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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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宴
連軸轉了半月，林燁從南方飛回北京。
晚班機，到達時已是淩晨，帝都初春的夜，霜寒露重，除了冷還是冷。
推開家門，闊別小一個月的家，熟悉的家具和裝飾品並沒帶給她絲毫歸家的幸福感。
她的幸福感留在了南方，顧侒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在她心裏沈澱、發酵，更勿論那些親吻和擁抱。
愛情既是得到也是失去，過往平淡亦有滋有味的日子似乎一去不覆，取而代之的是牽掛、依戀和患得患失。
“到家了”，她給顧侒發微信報平安。
“好，早些休息”，他回得很快。
……
這個春天，桃花繁榮得紮眼，柳絮兒飛滿天，白玉蘭的味道犄角旮旯都能穿透…
春風何止得意，簡直就是張狂。
林燁的日子過得很苦，三天兩頭出差也罷了，不出差的時候中午晚上總有一餐在應酬。
工作壓力、過敏癥狀、患得患失的相思病一並折磨她。
好消息還是有的，隊伍有了，靠譜的夥伴也找到了，項目如雨後春筍般冒頭，雖還未能收割，但到底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餘總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
五月初，在出差途中的她接到了梁政電話：
“這個周末回深圳吧，Peter出差廣州，我讓AI華南的平臺老板Edward把他約上，再捎上David田，我們搞頓酒爭取把這事兒結了。”
“好，我即刻訂機票”。
林燁沒有刻意對他說謝謝，這是他該做的，頂多算是遵守了承諾沒敷衍她罷了。
……
酒局定在周六的晚上，君越酒店，林燁把楊斌也招呼上了，他現在在一家硬件廠商，收入比在AI少了三成。
AI在管理上有硬性規定，任何原因離職，一年之內不得重回公司。
一年的時間就快到了，借這個飯局，她既可以給他誠意道個歉，也可以順便幫他做個鋪墊。
電話裏，楊斌無比訝異：“你和他和了？”
“這頓飯是他主動張羅的，短時間內，算是吧。”林燁知道楊斌嘴裏的“他”是指梁政。
……
六點半，碩大一間包房，金絲楠木桌配八張高背椅，桌面上兩瓶茅臺、一瓶XO、Opus One 醒了近兩小時，梁政、謝天和她整裝以待。
林燁喝了兩杯酸奶打底，三杯就倒的她，今晚這頓飯就算有人保護，也很難“立”著出去。
人陸續到，包房裏寒暄聲不斷，茶水續了一輪又一輪，Peter壓軸推開了包房的門，David、楊斌和林燁兩步跨到門口恭迎。
Peter是AI元老級人物，從客戶經理幹起，戰功赫赫，他精瘦、個高、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剃寸頭著西裝，乍一眼有點匪氣。
熟絡地拍拍楊斌和David的肩，他和林燁非常商務地握個手，輕描淡寫說道：“不好意思啊，在客戶那裏耽誤了，讓大家久等了。”
落座，Peter和左右的梁政、Edward熱絡寒暄，偶有不經意的眼風掃在林燁的臉上，沒啥溫度。
林燁無所謂，這頓飯的目的人盡皆知，他既然來了，就是做好了和解的準備，她給他準備了足夠多的臺階讓他在一眾人等面前順溜地下坡。
……
菜陸續上，梁政打頭陣和一幹人等喝了一輪，林燁酒量差，必須得在三杯內把該說的話說了。
第一杯，她和楊斌喝的，一通道歉感恩的話後，她一口喝完半杯紅酒，暗嘆：好酒，謝天挑的酒除了貴，沒毛病。
第二杯，她敬David，謝天遞給服務員一個眼神，對方心領神會，只給她倒了小半杯便停了手。
David自知不是主角，沒消耗她，兩句客套話就示意她回座了。
第三杯，她一手執杯一手端著酒瓶走到Peter面前。
高腳寬肚的水晶杯，殷紅的酒沒過大半個杯身，她放下酒瓶，小心翼翼端起杯，看著peter說道：
“劉總，（Peter姓劉），林燁給您添麻煩了，借這個機會給您賠個禮…這杯酒，我喝了，您隨意。”
仰頭緩緩把一杯酒飲盡，再好的酒她已喝不出滋味，酒精開始一點點吞噬她的味覺和意識。
“來，我也陪劉總喝一個”，梁政在一旁舉杯和Peter碰了碰，一口幹了杯裏的白酒。
擡手飲盡杯中酒，Peter淡淡然道：“林經理不必如此客氣，事兒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你們公司產品線豐富，你現在不是幹得好好的？”
“劉總，我們餘總和您是老朋友了，上次知道我幹蠢事傷害了您的感情，三下五除二就革了我的職，扔給我一條最“難搞”的產品線…
我這半年可是吃大苦頭了，命都跑沒了半條。”
林燁兩句話既表明了老板對Peter的重視，又強調了自己付出的代價，再加上一張堆滿誠意的臉，Peter喝口茶，不冷不熱的臉上翻出點暖色。
知道她還有話要講，梁政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她。
……
強壓著頭暈，林燁低頭給自己再倒上半杯酒，看著Peter接著說道：
“劉總，AI是我們公司最重要的一條產品線，我能不能回華南，不過是您一句話而已，我拜托您給我們餘總帶句話，我給您送份有誠意的禮好嗎？”
沒有交情的人，所有的“拜托”和“承諾”無非是靠交易。
“林經理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我對你的禮物很感興趣，你說來我聽聽。”
“政工部的項目，數據庫選型進行中，我能給你們引薦關鍵人物，也能給你們提供一手信息…”
說到這裏，她嘴角扯出點笑，意味深長扔出一句：
“可惜，公司現在不讓我碰數據庫的生意，否則，我就直接沖上去把這個案子結了。”
全國推廣的標桿項目，知道這一幹人正焦頭爛額的找資源，林燁拜托楊志鍇沒給他們準信兒，其實數據庫早就內定AI了。
“我怎麽感覺你是在威脅我，你以前就是這樣威脅David和Jeff的嗎？”Peter扯扯面皮，冷哼一聲。
林燁面色一僵，用僅剩不多的理智思忖自己是不是表情過於囂張了，觸痛了Peter的哪條神經。
正準備舉杯道歉，Peter哈哈笑兩聲，拍了拍她的肩，爽快道：
“林經理這份禮確實是份大禮，這杯酒我回敬你，明天我就打電話給你們餘總，爭取盡快把你從那條‘奪命產品線’裏拯救出來。”
……
這杯酒喝完，林燁的任務便算完成了。
看她臉色白裏透青，眼看著撐不住，謝天和桌上一眾人打個招呼，拉著她撤退了。
回房間的路上林燁強撐著沒讓謝天扶，刷開房門便一個箭步沖進洗手間，抱馬桶昏天黑地吐了。
吐完，她回魂般清醒過來，接過謝天手裏的礦泉水咕咕灌下去兩口，搖搖晃晃走到沙發上徑直癱了上去。
謝天站沙發旁沈著嘴角道：“想回來還不是顧侒一句話的事兒？這幫廠商誰不看他們的臉色？幹什麽要這麽折騰自己求他們！”
“你說我能為顧侒做什麽？他又喜歡我什麽？林燁嗤笑一聲，垂著腦袋蜷成一團，嘴裏嘟嘟囔囔道：“難道他喜歡我麻煩多？”
酒勁兒上得很快，她很快沒了動靜。
“死要面子活受罪，SB！”
謝天從林燁包裏翻出手機，熟練解碼，翻到顧侒的電話撥了出去。
這幾年，他搭救林燁沒有100 次也有80次，她在他這兒沒有絲毫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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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軸轉了半月，林燁從南方飛回北京。
晚班機，到達時已是淩晨，帝都初春的夜，霜寒露重，除了冷還是冷。
推開家門，闊別小一個月的家，熟悉的家具和裝飾品並沒帶給她絲毫歸家的幸福感。
她的幸福感留在了南方，顧侒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句話，都在她心裏沈澱、發酵，更勿論那些親吻和擁抱。
愛情既是得到也是失去，過往平淡亦有滋有味的日子似乎一去不覆，取而代之的是牽掛、依戀和患得患失。
“到家了”，她給顧侒發微信報平安。
“好，早些休息”，他回得很快。
……
這個春天，桃花繁榮得紮眼，柳絮兒飛滿天，白玉蘭的味道犄角旮旯都能穿透…
春風何止得意，簡直就是張狂。
林燁的日子過得很苦，三天兩頭出差也罷了，不出差的時候中午晚上總有一餐在應酬。
工作壓力、過敏癥狀、患得患失的相思病一並折磨她。
好消息還是有的，隊伍有了，靠譜的夥伴也找到了，項目如雨後春筍般冒頭，雖還未能收割，但到底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感覺，餘總臉上的笑容也更多了。
……
五月初，在出差途中的她接到了梁政電話：
“這個周末回深圳吧，Peter出差廣州，我讓AI華南的平臺老板Edward把他約上，再捎上David田，我們搞頓酒爭取把這事兒結了。”
“好，我即刻訂機票”。
林燁沒有刻意對他說謝謝，這是他該做的，頂多算是遵守了承諾沒敷衍她罷了。
……
酒局定在周六的晚上，君越酒店，林燁把楊斌也招呼上了，他現在在一家硬件廠商，收入比在AI少了三成。
AI在管理上有硬性規定，任何原因離職，一年之內不得重回公司。
一年的時間就快到了，借這個飯局，她既可以給他誠意道個歉，也可以順便幫他做個鋪墊。
電話裏，楊斌無比訝異：“你和他和了？”
“這頓飯是他主動張羅的，短時間內，算是吧。”林燁知道楊斌嘴裏的“他”是指梁政。
……
六點半，碩大一間包房，金絲楠木桌配八張高背椅，桌面上兩瓶茅臺、一瓶XO、Opus One 醒了近兩小時，梁政、謝天和她整裝以待。
林燁喝了兩杯酸奶打底，三杯就倒的她，今晚這頓飯就算有人保護，也很難“立”著出去。
人陸續到，包房裏寒暄聲不斷，茶水續了一輪又一輪，Peter壓軸推開了包房的門，David、楊斌和林燁兩步跨到門口恭迎。
Peter是AI元老級人物，從客戶經理幹起，戰功赫赫，他精瘦、個高、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剃寸頭著西裝，乍一眼有點匪氣。
熟絡地拍拍楊斌和David的肩，他和林燁非常商務地握個手，輕描淡寫說道：“不好意思啊，在客戶那裏耽誤了，讓大家久等了。”
落座，Peter和左右的梁政、Edward熱絡寒暄，偶有不經意的眼風掃在林燁的臉上，沒啥溫度。
林燁無所謂，這頓飯的目的人盡皆知，他既然來了，就是做好了和解的準備，她給他準備了足夠多的臺階讓他在一眾人等面前順溜地下坡。
……
菜陸續上，梁政打頭陣和一幹人等喝了一輪，林燁酒量差，必須得在三杯內把該說的話說了。
第一杯，她和楊斌喝的，一通道歉感恩的話後，她一口喝完半杯紅酒，暗嘆：好酒，謝天挑的酒除了貴，沒毛病。
第二杯，她敬David，謝天遞給服務員一個眼神，對方心領神會，只給她倒了小半杯便停了手。
David自知不是主角，沒消耗她，兩句客套話就示意她回座了。
第三杯，她一手執杯一手端著酒瓶走到Peter面前。
高腳寬肚的水晶杯，殷紅的酒沒過大半個杯身，她放下酒瓶，小心翼翼端起杯，看著peter說道：
“劉總，（Peter姓劉），林燁給您添麻煩了，借這個機會給您賠個禮…這杯酒，我喝了，您隨意。”
仰頭緩緩把一杯酒飲盡，再好的酒她已喝不出滋味，酒精開始一點點吞噬她的味覺和意識。
“來，我也陪劉總喝一個”，梁政在一旁舉杯和Peter碰了碰，一口幹了杯裏的白酒。
擡手飲盡杯中酒，Peter淡淡然道：“林經理不必如此客氣，事兒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你們公司產品線豐富，你現在不是幹得好好的？”
“劉總，我們餘總和您是老朋友了，上次知道我幹蠢事傷害了您的感情，三下五除二就革了我的職，扔給我一條最“難搞”的產品線…
我這半年可是吃大苦頭了，命都跑沒了半條。”
林燁兩句話既表明了老板對Peter的重視，又強調了自己付出的代價，再加上一張堆滿誠意的臉，Peter喝口茶，不冷不熱的臉上翻出點暖色。
知道她還有話要講，梁政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她。
……
強壓著頭暈，林燁低頭給自己再倒上半杯酒，看著Peter接著說道：
“劉總，AI是我們公司最重要的一條產品線，我能不能回華南，不過是您一句話而已，我拜托您給我們餘總帶句話，我給您送份有誠意的禮好嗎？”
沒有交情的人，所有的“拜托”和“承諾”無非是靠交易。
“林經理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我對你的禮物很感興趣，你說來我聽聽。”
“政工部的項目，數據庫選型進行中，我能給你們引薦關鍵人物，也能給你們提供一手信息…”
說到這裏，她嘴角扯出點笑，意味深長扔出一句：
“可惜，公司現在不讓我碰數據庫的生意，否則，我就直接沖上去把這個案子結了。”
全國推廣的標桿項目，知道這一幹人正焦頭爛額的找資源，林燁拜托楊志鍇沒給他們準信兒，其實數據庫早就內定AI了。
“我怎麽感覺你是在威脅我，你以前就是這樣威脅David和Jeff的嗎？”Peter扯扯面皮，冷哼一聲。
林燁面色一僵，用僅剩不多的理智思忖自己是不是表情過於囂張了，觸痛了Peter的哪條神經。
正準備舉杯道歉，Peter哈哈笑兩聲，拍了拍她的肩，爽快道：
“林經理這份禮確實是份大禮，這杯酒我回敬你，明天我就打電話給你們餘總，爭取盡快把你從那條‘奪命產品線’裏拯救出來。”
……
這杯酒喝完，林燁的任務便算完成了。
看她臉色白裏透青，眼看著撐不住，謝天和桌上一眾人打個招呼，拉著她撤退了。
回房間的路上林燁強撐著沒讓謝天扶，刷開房門便一個箭步沖進洗手間，抱馬桶昏天黑地吐了。
吐完，她回魂般清醒過來，接過謝天手裏的礦泉水咕咕灌下去兩口，搖搖晃晃走到沙發上徑直癱了上去。
謝天站沙發旁沈著嘴角道：“想回來還不是顧侒一句話的事兒？這幫廠商誰不看他們的臉色？幹什麽要這麽折騰自己求他們！”
“你說我能為顧侒做什麽？他又喜歡我什麽？林燁嗤笑一聲，垂著腦袋蜷成一團，嘴裏嘟嘟囔囔道：“難道他喜歡我麻煩多？”
酒勁兒上得很快，她很快沒了動靜。
“死要面子活受罪，SB！”
謝天從林燁包裏翻出手機，熟練解碼，翻到顧侒的電話撥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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