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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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交易
人生而不平等。
“在特權的年代, 並非所有人都在同一條船上。”威利對寶琪說：
世界上還存在一種“超級豪華”、但也與世隔絕的、受到庇護的、隱秘的和極其私人化的飛地。這個飛地是由旅游公司向新近產生，因馬太效應而越來越富有的“極其富有”階層提供。公司發現在超級富豪中存在一種獨特的可獲利市場，因此日益將註意力轉向他們並迎合他們的興趣, 尋找那個超脫其他階級的“高端享樂方式”。
以前，那個地方叫做“F-01”, 後來, 那裏叫做“高塔”。
所謂“那裏”, 其實並不需要一個具體可靠的坐標。富豪們想要的也並不是一個存在於經緯海拔上的準確數字。他們所向往的、所引發無限暢想的地方，存在於其他階層的生活之上。那是一種精神領域, 只不過並不高級。
並不是所有涉及到精神的都是高級的。
威利說：“所以我很抱歉。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讓你成為一個用來取樂的商品。你本來應該待在實驗室裏, 被我們所保護。”
“看樣子你知道我的身份了。現在你想對我說什麽——《王子覆仇記》式的長篇小說嗎？”
“當然, 這包括覆仇。”威利的表情不變，他說：“對於我們來說——對，‘我們’。你是普羅菲孕育的果實, 也是他的孩子，我們共同擁有覆仇的使命。但是這個故事放在卡特拉爾身上，那就是《麥克白》，命運的三女巫早就向他揭示了未來。”
“水中有泡沫，土裏亦有泡沫。”寶琪念著麥克白的臺詞，坐在沙發上微笑，“看來你也知道我被創造出來的用途了。”
“相比起左右出生的【伊甸】不同，【審判日】是一場生命的終結。”威利說, “當然, 也是死者新的開始。這是普羅菲——我的叔叔送給你的權柄，也是他為自己留下的後手。於是, 他t將鑰匙分成三份，一份在你的手上。”
“我是【眼】。”
沒錯, 還有【大腦】，F-01，這個膽小鬼藏在它的數據裏呢。
“普羅菲是【心臟】，只不過，因為他被殺死，我們需要一個用來覆活他的鑰匙。”威利說，“我的叔叔早就留有後手，那顆能夠覆活他的心臟被一個研究員帶走，並且將在他與他的後代胸腔裏跳動。”
說道這裏，沃爾夫·威利有些輕蔑地笑了笑：“畢竟，人體是比保險箱保險百倍的存儲設備
——至少，我的叔叔是這麽認為的。”
那個心臟在你手裏嗎，F-01？寶琪在腦中問系統。
系統說：沒錯，我一直存著他。
寶琪想，這確實比保險箱安全。畢竟待在保險箱裏的它們兩個都被拆了賣掉，而那個心臟如今還能找到。
“寶琪小姐願意來見我，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覆活普羅菲吧。”威利說著，從吧臺拿出一瓶威士忌，到在玻璃杯裏端過來。他把其中一個杯子遞給寶琪，“我有一筆生意，想跟寶琪小姐聊一聊。”
“哦？”寶琪接過酒杯，盯著玻璃後面的【伊甸】。我贏了，它對系統說。
“我不在乎普羅菲覆活與否，甚至可以說，他的覆活對我的生活不構成任何影響。”威利喝了一口酒，掏出煙盒，點著煙，“但是，我在乎自己的命。”
“普羅菲·威利、穆納德·卡特拉爾——”他的手掌虛握成拳頭，用指甲蓋在的那一面，輕輕敲了一下茶幾，“不可否認，他們擁有更高級的精神追求。或者說，他們想要回到‘伊甸’。當然，我不是指那臺機器。”
“你不想要【審判日】計劃成功。”寶琪總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麽而創造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威利說。
但是接著，他吸著煙，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真有趣，他在害怕嗎？
他說：“所以我才想單獨和你談一談。你看，這是【審判日】，也就是最初【伊便尼】計劃的報告。”
他遞給寶琪一個芯片。寶琪看他一眼，插進後腦。
【伊便尼】原初所代表著的是舊世界人類的一種信仰派別，他們不承認耶穌是神子或神的化身，而堅信他是一個普通人。最後因為美德而被上帝所接納，成為他的後代。
威利說：“寶琪小姐的原身就是為【伊便尼】計劃而設計的芯片。【眼】、【腦】、【心】最後一齊脫胎換骨，成為全新的【人類】，或者說，上帝的嗣子。您將成為天使，也就是審判日的主角。”
“審判日所帶來的是‘死亡’，將千萬靈魂歸於伊甸之中。”他說，“但是，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麽要找死呢？”
自私鬼。系統生氣地說。
人之常情。寶琪說。
“同樣的，這句話也可以用在寶琪小姐你的身上。”他看向寶琪，說：“一旦審判日進行，您與【腦】的人格——且這麽說吧，都會被普羅菲所吞噬，這就是他所設想的‘三位一體’。”
你要為自己而惋惜嗎？寶琪問系統。
“寶琪小姐，我能夠理解你的不易。做【游戲場】的機器人，或者服務型商品的感覺很不好。你千辛萬苦變成地下王國的領袖之子，甚至和卡特拉爾搭上線，目的肯定不是做一個殉道者。”
“所以，你希望什麽？”寶琪問威利。
威利也隨著寶琪的視線去看另一個房間的【伊甸】，他笑了一下，說道：“我很崇拜他。”
“哦。”寶琪沒有任何感情的回答。但是這也沒有影響到面前老人胸中情感的醞釀。
他接著說：“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完成【伊便尼】，覆活他。但是也僅僅只是覆活他。然後，我們會用這個——”
另一個芯片被推到寶琪面前，那上面有十分醒目的卡特拉爾軍工的標志。
寶琪插上它，立刻，一項全新的技術報告出現在它面前。
威利說：“這是卡特拉爾研發的新技術——只是前幾天才結項，還沒向其他人公布。很顯然，穆納德·卡特拉爾想走一條捷徑。”
“等到我的叔叔覆活，我會用卡特拉爾軍工的這項技術——他們將它成為【海姆達爾】，也就是所謂的‘人機融合’——我會將普羅菲的人格轉移到一臺仿生人身上。而你，寶琪小姐，你將繼續做威廉·卡略多的外孫女，回到地下，做鼴鼠國王。”
他說著，將杯子裏的威士忌喝完。當酒杯重重磕在茶幾上，房間裏的唱片機也適時地播放起傷心酒徒之歌。寶琪看著酒徒的泛紅的臉和因為長期飲酒而浮腫的臉頰，輕輕拔出卡特拉爾的芯片。
它說：“你真是一個好侄子。只不過，變成仿生人的普羅菲，究竟算人，還是機器？”
“這是一個哲學問題，但是也很簡單，就像我們一起看的那片草坪。”威利狡猾地說。這個時候，精於算計到成為這個老到快變成化石的老頭子一個可愛的地方的——他跟寶琪的利益一致，或者說，他通過自己的努力“說服”了寶琪。
至於可憐的普羅菲老頭子——哎呀，這應該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他早就死了，如今苦苦支撐威利集團的是沃爾夫·威利。他一個只能苦苦等待別人來救的“公主”，就應該做好出來當個傀儡的打算。
但是，普羅菲真的沒有後手嗎？
寶琪思考著，就像他預見自己可能被刺殺而留下的覆活用【心臟】，那麽，他真的不會預料到覆活後將出現的種種可能，而把一切都交給自己的繼承人？
它打量威利，覺得這個支撐威利集團這麽多年的老頭子，或許也只是一個被自己叔叔嚇破膽子的小孩。
他不是崇拜普羅菲，他只是在恐懼他。寶琪想。
“你讓普羅菲向穆納德低頭了，他一定會恨你。”最後，寶琪也只對沃爾夫·威利說了這樣一句話。
交易就在這種心照不宣的狀態下達成了。
離開威利的會客室，保鏢們一直護送寶琪回到公寓。那個大個子特工最後看向寶琪的臉紅撲撲的，很可愛。
“他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寶琪說。
“說不定他只是想把你當成一個向上爬的梯子，哦，不對，應該是個降落傘，要跟你一起去做地下王國的‘鼴鼠王後’呢！”系統陰陽怪氣地說。
“我的王後可不好當，穆納德·卡特拉爾親自來我都瞧不上。”寶琪順著它哄騙道：“你聽了沃爾夫·威利話，怎麽樣？你是想當普羅菲成神的殉道者，還是要讓他變成一個凡人？”
“或者說，你要背叛普羅菲·威利，還是背叛寶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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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而不平等。
“在特權的年代, 並非所有人都在同一條船上。”威利對寶琪說：
世界上還存在一種“超級豪華”、但也與世隔絕的、受到庇護的、隱秘的和極其私人化的飛地。這個飛地是由旅游公司向新近產生，因馬太效應而越來越富有的“極其富有”階層提供。公司發現在超級富豪中存在一種獨特的可獲利市場，因此日益將註意力轉向他們並迎合他們的興趣, 尋找那個超脫其他階級的“高端享樂方式”。
以前，那個地方叫做“F-01”, 後來, 那裏叫做“高塔”。
所謂“那裏”, 其實並不需要一個具體可靠的坐標。富豪們想要的也並不是一個存在於經緯海拔上的準確數字。他們所向往的、所引發無限暢想的地方，存在於其他階層的生活之上。那是一種精神領域, 只不過並不高級。
並不是所有涉及到精神的都是高級的。
威利說：“所以我很抱歉。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讓你成為一個用來取樂的商品。你本來應該待在實驗室裏, 被我們所保護。”
“看樣子你知道我的身份了。現在你想對我說什麽——《王子覆仇記》式的長篇小說嗎？”
“當然, 這包括覆仇。”威利的表情不變，他說：“對於我們來說——對，‘我們’。你是普羅菲孕育的果實, 也是他的孩子，我們共同擁有覆仇的使命。但是這個故事放在卡特拉爾身上，那就是《麥克白》，命運的三女巫早就向他揭示了未來。”
“水中有泡沫，土裏亦有泡沫。”寶琪念著麥克白的臺詞，坐在沙發上微笑，“看來你也知道我被創造出來的用途了。”
“相比起左右出生的【伊甸】不同，【審判日】是一場生命的終結。”威利說, “當然, 也是死者新的開始。這是普羅菲——我的叔叔送給你的權柄，也是他為自己留下的後手。於是, 他t將鑰匙分成三份，一份在你的手上。”
“我是【眼】。”
沒錯, 還有【大腦】，F-01，這個膽小鬼藏在它的數據裏呢。
“普羅菲是【心臟】，只不過，因為他被殺死，我們需要一個用來覆活他的鑰匙。”威利說，“我的叔叔早就留有後手，那顆能夠覆活他的心臟被一個研究員帶走，並且將在他與他的後代胸腔裏跳動。”
說道這裏，沃爾夫·威利有些輕蔑地笑了笑：“畢竟，人體是比保險箱保險百倍的存儲設備
——至少，我的叔叔是這麽認為的。”
那個心臟在你手裏嗎，F-01？寶琪在腦中問系統。
系統說：沒錯，我一直存著他。
寶琪想，這確實比保險箱安全。畢竟待在保險箱裏的它們兩個都被拆了賣掉，而那個心臟如今還能找到。
“寶琪小姐願意來見我，恐怕不僅僅是為了覆活普羅菲吧。”威利說著，從吧臺拿出一瓶威士忌，到在玻璃杯裏端過來。他把其中一個杯子遞給寶琪，“我有一筆生意，想跟寶琪小姐聊一聊。”
“哦？”寶琪接過酒杯，盯著玻璃後面的【伊甸】。我贏了，它對系統說。
“我不在乎普羅菲覆活與否，甚至可以說，他的覆活對我的生活不構成任何影響。”威利喝了一口酒，掏出煙盒，點著煙，“但是，我在乎自己的命。”
“普羅菲·威利、穆納德·卡特拉爾——”他的手掌虛握成拳頭，用指甲蓋在的那一面，輕輕敲了一下茶幾，“不可否認，他們擁有更高級的精神追求。或者說，他們想要回到‘伊甸’。當然，我不是指那臺機器。”
“你不想要【審判日】計劃成功。”寶琪總結，“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麽而創造的。”
“是的，是的，我知道。”威利說。
但是接著，他吸著煙，又灌了自己一口酒——真有趣，他在害怕嗎？
他說：“所以我才想單獨和你談一談。你看，這是【審判日】，也就是最初【伊便尼】計劃的報告。”
他遞給寶琪一個芯片。寶琪看他一眼，插進後腦。
【伊便尼】原初所代表著的是舊世界人類的一種信仰派別，他們不承認耶穌是神子或神的化身，而堅信他是一個普通人。最後因為美德而被上帝所接納，成為他的後代。
威利說：“寶琪小姐的原身就是為【伊便尼】計劃而設計的芯片。【眼】、【腦】、【心】最後一齊脫胎換骨，成為全新的【人類】，或者說，上帝的嗣子。您將成為天使，也就是審判日的主角。”
“審判日所帶來的是‘死亡’，將千萬靈魂歸於伊甸之中。”他說，“但是，我活得好好的，為什麽要找死呢？”
自私鬼。系統生氣地說。
人之常情。寶琪說。
“同樣的，這句話也可以用在寶琪小姐你的身上。”他看向寶琪，說：“一旦審判日進行，您與【腦】的人格——且這麽說吧，都會被普羅菲所吞噬，這就是他所設想的‘三位一體’。”
你要為自己而惋惜嗎？寶琪問系統。
“寶琪小姐，我能夠理解你的不易。做【游戲場】的機器人，或者服務型商品的感覺很不好。你千辛萬苦變成地下王國的領袖之子，甚至和卡特拉爾搭上線，目的肯定不是做一個殉道者。”
“所以，你希望什麽？”寶琪問威利。
威利也隨著寶琪的視線去看另一個房間的【伊甸】，他笑了一下，說道：“我很崇拜他。”
“哦。”寶琪沒有任何感情的回答。但是這也沒有影響到面前老人胸中情感的醞釀。
他接著說：“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完成【伊便尼】，覆活他。但是也僅僅只是覆活他。然後，我們會用這個——”
另一個芯片被推到寶琪面前，那上面有十分醒目的卡特拉爾軍工的標志。
寶琪插上它，立刻，一項全新的技術報告出現在它面前。
威利說：“這是卡特拉爾研發的新技術——只是前幾天才結項，還沒向其他人公布。很顯然，穆納德·卡特拉爾想走一條捷徑。”
“等到我的叔叔覆活，我會用卡特拉爾軍工的這項技術——他們將它成為【海姆達爾】，也就是所謂的‘人機融合’——我會將普羅菲的人格轉移到一臺仿生人身上。而你，寶琪小姐，你將繼續做威廉·卡略多的外孫女，回到地下，做鼴鼠國王。”
他說著，將杯子裏的威士忌喝完。當酒杯重重磕在茶幾上，房間裏的唱片機也適時地播放起傷心酒徒之歌。寶琪看著酒徒的泛紅的臉和因為長期飲酒而浮腫的臉頰，輕輕拔出卡特拉爾的芯片。
它說：“你真是一個好侄子。只不過，變成仿生人的普羅菲，究竟算人，還是機器？”
“這是一個哲學問題，但是也很簡單，就像我們一起看的那片草坪。”威利狡猾地說。這個時候，精於算計到成為這個老到快變成化石的老頭子一個可愛的地方的——他跟寶琪的利益一致，或者說，他通過自己的努力“說服”了寶琪。
至於可憐的普羅菲老頭子——哎呀，這應該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他早就死了，如今苦苦支撐威利集團的是沃爾夫·威利。他一個只能苦苦等待別人來救的“公主”，就應該做好出來當個傀儡的打算。
但是，普羅菲真的沒有後手嗎？
寶琪思考著，就像他預見自己可能被刺殺而留下的覆活用【心臟】，那麽，他真的不會預料到覆活後將出現的種種可能，而把一切都交給自己的繼承人？
它打量威利，覺得這個支撐威利集團這麽多年的老頭子，或許也只是一個被自己叔叔嚇破膽子的小孩。
他不是崇拜普羅菲，他只是在恐懼他。寶琪想。
“你讓普羅菲向穆納德低頭了，他一定會恨你。”最後，寶琪也只對沃爾夫·威利說了這樣一句話。
交易就在這種心照不宣的狀態下達成了。
離開威利的會客室，保鏢們一直護送寶琪回到公寓。那個大個子特工最後看向寶琪的臉紅撲撲的，很可愛。
“他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夥子。”寶琪說。
“說不定他只是想把你當成一個向上爬的梯子，哦，不對，應該是個降落傘，要跟你一起去做地下王國的‘鼴鼠王後’呢！”系統陰陽怪氣地說。
“我的王後可不好當，穆納德·卡特拉爾親自來我都瞧不上。”寶琪順著它哄騙道：“你聽了沃爾夫·威利話，怎麽樣？你是想當普羅菲成神的殉道者，還是要讓他變成一個凡人？”
“或者說，你要背叛普羅菲·威利，還是背叛寶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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