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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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如果要讓薛譚說一個自己這輩子做過最不可思議的決定，那麽無疑是從會計跨專業考研到野生動物與自然保護區管理專業。
本科學習會計，薛譚大三的時候興趣使然選修了一門和動物有關的通識課，又在郭斯潔的鼓勵下，通過和這門課老師的交流加入了z市自然觀察培訓班，進一步接觸動植物。
從小時候單純喜歡觀察動物，到學著思考人類與動物的差別和聯系，再到後來深入了解生態環境，努力和郭斯潔一起為保護環境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然後考研到野保專業，系統學習保護野生動物的知識，最後真正踏入戈壁荒漠，深林高山，海洋湖泊......
比起順其自然，薛譚更願意將其定義為堅守。
巍峨的雪山連綿起伏，藍天白雲之下，彌漫的自然色彩之下會有什麽？
薛譚將越野車停在山腳針葉林外面的空地上，毛線帽套在頭上，壓住齊耳短發，在開線的沖鋒衣外面又套了一層厚棉襖，戴上護目鏡鎖好車向著稀落的灌木叢走去。走過一小片針葉林，旁邊枯草連結，坑窪處還堆積著未化開的雪。
一路順著做好的標記走過去，走著走著忽然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薛譚踩踩厚重的靴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警醒自己保持冷靜，在地上插了跟小旗子後往回走，路上見到一個頭蓋骨，又檢查了一下附近殘落的骨骸，她推測應該是一只被雪豹啃食過的巖羊。而且那只雪豹在捕獵過程中還破壞了自己做的記號。
她嘀嘀咕咕：“作為賠償你可得被我拍到。”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薛譚終於找到了前幾天放置的紅外相機，雖然被野獸一腳踢飛了，不過幸運的是捕捉到了雪豹的身影。
太好了！
薛譚檢查了一遍四周，幹脆直接坐在地上拿出筆記本一邊看視頻，一邊做記錄，等到終於寫完時已經烈陽高照，溫度漸漸回升。
這邊晝夜溫差大，她不再耽擱，收拾好東西起身搜集齊附近幾個相機後便趕緊開車回去。
她被派來澳洲參與野外的物種調查和棲息地保護項目，在這裏的三個多月內大半時間都在爬山，有的時候會直接紮帳篷住在外面。還記得剛開始時薛譚和郭斯潔一起做任務，她怕得不行，郭斯潔也挺害怕，但還是強壯起膽子安慰薛譚她們有做好防護措施，不會有事的。現在薛譚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回到旅館後把獲取的資料整理好筆記發給國內的負責人，遠在非洲郭斯潔打電話問薛譚什麽時候回國。
“我休息幾天就去肯尼亞了。”薛譚主動解釋：“我要參與羅氏長頸鹿保育工作，要先到那邊學習兩個月左右的保育知識，在那邊的保護區內近距離觀察野生動物了解它們的情況，之後還要參與反偷獵巡邏，具體好多事得做呢，估計今年是回不去了。”
“你也不休息休息啊。”郭斯潔咂咂嘴，語氣有些遺憾：“我明天就回國了，要是晚點回去說不定還能見你一面，哎，長大後哪怕雙方都想聚也抽不出時間了。”
薛譚大笑，“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多愁善感了。”她安慰電話那頭的女人：“我到肯尼亞那是義工旅行，到時候有好長時間玩呢，之前就想去納庫魯湖看看了，到時候我多和火烈鳥合點照發給你。從肯尼亞回去後我會在國內多待一段時間的。”
“嗯——？”郭斯潔不依不饒：“我們大忙人的一段時間是多久啊？”
“嗯......”她看了一下工作日歷，“一年零四個月。”
“那麽長時間！”女人驚訝，止不住地羨慕：“我本來也想多歇歇呢，但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項目你還記得吧？就是跟我導師一塊做的，師姐說有了新發現，我在國內待幾個星期又該走了。不過放心！這之後我也能休息好長時間了，正好咱倆能趕上！”
薛譚幾乎能想象出來郭斯潔趴在桌子上一手高高舉著電話，另一只手握拳揮舞的樣子。她忍不住笑出聲，兩人聊了好久才掛斷電話。
電話結束後郭斯潔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給她發消息：【什麽時候有時間了可以給你對象打個電話，他前幾天消息都發我這來了。】
薛譚一楞，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留在國內的那個男朋友。
盛晚大學畢業後原本想去一家證券公司上班，但薛譚不喜歡他出去拋頭露面，於是便洗手作羹留在家裏做一名家庭煮夫，全心全意照顧還在上學的薛譚。
不過薛譚自從畢業後就一直全球各地各處飛，五年內回國的次數寥寥無幾，盛晚也不大能見到她，絕大部分時間只能自己一個人待在家中發呆。
他不敢問當初因為自己偽裝出來的完美而喜歡上他的薛譚，是否會因為自己成為了耀眼的人而失去對他的興趣，因為這麽多年來的獨守空房已經叫他窺見了真相。
大一的時候薛譚還常常在深夜摟住他，低聲呢喃訴說著自己的愛意，可是自從開始創作那個名為《海神大人她說不》的劇本，她對他的關註就越來越少了。
盛晚已經不記得薛譚多久沒有說過喜歡自己了，甚至現在女人有時回到家中，也不會和他講話，大多時候都是和她在國內的朋友們一起出去玩。
他知道自己常年待在家中早已經與社會脫節，像薛譚這樣優秀的人和自己肯定是沒有什麽話題的。他有自知之明，因此只是乖巧安靜地守候在他們的小家，靜靜等待她的歸來。
不過現在見到薛譚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甚至有時薛譚出海，兩人一整年都聯系不上。
盛晚坐在臥室裏看著鏡子裏完美無瑕的容顏，相較於從前的艷麗無雙，此時此刻的這張臉經過歲月沈澱，帶著屬於成年男性的性感與柔美，眉眼間散發出成熟的韻味。現在薛譚還願意因為這張臉回家，那等十年二十年之後呢？等他長出白發與細紋，女人是否還願意看自己一眼？
幹脆以後再也不要相見了。
他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一跳，可唾棄與對自己的指責過後，內心便是無止境地空虛。隨著時間的流逝，空有臉蛋的他只會越來越配不上薛譚。
盛晚閉上眼睛，幾串淚珠從那張細心保養的細膩臉頰滑落。
——其實還是風韻猶存的。薛譚拖著行李箱走在肯尼亞的機場裏，看著手機裏的男人客觀評價。
盛晚大概沒想到薛譚會給自己打電話，滿臉驚喜，又哭又笑，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
薛譚欣賞了一會那張盛世美顏後便沒再聽他啰裏啰唆，按照導航找到接應自己的人後，和她一起坐上了開往酒店的車。
“在和老公打電話嗎？”項目志願者沖她眨眨眼。
她楞了一下，否認：“我對象。”和女人聊了幾句，她低頭對手機裏的人說：“先掛了。”
“等等譚譚！”盛晚慌忙叫住，懊惱自己剛才那麽多時間怎麽凈說些有的沒的，鼓起勇氣問：“譚譚，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薛譚這些年對盛晚有耐心多了，回答：“明年春天，晚了就是夏天。”
捕捉到男人臉上顯而易見的失落，她剛想說自己會休息很長一段時間，志願者便擡擡手機示意有人要和她講話，她連忙掛斷手裏的電話，接過志願者的手機。
無非是和上級領導的一些寒暄客氣話，薛譚從容應對，笑著稱是。
每一個社會人都無法避免人際交往，野保工作者薛譚也不例外。
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總是夢想著變成動物，這樣就不用思考該怎麽回應別人，也不用和任何人接觸，正在和領導交談的薛譚突然笑出聲。她馬上忍住笑意，清咳兩聲正色，等掛斷電話把手機交給志願者後，低頭笑個不停。
“專員？”志願者一臉迷惑，但是看薛譚笑得好玩自己也跟著樂呵呵笑出聲。
肯尼亞是非洲著名的旅游國家，位於國家中部的非洲第二高峰肯尼亞山更是世界著名的赤道雪山，宏偉巍峨，景色美麗奇特。數十個國家級天然野生動物園和自然保護區不僅是眾多野生動物和一千多種鳥類的天堂，更是野生動物重度依戀者薛譚的天堂。
薛譚到達酒店後和工作者對接了一下工作，被告知義工要一個周才開始後，她毫不猶豫收拾行李打算到納庫魯湖看火烈鳥。
“看火烈鳥的話......”志願者滿面可惜，真誠建議：“專員還是去博格利亞湖國家保護區吧，近年來納庫魯湖生態受到破壞，火烈鳥數量減少了很多，現在博格利亞湖已經成為新生代火烈鳥最佳觀賞地了。”
薛譚微怔，與志願者雙雙沈默了一會，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在酒店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清早便收拾東西坐上車。
“去博格利亞湖嗎？”華人司機確認。
“不，還是去納庫魯湖吧。”比起看火烈鳥，薛譚更想實地調研一下那邊的環境。
汽車一路駛離市區，薛譚盯著前方不斷延伸的馬路發呆。晨光一點點從公路邊際線上躍出，直視旭日高升，視野大亮。
她被灼目的陽光刺得撇過頭想要躲過，卻意外透過車窗看見了遷徙的象群，她註意到其中一只老象落在最後，汽車從隊頭駛到隊尾，老象也終於不堪堅持落倒在地。
薛譚大驚，扒著車窗往後面望去。
老象倒落在地震起一米多高的風沙，前面成群結隊的象群踏起黃色的塵土，高高矮矮的沙塵一起一落，最終全部同那只老象一起歸於沈寂。而那些尚且活著的大象們依舊向著既定的目標前進，路上數不盡的艱難困苦不足為懼，其中成員必定經歷生離死別，但這些放在個體身上足以壓垮一個人類的災難在生存的本能行為裏都輕如鴻毛。
可是即便如此——
被司機拉著坐直身子的薛譚看著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公路，脫口而出：“可是即便如此，我仍在世界的夾縫裏窺探到每一個群體中那些閃閃發光的生命。”她舉起手，盛放的陽光擠進指縫，照亮她的靈魂，她說：“因為太過耀眼，所以是否追尋的權利掌握在每一個人手中。”
而薛譚的選擇是至死不渝追尋到生命的盡頭。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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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讓薛譚說一個自己這輩子做過最不可思議的決定，那麽無疑是從會計跨專業考研到野生動物與自然保護區管理專業。
本科學習會計，薛譚大三的時候興趣使然選修了一門和動物有關的通識課，又在郭斯潔的鼓勵下，通過和這門課老師的交流加入了z市自然觀察培訓班，進一步接觸動植物。
從小時候單純喜歡觀察動物，到學著思考人類與動物的差別和聯系，再到後來深入了解生態環境，努力和郭斯潔一起為保護環境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然後考研到野保專業，系統學習保護野生動物的知識，最後真正踏入戈壁荒漠，深林高山，海洋湖泊......
比起順其自然，薛譚更願意將其定義為堅守。
巍峨的雪山連綿起伏，藍天白雲之下，彌漫的自然色彩之下會有什麽？
薛譚將越野車停在山腳針葉林外面的空地上，毛線帽套在頭上，壓住齊耳短發，在開線的沖鋒衣外面又套了一層厚棉襖，戴上護目鏡鎖好車向著稀落的灌木叢走去。走過一小片針葉林，旁邊枯草連結，坑窪處還堆積著未化開的雪。
一路順著做好的標記走過去，走著走著忽然發現自己迷失了方向。薛譚踩踩厚重的靴子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警醒自己保持冷靜，在地上插了跟小旗子後往回走，路上見到一個頭蓋骨，又檢查了一下附近殘落的骨骸，她推測應該是一只被雪豹啃食過的巖羊。而且那只雪豹在捕獵過程中還破壞了自己做的記號。
她嘀嘀咕咕：“作為賠償你可得被我拍到。”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薛譚終於找到了前幾天放置的紅外相機，雖然被野獸一腳踢飛了，不過幸運的是捕捉到了雪豹的身影。
太好了！
薛譚檢查了一遍四周，幹脆直接坐在地上拿出筆記本一邊看視頻，一邊做記錄，等到終於寫完時已經烈陽高照，溫度漸漸回升。
這邊晝夜溫差大，她不再耽擱，收拾好東西起身搜集齊附近幾個相機後便趕緊開車回去。
她被派來澳洲參與野外的物種調查和棲息地保護項目，在這裏的三個多月內大半時間都在爬山，有的時候會直接紮帳篷住在外面。還記得剛開始時薛譚和郭斯潔一起做任務，她怕得不行，郭斯潔也挺害怕，但還是強壯起膽子安慰薛譚她們有做好防護措施，不會有事的。現在薛譚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回到旅館後把獲取的資料整理好筆記發給國內的負責人，遠在非洲郭斯潔打電話問薛譚什麽時候回國。
“我休息幾天就去肯尼亞了。”薛譚主動解釋：“我要參與羅氏長頸鹿保育工作，要先到那邊學習兩個月左右的保育知識，在那邊的保護區內近距離觀察野生動物了解它們的情況，之後還要參與反偷獵巡邏，具體好多事得做呢，估計今年是回不去了。”
“你也不休息休息啊。”郭斯潔咂咂嘴，語氣有些遺憾：“我明天就回國了，要是晚點回去說不定還能見你一面，哎，長大後哪怕雙方都想聚也抽不出時間了。”
薛譚大笑，“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多愁善感了。”她安慰電話那頭的女人：“我到肯尼亞那是義工旅行，到時候有好長時間玩呢，之前就想去納庫魯湖看看了，到時候我多和火烈鳥合點照發給你。從肯尼亞回去後我會在國內多待一段時間的。”
“嗯——？”郭斯潔不依不饒：“我們大忙人的一段時間是多久啊？”
“嗯......”她看了一下工作日歷，“一年零四個月。”
“那麽長時間！”女人驚訝，止不住地羨慕：“我本來也想多歇歇呢，但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項目你還記得吧？就是跟我導師一塊做的，師姐說有了新發現，我在國內待幾個星期又該走了。不過放心！這之後我也能休息好長時間了，正好咱倆能趕上！”
薛譚幾乎能想象出來郭斯潔趴在桌子上一手高高舉著電話，另一只手握拳揮舞的樣子。她忍不住笑出聲，兩人聊了好久才掛斷電話。
電話結束後郭斯潔才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給她發消息：【什麽時候有時間了可以給你對象打個電話，他前幾天消息都發我這來了。】
薛譚一楞，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留在國內的那個男朋友。
盛晚大學畢業後原本想去一家證券公司上班，但薛譚不喜歡他出去拋頭露面，於是便洗手作羹留在家裏做一名家庭煮夫，全心全意照顧還在上學的薛譚。
不過薛譚自從畢業後就一直全球各地各處飛，五年內回國的次數寥寥無幾，盛晚也不大能見到她，絕大部分時間只能自己一個人待在家中發呆。
他不敢問當初因為自己偽裝出來的完美而喜歡上他的薛譚，是否會因為自己成為了耀眼的人而失去對他的興趣，因為這麽多年來的獨守空房已經叫他窺見了真相。
大一的時候薛譚還常常在深夜摟住他，低聲呢喃訴說著自己的愛意，可是自從開始創作那個名為《海神大人她說不》的劇本，她對他的關註就越來越少了。
盛晚已經不記得薛譚多久沒有說過喜歡自己了，甚至現在女人有時回到家中，也不會和他講話，大多時候都是和她在國內的朋友們一起出去玩。
他知道自己常年待在家中早已經與社會脫節，像薛譚這樣優秀的人和自己肯定是沒有什麽話題的。他有自知之明，因此只是乖巧安靜地守候在他們的小家，靜靜等待她的歸來。
不過現在見到薛譚的次數越來越少了，甚至有時薛譚出海，兩人一整年都聯系不上。
盛晚坐在臥室裏看著鏡子裏完美無瑕的容顏，相較於從前的艷麗無雙，此時此刻的這張臉經過歲月沈澱，帶著屬於成年男性的性感與柔美，眉眼間散發出成熟的韻味。現在薛譚還願意因為這張臉回家，那等十年二十年之後呢？等他長出白發與細紋，女人是否還願意看自己一眼？
幹脆以後再也不要相見了。
他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一跳，可唾棄與對自己的指責過後，內心便是無止境地空虛。隨著時間的流逝，空有臉蛋的他只會越來越配不上薛譚。
盛晚閉上眼睛，幾串淚珠從那張細心保養的細膩臉頰滑落。
——其實還是風韻猶存的。薛譚拖著行李箱走在肯尼亞的機場裏，看著手機裏的男人客觀評價。
盛晚大概沒想到薛譚會給自己打電話，滿臉驚喜，又哭又笑，絮絮叨叨說了許多話。
薛譚欣賞了一會那張盛世美顏後便沒再聽他啰裏啰唆，按照導航找到接應自己的人後，和她一起坐上了開往酒店的車。
“在和老公打電話嗎？”項目志願者沖她眨眨眼。
她楞了一下，否認：“我對象。”和女人聊了幾句，她低頭對手機裏的人說：“先掛了。”
“等等譚譚！”盛晚慌忙叫住，懊惱自己剛才那麽多時間怎麽凈說些有的沒的，鼓起勇氣問：“譚譚，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薛譚這些年對盛晚有耐心多了，回答：“明年春天，晚了就是夏天。”
捕捉到男人臉上顯而易見的失落，她剛想說自己會休息很長一段時間，志願者便擡擡手機示意有人要和她講話，她連忙掛斷手裏的電話，接過志願者的手機。
無非是和上級領導的一些寒暄客氣話，薛譚從容應對，笑著稱是。
每一個社會人都無法避免人際交往，野保工作者薛譚也不例外。
突然想到自己以前總是夢想著變成動物，這樣就不用思考該怎麽回應別人，也不用和任何人接觸，正在和領導交談的薛譚突然笑出聲。她馬上忍住笑意，清咳兩聲正色，等掛斷電話把手機交給志願者後，低頭笑個不停。
“專員？”志願者一臉迷惑，但是看薛譚笑得好玩自己也跟著樂呵呵笑出聲。
肯尼亞是非洲著名的旅游國家，位於國家中部的非洲第二高峰肯尼亞山更是世界著名的赤道雪山，宏偉巍峨，景色美麗奇特。數十個國家級天然野生動物園和自然保護區不僅是眾多野生動物和一千多種鳥類的天堂，更是野生動物重度依戀者薛譚的天堂。
薛譚到達酒店後和工作者對接了一下工作，被告知義工要一個周才開始後，她毫不猶豫收拾行李打算到納庫魯湖看火烈鳥。
“看火烈鳥的話......”志願者滿面可惜，真誠建議：“專員還是去博格利亞湖國家保護區吧，近年來納庫魯湖生態受到破壞，火烈鳥數量減少了很多，現在博格利亞湖已經成為新生代火烈鳥最佳觀賞地了。”
薛譚微怔，與志願者雙雙沈默了一會，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在酒店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清早便收拾東西坐上車。
“去博格利亞湖嗎？”華人司機確認。
“不，還是去納庫魯湖吧。”比起看火烈鳥，薛譚更想實地調研一下那邊的環境。
汽車一路駛離市區，薛譚盯著前方不斷延伸的馬路發呆。晨光一點點從公路邊際線上躍出，直視旭日高升，視野大亮。
她被灼目的陽光刺得撇過頭想要躲過，卻意外透過車窗看見了遷徙的象群，她註意到其中一只老象落在最後，汽車從隊頭駛到隊尾，老象也終於不堪堅持落倒在地。
薛譚大驚，扒著車窗往後面望去。
老象倒落在地震起一米多高的風沙，前面成群結隊的象群踏起黃色的塵土，高高矮矮的沙塵一起一落，最終全部同那只老象一起歸於沈寂。而那些尚且活著的大象們依舊向著既定的目標前進，路上數不盡的艱難困苦不足為懼，其中成員必定經歷生離死別，但這些放在個體身上足以壓垮一個人類的災難在生存的本能行為裏都輕如鴻毛。
可是即便如此——
被司機拉著坐直身子的薛譚看著前方一眼望不到頭的公路，脫口而出：“可是即便如此，我仍在世界的夾縫裏窺探到每一個群體中那些閃閃發光的生命。”她舉起手，盛放的陽光擠進指縫，照亮她的靈魂，她說：“因為太過耀眼，所以是否追尋的權利掌握在每一個人手中。”
而薛譚的選擇是至死不渝追尋到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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