開序幕的。
本來睜開眼得知經過昨晚各大電視廣播報紙的狂轟濫炸，吃瓜人數再次迎來小高峰，獲取的吃瓜值直逼上午那一波。而她的吃瓜值餘額，也在起床後不久突破了一百萬，迎來了一次系統通報。
到這裏，溫月心裏都還挺高興的。
因為算下來，光從林家真假少爺這個瓜裏，她就獲得了八十多萬吃瓜值。而且按照現在的增長速度，今天突破百萬沒問題。
吃瓜值等於生命值，增長迅速她怎麽可能不高興？
但下一秒，她就聽到了系統播報：【宿主吃瓜值餘額已達標，現為您開啟系統商城。】
然後就有了溫月這聲怒吼。
系統還懵圈著呢，系統還有商城？它沒聽說過呀。
又有些疑惑溫月的憤怒，開啟系統商城不是好事嗎？為什麽宿主會這麽生氣？
對此溫月冷笑說：“開啟商城當然是好事，但你沒聽到剛才的播報嗎？商城開啟以吃瓜值餘額為標準，你說說，這個標準會是多少？”
系統倒不傻，回答說：【一百萬？】
溫月磨著牙問：“是啊，系統商城開啟標準是吃瓜值餘額達到一百萬，但你想想之前我每次掙了吃瓜值，你都會跟我說什麽？”
【我會問宿主你要不要把吃瓜值兌換成生命值。】
話音剛落，系統明白了，喊冤道，【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啊！如果我知道，我肯定會讓宿主你把吃瓜值攢起來的！】
溫月冷哼：“你是系統，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當然你說什麽是什麽咯。”
【我真的沒有~】
系統賣萌哭泣，同時火速給同事們發消息，得到回覆後對溫月說：【我問了其他系統，它們也沒有聽過系統商城。】
“你覺得我會信這種話？主系統開發的東西，你們這些系統會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系統委屈兮兮，【要不我去問問主系統怎麽回事？】
“嗯哼。”
系統收到回覆的速度很快：【主系統說，反正這些宿主都窮得很，告不告訴他們商城的存在有什麽關系？反正開啟了也買不起。】
作為宿主，溫月深深覺得自己被嘲諷了，大怒道：“我要逛商城！”她倒要看看商城裏的東西是有多貴！
隨著溫月話音落下，一個類似手機頁面的屏幕出現在她面前。
屏幕格局和溫月前世見過的購物網站分類導航差不多，最上面一行是商品品類，共有保命、續命、反擊三個大類。
其中保命類目下的商品有金鐘罩、水上漂、身輕如燕、百毒不侵等，對應的死法分別是槍擊、落水、跳樓和中毒等。
看到金鐘罩的用途解析，溫月目光瞬間凝住。
她為什麽要厚著臉皮找易淮給保鏢配槍？不就是擔心得罪富豪後，對方派人槍殺她嗎？
熱武器面前，拳腳功夫再厲害有什麽用？說不定他們還沒沖上去，她已經被子彈射中，一命嗚呼了。
如果她能買到金鐘罩給自己套上，以後還用擔心得罪人被槍殺嗎？
溫月想著，視線火速下移去看售價。
【使用時長1小時 1000000吃瓜值】
【使用時長2小時 2000000吃瓜值】
一溜看下來，溫月差點數不清吃瓜值前面有多少個零，等數清楚，整個人心涼一截。
溫月沒有放棄，繼金鐘罩後她又挨個看了下其他保命手段的收費情況，發現商品不同收費模式也不同。
像金鐘罩、水上漂都是按時長收費，最低使用時長一小時，身輕如燕、百毒不侵則是按次收費，且最低售價都是一百萬吃瓜值。
續命類目下的商品則多是藥丸，延年益壽丹、補天大造丸等，同樣一顆要一百萬吃瓜值。
反擊類目下的商品就很雜了，有大力丸這種玄學神話裏才有的東西，也有充值即送十八般武藝，雖然也是按照時長收費，但價格相對美麗，半小時三十萬吃瓜值起。
雖然如此，但想到她搞出這麽大陣仗，到現在也才掙了一百多萬吃瓜值，溫月腦海裏就只剩下一句話——
她好窮啊嚶嚶嚶~
偏系統還在說風涼話：【看吧，主系統說的沒錯。】
溫月瞬間怒了：【我可以開啟商城但不買，可你們連知情權都不告訴我！我要投訴！】
【啊？】系統楞了，【你、你要投訴誰！】
【你們主系統上面有領導嗎？】
【沒有。】
【那我就投訴你。】
系統：【……】
溫月痛心疾首道：【統，你太讓我失望了！是主系統瞞著你們系統商城開啟條件沒錯，但你作為職場新人，怎麽能一點進取心都沒有？領導不說，你就不知道自己去發現嗎？你這個工作態度，讓我以後怎麽放心把命交給你？】
系統遲疑問：【你把命交給我了？】
【當然！你看看你打卡到的這些瓜，哪個公開後不是把瓜主往死裏得罪，這次林永康坐牢了還好，要是沒判幾年被放出來，我真擔心我的生命安全！】
系統心虛地說：【可……你不是請了保鏢嗎？】
【請你搞清楚先後順序，我不是有保鏢才無所畏懼，而是怕死才花那麽多錢請保鏢好嗎？】溫月不滿說道，【而且萬一以後得罪的人有錢，請個狙擊手來對付我，我請再多保鏢又能怎麽樣？】
系統：【好吧，那你想怎麽樣？】
【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你要考慮該怎麽補償我？】
【我……可以問一下領導嗎？】
溫月大方點頭：【嗯，去吧。】
過了大概十分鐘，系統帶來領導批覆，表示可以送她半小時大力丸體驗卡。但經過溫月的一番討價還價，系統最終讓步，贈送溫月半小時金鐘罩體驗卡作為補償。
於是一人一系統順利和解。
……
溫月和系統扯皮的時候，邵明珠正在和李永賢抱頭痛哭。
其實他們昨天已經見過面，當時雙方已經基本能確定，這是他/她親生媽咪/兒子，不僅因為林永康已經承認自己是假少爺，更因為他們長得實在太像。
雖然當時已經確認，但出了抱錯孩子這種事，邵明珠夫妻可不敢再大意，於是昨天碰過面後直接做了親子鑒定。
因為走的VIP通道，鑒定結果今天出來。
哪怕早有準備，在看到親子鑒定結果的那一刻，邵明珠依然忍不住抱著李永賢痛哭出聲！
三十三年啊！
誰能想得到，她養了三十三年的兒子不是親生，而他親生的兒子會流落在外三十餘年！
那一刻，邵明珠心裏恨極了陳阿妹。
她真的不明白，陳阿妹為什麽會這麽對她。
她是陳阿妹奶大的，所以記事後她就算知道自己有親媽，心裏也非常親近陳阿妹，把她當成了非常敬重的長輩。
她也自問對陳阿妹不薄。
陳阿妹丈夫去世，是她出錢幫忙收斂，兒子不爭氣讀不進書，是她托家裏幫忙安排工作。如果陳阿妹沒有主動請辭，她肯定會給人養老送終。
她全心全意地信賴著陳阿妹，生產時誰也不信，只要她守在身邊。
可就是這個她最信賴的人，給了她重重一擊，讓她母子分離長達三十三年！
只是想到陳阿妹的名字，邵明珠就恨不得生啖其肉，但理智失控邊緣，她聽到了李永賢壓抑痛苦的聲音：“為什麽？”
人到絕境天降富豪爹媽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但此時此刻的李永賢心裏卻只有無窮無盡的痛。
因為身世大白對他來說意味著，曾辛勤養育他的阿嫲，是造就他與親生父母分別三十餘年的罪魁禍首。
而更殘酷的是，他曾以為阿嫲最疼他，所以才會拖著年邁的身體，辛苦掙錢供他讀書。
阿嫲辛勤勞作的身影，也是他這些年奮發向上的動力，他想讓阿嫲過上好日子，想給她買好衣服，想讓她成為人人羨慕的焦點。
被討債的人逼到最難的時候，他想的都是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阿嫲怎麽辦？她還怎麽安享晚年？
可阿嫲對他的疼愛不但摻了雜質，她心裏最重視的，不是和她相依為命三十多年的他，而是和她三十多年不見的親孫子。
若非如此，在他陷入絕境時，她首先想到的就不會是去找林永康借錢，而是告訴他真相，讓他回到自己家。
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他也真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又忍不住捂臉痛哭。
看到他這樣，邵明珠只覺得心都要碎了，她彎腰去抱李永賢，拍著他的肩膀說：“阿賢，別難過，你還有媽咪，媽咪會永遠愛你。”
在她溫柔的聲音裏，李永賢緩緩擡頭，聲音很輕，且帶著幾分遲疑地喊：“……媽咪？”
“誒！媽咪在。”
邵明珠說著，眼淚再次湧出，面上笑容卻在擴大，“媽咪錯了，媽咪以後再也不會錯信他人，也再不會弄丟你。”
李永賢靠著母親肩膀，閉著眼睛點頭。
母子倆抱頭痛哭時，林冠華就站在旁邊幹看著，雖然他是丈夫也是父親，但這種場合他真有點插不進去。
他也沒有硬要往裏擠的意思，一是他混跡商場多年，什麽大風大浪都經過，情緒沒那麽容易起波瀾；
二則是他和邵明珠不同，她只有一個兒子，而他除了李永賢，還有另外三名子女，所以在兒子被調包這件事上，他可以表現得更加理智。
當然，也可以說是更冷血，反正這會他哭不出來。
看著兩人哭夠了，他才站出來說讓他們各自去洗把臉，再來商量後面的事。
聽到後面的事，邵明珠和李永賢才回過神，陸續起身去浴室洗臉。
洗完臉後，邵明珠先從浴室裏出來。
邵明珠年紀大了，心臟不太好，這次情緒激動進醫院問題雖然不大，但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幾天。
如果是以前，邵明珠可能不會答應，她早就活夠了，早死晚死對她來說沒差別。
但昨天想到剛找回來的親生兒子，邵明珠覺得她不能這麽早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家族裏為了爭財產，殺人的事並不鮮見。阿賢才剛回來，手無寸鐵，怎麽跟二房三房的人鬥？
怕是她死在今天，他也活不到明天。
沒多猶豫，邵明珠就選擇了留院觀察，因此三人此時仍在醫院病房裏。
邵明珠在主臥自帶的浴室洗臉，李永賢則去了客廳公用的洗手間，趁著兒子還沒有回來，邵明珠說：“待會阿賢來了，你不要提陳阿妹。”
林冠華挑眉問：“你還對她於心不忍？”
邵明珠咬牙切齒道：“我恨不得她死！”
但心裏再恨，她也不能不在意李永賢的感情。
她和李永賢不同，她對林永康的母子情早在日覆一日的爭吵與失望中被消磨殆盡，但李永賢對陳阿妹感情很深。
要不是這樣，知道真相後李永賢不會這麽痛苦。
陳阿妹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老太太，她想碾死對方就和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但碾死陳阿妹以後呢？
陳阿妹對李永賢的感情或許有雜質，但她一手把他拉扯大是事實。
她活著，李永賢可能因為身世對她心存隔閡，不再親近，但人死債銷，如果她就這樣死了，李永賢會不會又念起陳阿妹的好？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是她害死陳阿妹，他心裏會不會難受？
答案並不一定，但邵明珠不想去賭。
就算是親生母子，感情也不是生來就有的，何況他們還被迫分開了三十三年。
而且幼時建立起來的母子情和成年後不同，小孩子的情感需求更大，也天然對父母會產生孺慕之情。成年人的心防更重，很難敞開心扉去接納陌生人，哪怕陌生人是父母。
他們母子間缺失的三十三年，用同樣三十三年時光都未必能補足，何況她未來能不能活三十三年都是問題。
她不想因為那些惡人，和兒子之間產生隔閡，最終帶著遺憾死去。
但就像她過去的想法一樣，陳阿妹都這麽大年紀了，早死晚死有什麽區別？與其讓她痛快死去，不如讓她餘生都活在痛苦後悔中。
邵明珠深吸一口氣問：“林永康怎麽樣了？”
雖然林冠華不止一個兒子，對林永康也非常失望，但畢竟養了他三十多年，想到他把自己作進監獄便忍不住皺眉：“你問他幹什麽？”
“我想見他。”
“你見他幹什麽？難道還想把他救出來。”
邵明珠沒有解釋，只說：“你安排就是。”
說完不等林冠華回來，便露出笑容看向進門的李永賢，說道：“阿賢既然回來了，咱們家是不是應該舉辦一次宴會，向大家介紹阿賢？”
林冠華聞言點頭：“是該辦一場宴會，不過在此之前，阿賢你要不要改個名字？”
李永賢跟的是陳阿妹夫家姓氏，肯定要改林姓，但名字改不改，林冠華和邵明珠還沒有通過氣，因為這名字實際上是陳阿妹循著林家小一輩的字輩取的，改不改都行。
李永賢說道：“我一直叫這名字……”言下之意是不想改。
邵明珠說道：“那就不改，只把姓氏改回來，再回鄉下祭祖開宗祠，把阿賢名字加進族譜？”
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只有親子鑒定結果沒有用，認祖歸宗才算正式進門。
“可以。”
……
林永康這兩天過得不太好，不僅是因為身世曝光，更因為他買兇殺人的事暴露被警方帶走。
從昨天下午被帶走到現在，林永康已經被迫接受數輪問詢，但他都咬死不肯承認，且不斷要求見家人和律師。
但直到現在，他也沒能見到任何一個林家人，以及林家安排的律師。更糟糕的是今天早上他從警員口中得知，被他收買的司機被抓了。
林永康咬死不認，不僅是在賭邵明珠對他還有感情，更是在賭警方現在掌握的證據不足以將他定罪。
是，溫家那個臭丫頭手裏掌握的證據很充足，連他買兇和誘哄陳阿妹的錄音都能搞到。但這錄音明擺著是偷錄，來源不合法，很難作為呈堂證供。
而且陳阿妹還沒死，就算證據確鑿，他最多也就是買兇殺人未遂，判不了多久。只要咬緊牙關拖到邵明珠或者溫嘉琪心軟，他無罪釋放的概率很大。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司機能跑掉，或者就算被抓也能咬緊牙關不承認。
可已經被抓的司機，能想到這些嗎？
林永康很懷疑。
他的懷疑很快有了答案——司機招供了！
隨著司機招供，以為自己能等到證據不足被釋放的林永康徹底失控，在審訊室裏拍著桌子喊：“你們這是誣陷！我要見家人！要見律師！”
但他喊得再大聲也無用，手銬最終還是銬在了他手上，他也被正式逮捕。
於是當他得知邵明珠要見他時，他整個人喜極而泣，等到會見室看到真人，差點撲上去抱住對方。
只是他還沒碰到邵明珠，就被警察制止按在了凳子上，並被警告說：“老實點！”
林永康想發怒，可想到邵明珠一直都不喜歡他的暴戾，不得不壓制住脾氣，滿臉期待地望著面前的女人：“媽咪，你是來接我出去的嗎？”
“你不要叫我媽咪。”
看到邵明珠臉上嫌惡的表情，林永康頓時一臉受傷：“為什麽？我知道我不是您和爹地親生的，可你們養了我三十多年，難道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邵明珠聽到這話只想冷笑。
是啊，三十多年，養條狗都能養出感情了。
可身世曝光前，林永康何曾在意過她的感情。知曉身世後，他又何曾考慮過她和林冠華的感受？
如果他在意，知道身世後他怎麽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買兇殺人的時候又怎麽能毫無遲疑？
明面上看，他想殺的對象只有陳阿妹，可陳阿妹死了以後呢？看到李永賢那張和她相似的臉，他能安睡？
只怕陳阿妹死後，下一個“意外身亡”的就是李永賢。
如果沒有《東江娛樂報》曝光這一切，可能直到親生兒子死了，她可能還把豺狼當成親生的，她就覺得齒寒。
但邵明珠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而是把一切歸咎到了陳阿妹身上：“如果你是被抱錯，我當然會對你有感情，可你為什麽能鳩占鵲巢在我林家享這麽多年福，你心裏沒數嗎？”
林永康心裏當然有數，但他為自己推脫道：“可這一切也不是我想的啊，被調包的時候我也只是個孩子，媽咪，你怎麽能因為那個老太婆遷怒我！”
“我為什麽不能因為她遷怒你？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如果沒有你，我的兒子就不會流落在外受這麽多年苦！”
邵明珠說著低頭捂住臉，聲音裏帶著幾分哭音說，“我真的想不通啊！當初我對陳三妹多好，她怎麽能這麽狠心地調包我的兒子！”
“媽咪……”
“如果我對你奶奶不好也就算了，我可以當成是報應，可那些年裏我一直把她當成長輩看待，你媽生下你跑了，還是我出錢給你請的保姆。如果她有什麽難處，可以跟我說啊，為什麽在背地裏做這些事？”
林永康痛哭說道：“媽咪，我知道那個老太婆對不起你，但我跟她都沒見過幾次，我對她沒有感情的，你不能用她做的錯事來懲罰我啊！”
邵明珠像是聽進去了，擡頭盯著林永康看，良久後搖頭說：“太遲了，如果沒有那些事，有她照顧我的情分在，我肯定會把你當成自己孩子照顧，錢、上學的機會、工作甚至股份，我都可以給，但在她做下那些事，讓我和親生兒子分離三十年後，我不可能再心無芥蒂地對你好。”
如果不是身處囹圄，林永康肯定會對邵明珠的話嗤之以鼻。
他又不是沒當過林家的少爺，她對傭人孫子再好，難道還能讓他過上少爺一樣的生活？至於股份更不用說，他當了邵明珠三十多年親兒子，到現在都沒拿到林家下屬公司的股份，她能舍得把股份給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然而邵明珠接下來的話讓他表情僵住。
邵明珠說：“或許你覺得我能給的這些，跟當林家大少爺相比算不了什麽，但堂堂正正拿到的錢肯定比鳩占鵲巢拿到的要幹凈，你也不至於行差踏錯落到現在的地步。”
林永康恍然，他都落到這一步了，憑什麽嫌這嫌那？
連忙哭著說：“媽咪，我知道錯了，你幫幫我，我不想坐牢啊！”
但邵明珠沒有心軟，而是起身站了起來，神色平靜道：“阿康，你不要怪我心狠，我們中間隔著你奶奶犯下的錯，我不可能再毫無芥蒂地為你打算。我今天來看你，只是想為我們之間的母子情分畫一個句號，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媽咪，你也不再是我兒子，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邵明珠不再理會林永康的哭嚎，大步往會見室外走去。
走出警署大門，她戴上墨鏡徑直上車。
剛坐穩，她便對等在車裏的林冠華說：“找個時間，安排陳阿妹來見一見她的好孫子。”
陳阿妹不是想讓她的孫子過好日子嗎？那就讓她看看，她算計一生最後落了個什麽結果？
看完後她應該會很難受吧？費盡心思最後不但一場空，還要被最心愛的孫子怨恨。
想到這裏邵明珠又說：“他們見面時，安排救護車在外面等著，免得她出事。”
對陳阿妹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死不算什麽，帶著子孫的怨恨，滿腔悔恨地茍且偷生才是折磨。
邵明珠不想讓陳阿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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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溫月搬過來才三天, 但已經基本了解易淮的作息。
他的作息非常規律，每天都是五點多起，早上會出去跑半小時到一小時的步, 再洗澡七點左右吃早飯, 通常七點半左右出門。
中午為了節省時間，他都是在公司裏解決午飯, 晚上則看情況, 不忙的時候會準點下班, 忙起來就沒定數了，十點以後回也不稀奇。
不過就算回得早，他晚上也會工作到九點以後。
昨天就這樣, 七點多到的家, 吃完飯就一頭紮進了書房。九點多溫月下樓喝水, 正好碰到他上樓，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 尬聊三四句就各忙各的去了。
今天早早被溫榮生打電話叫回來, 溫月以為易淮會和前兩天一樣去書房接著忙，正準備說“我回房間”時聽到他問：“聊聊？”
溫月一楞，反射性看向易淮，不知道他們有什麽好聊的。
但話沒說出口, 溫月想起來了，他們還真有的聊。
就像溫榮生, 他今天找她談話難道真是因為擔心影響和林家的關系嗎？當然不是！
他怎麽說都是香江首富，手裏握著的都是朝陽產業, 現金流也很充足, 只要不遇上大規模的經濟危機，根本不會有他求人的那一天。
就算和林家關系鬧僵, 對他也沒什麽影響。
他找溫月談話的真實原因，是通過她近兩次的動作看出了她劍指豪門圈，擔心她這麽爆料下去得罪太多人。
溫月得罪一個人，他可以不在意，但如果她得罪十個人呢？
他再是首富，也遭不住這麽多人在背後恨他啊！
溫榮生能想到這些，產生這樣的擔憂，難道易淮會想不到，心裏毫不擔心嗎？
溫月認為懸，她覺得易淮找她八成是說這件事，心裏不免有點愁。
那兩條新聞中，她爆料的人看著是豪門，實際上不管是周寶儀還是林永康的根基都很薄，一條爆料就能讓他們一無所有。
所以溫月至今沒有真正得罪哪個掌權的人，溫榮生依然停留在猜測階段，且不能篤定那些猜測一定會成為事實。
再加上溫榮生再渣也是親爹，沖著血緣關系對溫月的包容度也會高一些，所以她才能通過插科打諢大事化小，並敲來一筆竹杠。
易淮則不同，原身跟他雖然是夫妻，但關系還不如普通朋友，兩人之間毫無感情可言，全靠利益聯系。
在他面前能不能用塑料夫妻情蒙混過關，是個問題。
但轉念一想，對易淮來說，短期內肯定是和溫家的合作更重要，所以他繼續容忍她的可能性也很大。
相應的，只要兩家能繼續合作，她就能分別利用溫榮生和易淮牽制對方，並從中獲取便利。
所以今晚就算要談，她也不必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解決的辦法。
但讓人意外的是，易淮根本沒有提起今天的事。
進書房後他徑直走到辦公桌旁，從上面拿了一份文件遞給溫月說：“時間短，暫時只聯系到這六個人，你先看，覺得沒問題我讓阿東安排他們來香江面試。”阿東全名易東，是易淮親生的弟弟。
溫月起先還一頭誤水，翻開扉頁看到裏面的人員簡歷就明白了，舉著文件擡頭問：“這是保鏢資料？”
“嗯，資料不全，但信息都是真的。”
聽著易淮的話，溫月低頭翻閱起來，才明白他說信息不全是什麽意思。
這幾個人的資料上雖然寫了他們出身於特種部隊，但因為部隊編號涉及機密，沒有寫明。服役期間參加過的重要任務也是一樣原因被隱去，只大概寫了立過幾等功，以及在軍區或者什麽比賽上獲得過名次。
個人技能信息倒是挺全，擅長的門派功夫都有標註，另外幾人都會用槍。
看到“槍”字，溫月想起來問：“如果這幾個人面試通過，能給他們配槍嗎？錢我自己出。”
早在動心給自己配一隊保鏢時，溫月就問過系統槍支相關的問題。
這雖然是小說世界，很多地方架空，但大體政策和史實和她穿越前的世界差不多。
這個世界香江也是九七年回歸，不過在此之前，有些政策就已經開始和大陸同步，比如大陸九六年全面禁槍，香江也是如此。
現在是九四年，離全面禁槍還有兩年多，所以只請幾個能打的保鏢，並不能讓溫月徹底安心，畢竟不出意外，她以後得罪的都是富豪，不差錢。
但不管是剛穿來的溫月自己，還是原身，都沒有購□□支的渠道，恰好易淮答應了幫她找保鏢，她就厚著臉皮求到他頭上了。
反正就算他不願意幫忙，她浪費的也就是多一點口水。
好在易淮這人雖然看著像個無情的賺錢機器，其實人挺好的，聽完溫月的話眉毛都沒皺一下：“行，裝備我讓人配，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沒有了！”
溫月立刻搖頭，迅速看完幾人資料說道，“就這六個人吧，什麽時候能安排面試？”
“半個月左右。”
“嗯。”
談完事，溫月就該走了。
但是吧……
面對每次見面都大打感情牌的溫榮生時，溫月可以嘲笑譏諷插科打諢，薅起羊毛來也只嫌少不嫌多。
可面對同樣是為了利益，而對她有求必應的易淮時，她卻很難真的做到理直氣壯。
究其原因，其實是她早已從心底認同了現在的身份。
這是架空的小說世界，只會有一個溫月。
如果她不認同自己現在的身份，她還能是誰呢？
而且雖然她是穿的也沒有原身記憶，但依然會受到原身感情傾向的影響，所以每次談到原身的母親時總會心裏酸澀，見到溫榮生時又藏不住一顆想嘲諷他的心。
至於易淮，雖然掛著丈夫的名頭，但原身對他沒有任何感情，所以見到他時溫月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總之，站在溫月的角度，她其實覺得溫榮生給錢給庇佑都是應該的。易淮的身份雖然是丈夫，但以他們的塑料夫妻情，他其實沒必要對她這麽有求必應。
溫月有點心虛，就主動提了一句：“今天的事，你沒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辦公桌後準備進入工作狀態的易淮聞言，擡頭看了溫月一眼，沈思片刻說道：“你今天……幹得不錯？”
出人意料的一句話讓溫月忍不住笑出聲：“只有這句？你不擔心我以後得罪人？”
“唔。”
沈吟中，易淮放松肩背靠在椅背上，良久直視著溫月的眼睛問：“你可以保證，經你手的報道都是真實的嗎？”
“可以。”
“那就夠了。”
易淮說完不再看溫月，低頭將註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文件上。
溫月則在怔楞過後小心退出書房，並貼心地帶上房門才轉身上樓。
走到房間門口，溫月擡起右手搭在門把手上，卻沒按下開門，而是往前靠向房門，回過神說：【易淮這人還挺好？】
系統先是一楞，繼而與有榮焉道：【那當然，他可是原著男主角！】
……
“系統！”
第二天是以溫月的咬牙切齒拉開序幕的。
本來睜開眼得知經過昨晚各大電視廣播報紙的狂轟濫炸，吃瓜人數再次迎來小高峰，獲取的吃瓜值直逼上午那一波。而她的吃瓜值餘額，也在起床後不久突破了一百萬，迎來了一次系統通報。
到這裏，溫月心裏都還挺高興的。
因為算下來，光從林家真假少爺這個瓜裏，她就獲得了八十多萬吃瓜值。而且按照現在的增長速度，今天突破百萬沒問題。
吃瓜值等於生命值，增長迅速她怎麽可能不高興？
但下一秒，她就聽到了系統播報：【宿主吃瓜值餘額已達標，現為您開啟系統商城。】
然後就有了溫月這聲怒吼。
系統還懵圈著呢，系統還有商城？它沒聽說過呀。
又有些疑惑溫月的憤怒，開啟系統商城不是好事嗎？為什麽宿主會這麽生氣？
對此溫月冷笑說：“開啟商城當然是好事，但你沒聽到剛才的播報嗎？商城開啟以吃瓜值餘額為標準，你說說，這個標準會是多少？”
系統倒不傻，回答說：【一百萬？】
溫月磨著牙問：“是啊，系統商城開啟標準是吃瓜值餘額達到一百萬，但你想想之前我每次掙了吃瓜值，你都會跟我說什麽？”
【我會問宿主你要不要把吃瓜值兌換成生命值。】
話音剛落，系統明白了，喊冤道，【這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啊！如果我知道，我肯定會讓宿主你把吃瓜值攢起來的！】
溫月冷哼：“你是系統，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當然你說什麽是什麽咯。”
【我真的沒有~】
系統賣萌哭泣，同時火速給同事們發消息，得到回覆後對溫月說：【我問了其他系統，它們也沒有聽過系統商城。】
“你覺得我會信這種話？主系統開發的東西，你們這些系統會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系統委屈兮兮，【要不我去問問主系統怎麽回事？】
“嗯哼。”
系統收到回覆的速度很快：【主系統說，反正這些宿主都窮得很，告不告訴他們商城的存在有什麽關系？反正開啟了也買不起。】
作為宿主，溫月深深覺得自己被嘲諷了，大怒道：“我要逛商城！”她倒要看看商城裏的東西是有多貴！
隨著溫月話音落下，一個類似手機頁面的屏幕出現在她面前。
屏幕格局和溫月前世見過的購物網站分類導航差不多，最上面一行是商品品類，共有保命、續命、反擊三個大類。
其中保命類目下的商品有金鐘罩、水上漂、身輕如燕、百毒不侵等，對應的死法分別是槍擊、落水、跳樓和中毒等。
看到金鐘罩的用途解析，溫月目光瞬間凝住。
她為什麽要厚著臉皮找易淮給保鏢配槍？不就是擔心得罪富豪後，對方派人槍殺她嗎？
熱武器面前，拳腳功夫再厲害有什麽用？說不定他們還沒沖上去，她已經被子彈射中，一命嗚呼了。
如果她能買到金鐘罩給自己套上，以後還用擔心得罪人被槍殺嗎？
溫月想著，視線火速下移去看售價。
【使用時長1小時 1000000吃瓜值】
【使用時長2小時 2000000吃瓜值】
一溜看下來，溫月差點數不清吃瓜值前面有多少個零，等數清楚，整個人心涼一截。
溫月沒有放棄，繼金鐘罩後她又挨個看了下其他保命手段的收費情況，發現商品不同收費模式也不同。
像金鐘罩、水上漂都是按時長收費，最低使用時長一小時，身輕如燕、百毒不侵則是按次收費，且最低售價都是一百萬吃瓜值。
續命類目下的商品則多是藥丸，延年益壽丹、補天大造丸等，同樣一顆要一百萬吃瓜值。
反擊類目下的商品就很雜了，有大力丸這種玄學神話裏才有的東西，也有充值即送十八般武藝，雖然也是按照時長收費，但價格相對美麗，半小時三十萬吃瓜值起。
雖然如此，但想到她搞出這麽大陣仗，到現在也才掙了一百多萬吃瓜值，溫月腦海裏就只剩下一句話——
她好窮啊嚶嚶嚶~
偏系統還在說風涼話：【看吧，主系統說的沒錯。】
溫月瞬間怒了：【我可以開啟商城但不買，可你們連知情權都不告訴我！我要投訴！】
【啊？】系統楞了，【你、你要投訴誰！】
【你們主系統上面有領導嗎？】
【沒有。】
【那我就投訴你。】
系統：【……】
溫月痛心疾首道：【統，你太讓我失望了！是主系統瞞著你們系統商城開啟條件沒錯，但你作為職場新人，怎麽能一點進取心都沒有？領導不說，你就不知道自己去發現嗎？你這個工作態度，讓我以後怎麽放心把命交給你？】
系統遲疑問：【你把命交給我了？】
【當然！你看看你打卡到的這些瓜，哪個公開後不是把瓜主往死裏得罪，這次林永康坐牢了還好，要是沒判幾年被放出來，我真擔心我的生命安全！】
系統心虛地說：【可……你不是請了保鏢嗎？】
【請你搞清楚先後順序，我不是有保鏢才無所畏懼，而是怕死才花那麽多錢請保鏢好嗎？】溫月不滿說道，【而且萬一以後得罪的人有錢，請個狙擊手來對付我，我請再多保鏢又能怎麽樣？】
系統：【好吧，那你想怎麽樣？】
【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你要考慮該怎麽補償我？】
【我……可以問一下領導嗎？】
溫月大方點頭：【嗯，去吧。】
過了大概十分鐘，系統帶來領導批覆，表示可以送她半小時大力丸體驗卡。但經過溫月的一番討價還價，系統最終讓步，贈送溫月半小時金鐘罩體驗卡作為補償。
於是一人一系統順利和解。
……
溫月和系統扯皮的時候，邵明珠正在和李永賢抱頭痛哭。
其實他們昨天已經見過面，當時雙方已經基本能確定，這是他/她親生媽咪/兒子，不僅因為林永康已經承認自己是假少爺，更因為他們長得實在太像。
雖然當時已經確認，但出了抱錯孩子這種事，邵明珠夫妻可不敢再大意，於是昨天碰過面後直接做了親子鑒定。
因為走的VIP通道，鑒定結果今天出來。
哪怕早有準備，在看到親子鑒定結果的那一刻，邵明珠依然忍不住抱著李永賢痛哭出聲！
三十三年啊！
誰能想得到，她養了三十三年的兒子不是親生，而他親生的兒子會流落在外三十餘年！
那一刻，邵明珠心裏恨極了陳阿妹。
她真的不明白，陳阿妹為什麽會這麽對她。
她是陳阿妹奶大的，所以記事後她就算知道自己有親媽，心裏也非常親近陳阿妹，把她當成了非常敬重的長輩。
她也自問對陳阿妹不薄。
陳阿妹丈夫去世，是她出錢幫忙收斂，兒子不爭氣讀不進書，是她托家裏幫忙安排工作。如果陳阿妹沒有主動請辭，她肯定會給人養老送終。
她全心全意地信賴著陳阿妹，生產時誰也不信，只要她守在身邊。
可就是這個她最信賴的人，給了她重重一擊，讓她母子分離長達三十三年！
只是想到陳阿妹的名字，邵明珠就恨不得生啖其肉，但理智失控邊緣，她聽到了李永賢壓抑痛苦的聲音：“為什麽？”
人到絕境天降富豪爹媽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但此時此刻的李永賢心裏卻只有無窮無盡的痛。
因為身世大白對他來說意味著，曾辛勤養育他的阿嫲，是造就他與親生父母分別三十餘年的罪魁禍首。
而更殘酷的是，他曾以為阿嫲最疼他，所以才會拖著年邁的身體，辛苦掙錢供他讀書。
阿嫲辛勤勞作的身影，也是他這些年奮發向上的動力，他想讓阿嫲過上好日子，想給她買好衣服，想讓她成為人人羨慕的焦點。
被討債的人逼到最難的時候，他想的都是他不能死，如果他死了，阿嫲怎麽辦？她還怎麽安享晚年？
可阿嫲對他的疼愛不但摻了雜質，她心裏最重視的，不是和她相依為命三十多年的他，而是和她三十多年不見的親孫子。
若非如此，在他陷入絕境時，她首先想到的就不會是去找林永康借錢，而是告訴他真相，讓他回到自己家。
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他也真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又忍不住捂臉痛哭。
看到他這樣，邵明珠只覺得心都要碎了，她彎腰去抱李永賢，拍著他的肩膀說：“阿賢，別難過，你還有媽咪，媽咪會永遠愛你。”
在她溫柔的聲音裏，李永賢緩緩擡頭，聲音很輕，且帶著幾分遲疑地喊：“……媽咪？”
“誒！媽咪在。”
邵明珠說著，眼淚再次湧出，面上笑容卻在擴大，“媽咪錯了，媽咪以後再也不會錯信他人，也再不會弄丟你。”
李永賢靠著母親肩膀，閉著眼睛點頭。
母子倆抱頭痛哭時，林冠華就站在旁邊幹看著，雖然他是丈夫也是父親，但這種場合他真有點插不進去。
他也沒有硬要往裏擠的意思，一是他混跡商場多年，什麽大風大浪都經過，情緒沒那麽容易起波瀾；
二則是他和邵明珠不同，她只有一個兒子，而他除了李永賢，還有另外三名子女，所以在兒子被調包這件事上，他可以表現得更加理智。
當然，也可以說是更冷血，反正這會他哭不出來。
看著兩人哭夠了，他才站出來說讓他們各自去洗把臉，再來商量後面的事。
聽到後面的事，邵明珠和李永賢才回過神，陸續起身去浴室洗臉。
洗完臉後，邵明珠先從浴室裏出來。
邵明珠年紀大了，心臟不太好，這次情緒激動進醫院問題雖然不大，但醫生建議留院觀察幾天。
如果是以前，邵明珠可能不會答應，她早就活夠了，早死晚死對她來說沒差別。
但昨天想到剛找回來的親生兒子，邵明珠覺得她不能這麽早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家族裏為了爭財產，殺人的事並不鮮見。阿賢才剛回來，手無寸鐵，怎麽跟二房三房的人鬥？
怕是她死在今天，他也活不到明天。
沒多猶豫，邵明珠就選擇了留院觀察，因此三人此時仍在醫院病房裏。
邵明珠在主臥自帶的浴室洗臉，李永賢則去了客廳公用的洗手間，趁著兒子還沒有回來，邵明珠說：“待會阿賢來了，你不要提陳阿妹。”
林冠華挑眉問：“你還對她於心不忍？”
邵明珠咬牙切齒道：“我恨不得她死！”
但心裏再恨，她也不能不在意李永賢的感情。
她和李永賢不同，她對林永康的母子情早在日覆一日的爭吵與失望中被消磨殆盡，但李永賢對陳阿妹感情很深。
要不是這樣，知道真相後李永賢不會這麽痛苦。
陳阿妹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老太太，她想碾死對方就和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但碾死陳阿妹以後呢？
陳阿妹對李永賢的感情或許有雜質，但她一手把他拉扯大是事實。
她活著，李永賢可能因為身世對她心存隔閡，不再親近，但人死債銷，如果她就這樣死了，李永賢會不會又念起陳阿妹的好？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是她害死陳阿妹，他心裏會不會難受？
答案並不一定，但邵明珠不想去賭。
就算是親生母子，感情也不是生來就有的，何況他們還被迫分開了三十三年。
而且幼時建立起來的母子情和成年後不同，小孩子的情感需求更大，也天然對父母會產生孺慕之情。成年人的心防更重，很難敞開心扉去接納陌生人，哪怕陌生人是父母。
他們母子間缺失的三十三年，用同樣三十三年時光都未必能補足，何況她未來能不能活三十三年都是問題。
她不想因為那些惡人，和兒子之間產生隔閡，最終帶著遺憾死去。
但就像她過去的想法一樣，陳阿妹都這麽大年紀了，早死晚死有什麽區別？與其讓她痛快死去，不如讓她餘生都活在痛苦後悔中。
邵明珠深吸一口氣問：“林永康怎麽樣了？”
雖然林冠華不止一個兒子，對林永康也非常失望，但畢竟養了他三十多年，想到他把自己作進監獄便忍不住皺眉：“你問他幹什麽？”
“我想見他。”
“你見他幹什麽？難道還想把他救出來。”
邵明珠沒有解釋，只說：“你安排就是。”
說完不等林冠華回來，便露出笑容看向進門的李永賢，說道：“阿賢既然回來了，咱們家是不是應該舉辦一次宴會，向大家介紹阿賢？”
林冠華聞言點頭：“是該辦一場宴會，不過在此之前，阿賢你要不要改個名字？”
李永賢跟的是陳阿妹夫家姓氏，肯定要改林姓，但名字改不改，林冠華和邵明珠還沒有通過氣，因為這名字實際上是陳阿妹循著林家小一輩的字輩取的，改不改都行。
李永賢說道：“我一直叫這名字……”言下之意是不想改。
邵明珠說道：“那就不改，只把姓氏改回來，再回鄉下祭祖開宗祠，把阿賢名字加進族譜？”
對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只有親子鑒定結果沒有用，認祖歸宗才算正式進門。
“可以。”
……
林永康這兩天過得不太好，不僅是因為身世曝光，更因為他買兇殺人的事暴露被警方帶走。
從昨天下午被帶走到現在，林永康已經被迫接受數輪問詢，但他都咬死不肯承認，且不斷要求見家人和律師。
但直到現在，他也沒能見到任何一個林家人，以及林家安排的律師。更糟糕的是今天早上他從警員口中得知，被他收買的司機被抓了。
林永康咬死不認，不僅是在賭邵明珠對他還有感情，更是在賭警方現在掌握的證據不足以將他定罪。
是，溫家那個臭丫頭手裏掌握的證據很充足，連他買兇和誘哄陳阿妹的錄音都能搞到。但這錄音明擺著是偷錄，來源不合法，很難作為呈堂證供。
而且陳阿妹還沒死，就算證據確鑿，他最多也就是買兇殺人未遂，判不了多久。只要咬緊牙關拖到邵明珠或者溫嘉琪心軟，他無罪釋放的概率很大。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司機能跑掉，或者就算被抓也能咬緊牙關不承認。
可已經被抓的司機，能想到這些嗎？
林永康很懷疑。
他的懷疑很快有了答案——司機招供了！
隨著司機招供，以為自己能等到證據不足被釋放的林永康徹底失控，在審訊室裏拍著桌子喊：“你們這是誣陷！我要見家人！要見律師！”
但他喊得再大聲也無用，手銬最終還是銬在了他手上，他也被正式逮捕。
於是當他得知邵明珠要見他時，他整個人喜極而泣，等到會見室看到真人，差點撲上去抱住對方。
只是他還沒碰到邵明珠，就被警察制止按在了凳子上，並被警告說：“老實點！”
林永康想發怒，可想到邵明珠一直都不喜歡他的暴戾，不得不壓制住脾氣，滿臉期待地望著面前的女人：“媽咪，你是來接我出去的嗎？”
“你不要叫我媽咪。”
看到邵明珠臉上嫌惡的表情，林永康頓時一臉受傷：“為什麽？我知道我不是您和爹地親生的，可你們養了我三十多年，難道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邵明珠聽到這話只想冷笑。
是啊，三十多年，養條狗都能養出感情了。
可身世曝光前，林永康何曾在意過她的感情。知曉身世後，他又何曾考慮過她和林冠華的感受？
如果他在意，知道身世後他怎麽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買兇殺人的時候又怎麽能毫無遲疑？
明面上看，他想殺的對象只有陳阿妹，可陳阿妹死了以後呢？看到李永賢那張和她相似的臉，他能安睡？
只怕陳阿妹死後，下一個“意外身亡”的就是李永賢。
如果沒有《東江娛樂報》曝光這一切，可能直到親生兒子死了，她可能還把豺狼當成親生的，她就覺得齒寒。
但邵明珠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而是把一切歸咎到了陳阿妹身上：“如果你是被抱錯，我當然會對你有感情，可你為什麽能鳩占鵲巢在我林家享這麽多年福，你心裏沒數嗎？”
林永康心裏當然有數，但他為自己推脫道：“可這一切也不是我想的啊，被調包的時候我也只是個孩子，媽咪，你怎麽能因為那個老太婆遷怒我！”
“我為什麽不能因為她遷怒你？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如果沒有你，我的兒子就不會流落在外受這麽多年苦！”
邵明珠說著低頭捂住臉，聲音裏帶著幾分哭音說，“我真的想不通啊！當初我對陳三妹多好，她怎麽能這麽狠心地調包我的兒子！”
“媽咪……”
“如果我對你奶奶不好也就算了，我可以當成是報應，可那些年裏我一直把她當成長輩看待，你媽生下你跑了，還是我出錢給你請的保姆。如果她有什麽難處，可以跟我說啊，為什麽在背地裏做這些事？”
林永康痛哭說道：“媽咪，我知道那個老太婆對不起你，但我跟她都沒見過幾次，我對她沒有感情的，你不能用她做的錯事來懲罰我啊！”
邵明珠像是聽進去了，擡頭盯著林永康看，良久後搖頭說：“太遲了，如果沒有那些事，有她照顧我的情分在，我肯定會把你當成自己孩子照顧，錢、上學的機會、工作甚至股份，我都可以給，但在她做下那些事，讓我和親生兒子分離三十年後，我不可能再心無芥蒂地對你好。”
如果不是身處囹圄，林永康肯定會對邵明珠的話嗤之以鼻。
他又不是沒當過林家的少爺，她對傭人孫子再好，難道還能讓他過上少爺一樣的生活？至於股份更不用說，他當了邵明珠三十多年親兒子，到現在都沒拿到林家下屬公司的股份，她能舍得把股份給沒有血緣關系的人？
然而邵明珠接下來的話讓他表情僵住。
邵明珠說：“或許你覺得我能給的這些，跟當林家大少爺相比算不了什麽，但堂堂正正拿到的錢肯定比鳩占鵲巢拿到的要幹凈，你也不至於行差踏錯落到現在的地步。”
林永康恍然，他都落到這一步了，憑什麽嫌這嫌那？
連忙哭著說：“媽咪，我知道錯了，你幫幫我，我不想坐牢啊！”
但邵明珠沒有心軟，而是起身站了起來，神色平靜道：“阿康，你不要怪我心狠，我們中間隔著你奶奶犯下的錯，我不可能再毫無芥蒂地為你打算。我今天來看你，只是想為我們之間的母子情分畫一個句號，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媽咪，你也不再是我兒子，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邵明珠不再理會林永康的哭嚎，大步往會見室外走去。
走出警署大門，她戴上墨鏡徑直上車。
剛坐穩，她便對等在車裏的林冠華說：“找個時間，安排陳阿妹來見一見她的好孫子。”
陳阿妹不是想讓她的孫子過好日子嗎？那就讓她看看，她算計一生最後落了個什麽結果？
看完後她應該會很難受吧？費盡心思最後不但一場空，還要被最心愛的孫子怨恨。
想到這裏邵明珠又說：“他們見面時，安排救護車在外面等著，免得她出事。”
對陳阿妹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死不算什麽，帶著子孫的怨恨，滿腔悔恨地茍且偷生才是折磨。
邵明珠不想讓陳阿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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