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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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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家宴

多年後,蘇錦想起來,這一日等著她的說是家宴,其實和鴻門宴差不多。

因為擺宴的地點離皇後的住所近,所以這次家宴便由皇後全權負責。待蘇錦一行人到了地方,看到桌子上擺的花樣百出的吃食,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宮裏誰過壽呢。

甫一進門,皇後便熱情地上前拉著嫻妃左一個妹妹右一個妹妹地喊個不停,兩個人一時間你來我往地恭維了一陣。皇後看著和嫻妃差不多年紀,跟嫻妃的鵝蛋臉比起來,皇後的臉型瘦長一些,鼻梁稍高,一雙眼睛透著精光一般,一邊與嫻妃說著閑話,一邊將蘇錦自上到下看了幾回。蘇錦亦感受到了那寸刀子一般的目光,她倒不怕,泰然自若地昂著頭對上皇後的眼睛,隨後微微一笑,朝著皇後的方向福了一福身子,算是見過禮了。

殊不知,這一切均被睿王趙言和隸王趙譽看在眼裏,當下,一個裝作沒看見似的端起了面前的酒盅,另一個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思想間,宮人領了蘇錦落座於趙言的身側。隸王的目光隨著蘇錦的身影一直轉到蘇錦坐下方才,對一起過來的隸王妃遞上一個似有若無的笑。隸王妃有些詫異地看了隸王一眼,卻也沒覺得有什麽。

“在戚嫻殿怎麽樣?”

蘇錦冷不丁聽到這句話,略一思索,轉頭看向趙言,嘲諷道:“怎麽?殿下還關心我的死活?”

趙言並不看她,輕輕哼出一個不屑的鼻音,道:“上一個像你這麽嘴硬的丫頭,已轉世投胎三回了。本王不介意,讓你做這下一個亡魂。”

“哦?”蘇錦卻比他更加不屑,盯著他的目光驟然變冷,“殿下若真如此血性,蘇錦求之不得!”

說著,她低下頭理了理袖扣,眼角的餘光掃視到隸王妃身側。果然,那個男人正襟端坐在她身邊。

蘇錦挑了挑眉,心裏暗想,她等不及想看兄弟反目的戲碼。

“得意什麽?”

趙言註意到蘇錦的挑眉神態,兩條遠山黛眉極俏皮地抖動了一下,很是靈動,伴隨著她嘴角牽起的一抹笑,越發勾起他的不解。

蘇錦喉頭一動,發車一聲輕嗤,並不回他。

趙言伸出左手的食指將她的下頜勾了過來,使她不得不看著他,另一只手撐著他自己的下頜,看著蘇錦道:“你的大靠山,不會就在這裏面坐著吧?”

不待蘇錦回答,一道尖銳的聲音從對面飄了過來。

“瞧瞧!我才一進門就看見了什麽呀!”

一時間,眾人的眼光隨著太子妃話全都在聚焦在趙言和蘇錦身上。

蘇錦的臉上瞬間爬起來兩團飛霞,一伸手將趙言的手打了下去,順便丟給他一記白眼。

當眾被拂了面子,趙言並不生氣,眼底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在場的旁人卻不覺得倆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只看見她在鬧,他在笑。

“不錯!兩口子恩愛總是沒錯的!”

聽聲音,眾人烏泱泱全都站起來向來人行禮。

皇帝擺擺手,笑道:“免了免了!今日是家宴,不用拘禮。”

說著,皇帝走到正北的案幾前坐下,隨後眾人才一一落座。

皇帝一來,太後隨後也到了,家宴算是正是開始了。太子殷勤地站在皇帝和太後身邊幫忙布菜。

皇帝指著趙言對太後道:“老四這樁婚事,母後看著還滿意麽?”

太後笑道:“皇帝親自說的婚事,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太後並不說好與不好,一則早晨李嬤嬤稟報的事情還在她心裏梗著。再則,兩國聯姻的大事,誰能說個“不”字出來。

皇帝頷首低笑一聲:“朕看著也不錯。若是能早日生個一兒半女的,才是好上加好,錦上添花!”

說著,皇帝將眼光遙遙落在趙言的身上。

趙言拱手笑道:“父皇教導的是,兒臣定會努力。”

蘇錦訝異地看著他:你努力?生孩子是你一個人的事?

不光蘇錦驚訝,隸王和長公主也一起驚訝地看向蘇錦。隸王知道內情自不必說。

這話叫長公主聽了,不由憐愛地看著蘇錦:這下慘了,父皇提了生育子嗣的要求,老四又不知怎樣折磨這個可憐的女人了。

皇帝看著自己這個兒子,由曾經的桀驁不馴變得成熟穩重了許多,心裏便生出許多滿意,遂接著說道:“你如今回來領了兵部的差事,就要勤加訓練,京城的城防是極重要的事,你順帶教一教太子治人與治兵的手段。你這些年統兵打仗,如何馭治下人,應該很有一番經驗了。”

趙言點頭回覆:“蒙父皇教導,兒臣必定對太子殿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甚好!”皇帝愈加滿意地點頭,“朕百年之後,大成的江山,還要仰靠你們兄弟,日後你們都是太子的肱股之臣,可要好好學習!”

趙言明白,這是明著暗著敲打他和隸王,皇帝為太子掃清一切障礙的決心,在此時昭若明日。

隸王自然也聽出來了皇帝的畫外音,遂與趙言一起附和稱是。

蘇錦聽著他們父子的對話,暗自慨嘆:哪有什麽父子親情,全是君君臣臣。

太子卻在此時箭步跨到皇帝面前跪下,面有戚色,大聲道:“兒臣不孝,讓父皇為兒臣費心了。兒臣有罪!”

太子妃見狀,也領著兩個孩子一起匍匐跪地。

太後最見不得小輩們受罪的樣子,便率先喊道:“都是幹什麽?什麽事弄的一個個跪在這裏?”

太後並不知道太子犯事被關禁閉的事,只當是又犯什麽錯了,正要想著如何開解。

這時,皇帝對太後恭敬地一笑,才道:“讓母後擔心了。”

隨後對太子喊道:“過去的事休要再提,好好的家宴,你這是做什麽?快快帶著孩子們起來。”

聞言,太後便知又是朝堂的事,後宮不得幹政,她就不再過問。

太子和太子妃又掉了好些淚珠子才站起來落座。

一旁的長公主看在眼裏,罵在心裏,臉色已是十分難看。

太子自然也看在眼裏的,便端起一盅酒對著長公主道:“皇姐!以前多有得罪,弟弟這杯敬你!”

嫻妃早為長公主捏了一把汗,雖說這兩個人以往為著過節不肯好好說一句話,如今太子主動示好,還是當著皇帝和太後的面,她怕的是長公主又像從前那樣甩臉走人。

所幸,長公主似乎將嫻妃今日那番話聽了進去,只稍微楞神一會,臉上也堆起一些笑容。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對著太子道:“太子說什麽呢?咱們親姐弟之間,哪有什麽得罪不得罪的。以前都是我的不好,承蒙太子殿下不怪罪,我還得記你的好呢!”

這話怎麽聽,都透著一股子陰陽怪氣的腔調。

蘇錦聽著,想起長公主對嫻妃說的那個孩子和太子有關。喪子之痛在皇家,也不得不成為男人們政治的墊腳石。

其他人自然也聽出長公主話有所指,但是為著皇帝的面子,並沒有什麽說什麽。皇帝當年為了太子不顧長公主懇求作主的要求,草草將事情做了了結,就連牽連其中的那個侍妾,如今也已坐到了東宮側妃的位置上。所有人便不再舊事重提,連同長公主自己,也在外人面前不提起哪怕一個字。

蘇錦看著這樣暗流洶湧的皇室,這裏每個身居高位的女人,都有著比尋常人寬大的胸懷。

皇帝看見長公主總算和太子杯酒釋前嫌,心裏也有了一絲松快。畢竟,那事情雖然過了許久,但是對女兒的愧疚卻時時攏在他的心頭。為了太子的儲君之位能坐紮實,他這些年耗費了太多心血,有時候連他自己也忍不住疑惑,這樣的太子究竟還值不值得他這樣庇護?可是這樣的疑惑也只是出現在一瞬間,隨後在看到面前面前嫻妃的娘家人遞上來的折子時,這種疑慮便煙消雲散了。

想要避免外戚專政的禍國之危,只有一力扶持太子,直至他登上大統。

這裏的每個人都抱著自己的心事,沒人註意到皇帝的神色變化,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皇帝便以國事繁忙為由離席了。

皇帝一走,當下眾人便輕松自在多了。

蘇錦覺得實在拘束地很,也借口出去透口氣。

她才繞過一條回廊,便聽見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麽這就累了?”

隸王趙譽負手跟在她的後面,她這樣的美人,就連背影都看起來很是賞心悅目。

蘇錦回頭,唇角勾起一絲嘲笑:“看你在我面前裝的那般兇神惡煞,在皇帝面前卻是這樣一副做低伏小的模樣。早知道你們皇家子弟一個個過得這麽謹小慎微,我就不來了!”

趙譽往前挪了幾步:“你不喜歡麽?我怎麽看你和睿王在一起的時候很享受呢?”

蘇錦一扭身子,尋了一塊石凳坐下,回道:“與你又有什麽關系?隸王殿下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說完,她撩起眼皮對趙譽飛過去一個暧昧的眼神。

“你吃你弟弟的醋?”

看她的小女兒樣,趙譽不禁笑道:“你很有勾引人的本事。看來我選你做睿王身邊的探子,算是沒有做錯。”

“你豈止是錯了,更是大錯特錯!”蘇錦的食指輕輕扣著石幾,繼續嘲諷他,“睿王早就在新婚夜將我的身份看破了。你費盡心思安排的這一番操作,竟是愚不可及。隸王殿下,在外是有‘老謀深算’的稱號在的,怎麽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出來?”

趙譽並沒有被蘇錦這番話激怒,反倒十分不以為意:“這些你不用說,本王也知道的。你只要按我的要求做事就好,別的事情不需你操心。”

蘇錦驚訝地看向他:“你知道?你不怕他向皇帝揭發我,治我的欺君之罪?你又如何得知他會繼續留我在王府?換成是你,你會將一個明明白白的探子放在身邊麽?”

面對蘇錦的三連問,趙譽好整以暇地看著她:“你不了解趙言,這個人就算是頭上懸一把刀,也會睡得很踏實。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不要告訴他你的幕後主使,他不僅不會殺你,不會趕你走,反而會留著你,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再者說來,畢竟是兩國和親的大事,除非他還想回到西北邊陲,否則,他永遠不會向父皇揭發你。懂了麽?”

“如果沒有你說的這些如果呢?”

蘇錦的眼裏浸入了一絲絲清冷。

“是不是我這條命就為此交代到你們兄弟的手裏了?”

蘇錦冷笑著看向園中的青松,卻等不來趙譽的解釋。

“那麽,既如此,你又要我這個棋子在睿王身邊做什麽呢?”

蘇錦站起身往趙譽身邊走了兩步,定定看著他:“我猜,你不會讓我在睿王府好過的吧?”

趙譽不由嗤笑一聲:“別的探子會做的事情,我都要你做,而且,要光明正大地做給睿王看。你懂我的意思吧?”

蘇錦稍加思索,看他氣定神閑的樣子,心裏漸漸明白,這是在所謂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呢?

“倒是我小看了你!”蘇錦覆又坐回石凳,“消息還是要給你傳的吧?”

趙譽回道:“那是自然,做戲做全套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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