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與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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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與不順
於公於私，顧侒講到的這兩點都不是一個局外人能評估寬慰的，也猜不到讓他如此為難的話到底會是什麽，林燁壓著沈重到快讓人窒息的情緒沈默地等著。
樓道橘黃色的吸頂燈昏昏沈沈顯得暧昧，熱播電視劇的主題曲從一旁的木門裏漏出來，免不了透出些男歡女愛的調性。
一分鐘，甚至兩分鐘過去了，顧侒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林燁覺得，他再不說話，自己就該被這眼神燙化了。
嘟嘟兩聲微信提示在靜謐的空間顯得格外突兀，林燁本不想搭理，但轉念一想有可能是楊總，她摸出手機低頭看一眼，果真是他：到了，早點休息。
她迅速回覆：您也早點休息，晚安。
“誰啊？”顧侒開口了。
“楊總，他到了，和我說一聲”，林燁把手機收起來插褲兜。
顧侒抿抿唇角，面無表情說道：“你早點休息吧！”
兩分鐘的沈默，她都懷疑他在離別之前發現自己才是真愛準備表白了。
結果，她在心裏瘋狂做道德和責任的鬥爭，他給她整一句早點休息？
她很想喊住他，用一種深情到讓人無法抵抗的語氣對他說：別這樣對我，別把我扔在被選擇被批判的漩渦裏，靠近我或者遠離我，別折磨我。
但人可以犯錯，卻不能不講理。
是她提的分手，是她上趕著回到他身邊，也是她承諾馮靜：她不祝福，但最起碼不攪局。
一灘渾水，踏進去，臟了自己也玷汙別人。
最終，她啥也沒說，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直到不遠處響起電梯門閡上的聲音，這才垂頭喪氣地推著行李推門進了屋。
拍開門廳的燈，反鎖上門，她捧著手機呆坐在換鞋凳上，半響，埋頭給顧侒寫道：
你別焦慮，工作再重要也沒有身體重要，顧染也別太擔心，我會關註他情緒，有什麽第一時間向你匯報。
你還是您，匯報還是溝通，她都得反覆擇詞。
發完了，她盯著手機等回覆。
時間如有實質般一秒一秒跳動，足足過了十分鐘，他回她：少喝酒，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幫我把顧染照顧好…不管什麽事，都等我回來再說。
她果真是語文學渣，不過兩行字，她反覆看，像是看明白了，又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明白。
……
科技廳的“事故”遠比預料中覆雜，拔出蘿蔔帶出泥，讓無數相關人員瑟瑟，與之同命運的，還有那些個和他們關系緊密的企業。
顧侒離開一個多月了，按法顧的意見，事態沒有明確當事人沒有判決之前，這事兒始終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劍，他是不能回來的。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林燁的工作順利也不順利。
管理上的問題倒是大部分捋順了：新員工大批到崗，業務骨幹該立的立，該請走的也都陸續約談講好了條件。
齊晟和王力宏這兩尊神，她也摸得七七八八了，有沒有全力配合她的工作不好說，但交代的事，倒也沒有馬虎。
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到他們掏出真心亦或是露出馬腳。
但重要客戶大部分對她豎起心墻，看不到任何短時間突破的可能，倒也不是沒碰到和她投緣對她說實話的。
西南某省的林姓領導，對她直言：
“吳總和我相識多年，曾提醒我，說你們和最近出事的那誰關系緊密…
我們之前談的項目，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你也知道，現在誰敢招惹這些事兒？”
林燁的心像滾落石階的皮球，咯噔咯噔個不停，臉上卻是八風不動地笑著應：
“林廳，顧董的背景您也清楚，他是一個沈下心做事的人，我們的風格是極其保守的，這些事兒和我們公司沾不上邊，您放心！”
林廳笑而不語。
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的，吳淩風不是別人，他是前老總，你公司再牛，產品再好，客戶也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陪你玩兒。
吳淩風如此這般的四處播撒“善意”，毫不掩飾地落井下石，林燁真想化身霸王龍一口把他生吞了。
……
在西南連軸轉了四天，林燁回到江中，直奔公司，齊晟在公司等她。
他推門落座，她把茶杯遞上，一臉凝重問，“齊總，能有點好消息給我嗎？”
沈著嘴角喝兩口悶茶，齊晟放下杯，長嘆口氣：“挺不順利的，不能怪銷售不努力，從收款到項目推進我都親自上了，重要點的，都有大領導為難。”
林燁默然點點頭，她知道他沒騙她，明裏暗裏她都驗證過。
“吳總在行業裏深紮了十年，他有心為難你，這些主管領導表面和我們再熱鬧，但幫他把項目和付款拖個幾個月，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陰天，細雨如煙，林燁狹眼望了望窗外的雨幕，轉過頭來，輕描淡寫道：
“他不是為難我，他是為難通迪，客戶關系確實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咱們先努力把能收的款都收了。
但客戶也不是給吳總面子，說到底，生意場上，大家還是看相互的價值，沒有在通迪的這十年，他啥也不是。
最近這種局面，無非是因為謠言四起，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等事態平息顧董回來遛一圈，沒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
她擡手給齊晟斟茶，又緩緩說道：
“齊總，我知道您盡力了，放心吧，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默默喝完杯中茶，齊晟起身告辭，推門的剎那，他扭頭回來看著林燁說道：
“我從沒想過離開通迪，我會一直留在這裏。”
……
門嘎吱一聲合上了，周遭一瞬冷清，只剩細雨淅淅瀝瀝垂落的聲音。
林燁斜靠在椅背上面色漠然地轉著一只油筆，似乎這轉動的筆能給她無法休整的腦子帶來片刻的安寧。
幾分鐘以後，她把筆往桌面一扔，拿起手機撥通了吳淩風的電話。
“怎麽有空想起我了？”吳淩風的聲音甚至帶著笑意。
林燁淡然應：“每天都會想起，吳總的存在感太強了。”
在電話那頭輕哼一聲，他悠悠道：“你最近應該很忙吧？很多老朋友都提起你，對你評價還挺高的。”
他說話的語氣並沒有絲毫的陰陽怪氣，但話裏話外的意思不過是：你再怎麽努力，這些客戶不也轉頭和我該咋地咋地。
不待她回應，他漫不經心問：“林燁，我說你一女孩子家的，上躥下跳累成這樣，顧侒心裏能踏實嗎？”
這他媽殺人還要誅心，也就吳淩風了。
林燁壓著暴躁的性子，不緊不慢道：“謝謝吳總關心，我沒啥本事只會耍點嘴皮子，在哪兒打工都得這樣，沒資格喊累的。”
“找我有事嗎？”吳淩風並沒有和她扯閑龍門陣的興致。
“想請吳總吃飯！”
在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吳淩風輕飄飄回她：
“這幾天我晚上都有應酬，你不介意，飯後我倒是可以請你喝兩杯。”
“行，您定地方”，林燁片刻都沒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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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公於私，顧侒講到的這兩點都不是一個局外人能評估寬慰的，也猜不到讓他如此為難的話到底會是什麽，林燁壓著沈重到快讓人窒息的情緒沈默地等著。
樓道橘黃色的吸頂燈昏昏沈沈顯得暧昧，熱播電視劇的主題曲從一旁的木門裏漏出來，免不了透出些男歡女愛的調性。
一分鐘，甚至兩分鐘過去了，顧侒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林燁覺得，他再不說話，自己就該被這眼神燙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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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回覆：您也早點休息，晚安。
“誰啊？”顧侒開口了。
“楊總，他到了，和我說一聲”，林燁把手機收起來插褲兜。
顧侒抿抿唇角，面無表情說道：“你早點休息吧！”
兩分鐘的沈默，她都懷疑他在離別之前發現自己才是真愛準備表白了。
結果，她在心裏瘋狂做道德和責任的鬥爭，他給她整一句早點休息？
她很想喊住他，用一種深情到讓人無法抵抗的語氣對他說：別這樣對我，別把我扔在被選擇被批判的漩渦裏，靠近我或者遠離我，別折磨我。
但人可以犯錯，卻不能不講理。
是她提的分手，是她上趕著回到他身邊，也是她承諾馮靜：她不祝福，但最起碼不攪局。
一灘渾水，踏進去，臟了自己也玷汙別人。
最終，她啥也沒說，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直到不遠處響起電梯門閡上的聲音，這才垂頭喪氣地推著行李推門進了屋。
拍開門廳的燈，反鎖上門，她捧著手機呆坐在換鞋凳上，半響，埋頭給顧侒寫道：
你別焦慮，工作再重要也沒有身體重要，顧染也別太擔心，我會關註他情緒，有什麽第一時間向你匯報。
你還是您，匯報還是溝通，她都得反覆擇詞。
發完了，她盯著手機等回覆。
時間如有實質般一秒一秒跳動，足足過了十分鐘，他回她：少喝酒，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幫我把顧染照顧好…不管什麽事，都等我回來再說。
她果真是語文學渣，不過兩行字，她反覆看，像是看明白了，又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明白。
……
科技廳的“事故”遠比預料中覆雜，拔出蘿蔔帶出泥，讓無數相關人員瑟瑟，與之同命運的，還有那些個和他們關系緊密的企業。
顧侒離開一個多月了，按法顧的意見，事態沒有明確當事人沒有判決之前，這事兒始終是懸在頭頂的一把劍，他是不能回來的。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林燁的工作順利也不順利。
管理上的問題倒是大部分捋順了：新員工大批到崗，業務骨幹該立的立，該請走的也都陸續約談講好了條件。
齊晟和王力宏這兩尊神，她也摸得七七八八了，有沒有全力配合她的工作不好說，但交代的事，倒也沒有馬虎。
她有足夠的耐心等到他們掏出真心亦或是露出馬腳。
但重要客戶大部分對她豎起心墻，看不到任何短時間突破的可能，倒也不是沒碰到和她投緣對她說實話的。
西南某省的林姓領導，對她直言：
“吳總和我相識多年，曾提醒我，說你們和最近出事的那誰關系緊密…
我們之前談的項目，真就不敢輕舉妄動了，你也知道，現在誰敢招惹這些事兒？”
林燁的心像滾落石階的皮球，咯噔咯噔個不停，臉上卻是八風不動地笑著應：
“林廳，顧董的背景您也清楚，他是一個沈下心做事的人，我們的風格是極其保守的，這些事兒和我們公司沾不上邊，您放心！”
林廳笑而不語。
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的，吳淩風不是別人，他是前老總，你公司再牛，產品再好，客戶也不會拿自己的安全陪你玩兒。
吳淩風如此這般的四處播撒“善意”，毫不掩飾地落井下石，林燁真想化身霸王龍一口把他生吞了。
……
在西南連軸轉了四天，林燁回到江中，直奔公司，齊晟在公司等她。
他推門落座，她把茶杯遞上，一臉凝重問，“齊總，能有點好消息給我嗎？”
沈著嘴角喝兩口悶茶，齊晟放下杯，長嘆口氣：“挺不順利的，不能怪銷售不努力，從收款到項目推進我都親自上了，重要點的，都有大領導為難。”
林燁默然點點頭，她知道他沒騙她，明裏暗裏她都驗證過。
“吳總在行業裏深紮了十年，他有心為難你，這些主管領導表面和我們再熱鬧，但幫他把項目和付款拖個幾個月，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陰天，細雨如煙，林燁狹眼望了望窗外的雨幕，轉過頭來，輕描淡寫道：
“他不是為難我，他是為難通迪，客戶關系確實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的，咱們先努力把能收的款都收了。
但客戶也不是給吳總面子，說到底，生意場上，大家還是看相互的價值，沒有在通迪的這十年，他啥也不是。
最近這種局面，無非是因為謠言四起，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等事態平息顧董回來遛一圈，沒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
她擡手給齊晟斟茶，又緩緩說道：
“齊總，我知道您盡力了，放心吧，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默默喝完杯中茶，齊晟起身告辭，推門的剎那，他扭頭回來看著林燁說道：
“我從沒想過離開通迪，我會一直留在這裏。”
……
門嘎吱一聲合上了，周遭一瞬冷清，只剩細雨淅淅瀝瀝垂落的聲音。
林燁斜靠在椅背上面色漠然地轉著一只油筆，似乎這轉動的筆能給她無法休整的腦子帶來片刻的安寧。
幾分鐘以後，她把筆往桌面一扔，拿起手機撥通了吳淩風的電話。
“怎麽有空想起我了？”吳淩風的聲音甚至帶著笑意。
林燁淡然應：“每天都會想起，吳總的存在感太強了。”
在電話那頭輕哼一聲，他悠悠道：“你最近應該很忙吧？很多老朋友都提起你，對你評價還挺高的。”
他說話的語氣並沒有絲毫的陰陽怪氣，但話裏話外的意思不過是：你再怎麽努力，這些客戶不也轉頭和我該咋地咋地。
不待她回應，他漫不經心問：“林燁，我說你一女孩子家的，上躥下跳累成這樣，顧侒心裏能踏實嗎？”
這他媽殺人還要誅心，也就吳淩風了。
林燁壓著暴躁的性子，不緊不慢道：“謝謝吳總關心，我沒啥本事只會耍點嘴皮子，在哪兒打工都得這樣，沒資格喊累的。”
“找我有事嗎？”吳淩風並沒有和她扯閑龍門陣的興致。
“想請吳總吃飯！”
在電話那頭沈默片刻，吳淩風輕飄飄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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