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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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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誼

雙十一這幾年已經逐漸成為新興的購物狂歡節,但同時它也還是人們賦以詼諧含義的光棍節。

劉書瑤難得周五放學後沒有直奔家裏,而是拉著江童參加了一場四院聯誼會。

江童剛到,看著這一邊坐著十來個人的長條桌,她就有點想逃的沖動。

她還沒轉身就被劉書瑤拉著坐下,劉書瑤對面坐著一個帶著眼鏡很有書生氣的男生,靦腆地對著劉書瑤笑了笑。

江童發現平常時大大咧咧的劉書瑤竟然瞬間紅了臉,還拉著江童的手悄聲說:“江童,我感覺心跳好快,他對我笑了。”

這應該就是劉書瑤喜歡的人了,也是她們參加這次活動的目的。

體育與運動學院的一個富二代在追文學院的一個女生,該女生原本是四院聯誼的負責人,他趁機包攬活動場地,在自己家清吧組織這場聯誼,參與者除了免費吃喝還有伴手禮。

聽說名額有限,但劉書瑤知道喜歡的學長也去後,通過各種關系艱難地搞到了兩張入場券。

江童倒也不想要來參加,但是劉書瑤需要找人給她壯膽。她就讓江童安心地在那裏吃吃喝喝,遇到喜歡的人更好,沒遇上就當陪她吃了一頓飯。

劉書瑤每次回家都會帶不少好吃的回宿舍,江童吃人嘴軟,想想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答應了。

椅子上有一份伴手禮,長條桌中間已經事先擺好各種食物,每個人的桌前還有一份牛排。江童身後不遠處還有點心架和水果臺。

不知道誰起了個頭,有了話題互動,現場就開始熱鬧起來。

劉書瑤看見對面男生起身,也跟江童說去上個洗手間。

江童左邊一下子空了,右邊也沒人。她坐在長條椅的尾部,看著大家言笑晏晏,但是沒有人吃東西。

很快她感覺自己右邊有人坐下了,她沒管,一個人專心吃著剛從後面點心架拿的蛋糕。

“江童,你怎麽也來相親?”彭思昭的大喇叭又出現了。

江童剛好吃完最後一塊小蛋糕:“陪朋友過來的。”

彭思昭樂了,自來熟地說:“這個相親大會就是我哥們為了追人,掩耳盜鈴地搞起來的。他家請的主廚很有名,所以我來蹭吃蹭喝。想不到你也是,英雄所見略同。”

蹭吃蹭喝倒是沒說錯,江童喝了一口紅酒,口感醇厚,還有濃郁的果香味。

這時劉書瑤回來了,但是拿起了她的小挎包。劉書瑤在洗手間的時候,看見學長的手機壁紙是她喜歡的動漫人物,借機聊了起來。結果發現兩人都是二次元愛好者,他們現在準備去看最近重映的一部動畫電影。

江童聞言也準備起身走,劉書瑤見她和旁邊男生聊得還挺好:“別啊,你晚飯都還沒吃呢,安心在這裏吃喝,現在不是有人陪你聊天了嘛。”

“江童,快過來嘗一下這個牛排,多汁嫩滑,好香。”彭思昭就是惦記著這一口才趕過來的,果然沒讓他失望。

她轉頭看去,彭思昭不知道什麽時候把兩盤牛排切好,拿著一次性筷子已經把其中一盤清空一大半。另一盤放在了江童桌前,也放著一雙一次性筷子。

江童不得不承認,彭思昭確實很有趣,於是她也坐了下來。

劉書瑤安心離去,走之前還看了一眼吃得正香的彭思昭,祝江童有個美好的夜晚。

江童發現自己可能有點酒鬼特質,當她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聽著彭思昭講他的小時候,兩人跟拼酒似的你一杯我一杯,把他們桌前的紅酒喝完了兩瓶。

但是江童覺得自己還很清醒,她發現長條桌的人基本走空,一對一對地坐到了卡座,舞臺區上有樂隊在表演,中間的女生唱著一首歡快的英文歌。

彭思昭感覺酒勁已經開始慢慢上來,有點頭暈,但他看到江童一副淡定仿佛幹掉一瓶紅酒的人不是她的樣子,他的好勝心被激起了。

“還能不能再喝點?”彭思昭指了指覆古吧臺。

柔和的燈光灑在木質酒架上,精致的調酒器具整齊陳列,那一排排的美酒英文標簽看得江童眼花繚亂。

空閑了一晚上的調酒師看到坐上高腳椅的江童,給了她本酒單,熱情地問:“看看想喝點什麽?”

彭思昭直接說:“兩杯莫吉托。”他雖然有點暈,但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看著江童的手指就停留在了長島冰茶上。

江童看著那一長串奇怪的名字,也就認識一個在經典歌詞裏提到過的長島冰茶,她一開始還覺得奇怪喝茶不是應該睡不著嗎,現在好像有點知道為何會唱著換我半晚安睡。

杯子底部放了幾片青檸片和薄荷葉,然後裝滿碎冰,一株鮮綠的薄荷覆在上面做裝飾。

江童用吸管喝了一口,酸甜中帶有薄荷混合著青檸的清香,冰涼清爽。

她慢慢地喝著,終於有閑心認真聽彭思昭說話,他已經聊到了他的朋友。

彭思昭對他的朋友一見如故,第一次見面就拉著人家哥兩好,現在拉著江童講他倆的友情歲月。他的朋友陽光活潑,結果轉學之後喜歡一個人,朋友卻變得畏畏縮縮的,追人都不敢露面。

“江童,你給我說說,他到底是怎麽喜歡上你的?”彭思昭說完抱著剩下的那杯莫吉托睡過去。

江童疑惑,彭思昭說的那個朋友該不會就是喜歡自己的那個人吧,不過她對陌生人的事情確實不感興趣,雖然當八卦一樣聽彭思昭講了半天,她都還不知道那個人的名字,所以也沒多想。喝完一杯莫吉托的她,只覺得還有點意猶未盡。

她好奇地盯著酒櫃,再看看酒單,還是不知道該選些什麽。

調酒師再次上前:“你有什麽喜歡的口味及偏好嗎?或者說想要什麽感覺的?”

江童想了想:“我想要一杯好看的。”

調酒師了然點頭,沒多久就遞給她一個小酒杯,很少女的石榴紅液體,杯壁上別著一朵小雛菊。

“這杯就叫初戀吧,基酒是伏加特,可能會有點烈,你可以先小口抿一下試試。”調酒師話剛說完,江童已經仰頭一口悶了。

“是有點辛辣,回味後還有點淡淡的石榴果香。”江童感覺到喉嚨有點慢慢湧上來的灼燒感。

她覺得自己可能還有點頭暈,現在都出現幻覺了,她看到蘇嘉淮一臉焦急地向她走來。

蘇嘉淮晚上一直在忙學院設計創新大賽的事情,等到拿起手機看到的就是彭思昭一連串的微信消息。

【彭思昭:哦豁,你猜我看到誰了】

【彭思昭:張洋陽為了追人搞的相親大會,江童也在】

【彭思昭:感覺要和江童成為靈魂好友了,我倆在相親大會狂幹飯,江童還比我多吃了小蛋糕】

【彭思昭:我的天,江童這麽能喝嗎?都一瓶紅酒了,哦,我的那瓶她也倒了一杯】

【彭思昭:我決定要用一杯莫吉托和她一決勝負】

【彭思昭:小淮淮快來救我,我看見兩個江童了】

最後一條消息已經是半個小時前,蘇嘉淮立馬出門,打電話問張可飛要了地址趕過來。

張可飛聽說他要來,提前在門口等著他。自從蘇嘉淮高二轉學,兩人還沒見過面。

結果風塵仆仆趕過來的蘇嘉淮一見到他,就問彭思昭在哪。

張可飛笑著說:“在吧臺睡著呢,他今天晚上和一個女孩聊得不錯。”還沒等他多說幾句,蘇嘉淮已經沖進去了。

“還知道我是誰嗎?”蘇嘉淮看著眼神開始有點迷離的江童,擔心地問道。

江童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臉:“是熱的,活的蘇嘉淮。”

“五十二乘以十是多少?”蘇嘉淮摸了摸她臉,有點微微發燙,泛起潮紅。

江童坐在高腳椅上,她想轉起來,結果發現是固定的,於是她直接跳了下來,蘇嘉淮忙伸手扶住她。

江童平穩落地,轉了一個圈:“蘇嘉淮,你好幼稚哦。你看,我這不是很清醒嗎?”

她看見蘇嘉淮笑起來,又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酒窩,然後雙手在嘴巴做喇叭狀,溫柔地輕聲說:“答案是5-2-0。”

江童一字一頓地清晰說出那三個數字,她知道自己還清醒著,但是她願意配合蘇嘉淮,清醒地沈淪著也像一場美夢。

“小淮淮,你終於來啦。”醒過來的彭思昭興奮地沖過來想摟住蘇嘉淮,被江童條件反射伸出的手給擋住了。

“你的朋友是蘇嘉淮啊?”江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現在是真的開始有點頭疼。

“是的。”彭思昭訕訕地點頭,他感覺自己一下子清醒不少,前段時間夾在兩個人中間可把他累壞了,現在被發現反而如釋重負。

但被戳破的感覺還是有點尷尬,他裝作若無其事東張西望的時候,看見張可飛正往這邊走來。

彭思昭仿佛看到了救星,趕緊攬著張可飛往別處走去:“可飛啊,樓上還有沒有房間,我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張洋陽說:“那必須有啊。我帶你上去。”

蘇嘉淮看著走遠的兩人,對看著有點像發呆的江童說:“走吧。”

清吧開在一條胡同裏,要走出去才能打到車。差不多一公裏的胡同,江童走到一半突然停住。

腳踝有點疼,估計剛才跳下來的時候崴腳了。她低頭看了一眼,幸好沒腫起來。

蘇嘉淮發現了她的異樣:“怎麽了?”

“估計剛才扭到腳了。”江童緩了緩,走了幾步覺得還可以接受,“問題不大,還能走。”

但蘇嘉淮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上來,我背你出去。”

江童沒答應:“我沒事。”

蘇嘉淮也沒站起來,江童能聽到他的輕笑:“江童,你是不是想要公主抱?”

她直接往他背趴上去,然後被穩穩地背了起來。

江童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能感覺到他寬厚肩膀傳來的熱意。她突然反應過來這樣有點親密,她小心翼翼地松開裝作自然地搭在他肩上。

“別動,抱緊了。”蘇嘉淮突然出聲,江童還真的被嚇到,不小心動了一下差點掉下去。

原本蘇嘉淮只是用手臂承受著她的腿部重量,此刻江童感覺到膝蓋後窩處被一雙手有力地抓住。

江童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不自覺地再次摟住蘇嘉淮脖子。

風吹過,江童覺得自己很興奮,心裏裝載的快樂仿佛要溢出來,她有很多話想和蘇嘉淮說。

“蘇嘉淮,我是不是很重?”江童之前軍訓背過一個女生,她一開始覺得還好,到醫務室的路程也不是很遠,不過當時她沒想那麽多,靠著一股信念走完全程。等到放松下來的時候才發現有點累。

蘇嘉淮把她顛了一下,嚇得江童又抱緊了他脖子,他無聲地笑起來。

“蘇嘉淮,你小時候就那麽厲害了呀。彭思昭說你小學就幫他打跑欺負他的人,還跟你學了跆拳道。你知道嗎,我二年級開始當班長了耶,但是男生總是喜歡欺負我,給我起外號。不過他們嘴賤的時候永遠吵不過我,我吵架可厲害了,還不帶臟字。”江童講著講著得意地笑起來。

“嗯,江童真厲害。”聽到蘇嘉淮的話,江童笑得更開心了。

“蘇嘉淮,一開始認識彭思昭的時候,我覺得他和他的朋友好奇怪。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朋友是誰,但我從來沒懷疑那個人是彭思昭。因為喜歡一個人,太明顯了。”江童說到這裏突然有點難過,原來自己也承認,喜歡是藏不住的。

不過很快她的語調又輕快起來,“彭思昭經常會讓我想到吳鳴,他們都是性格有趣的人。”

“嗯,彭思昭心思單純,也是個話癆,我之前說如果來北城想介紹朋友給你認識,那個人就是他。”彭思昭是蘇嘉淮回到北城後交到的最喜歡的朋友,兩人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年交情。

蘇嘉淮很快就背著江童走到了路口,他看見來往的出租車,但是他沒有停。

江童沈浸在和他說話的喜悅中,一時也沒有察覺。蘇嘉淮覺得現在有種安穩的幸福。

“蘇嘉淮,你看我們的影子,是不是有點像雕。我想到上次你和吳鳴金鵬展翅,影子也很像雕。”

蘇嘉淮聽到這裏笑出了聲,此刻的浪漫多了一份詼諧,但是他熱烈地喜歡著如此生動有趣的江童。

“前幾天我收到了陳詩雨從大洋彼岸寄過來的明信片,它在海陸空交通下經過山川湖泊,在日月星辰的見證下,歷時一個多月終於來到我身邊。從前車馬很慢,也是靠著書信傳達想念。

蘇嘉淮,我小時候給你寫過信,但那時只知道學著大人貼上郵票然後投進郵筒,地址直接寫著蘇嘉淮的家,這是一封註定到不了目的地的信。”

那個時候江童想和蘇嘉淮道歉,她把那張小紙條弄濕了,她也遺憾沒能和朋友好好說再見。

“我那個時候找班主任要了你家長的聯系方式,我還發了很多短信,希望他能幫我轉達我的歉意,但他最後只發了一條,就是讓我以後別發了。我以為這就是你不願意原諒我的方式。”

蘇嘉淮給江童的企鵝號,她從來沒有登錄過,也沒加自己的企鵝號。他也曾為這段年少友誼遺憾過。

幸好命運讓他們重逢,為小時候的童真保留了最初的美好模樣。

“蘇嘉淮,我媽小時候只在我生病的時候這樣背過我,我有點想家了。”江童突然把頭埋在了他的脖間,蘇嘉淮感覺到一片潮濕。

——

【蘇嘉淮日記節選】

75

如果這條路沒有盡頭也好,就這樣背著她,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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