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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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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照

明城一中的傳統是兩周放一次假,不放假的那個周六白天上自習,通常用來周測,晚上可以自由活動。

最後一科考完江童都覺得有點疲憊。

“江童,我們一起去飯堂吧。都開學兩周了,我都沒和你一起吃過飯。”蔣南隅再次向江童發出約飯邀請。

早上起床江童已經不在宿舍,中午和晚上的時候江童一般會繼續學習一會才去飯堂。而蔣南隅則是恨不得下課鈴聲一響自己就能閃現到飯堂。

“一起吧。”吳鳴正推著蘇嘉淮往外走,聽到蔣南隅的聲音回過頭來。

江童還在猶豫,“走吧。”蘇嘉淮回頭沖她微笑招手。

教室後面的幾個人聽到這邊動靜,便嚷嚷著要一起去吃飯。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飯堂走。

走到飯堂的時候,一樓和二樓的隊伍都很長,加上送飯的家長,桌子都已坐滿人。

吳鳴他們決定去三樓吃飯。三樓是精品小炒區,價格昂貴,因此人也會少一些。

江童還是第一次來三樓,蔣南隅帶她走進了一個包間坐下,有一張大圓桌,可以容納他們這群人。

“還是老三樣,謝謝吳哥。”蔣南隅和吳鳴是鄰居,經常去對方家蹭飯,從幼兒園就開始同一個班,兩人很是熟稔。

“沒問題。”吳鳴和其他人直接去窗口打飯,走之前推了一下蘇嘉淮,“你幫江童打一下吧。”

江童連忙站起來:“我自己就可以了。”

蘇嘉淮輕按江童肩膀讓她坐好:“有什麽想吃的嗎?”

江童搖了搖頭:“我都可以。我沒有忌口的。”

蘇嘉淮了然點頭:“你倆坐著吧,或者有什麽想喝的,自助機有飲料。”

蔣南隅笑出聲:“這裏我熟,你快去打飯吧,別餓著江童了。”

三樓的窗口現在人很少,江童坐著從門口方向看出去,蘇嘉淮的身高在隊伍裏面很顯眼,和吳鳴他們談笑著,帥氣的臉龐帶著笑意。

他們很快就回來了,蘇嘉淮把餐盤放在江童面前又出去了。

江童看著餐盤裏面的菜,四菜一湯,量少但精,色香俱備,糖醋排骨、椒鹽蝦、蒜香雞翅和時蔬,還有一小盅燉湯。

她進來前有看到窗口印的價格表,這一頓飯差不多是她一個學期的飲用水費用了,晚點找機會把錢還給蘇嘉淮吧。

“試試這個小炒黃牛肉,我每次來三樓都必點。還有這個酸菜魚,不比外面的差。”蔣南隅一直沒吃,等到江童拿到餐盤的時候,就積極地給她夾菜。

江童看著堆得像小山似的餐盤,也想要分享一些給蔣南隅。

蔣南隅看到她的動作連忙阻止:“實不相瞞,我暑假胖了六斤。今天來三樓已經是破例,我真的不能再吃了。”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男生,江童只好一個人默默吃了起來。

包間裏面很熱鬧,大家從調侃科任老師的課堂趣事到最近的籃球賽。

一心埋頭幹飯的江童,等光盤的時候才發現大家都已經吃完了,但是沒有人離開。話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討論剛剛考完的理綜試題。

江童不小心打了一個飽嗝,大家笑了起來。她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蔣南隅起身:“吃完飯都散了吧。”

至此其他人也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蔣南隅悄聲地和江童說:“我吃得有點撐,你陪我去操場散步消消食吧。”

其實蔣南隅晚餐吃得不多,她更想的是陪江童消食。她沒想到江童會光盤,自己還分了不少飯菜給江童。

蔣南隅為此感到愧疚,幸虧江童在操場走了幾圈都沒感覺到不舒服。

“吳鳴,你是跟屁蟲嗎?”蔣南隅對於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在身後的吳鳴表示不滿。

“操場姓蔣嗎?我為什麽不能來?”吳鳴沖她做了個鬼臉。

蔣南隅氣得和他在跑道追逐打鬧起來。

江童慢慢地走在後面,突然眼前出現了一瓶水和藥片,她回過頭發現是蘇嘉淮。

“我打飯的時候只是覺得那些菜都不錯,可以嘗試一下,不是要你都吃完的。是我考慮不周了。”蘇嘉淮一臉歉意,“我在校醫室拿了點消食片給你。”

江童接過水和藥片,直接吃了起來。

她吃完後從口袋拿出一張嶄新的紅色鈔票,真誠地說:“謝謝你的藥,也謝謝你打的飯菜,真的很好吃。正好,我把錢還給你。”

蘇嘉淮沒接,無奈道:“這頓飯不用這麽多錢。再說我請同桌吃一頓飯堂也問題不大吧。”

江童也沒往回收,一直遞著鈔票放在他面前。

對上那雙圓圓的明亮而固執的眼睛,蘇嘉淮妥協:“你要是過意不去,有空的早上幫我打熱水吧。”

江童點點頭,輕聲說了句:“好。”

兩人並排走在跑道上,地上細長的影子漸漸地靠在一起。微涼的晚風吹過,帶走白日裏的悶熱。

“江童,看這裏。”江童的視線投向聲源處,同時她聽到了哢嚓一聲。

蔣南隅拿著手機興奮地給她展示剛才的照片。

鏡頭裏不知何時落下的太陽,橘色的雲彩鋪了滿天,柔和的光影恰到好處。江童眼神有點懵懂,左邊的蘇嘉淮側臉看著她,仿佛一直在看著江童的感覺。

夕陽無限好,青春需留念。蔣南隅也把蘇嘉淮和吳鳴拉過來拍照,她有很多奇思妙想的動作。

江童意外的是蘇嘉淮居然很配合,連四人做鬼臉合照都無比自然,反倒是只會剪刀手的江童在鏡頭下無所適從。

四人靠在操場看臺欄桿上聽著蔣南隅手機播放的《夕陽之歌》,看著晚霞一點點散去。

夜幕降臨,在這個自由的周六夜晚,在蔣南隅看見第三對小情侶牽著手打打鬧鬧從跑道走過的時候,提出要回教室看電影。

聽說電教委員準備在七點半放一部很出名的國外恐怖片,現在回去剛好來得及。

高二教學樓基本上每個教室都關著燈,只透出了投影儀的弱光。

每個教室放映的內容不大相同,有的在放熱門綜藝,有的在放文藝電影,有的在放驚險動作片。自由的學生們也會選擇串班看自己喜歡的類型。想要學習的學生也可以去圖書館。

江童回到教室時發現恐怖片吸引了蠻多其他班的人圍觀。教室前五排擠滿了人,蔣南隅本來就坐在教室中央最後排,就讓江童幾個陪她坐在這邊,電影正好開始了。

蔣南隅對於恐怖片是又怕又愛看,一只手緊緊拽著江童胳膊,一只手半捂著眼睛。

江童倒是不害怕,恐怖片段過去的時候她還能提醒蔣南隅松手繼續看。

她的餘光看向蘇嘉淮,發現他能一邊冷靜地看著屏幕,一邊在微弱的光下畫卡通小人。江童看得不太清晰,有點像傍晚在操場看臺的場景。

電影快到高潮的時候,畫面裏陰暗的衛生間,充滿詭異的綠光走廊,配上恐怖的配樂,教室裏十分安靜。

江童感覺到蔣南隅抓自己的手又用力了一點。隨著恐怖畫面出現,教室響起尖叫一片。

突然一個惱怒的聲音響起:“靠,誰在這個時候吃辣條?”

“要不要來一根?”有個微弱的聲音回應著,引起哄堂大笑。

辣條的味道很快彌漫教室,但也分散了原本充滿恐怖害怕的氛圍。

電影剛結束,教室燈就亮起來了。

一臉驚魂未定的蔣南隅就拉著江童趕著回宿舍洗漱,她要趕在寢室關燈前睡覺。

其他室友還沒有回來,蔣南隅先去洗漱了。江童打開四級單詞本前,拿出了剛才蘇嘉淮塞給自己的便利貼。

上面畫著可愛的一手揮劍一手拿符的卡通小人,符上寫著很小的“妖魔鬼怪退散符”。卡通小人和十年前相比,線條更加流暢,畫風成熟了許多。

一年級的江童發現每天放學都會路過的一戶黃泥磚房正中央放了一副厚實的棺木,墻上的燭臺插著紅蠟燭在燃燒,那個滿臉皺紋的老奶奶坐在旁邊的小椅子搖著蒲扇。

江童每次經過的時候都有點害怕。

但是有一天路過的時候,江童沒看見老奶奶,倒是有一群人圍著棺木痛哭流涕。磚房門口掛上了白布,門外面還有一群人在敲鑼打鼓,但是聲音聽起來很哀傷。

這樣的場景有點熟悉,江童感覺到陳桔的自行車在加速,但是騎出很遠都還能依稀聽到那陣哀樂。江童突然醒悟,這是僵屍片裏面會出現的場景。

蘇嘉淮發現江童已經連續好幾天都在課堂上打瞌睡的時候,問起了她原因。

江童想起自己問過大人“人死之後是不是會變成僵屍”,卻都被他們嘲笑自己膽小,說小小年紀不要封建迷信。七歲的蘇嘉淮會理解她嗎,會知道問題的答案嗎?

蘇嘉淮聽完她的困惑後,卻很認真地告訴她:

“書上說,人的生命在死亡之後,就已經終結。它可能會化作塵土,化作風,可能會轉化成其他能量存在。

但是人死不能覆生,鬼怪雜談只是人類創作的一種故事形式,更多折射的是人們內心的恐懼。如果我們沒有做壞事,是不用擔心的。而祭拜和喪禮只是人們對已逝親人的一種懷念。”

江童努力地理解著這些話,雖然不是完全明白,但是她知道了老奶奶不會變成僵屍來傷害自己。如果自己不幹壞事的話就不用擔心鬼怪找上門,親人離世留下的人會懷念。

她想自己以後也要繼續讀更多的書,明白更多的道理。

“如果你不相信科學,偶爾也可以相信一下玄學。”蘇嘉淮遞給她一張畫著卡通小人的“妖魔鬼怪退散符”,“有些大人喜歡去廟裏求平安符以求心安,那這個送給你,希望你日日是無夢,夜夜好眠,無懼魑魅魍魎入夢來。”

江童睡前習慣性打開企鵝平臺,發現蔣南隅發了動態:“快樂自由的星期六。”配圖是他們在操場拍的照片,收獲了很多點讚和評論。

【吳鳴:感謝鄰居帶我和帥哥美女拍時尚大片。】

【陳詩雨:我的美女室友們和帥哥同學及同學。】

【戴宇聰:差評,偷偷團建不帶我。】

【王文浩:差評,偷偷團建不帶我。】

戴宇聰的評論後面被覆制了很多條,直到一條評論出現大家才消停。

【韓楊:樓上的各位,明天辦公室見。】

江童收到了蔣南隅的私聊,是蔣南隅給她拍的第一張照片,也是她和蘇嘉淮的第一張合照。她點了保存。

【蔣南隅:我還是最喜歡這張,先發給你啦。其他照片我明天去教室用U盤拷貝給你。】

【江童:OK。】

周日大家沒有等來韓楊關於手機的責罰,但是得知了各科的成績和排名。

江童對自己的成績有所預料,但是沒想到排名比她估計的還要不好,一時間她也變得有點情緒低迷。

一班的整體成績險勝於二班,韓楊考慮到可能剛開始分科加上開學不久,大家重心還沒有完全投入學習中,他將會根據大家各科的學習情況按照學習互助小組分座位。

吳鳴知道消息後,抱著他的同桌郭瑾昀哀嚎。郭瑾昀是個六邊形全能選手,每一科成績都很穩定,總成績這次排在了全班第三和年級第四。

雖然吳鳴文科成績很好,但是在家庭強權下選擇了相對較弱的理科。第一次周測就考了全班倒數第四,沒進年級前五十。同病相憐的江童稍微好一點,踩線年級第五十名。

不過韓楊在正式公布學習小組之前,先收集了一波同學們自己的組隊意願。在吳鳴強烈要求下,郭瑾昀、江童和蘇嘉淮都寫下同樣的組隊想法。

分組結果在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公布出來,其實能進一班的成績都不錯,所以最後只有三分之一的人結合各方面因素調整了一下座位。

吳鳴的組隊願望成真了四分之三,只是郭瑾昀換成蔣南隅。

在這之前韓楊有咨詢過郭瑾昀的想法,郭瑾昀個子一米六出頭,近視八百度,和吳鳴他們組隊的話基本就是要坐最後兩排,所以韓楊有意把郭瑾昀調到前面一點去。

至於蔣南隅年級第五,身高一米七三,和吳鳴他們組隊真的是全方位無短板。

隨著蔣南隅搬到吳鳴旁邊,吳鳴宣布“三三兩兩”學習小組正式成立,目標是top2院校任我挑。

蔣南隅拿出鏡子照在吳鳴臉上:“你看看你自己,在場的除了蘇嘉淮,誰敢在這裏大放厥詞。”

吳鳴笑嘻嘻地說:“做夢肯定要敢想啊。更何況還有兩年,說不定我們就夢想成真呢!”

江童希望時間慢一點,自己再努力很多點,希望兩年後的自己仍能和身邊的這群人在一起。

——

【蘇嘉淮日記節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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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很美,但光影落在她臉上的時候,不自覺地被吸引住。這一幕剛好被朋友拍下來,成為我們的第一張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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