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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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寥寥幾句話，林燁心裏關於工作的那部分被妥妥安撫住了，但關於愛情的那一部分卻浮了起來。
兩人雖同在一個屋檐下工作，但一個長期跑外勤，一個身居高位，哪怕有交集也通常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看過這個男人了。
人心何其貪婪，沒有錢時她一門心思想搞錢，不缺錢時，她又想要有事業有成長，現在，她無比渴望和相愛的人雙宿雙飛。
“顧侒…”林燁很輕地叫他的名字，太輕了，她甚至覺得這兩個字不過是在她嘴裏囫圇滾了一圈。
分開十個月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眷戀的情緒。
顧侒聽到了，但無法給出承諾的處境，讓他第一時間竟是無措地怔楞，然後才是把她的手更用力的握緊了。
“開年，我能陪你去給王姨掃墓嗎？”林燁揚起眼睫，一臉期待看向他，她不能伴他朝夕，但好歹陪他去看看那個他特別在意的人。
“好！”他沈甸甸應她。
“你今後會帶別的女孩兒去看王姨嗎？”
顧侒沈默搖搖頭。
林燁盯著他的眼睛說：“但我有可能會有新的男朋友的。”
從不信命的顧侒偶也會覺得林燁是他上輩子沒還完的孽債，給他情給他愛，也挖他的心。
腦子空了足有五秒，他慢半拍回她，“…沒關系。”
她起身抱住他，眼淚滾下來，“騙你的，等著你呢，會等你的。”
不過一道玻璃門之外便是當值的秘書，不是一個訴衷腸的好時機，就別說那些更熱烈的肢體動作了。
把壓在心底的話抖出來，林燁松了手退後一步，接起了在茶幾上火急火燎叫囂的手機，是謝天。
“哪兒呢？”
“匯報工作。”
在電話裏頓片刻，謝天壓低聲音道：“匯報完趕緊下來，我在你辦公室。”
……
匆匆下樓推開辦公室的門，謝天正坐在她的椅子上端著限量版的咖啡杯喝著更限量的手沖咖啡。
速溶就可以對付的人，這屋裏和品味享受有關的東西絕大部分都是謝天義務提供的。
“怎麽了？”林燁主隨客便，在他對面坐下了。
“下半年的項目預測還有我所有重要客戶的檔案”，謝天把桌面的電腦轉一圈，悠悠哉哉說：“我要辭職了…”
林燁呆呆看著他，前一天還在想“屋漏偏逢連夜”，今天她就發現這哪裏是屋漏啊，這明明是奔著塌房不回頭了。
看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謝天心虧地摸摸鼻子，豎直背說，“三個月交接，你指哪兒我打哪兒。”
前一天是和亦師亦友的楊總顧心遙站在了對立面，今天，共事八年親密無間的隊友告訴她：自己準備撤了，後會無期。
“你，這是有什麽打算嗎？”林燁開口時，聲音都啞了。
謝天嘆氣，據實道：“我爹病了，小病，但頭發全白了，我任性三十幾年了，該回去幫他了。”
林燁點點頭，想說點啥客套話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於公於私，謝天都是她最最堅強的後盾，她說不出啥雲淡風輕的話。
“別跟個傻子似的啊！”謝天抽緊眉頭看著她。
林燁把桌面的年歷拽到面前，指著一個畫圈的日子看著謝天說，“這一天，陪你做完最後一個‘項目’。”
……
這一天，是七天以後，顧心遙的生日。
傍晚時分，萬象城裏最昂貴的中餐廳，僅有的三間包房之一，落地窗直面熙熙攘攘的深南東路。
林燁站在窗前望向不遠處的一棟大廈，思緒萬千——萬通華南，她的娘家。
八年前的自己是用怎麽樣一種心態入職的？期待還是不安？會想到那些下馬威和來自於陌生人的善意嗎？
有過畏懼嗎？
現在呢？
這一路走來，熬過那麽多夜，流過那麽多淚，有過那麽多失望…
“這麽早？”顧心遙聲若銅鈴，推門而入。
“也不看是啥日子！”林燁收了發潮的思緒找個偏位坐下。
服務員進屋上茶，顧心遙坐她身旁，一邊翻桌面的菜譜，一邊隨口問：“程嵐啥時到？”
“她得晚點，飛機七點才落地”，林燁端起熱茶抿一口。
顧心遙擡頭看著她，像是疑惑已久一般問：“說老實話，你是怎麽忽悠謝天和程嵐幫通迪賣命的？尤其是謝天這種人？”
“自古美人配英雄，想要駕七彩祥雲，還不得在丹爐裏煉就金剛不壞之身？”林燁挑挑眉，“去年的通迪不就是現成的丹爐？你的謝天義無反顧就跳進去了”。
她癟癟嘴，又道：“話說，我還沒找他要場地費呢？”
顧心遙神色覆雜地看她一眼：“臉皮這麽厚，你跟穿山甲是親戚吧！”
林燁呵呵笑，不陰不陽說：“我又不是真要問他收錢，你緊張啥？”
……
“百花釀鴨掌、清蒸桂魚、雞湯芥菜、菌王汁釀遼參五位…”顧心遙招來服務員點好菜。
不多時，拎蛋糕的楊溢，提紅酒的文娜陸續登場。
初夏的夜幕輕紗般罩下，就著餐前小菜，三個女人喝掉了大半瓶紅酒，程嵐總算推門進來了。
林燁搶在服務員之前斟茶倒酒好生伺候著，被文娜臊白一句：“瞧這殷情樣兒，有奶就是娘。”
她笑而不語撇一眼程嵐的胸，施施然回：“你說對了！”
顧心遙吭吭咳嗽，楊總拿個茶杯擋住自己的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程嵐笑應一句：“沒大沒小的。”
端起桌面的酒杯和顧心遙碰碰杯，程嵐疑惑道：“生日快樂，對了，謝天呢？”
不等顧心遙答她，正對窗戶的大型Led廣告牌，突然一閃，黑屏了。
林燁驚呼一聲：“哇，有妖，心遙小心…”
文娜身子一蜷，配合道，“別抓我，我心有所屬…”
楊總似笑非笑擺擺頭。
……
喧囂的鬧市，漆黑的屏幕靜靜橫半空，包房內的五雙眼睛透過落地窗齊嶄嶄落上面。
有那麽一刻，林燁特期待謝天從窗戶爬進來，效果估計驚人。
兩分鐘後，文娜率先按捺不住了：“靠，這麽久，別告訴我，短路了”。
林燁驚得一背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林燁打算發短信通知男主角啟動plan B時，插著蠟燭的奶白色生日蛋糕，由遠至近緩緩推進到屏幕中心。
一排娟秀的祝福語逐字顯現：“心遙，生日快樂！”
“太俗套了”，林燁搖頭暗誹。
蛋糕碎作花雨，在膾炙人口的情歌中，無數對經典的熒幕戀人相擁說著熱烈的情話。
經典的場景，悠揚的音樂，熾熱的對白：
精心剪輯過的電影片段流暢而自然，圖像、音樂、文字，煽動著所有圍觀者的情緒，有小情侶當街擁吻。
音樂驟停，喧囂潮水般退去，黑色的屏幕像狂歡後一瞬冷清的舞臺，銀色的字幕水波一般蕩上屏幕：
“心遙，我是謝天…
剛才那些對白能否有一句打動你的心？
誠實的說，除了大聖娶親，我沒有看完過一部愛情電影，我受不了那些煽情的對白，覺得能把這些話說出口的人全都有妄想癥。
妄想對方願意聽，也妄想自己說的是真的。
遇到你以後，我依然沒有看過愛情片，我太忙了，忙著觀察你、琢磨你，忙著證明我自己，忙著追上你的步伐…
這幾天剪輯視屏時，我發現我變了，那些以前無法打動我半分的話，甚至那些深情看向對方的眼神都讓我心動不已…
我並非什麽愛情至上的人，你吸引我的肯定也不僅僅美貌和聰穎，至於到底是什麽，我不想說給別人聽…
心遙，給我個機會，讓我陪你看最愛的電影，親口說出那些壓心底的情話。
今晚，請我喝一杯，好嗎？
我一直等你…”
……
這杯酒，他終是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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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寥寥幾句話，林燁心裏關於工作的那部分被妥妥安撫住了，但關於愛情的那一部分卻浮了起來。
兩人雖同在一個屋檐下工作，但一個長期跑外勤，一個身居高位，哪怕有交集也通常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看過這個男人了。
人心何其貪婪，沒有錢時她一門心思想搞錢，不缺錢時，她又想要有事業有成長，現在，她無比渴望和相愛的人雙宿雙飛。
“顧侒…”林燁很輕地叫他的名字，太輕了，她甚至覺得這兩個字不過是在她嘴裏囫圇滾了一圈。
分開十個月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眷戀的情緒。
顧侒聽到了，但無法給出承諾的處境，讓他第一時間竟是無措地怔楞，然後才是把她的手更用力的握緊了。
“開年，我能陪你去給王姨掃墓嗎？”林燁揚起眼睫，一臉期待看向他，她不能伴他朝夕，但好歹陪他去看看那個他特別在意的人。
“好！”他沈甸甸應她。
“你今後會帶別的女孩兒去看王姨嗎？”
顧侒沈默搖搖頭。
林燁盯著他的眼睛說：“但我有可能會有新的男朋友的。”
從不信命的顧侒偶也會覺得林燁是他上輩子沒還完的孽債，給他情給他愛，也挖他的心。
腦子空了足有五秒，他慢半拍回她，“…沒關系。”
她起身抱住他，眼淚滾下來，“騙你的，等著你呢，會等你的。”
不過一道玻璃門之外便是當值的秘書，不是一個訴衷腸的好時機，就別說那些更熱烈的肢體動作了。
把壓在心底的話抖出來，林燁松了手退後一步，接起了在茶幾上火急火燎叫囂的手機，是謝天。
“哪兒呢？”
“匯報工作。”
在電話裏頓片刻，謝天壓低聲音道：“匯報完趕緊下來，我在你辦公室。”
……
匆匆下樓推開辦公室的門，謝天正坐在她的椅子上端著限量版的咖啡杯喝著更限量的手沖咖啡。
速溶就可以對付的人，這屋裏和品味享受有關的東西絕大部分都是謝天義務提供的。
“怎麽了？”林燁主隨客便，在他對面坐下了。
“下半年的項目預測還有我所有重要客戶的檔案”，謝天把桌面的電腦轉一圈，悠悠哉哉說：“我要辭職了…”
林燁呆呆看著他，前一天還在想“屋漏偏逢連夜”，今天她就發現這哪裏是屋漏啊，這明明是奔著塌房不回頭了。
看她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謝天心虧地摸摸鼻子，豎直背說，“三個月交接，你指哪兒我打哪兒。”
前一天是和亦師亦友的楊總顧心遙站在了對立面，今天，共事八年親密無間的隊友告訴她：自己準備撤了，後會無期。
“你，這是有什麽打算嗎？”林燁開口時，聲音都啞了。
謝天嘆氣，據實道：“我爹病了，小病，但頭發全白了，我任性三十幾年了，該回去幫他了。”
林燁點點頭，想說點啥客套話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於公於私，謝天都是她最最堅強的後盾，她說不出啥雲淡風輕的話。
“別跟個傻子似的啊！”謝天抽緊眉頭看著她。
林燁把桌面的年歷拽到面前，指著一個畫圈的日子看著謝天說，“這一天，陪你做完最後一個‘項目’。”
……
這一天，是七天以後，顧心遙的生日。
傍晚時分，萬象城裏最昂貴的中餐廳，僅有的三間包房之一，落地窗直面熙熙攘攘的深南東路。
林燁站在窗前望向不遠處的一棟大廈，思緒萬千——萬通華南，她的娘家。
八年前的自己是用怎麽樣一種心態入職的？期待還是不安？會想到那些下馬威和來自於陌生人的善意嗎？
有過畏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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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走來，熬過那麽多夜，流過那麽多淚，有過那麽多失望…
“這麽早？”顧心遙聲若銅鈴，推門而入。
“也不看是啥日子！”林燁收了發潮的思緒找個偏位坐下。
服務員進屋上茶，顧心遙坐她身旁，一邊翻桌面的菜譜，一邊隨口問：“程嵐啥時到？”
“她得晚點，飛機七點才落地”，林燁端起熱茶抿一口。
顧心遙擡頭看著她，像是疑惑已久一般問：“說老實話，你是怎麽忽悠謝天和程嵐幫通迪賣命的？尤其是謝天這種人？”
“自古美人配英雄，想要駕七彩祥雲，還不得在丹爐裏煉就金剛不壞之身？”林燁挑挑眉，“去年的通迪不就是現成的丹爐？你的謝天義無反顧就跳進去了”。
她癟癟嘴，又道：“話說，我還沒找他要場地費呢？”
顧心遙神色覆雜地看她一眼：“臉皮這麽厚，你跟穿山甲是親戚吧！”
林燁呵呵笑，不陰不陽說：“我又不是真要問他收錢，你緊張啥？”
……
“百花釀鴨掌、清蒸桂魚、雞湯芥菜、菌王汁釀遼參五位…”顧心遙招來服務員點好菜。
不多時，拎蛋糕的楊溢，提紅酒的文娜陸續登場。
初夏的夜幕輕紗般罩下，就著餐前小菜，三個女人喝掉了大半瓶紅酒，程嵐總算推門進來了。
林燁搶在服務員之前斟茶倒酒好生伺候著，被文娜臊白一句：“瞧這殷情樣兒，有奶就是娘。”
她笑而不語撇一眼程嵐的胸，施施然回：“你說對了！”
顧心遙吭吭咳嗽，楊總拿個茶杯擋住自己的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程嵐笑應一句：“沒大沒小的。”
端起桌面的酒杯和顧心遙碰碰杯，程嵐疑惑道：“生日快樂，對了，謝天呢？”
不等顧心遙答她，正對窗戶的大型Led廣告牌，突然一閃，黑屏了。
林燁驚呼一聲：“哇，有妖，心遙小心…”
文娜身子一蜷，配合道，“別抓我，我心有所屬…”
楊總似笑非笑擺擺頭。
……
喧囂的鬧市，漆黑的屏幕靜靜橫半空，包房內的五雙眼睛透過落地窗齊嶄嶄落上面。
有那麽一刻，林燁特期待謝天從窗戶爬進來，效果估計驚人。
兩分鐘後，文娜率先按捺不住了：“靠，這麽久，別告訴我，短路了”。
林燁驚得一背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林燁打算發短信通知男主角啟動plan B時，插著蠟燭的奶白色生日蛋糕，由遠至近緩緩推進到屏幕中心。
一排娟秀的祝福語逐字顯現：“心遙，生日快樂！”
“太俗套了”，林燁搖頭暗誹。
蛋糕碎作花雨，在膾炙人口的情歌中，無數對經典的熒幕戀人相擁說著熱烈的情話。
經典的場景，悠揚的音樂，熾熱的對白：
精心剪輯過的電影片段流暢而自然，圖像、音樂、文字，煽動著所有圍觀者的情緒，有小情侶當街擁吻。
音樂驟停，喧囂潮水般退去，黑色的屏幕像狂歡後一瞬冷清的舞臺，銀色的字幕水波一般蕩上屏幕：
“心遙，我是謝天…
剛才那些對白能否有一句打動你的心？
誠實的說，除了大聖娶親，我沒有看完過一部愛情電影，我受不了那些煽情的對白，覺得能把這些話說出口的人全都有妄想癥。
妄想對方願意聽，也妄想自己說的是真的。
遇到你以後，我依然沒有看過愛情片，我太忙了，忙著觀察你、琢磨你，忙著證明我自己，忙著追上你的步伐…
這幾天剪輯視屏時，我發現我變了，那些以前無法打動我半分的話，甚至那些深情看向對方的眼神都讓我心動不已…
我並非什麽愛情至上的人，你吸引我的肯定也不僅僅美貌和聰穎，至於到底是什麽，我不想說給別人聽…
心遙，給我個機會，讓我陪你看最愛的電影，親口說出那些壓心底的情話。
今晚，請我喝一杯，好嗎？
我一直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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