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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第0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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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第053章

半夜一點鐘, 岑歲躺在床上試圖入眠。

臉頰在夜色中泛著滾燙的紅,微醺的酒意也催生不了困意, 她呼口氣翻個身。

感覺屋裏的暖氣開得太足,片刻後,她又擡手把被子拉到腰上。

心跳倒是不那麽劇烈的快了,只是覺得又熱又躁,想要閉上眼睛睡覺,卻滿腦子都是榮默剛才突然親她的畫面, 還有嘴唇和舌尖被吮吸碾覆過的感覺。

這樣一直翻來覆去到接近兩點鐘,眼皮實在重得不行,她才歪側著腦袋慢慢睡著。

而與此同時,榮默正裹著一件厚衣服站在露天窗臺邊吹冷風。

一直吹到酒勁散盡, 腦子徹底清醒,身體完完全全地涼下來, 他才回去房間準備睡覺。

然而腦子清醒了, 躺在床上卻更睡不著了。

於是他便靠在床頭發呆, 看起來淡定得好像只是很普通的失眠。

*********

榮默一直到接近淩晨才勉強睡著了一會。

他醒的時候拿手機看了眼時間, 發現有一條未讀信息。

順手點開, 是岑歲給他發的, 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我回家了, 這幾天不去店裏】

看完信息, 榮默輕輕吸口氣, 放下手機,側臉往松軟的枕頭裏埋一下。

然後他如常地起床,洗漱穿衣, 照顧一下小黑,弄點簡單的早餐, 消消食後開始健身。

去到店裏點上香,開始新一天的看店生活。

這一天和昨天前天一樣,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在店裏,但感覺卻大不相同。

昨天和前天,岑歲是去考試了。

而今天,她是為了躲開他。

上午的時間不剩多少,下午來得很快。

下午的時候偶爾來了兩個客人,都是到店裏看上一圈就走了。

然後到三點多鐘的時候,王朗突然過來了。

來之前也沒提前打聲招呼,進店直接進裏間坐下,對榮默不客氣地說:“來喝杯茶。”

榮默倒也沒說什麽,進去燒水給他泡茶。

兩個人在沙發上面對面坐著,隨意聊了幾句,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聊著聊著,王朗伸頭往外看看,意識到一點什麽,便問了榮默一句:“岑歲呢?”

榮默繼續低頭泡他的茶,簡單道:“剛考完試,回家了。”

王朗點一下頭,順著這話就又繼續問:“那以後都不來了?”

榮默跟他說過的,岑歲來店裏打工,單純就是為了蹭他店裏的環境,來看書覆習的。

既然現在初試已經考完了,成績還沒出來,照理說,應該不來了。

榮默提著茶壺的手稍稍楞了一下。

隨後放下茶壺,他用茶夾子把茶杯送到王朗面前。

在王朗端起茶杯喝茶的時候,他忽然冷不丁說了一句:“昨晚我沒忍住。”

王朗剛好抿了一口茶水,被他這猝不及防的一句刺激得猛一下嗆到了,險些被燙到。

他趕緊放下杯子抽張紙巾,捂住口鼻緩了一下,用無法表達的眼神看著榮默。

緩了一會,他放下拿紙巾的手,清一下嗓子看著榮默問:“你頭腦一熱幹什麽了?犯罪了?一會警察不會來這裏抓你吧?”

榮默:“……”

他端起茶杯喝茶,放下來的時候說:“親了她。”

王朗又浮誇地松了口氣,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安心八卦起來,“然後呢?”

榮默說話還是平平淡淡的,“留了條信息回家了。”

王朗聽懂了,人姑娘不是因為考完試不來了,而是因為被他親了,躲回家裏去了。

他又問榮默要一杯茶,慢慢品下去了,才開口說:“所以這是拒絕你了?”

榮默低眉喝茶,“不知道。”

他總感覺她也是喜歡他的,至少身體上不排斥他。

一個人的嘴巴會說謊,但身體不會,他在超市牽她手的時候她沒有太反抗,晚上沒忍住親她的時候,她更多的是懵,一開始掙紮抗拒了幾下,後來也閉眼迎合了。

王朗看著他笑了笑,“認識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為女人煩惱,真是難得啊。”

說著笑得更詭異了一點,“我一直以為你對男女之事沒有興趣呢。”

榮默:“……”

兩個人之間的事情,王朗也幫不上什麽。

他就陪著榮默聊了聊天,算是幫他放松了一下心情。

喝完茶他也沒走,直接在榮默這裏呆到傍晚,然後和他一起去吃了個晚飯。

************

接吻之後,岑歲雖然睡著了,但也沒有睡得太好。

她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下睡了三四個小時,早上很早醒過來,發現睡不著了,索性就直接收拾包包回家去了,走前給榮默留了條信息。

到家的時候,岑父岑母和童晶晶都還沒起床。

唐阿姨倒是早就起來了,在廚房揉面發面做早餐,聽到動靜來出來看了一眼。

看是岑歲,她也就招呼了兩聲,便回去廚房繼續忙活早餐去了。

岑歲到家後也沒有往別的地方去,直接上樓回了自己的房間。

進房間放下包包脫了大衣,又去衣帽間裏找睡衣換上,然後拉上窗簾,一腦袋紮被窩裏,便安心睡覺去了。

岑歲上樓十多分鐘後,岑母洗漱完從房間出來了。

她去廚房看唐阿姨做什麽早餐,問了唐阿姨一句:“剛才是不是有人來?”

唐阿姨回一下頭,回答道:“哦,是歲歲回來了,看起來一夜沒睡的樣子,上樓睡覺去了。”

岑母聽話想了一下,“過幾天就元旦了,她是不是考過試了?”

唐阿姨一邊忙活一邊回話,“這我沒想起來,也沒問,等她睡醒再說吧。”

岑母點點頭,“不知道又上哪瘋了一夜去,讓她好好睡吧。”

這話剛說完,童晶晶又進了廚房。

她聽到了幾句話音,便也問了一句:“歲歲回來了嗎?”

岑母“嗯”一聲回答她:“回來了,上樓睡覺去了。”

童晶晶意會地慢點一下頭,“昨天和前天是研究生初試考試,應該考完試出去玩了,所以現在回來補覺,也不知道考得怎麽樣?”

岑母聽到這話看向她,“我就記得說是十二月底考試,還真是考完了,她也沒說一聲。”

童晶晶笑一下,“可能是不想壓力太大吧,不聲不響考完輕松一點。”

岑母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也就沒再多說什麽了。

等岑父洗漱好出來到t餐廳裏,唐阿姨剛好把早飯做好,四個人坐下來吃早餐,自然沒有去叫岑歲。

***********

一整夜沒怎麽睡好,回到家心思安寧下來,岑歲躺到床上不一會便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格外沈,一直睡到傍晚五點多鐘才醒過來。

白天睡覺沈容易頭暈,岑歲醒過來的時候就是暈乎乎的,感覺全世界都很安靜荒涼。

坐在床上木著表情發呆,一直等到枕頭邊的手機乍響起來電話鈴聲,她眼睛才動一下微微回神,然後接起手機放到耳邊,說話鼻音重:“餵,敏兒。”

陶敏兒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發信息也不回,在幹嘛呢?生病啦?”

岑歲吸一下鼻子,伸手拽了個大毛絨玩具,放到身後靠著,“沒有生病,剛睡醒,還沒醒盹呢,找我什麽事啊?”

陶敏兒說話閑閑的,“還能有什麽事啊?你不是已經考完試了嘛,出來玩呀。”

岑歲軟著身子靠在娃娃上,說話仍然鼻音重,“今天就算了吧,在家陪我爸媽吃飯了,明天再約吧,讓我休息休息。”

陶敏兒倒是又想起來了,問岑歲:“你昨晚幹嘛去了?一夜沒睡嗎?睡覺睡到現在?”

昨晚?

昨晚的親吻畫面瞬間浮現在岑歲的腦海裏。

她忙閉眼猛甩了一下腦袋,然後接話道:“沒幹嘛啊,就剛考完試太興奮沒睡著,所以就白天睡了嘛。”

陶敏兒在電話那頭嘀咕,“那你不約我們出來玩?”

岑歲這又解釋,“精神高度集中考了兩天的試,有點累了嘛。”

陶敏兒立馬又接,“累了你不睡覺?”

岑歲:“……”

這怎麽還繞成圈了??

岑歲和陶敏兒又扯了兩句,約好了明天晚上出去玩,便把電話掛了。

打完電話她徹底清醒了,起身去洗漱換衣服,把頭發清清爽爽地紮起來,然後去廚房找了一點吃的,隨後便在客廳看電視,等岑父岑母回來。

岑父岑母回來的時候,童晶晶也跟著一起回來了。

唐阿姨做好了晚飯,飯菜擺上桌,一家人一起坐下來吃晚飯。

剛吃了兩口菜,童晶晶就看向岑歲先問了句:“歲歲,感覺考得怎麽樣啊?”

岑歲擡起頭看她一眼,敷衍道:“不知道,直接等成績吧。”

童晶晶還沒再出聲。

岑父這邊接話開口,“考試嘛,考過就不提了,該吃吃該喝喝,沒什麽好問的。考完了就放松放松,不去想那麽多了。”

岑歲看向岑父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反正我盡力了。”

岑母在旁邊給她夾一塊排骨,“盡力了就行,考上就考上,考不上也不要緊,早點畢業來公司裏學習幫忙,也是一樣的。”

岑歲這又看向岑母點點頭,“謝謝媽媽。”

說完她瞥了童晶晶一眼,只見她默默低下了頭,臉上半分笑意也不剩了。

岑歲沒多管她,吃完飯陪岑父岑母看了一晚上電視,聊了聊天。

童晶晶一開始也一起陪著,後來發現很多話題她都插不上,也就先回房間呆著去了。

說到底,她就是一個異姓外人。

岑歲不回來,岑父岑母對她好,她還可以幻想自己是這個別墅裏的小公主。

但岑歲一回來,她就明明白白只是個過來寄住的客人。

她在房間裏悶悶不得意,只還勸自己忍著。

成大事者,就是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

榮默和王朗吃了晚飯回到家,時間已經很晚了。

車子停去車庫裏,雖然外面冷,他也沒有立即進屋暖著,而是去院子裏坐到了秋千上。

院子裏的燈沒有開,秋千架上纏著的燈帶也沒開,他整個人隱在暗色裏,看不清面容輪廓。

小黑倒是能看得到他,扭著屁股跑過來,在他腳邊蹭來蹭去,不時哼哼兩聲。

榮默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和它說話:“想你姐姐沒有?”

小黑咧嘴仰起頭,沖他“汪汪”兩聲,好像能聽懂他說什麽似的。

榮默輕輕吸了口氣,空氣冰涼。

他從大衣的口袋裏掏出手機來,打開通話列表,直接點了岑歲的號碼撥了過去。

結果電話接通後響了一聲,隨後傳來關機提醒。

榮默楞了一下,放下手機掛掉電話,又打開微信,點開和岑歲的會話頁面,發了個:【?】

然後信息一發出去,和他所料想的一樣,微信也被拉黑了。

榮默看著手機屏幕微頓片刻,又輕吸一口氣,按滅手機裝回了口袋裏。

隨後就這麽倚靠在秋千上,聽著小黑撒嬌似地哼哼唧唧,又默默出了一會神。

等身上差不多涼透,他才帶著小黑進屋。

屋裏的暖氣迎面撲上來,瞬間把身上的寒意驅散大半。

**************

一直陪著岑父岑母到臨睡前,岑歲才又上樓回自己的房間。

她白天睡了整整一天,這會自然是不困了。

在床上躺著玩手機,玩著玩著就點進了微信裏。

會話頁面裏沒有榮默的頭像列表,已經被她拉進黑名單裏呆著去了。

她倒不是要和榮默絕交什麽的,只是想要安靜地想一想。

具體要想什麽,其實心裏也不知道,腦子裏更是一團亂麻,一點頭緒也理不出來。

看著微信會話頁面發了會呆,岑歲輕輕吸口氣,便把手機按掉,胳膊一攤直接扔去了一邊。

她看著自己房間的天花板,木著目光,一邊發呆一邊深深地吸氣呼氣。

腦子裏有無數個疑問——

他在超市為什麽要牽她的手?

他為什麽會親她?

喝多了腦子不清醒嗎?

還是說……他喜歡她?

如果喜歡她,為什麽不說呢?

那她喜歡他嗎?

想和他在一起談戀愛嗎?

不在一起的話,她以後會後悔嗎?

她會再在男人身上栽一次嗎?

……

問題太多,理不出整齊的脈絡,也得不到確切答案。

實在想不出頭緒,岑歲去拿了平板電腦過來,直接看電視去了。

雖然不太困,晚上還是小睡了一會。

第二天岑歲沒太晚起,起床吃了個早午飯,在家裏又宅了大半天,下午的時候接到陶敏兒的電話,便出門閨蜜聚會去了。

閨蜜四人聚了頭,先去喝了頓下午茶。

晚上又約了一些認識的人,開了包廂去喝酒唱歌。

岑歲很久沒有出來這樣聚了。

包廂裏的人陸陸續續多起來,她的情緒倒是沒有跟著高漲起來。

聽著鬧騰的音樂看著鬧嚷的人,她總是不時晃神,想起安靜的一人一狗。

看她好像沒什麽玩的興致,陶敏兒到她旁邊坐下來,擡手攬上她的肩膀,問她:“怎麽了?”

岑歲手裏端著一杯酒,放到嘴邊喝一口,“在想一些事情。”

陶敏兒看著看她,調侃道:“什麽事情?男人嗎?”

岑歲捏著酒杯,轉頭看向她,倒是沒有否認,還接了一句:“還有一只狗。”

才兩天沒見,就挺想的了,連這麽熱鬧的場子,都沒能轉移掉她的註意力。

眼前的場子越是熱鬧,她心裏的某個角落,就越是安靜。

陶敏兒盯著她看,忽笑一下,“榮老板?”

說完了又問:“看你這狀態,幹嘛,你們是吵架鬧掰了?”

岑歲把手裏的酒放下,還沒說話,擡眼忽看到四個男生進了包廂。

看到陳禹汪傑趙子澄和周一渺四個人,岑歲忙碰了一下陶敏兒的胳膊,“他們怎麽來了?”

陶敏兒看到陳禹,忙擡手沖他們揮了一下。

在陳禹他們走過來的時候,陶敏兒對岑歲解釋道:“上次你組的局啊,這不就熟了嘛,當作朋友處著玩唄。今天大家一起玩嘛,就叫過來了。”

岑歲輕輕吸口氣,給陶敏兒豎了個大拇指。

以前她們三個私下裏可是沒少噴陳禹四個人,這都能當成朋友處了,牛!

陳禹汪傑四個人走過來,在岑歲旁邊坐下來。

趙子澄和周一渺沒地方坐,直接就坐在了酒桌上,面對著岑歲、陳禹和汪傑。

岑歲自己不是很想玩,就沖陳禹示意了一下,“去玩唄。”

陳禹讓汪傑三個人一邊玩去了,自己坐著並沒起身走,對岑歲說:“沒什麽好玩的,我還是坐這陪你吧。”

然後陳禹坐這沒多一會,陶敏兒拿了話筒過來,給陳禹和岑歲一人塞了一個,叫他們:“你們不想玩的話,那就唱歌吧。”

免t得坐一起再沒話說,怪尷尬的。

岑歲沒多管,拿起話筒後,也就真的點歌唱歌去了。

陳禹坐在她旁邊沒有走,和她一起唱歌,後來唱嗨了,還唱了不少男女情歌對唱。

唱歌的時候,陳禹看著岑歲的側臉,在心裏想,為什麽以前會覺得這些事情都很煩,不想陪她,一點點小小的開心和快樂也不願意給她。

現在他哪怕再想給,她也都不需要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去,他一定會學著好好愛她,陪她做她想做的所有小事情。

只要她能開心,只要她願意對他笑,他就什麽都願意去做。

可是,人生是沒有如果的。

很多東西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岑歲沒有去玩別的,酒也喝得很少,她就一直坐在沙發上唱歌。

後來唱得嗓子有點啞了,又實在融不進周圍的氣氛裏,她便和陶敏兒打了聲招呼,說自己身體不舒服,要先走一步。

陶敏兒看她沒什麽玩的興致,也就沒有留她,讓她註意安全。

岑歲背上包包,又和陳大暖、周二寶,以及其他一些認識的人打了聲招呼,便先走了。

***********

外面的夜色已深,風吹在臉上割皮膚。

岑歲用手機沒打到車,便站在路邊等了一會。

等了幾分鐘,一輛白色瑪莎拉蒂轎跑停在了面前。

車窗慢慢落下來,陳禹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對岑歲說:“這裏不好打車,太晚了,我送你。”

岑歲手插大衣口袋,渾身凍得冰涼。

她轉頭往路上左右看了看,然後便過去打開車門,直接坐進了車裏。

陳禹也沒說什麽,等她系好安全帶,直接踩油門上馬路。

過了兩個紅綠燈路口,兩個人誰也沒說話,車廂裏的氣氛安靜得有點尷尬。

然後還是陳禹先開口說話,像個知心大哥一樣,問岑歲:“有心事嗎?”

岑歲聽到這話,轉頭看他一眼,心想他什麽時候也會觀察別人的表情和心情了。

他以前一直是極度以自我為中心,只管自己開不開心爽不爽,從來不管別人的心情好壞。

沈默了片刻,岑歲回了句:“沒什麽。”

陳禹沒有放棄,又問:“考試考得不太理想?”

岑歲又轉過頭看他,看一會突然問:“你覺得榮默喜歡我嗎?”

陳禹聽了這話一楞,轉頭看她一眼,又很快轉回去看向前方路況。

所以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不是因為考研沒考好心情受影響,而是因為榮默?

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捏緊,又慢慢松開。

陳禹強行放松表情和語氣,開口說:“我怎麽知道,他跟我一直不和,不會對我說這些。”

岑歲還是看著他,疑惑地問:“是嗎?”

陳禹微微捏緊方向盤,表情已然不再輕松,又“嗯”一聲。

片刻後,他擠出聲音問:“你……喜歡上他了?”

岑歲把目光轉回擋風玻璃上,沒有回答陳禹的問題,也沒有再說話。

一直等車停到了她家別墅區的西大門外,她解開安全帶,才又出聲和陳禹說了句:“謝謝。”

多餘的話也沒說,她打開車門下車。

然而下車後還沒走幾步,又聽到陳禹在身後叫她。

岑歲停住步子回頭,看向站在車邊的陳禹,開口說了句:“我應該是喜歡上他了。”

陳禹站在車邊,每吸一口冷空氣,都覺得心裏像紮進了無數冰針。

他看著岑歲,像是退了一身的傲氣,慢聲開口問:“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我了嗎?”

岑歲低眉收回頭,“嗯,一點也不喜歡了。”

說完邁開步子,徑直往大門裏去了。

陳禹站在車邊沒有動,一直看著岑歲往大門裏,身影慢慢消失在夜色裏。

這樣冷漠又決絕的背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了。

**************

十來米開外的停車位上。

榮默坐在車裏,看到一輛白色跑車停在小區大門外,隨後看到岑歲從車上下來,再之後是陳禹。兩個人隔了一段距離說了兩句話,不知道說了什麽,岑歲便轉身進了大門。

電話和微信雙雙被拉黑,他這一天心神不寧,晚上就開車來了這裏。

坐在車裏等了這麽久,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幕。

不知道岑歲晚上去了哪裏,為什麽會和陳禹在一起,更不知道他們在一起做了什麽。

片刻後陳禹上了車,在視線中消失,門外的方寸土地也就再次安靜下來了。

榮默沒有立即開車走人,在車裏又坐了一會。

正在他準備放手剎的時候,副駕駛外的玻璃被敲響了兩聲。

轉頭看到陳禹站在副駕駛車窗外,榮默松開手剎,開了車門鎖。

陳禹也完全沒有客氣,直接打開車門就坐了進來。

坐進來後往手心呵氣搓了搓手,他開口說:“我記得你的車子和車牌號。”

說完又問:“你在這裏等歲歲?等很久了吧,怎麽不直接聯系她?”

榮默沒心情和他廢話,只問他:“你有什麽事?”

陳禹默了一會,轉頭看向他,看了片刻說:“你和根本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根本給不了她幸福,所以你能不能離她遠一點?”

榮默轉頭看向陳禹,瞬間有點想笑。

離岑歲遠一點這種話,他之前也對他說過,沒想到他還能還給他。

陳禹看他眉眼生笑,不悅地蹙一下眉,“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你不覺得你的生活和性格都很無聊無趣嗎?歲歲根本不會喜歡和你過那樣的生活。還有,我說句不好聽的,你拿什麽養她,拿你那一間不死不活的古董店?她從小到大適應的生活條件和生活質量,你根本給不了。既然沒有能力給她幸福,那就離她遠一點。”

榮默看著陳禹,目光慢慢涼下來。

眸底黑得微微發沈,他開口說:“能不能給她幸福,我心裏清楚。只要她願意跟我在一起,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松手放開她。倒是你,趕緊收起你那一套浪子回頭,不值錢的深情。”

陳禹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榮默的目光幾乎要噴出火來。

榮默也分毫沒有讓他,與他對視片刻又開口道:“我要回去了。”

陳禹沒有再說話,打開車門便下了車。

榮默也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直接開車上路走人,絕塵而去。

*************

陳禹看著榮默走掉,自己白找了一肚子的氣。

幾分鐘之前,他才被岑歲紮過心,幾分鐘之後,又在榮默這裏被刺激了一通。

他站在深夜的冷風裏,被吹得手耳冰涼,想自己到底哪裏比不上榮默。

不過一個開古董店的小老板,開個二三十萬的破車,渾身上下也就手上的表還能湊合看看,每天過著喝茶看書的假文藝生活,到底哪裏比他好?!

他一直開車回到聚會的包廂,也沒有把這個問題想通。

於是他坐下來,一瓶接一瓶地開始無度喝酒,等汪傑他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醉得差不多了。

喝多了,他趴在汪傑的肩膀上,一直重覆問一個問題:“為什麽一次機會都不給我?”

別的情侶都是分分合合,無數次吵架無數次磨合,為什麽只有他,被提了一次分手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管他做什麽,不管他怎麽做,她都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他一個勁問汪傑:“為什麽?”

汪傑看他一會,悶口氣,開口說了句:“禹哥,算了吧。”

心房裏更加猛烈地揪疼起來,陳禹住了嘴。

與汪傑對視片刻,他忽又端起酒杯,直接送到嘴裏悶了一大口酒。

他今天要是不徹底醉過去,大概是過不去這一夜了。

胸口像被利刃剖開掏空了一般,每喘一下氣,都會牽扯著疼到想抽氣。

************

榮默回去後,洗漱完躺在床上發呆思考。

因為陳禹的話,他忍不住想,岑歲是不是也會有那方面的顧慮,因為現實差距,所以就算喜歡,最終也會因為所謂的現實而拒絕和他在一起。

可想到這裏的時候,他又覺得,岑歲並不是這樣的人。

但再繼續想想,想到岑歲一心只想賺錢,又說過想成為豪門,並且豪門聯姻嫁豪門的話,他又開始心思反覆不能確定。

他是帶著這個問題入眠的,第二天起來頭腦混沌。

洗漱完沒有吃早飯便t直接健身了,讓自己沒空多想別的,隨後帶著小黑去珍寶齋開門做生意。

一個人在店裏守著,多少有點不適應。

好在有小黑在,偶爾給他添點麻煩,也能轉移他的註意力。

古董店裏的時間很慢,慢得煎熬。

就這樣慢吞吞又過了兩天,便到了元旦跨年夜。

榮默這一天又約了王朗,下班後兩人出去吃了個飯。

倒是沒有特意在一起等跨年,兩個大男人之間也不需要這樣。

吃完飯從餐廳出來,外面飄起了小雪。

雪不大,落在衣服上很快就化掉了,榮默和王朗又走在雪裏聊了聊天,之後才各自回家去。

上了車打開空調暖一會,系好安全帶發車,榮默沒有立即回家。

他漫無目的地在又隨處轉了轉,在車裏感受了一下城市裏各個區域的節日氣氛。

這樣轉一圈回到家裏,也差不多快到午夜十二點了。

他在車庫停好車,發現院子裏秋千上的燈帶亮著淺淺的光。

然後他剛走進院子就看到了,一個穿白色羽絨服的女生坐在秋千上。

她頭上戴著羽絨服的帽子,一大圈絨毛擋住了大半張臉,她又低著頭看手機,整張臉便全看不見了。

當然不用走近去看,榮默也知道是誰。

像憑空冒出來的田螺姑娘,莫名地有種不真實感,他站著稍微楞了小片刻,然後邁開步子走去秋千旁邊。

天上的雪還在紛紛往下落,落到地上什麽蹤跡也不剩。

岑歲聽到逼近的腳步聲擡起頭來,便看到榮默站在了她面前,身高腿長,身上穿著灰色高領毛衣和黑色大衣。

站在白紛紛的雪裏,別有一般味道。

目光對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岑歲坐在秋千上也沒有站起來,仰頭與他對視片刻,忽問了句:“那天晚上,你是喝多了嗎?”

榮默看著她的眼睛,努力壓住心裏所有上湧難控的情緒。

然後穩住語氣,很簡單地回答:“沒有。”

岑歲並一下腿從秋千站起來,直接站在他面前,直直看著他,沒再開口說話。

榮默直視她的眼睛,默契來得很快,嘴角瞬間就不可控地揚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又收住了,看著岑歲問:“現在想談戀愛嗎?”

岑歲的目光忽然又虛了一下,晃一圈回來,看著榮默說了句:“我不知道……不確定……”

榮默沒再給她多餘猶豫糾結的時間,直接低頭堵住了她的嘴,吞掉了她的話。

他含住她的嘴唇輕輕吻兩下,用自己的氣息染熱她的氣息,然後克制地停下來,看著岑歲又問:“現在呢?”

岑歲下意識壓了呼吸,近距離地看著榮默的臉,心跳加速,臉頰不自覺地熱了熱。

餘光裏有雪花紛紛墜落,像在努力營造浪漫的氛圍。

她看著榮默輕眨兩下眼睛,低聲道:“再試一下。”

說完直接擡手拽上他的毛衣領子,把嘴唇主動湊過去,壓在了榮默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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