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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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冷哼了一聲。
我順著爸爸的目光溜了一圈，正好停留在十指相扣相互交纏的手上。再看回爸爸，猛地收回手。
“呃……你們繼續繼續？我們進去進去看看”，媽媽一手拉扯著老爸，一手拍了拍舅舅，“瞪什麽瞪，進去進去，哥你也是，大嫂還在裏面呢。”
“我也進去看下阿姨。”林睿說，沒有一絲絲的別扭。
只剩我和林睿站著了。
“我們也進去吧？”他問。
“嗯。”
舅媽看見一大群人，坐了起來，不大好意思地說：“就小病，還那麽多人過來。耽誤阿潔上課了吧？。”
“說什麽耽誤，哪比得上大嫂重要。”媽媽回答。
“好好養身體才重要，兒女自有兒孫福。”爸爸說。
客套了好一會兒，舅媽才看到站在爸媽身後的陳軒，眼光瞥見時，臉色也跟著變得愧疚起來。
勉強地笑了笑，向著陳軒招招手，一臉愧疚地說：“陳軒啊，阿姨能跟你單獨聊聊嗎？”
“當然可以了，媽……阿姨。”
我們眾人都走到了門外。姐姐緊貼臉緊貼著門，實際上，醫院裏的隔音並不是十分的好，在走廊外，多少是聽得見裏面人的談話的。
自己住院的那段時間，也曾經很疑惑來著。為什麽隔音那麽差呢？大概是怕病人出了什麽事抑或自殺吧，這樣的隔音，好歹能讓過往的人多少聽到些。當然，只是無聊時的遐想而已，說不定別的醫院並不是這樣的。
“陳軒，是我們沐沐不懂事。阿姨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子之過父之錯，我們當父母的總歸是護著自己的孩子的。沐沐他爸，一輩子也沒跟人低頭過，沐沐也是倔性子。我知道，是她不對哈。但做媽媽的，只能護犢子了，對不起，陳軒。”舅媽坐在床上，彎下腰，深深地給陳軒鞠了個躬。
我看見姐姐手足無措，僵站在那兒。眼不停地眨著，眼淚因此而晶瑩起來。她想推門而進，舅舅卻拉住她，說：“讓你媽媽說完吧。不說完她不會安心的。”
姐姐只好坐在長椅上，紅著眼說：“讓你們擔心了。”
媽媽坐下抱著痛苦的她，不斷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說：“傻女孩。”
“阿姨並不敢奢望你能原諒沐沐，祝你幸福哈，陳軒。”
我的心情也隨著被影響了。我不由自主地望向媽媽，是不是那個時候，媽媽也是這樣子求著小希的呢？求他幫我走出來，求他隱瞞我的過去。盡管嘴裏喊著，嫌棄這：我沒有這樣沒出息的女兒。
卻仍然低下頭去，用乞求的口吻，求著一位年輕的男子。明明是自己的女兒不懂事，仍然護犢子。
腦海裏，類似的場景一直在上演。是受情緒的影響吧？還是由己及人呢？那個時候的媽媽一定難過得不得了吧。
不知不覺，我的視線由清晰漸漸地、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到了最後，只剩輪廓。習慣性地擡起頭，閉上眼睛，假裝並沒有在流淚。所以呀，今後的日子，要好好地愛媽媽，好好地愛自己的家人呀，難道不是嗎？
我不想繼續在這兒待下去了。趁沒人註意，悄無聲息地走開。走到轉角拐彎處時，林睿的句“下次不要再丟下我了”再腦海裏回響，整個人停在那個地方，又抹了抹眼淚，折了回去。
他就站在原地，身朝著我這個方向。仿佛站了許久，當我重新出現在走廊時，失了色的眼眸突然有了光芒。我遠遠地望著他，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差點兒又丟掉了你。
他是此時此刻，唯一註意到我的行動的吧。我走過去，擡頭看了他幾秒，並沒有說什麽，確認過眼神之後，拉著他便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走過轉角，他卻停了下來。
我不解，回頭看他。
他反手將我拉進他的懷裏，我呆楞了一會兒。哦。我一頭栽在他的懷裏，什麽猛烈的心的跳動，怎樣健壯的體格，這些一概的描述，我什麽都感受不到。我覺得很安心，不再隱忍，讓淚在那一抹的黑暗中肆虐。
“都過去了。”他在耳邊說。
“我只要一想到……想到媽媽也曾這樣乞求著小希，我就覺得自己罪惡深重。”我泣不成聲。
都是自作自受。一環扣著一環的，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耿耿於懷，在溫暖中哭訴，不自覺地提起了那個名字。反應過來時，又該自責，不該在林睿前提起的。
“我們以後一起對她好，嗯？”他憐惜地替我擦去殘存淚跡，“你這樣子蹭，很難洗掉的，你幫我手洗啊？”
我立馬站直，還帶著些許的哭腔，一腳踩在他的腳上說：“想得美。”
便向電梯走去。
“呵，這種過河拆板的女人……”。我猜他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快來快來，電梯要走了。”我在裏面向他招手。
電梯裏坐在輪椅上的老奶奶，推了推她老伴的手說：“小倆口兒，感情真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癡癡地凝望著那個向自己走來的男生，嗯，是我的男孩子，真好。他一進來我就主動地去牽他的手，他牽得更緊，嘴上卻放出狠話：“剛剛某人還踩我一腳，有本事你放手啊？”
我冷漠地“哦”了一聲，靠在他身上，得意洋洋地說：“我就不放，怎麽滴？”
姐姐的事情終於可以塵埃落定下來。做媽媽的，總還是愛自己的孩子的。我記得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好像就想過這麽一個問題。是媽媽的天性就是為孩子著想嗎？還是說，千百年來的道德倫理和作家們用筆墨大肆宣傳著——母親就該偉大。於是呢，所有的母親，至少是大部分的母親，也都告訴自己，當母親了就應該是偉大的，普通一點，都是不合格，然後朝著偉大的方向前進去了。
緣於這個結論，只要做得不大出格，我們總還是會被原諒的。這樣的結論，是很不近情理的。但好像又有那麽一點兒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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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爸爸的目光溜了一圈，正好停留在十指相扣相互交纏的手上。再看回爸爸，猛地收回手。
“呃……你們繼續繼續？我們進去進去看看”，媽媽一手拉扯著老爸，一手拍了拍舅舅，“瞪什麽瞪，進去進去，哥你也是，大嫂還在裏面呢。”
“我也進去看下阿姨。”林睿說，沒有一絲絲的別扭。
只剩我和林睿站著了。
“我們也進去吧？”他問。
“嗯。”
舅媽看見一大群人，坐了起來，不大好意思地說：“就小病，還那麽多人過來。耽誤阿潔上課了吧？。”
“說什麽耽誤，哪比得上大嫂重要。”媽媽回答。
“好好養身體才重要，兒女自有兒孫福。”爸爸說。
客套了好一會兒，舅媽才看到站在爸媽身後的陳軒，眼光瞥見時，臉色也跟著變得愧疚起來。
勉強地笑了笑，向著陳軒招招手，一臉愧疚地說：“陳軒啊，阿姨能跟你單獨聊聊嗎？”
“當然可以了，媽……阿姨。”
我們眾人都走到了門外。姐姐緊貼臉緊貼著門，實際上，醫院裏的隔音並不是十分的好，在走廊外，多少是聽得見裏面人的談話的。
自己住院的那段時間，也曾經很疑惑來著。為什麽隔音那麽差呢？大概是怕病人出了什麽事抑或自殺吧，這樣的隔音，好歹能讓過往的人多少聽到些。當然，只是無聊時的遐想而已，說不定別的醫院並不是這樣的。
“陳軒，是我們沐沐不懂事。阿姨在這兒給你賠不是了。子之過父之錯，我們當父母的總歸是護著自己的孩子的。沐沐他爸，一輩子也沒跟人低頭過，沐沐也是倔性子。我知道，是她不對哈。但做媽媽的，只能護犢子了，對不起，陳軒。”舅媽坐在床上，彎下腰，深深地給陳軒鞠了個躬。
我看見姐姐手足無措，僵站在那兒。眼不停地眨著，眼淚因此而晶瑩起來。她想推門而進，舅舅卻拉住她，說：“讓你媽媽說完吧。不說完她不會安心的。”
姐姐只好坐在長椅上，紅著眼說：“讓你們擔心了。”
媽媽坐下抱著痛苦的她，不斷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說：“傻女孩。”
“阿姨並不敢奢望你能原諒沐沐，祝你幸福哈，陳軒。”
我的心情也隨著被影響了。我不由自主地望向媽媽，是不是那個時候，媽媽也是這樣子求著小希的呢？求他幫我走出來，求他隱瞞我的過去。盡管嘴裏喊著，嫌棄這：我沒有這樣沒出息的女兒。
卻仍然低下頭去，用乞求的口吻，求著一位年輕的男子。明明是自己的女兒不懂事，仍然護犢子。
腦海裏，類似的場景一直在上演。是受情緒的影響吧？還是由己及人呢？那個時候的媽媽一定難過得不得了吧。
不知不覺，我的視線由清晰漸漸地、漸漸地，變得模糊起來，到了最後，只剩輪廓。習慣性地擡起頭，閉上眼睛，假裝並沒有在流淚。所以呀，今後的日子，要好好地愛媽媽，好好地愛自己的家人呀，難道不是嗎？
我不想繼續在這兒待下去了。趁沒人註意，悄無聲息地走開。走到轉角拐彎處時，林睿的句“下次不要再丟下我了”再腦海裏回響，整個人停在那個地方，又抹了抹眼淚，折了回去。
他就站在原地，身朝著我這個方向。仿佛站了許久，當我重新出現在走廊時，失了色的眼眸突然有了光芒。我遠遠地望著他，露出微笑。
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差點兒又丟掉了你。
他是此時此刻，唯一註意到我的行動的吧。我走過去，擡頭看了他幾秒，並沒有說什麽，確認過眼神之後，拉著他便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走過轉角，他卻停了下來。
我不解，回頭看他。
他反手將我拉進他的懷裏，我呆楞了一會兒。哦。我一頭栽在他的懷裏，什麽猛烈的心的跳動，怎樣健壯的體格，這些一概的描述，我什麽都感受不到。我覺得很安心，不再隱忍，讓淚在那一抹的黑暗中肆虐。
“都過去了。”他在耳邊說。
“我只要一想到……想到媽媽也曾這樣乞求著小希，我就覺得自己罪惡深重。”我泣不成聲。
都是自作自受。一環扣著一環的，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耿耿於懷，在溫暖中哭訴，不自覺地提起了那個名字。反應過來時，又該自責，不該在林睿前提起的。
“我們以後一起對她好，嗯？”他憐惜地替我擦去殘存淚跡，“你這樣子蹭，很難洗掉的，你幫我手洗啊？”
我立馬站直，還帶著些許的哭腔，一腳踩在他的腳上說：“想得美。”
便向電梯走去。
“呵，這種過河拆板的女人……”。我猜他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快來快來，電梯要走了。”我在裏面向他招手。
電梯裏坐在輪椅上的老奶奶，推了推她老伴的手說：“小倆口兒，感情真好。”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癡癡地凝望著那個向自己走來的男生，嗯，是我的男孩子，真好。他一進來我就主動地去牽他的手，他牽得更緊，嘴上卻放出狠話：“剛剛某人還踩我一腳，有本事你放手啊？”
我冷漠地“哦”了一聲，靠在他身上，得意洋洋地說：“我就不放，怎麽滴？”
姐姐的事情終於可以塵埃落定下來。做媽媽的，總還是愛自己的孩子的。我記得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好像就想過這麽一個問題。是媽媽的天性就是為孩子著想嗎？還是說，千百年來的道德倫理和作家們用筆墨大肆宣傳著——母親就該偉大。於是呢，所有的母親，至少是大部分的母親，也都告訴自己，當母親了就應該是偉大的，普通一點，都是不合格，然後朝著偉大的方向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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