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掉他

吃完飯，林燁沒多逗留，徑直叫車離開了深市。

春節期間高速暢通無阻，不過一個半小時後，她已經坐在了家裏的餐桌前。

掀開筆記本，她捋清思緒給顧侒發了一封郵件：

顧董，營銷部急需招人，但拋開招聘所需的時間，新銷售也需要長時間和公司文化磨合還不排除在工作過程中被一些不可控因素影響…

在不妨礙公司運營的前提下，可否在售前、售後以及研發部門號召有意願的員工轉崗，考慮到這三個部門主要領導均由您提拔，旗下員工既了解公司產品又不缺忠誠度，而這兩項，是目前對於營銷部來說最為重要的…

至於銷售技巧、工作熱情，我自會從崗前培訓開始抓起。

落款，林燁

發送完郵件，不過幾分鐘她收到了顧侒的回覆：

不錯的提議，上班我就落實，會給出相應鼓勵政策。

回覆郵件的顧侒是高效的沒有溫度的，林燁盯著郵箱頁面呆了片刻，不知道是不是該現在給他發條微信，說自己已經回到江中。

她對於他還喜歡自己的自信被連續兩夜的美夢消耗得所剩無幾。

盛極必衰是悲觀主義繞不過的教條。

……

沖個涼出來，林燁收到顧染的微信，問她什麽時候回。

她說，十點到家的。

電話很快打過來，他問她回去怎麽樣。

她說：不錯，吃飽喝足，把老舅家的雞鴨鵝魚謔謔了遍，豬看到我都恨不得開飛，生怕我的目光落它頭上，招來殺身之禍。

不容他問第二個問題，她貼著顧侒給她的任務線，緊跟著問：“生日打算怎麽過？有什麽特別期待的嗎？”

被她問沈默了，顧染在電話那頭頓了好幾秒才漫不經心應道：“這麽積極，是給我準備了什麽不同凡響的禮物嗎？”

林燁無聲笑了，“你這十八歲的生日禮物都快把我愁禿了。”

顧染輕哼一聲，出乎意料道：“今年不過了”。

“哦？”不知道這孩子葫蘆裏裝著啥藥，林燁試探道：“也對，哪有成年人還把自己的生日當回事的。”

“我挺當回事兒的，但今年家裏人實在有點多，又有高考困身，考完你再給我補一個吧。”

林燁耐心規勸：“你爹說不定給你備個挺隆重的成人禮，你不過，他會失落的，過吧，高考也不差這一天覆習。”

她心想，趕緊給姐姐過，你不過生日，你爹哪來借口接近姐姐我啊！

顧染在電話那頭咕咕喝口水，不以為意道：“家裏人多，他還得抽空戀愛，忙得連游戲都沒空陪我玩一局，哪來空失落。”

不能再任由這小子這麽臆想下去了，不利於今後自己和他爹的發展，林燁清清嗓子幫他們場外澄清到：“顧董和馮姐姐認識多年，又是同行，不一定就是你想象中的戀愛關系…”

“嘖，自己品吧”，顧染徑直打斷了她。

嘟嘟兩聲，林燁打開微信，他發過來兩張照片。

一張是馮靜坐在書桌前，顧侒站在她身後，一手扶著椅背，一手撐著桌面，他看筆記本屏幕，她稍稍側身仰頭看著他。

照片的背景是整面墻的書櫃還有探入窗內的一枝玉蘭，男的神情專註女的含羞帶怯，兩人看起來說不出的和諧般配。

另一張是兩個老人和馮靜顧侒圍坐在一張圓桌旁包著餃子，手拿餃子的四人全都面帶笑容望向鏡頭，好不溫馨和美。

林燁強壓著溺水般的窒息感，對顧染有氣無力說道：“這都見家長了啊，話說你拍他們幹嘛，怎麽著，特意用來刺激我這種單身狗嗎？”

“毛病”，顧染不屑道：“張奶奶讓我拍的，她手機像素不行。”

實在不想糾纏於這個話題，又怕被顧染發現她情緒不對不敢馬上找借口掛掉電話，林燁慌不擇路岔開話題問：“張奶奶又是誰，不是顧董母親嗎？”

“你老板的母親和我的母親一樣，都投奔美利堅了，你老板和你老板的父親一樣，迫不及待等兒子成年，趕緊第二春。”

要平時，林燁肯定得誇他勤於觀察善於表達，但正在經歷巨大失望和痛楚的當下，她只想讓他趕緊閉上嘴。

裝不下去，她蔫蔫地應他一句，“不聊了，我今天起大早趕飛機，得收拾著睡了。”

……

魂不守舍地坐了半響，又起來在家轉了幾圈，依然無法找回自己的腦子。

在沙發上蜷到半宿，林燁想到自己該做什麽了，她得把門的密碼改了。

用顧侒的生日是因為她一直還惦記著他。

但惦記一個有主的男人，既不道德，也對自己過於殘忍。

她必須得忘掉他，忘掉那些他對她說過的情話給過她的好，只需要記住，他是她的老板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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