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自我價值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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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自我價值失靈
【出現新的玩家, 祁江。馬裏奧，她是‘人類’嗎？】
【L-M-9-6010-5523-14】
【給予奧瑪回覆：查詢結果：非人】
奧瑪離開那臺巨大的不斷發出嗡鳴的機器，他將眼罩形狀的數據屏從臉上取下, 轉頭朝祁江露出微笑。
“很遺憾，祁小姐, 你已經沒有辦法回到修道院了。”
“我知道。”祁江說。
教宗西門前一陣子因為缺乏照顧和落後的醫療條件而去世, 修道院的院長直接被士兵槍/斃, 所有人都看見她被關進牢房。如今她能夠出來，據說是一位大人物保住她, 把她送給奧瑪以求合作。
祁江沒有那麽重要, 在這場行動中, 她只是最不起眼的那個棋子，然後又變成一件示好的禮物。
所以，走到如今這種地步, 我也算運氣不錯。她想。至少比周鄒要幸運許多。可惜，當時一步選錯，沒有和1號選一條路。
聽說1號跟寶琪已經成為大人物了——祁江有些羨慕，她覺得，如果讓自己和1號爭一爭，她絕對會比1號更討人喜歡。
不就是討好一臺機器嗎？
祁江習慣地將自己放在下位者的立場上。在城鎮生活這麽久，她不敢也不會去挑戰機器的權威。但是，與1號同樣出身高塔的身份也讓她對這位只是站隊成功而實現階級飛躍的同類產生不服。
因為他們的起點是何等相似。
@無限好t文，盡在
仔細回想, F-01好像確實從一開始就在挑撥她跟寶琪的關系。先是暗示她寶琪的真實身份, 又引導她覺得寶琪與她存在利益沖突。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祁江意識到, 或許在無形之中就有什麽在推動這一切。寶琪、1號、她以及周鄒，就像是某個劇本裏的人物。當系統拼命地把她跟周鄒往下城區推的時候, 寶琪和1號也輕而易舉地進入領袖麾下。
如今，根據系統給她的選擇，她只能追隨奧瑪。但是，她不知道奧瑪是否值得她將生命都壓在這裏。她也不想去做某人的磨刀石，或者什麽都不知道地就死在廢棄大樓裏。
這個發現令她暗暗焦慮，她擡頭看向奧瑪，警惕地盯著這個男人。
她想：我要活下去；如果真要我死，我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祁江走到角落裏，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她的頭有些痛，牢獄之災給她帶來的身體上的折磨並不能在短時間裏消失，她開始感到疲憊，並且一整天都提不起力氣。
或許，她應該曬曬太陽——就像公司裏的那些健康顧問總是說的那樣。
奧瑪看見她的動作之後挑起眉毛。但是他什麽也沒說，繼續轉頭接入那臺巨大的機器。
【馬裏奧，我已經修覆一臺機器人，她將會為我工作。安排她在下一次行動中去襲擊安東尼奧，可以嗎？】
【我們不認為暗殺行動有價值。】機器那一邊回覆。
【什麽意思？你要放棄我們了？】
【奧瑪，我們只是擁有一個更加優秀的選擇。】
【沒有什麽更好的選擇！下城區的人快死了！】奧瑪的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擊，【求求你們，看在同為人類的份上，打開籠子吧，把我們都放出去。】
【你們一定有辦法，求求你們了。別放棄我們。】
回答他的只有長久的沈默。
奧瑪小心地退下機器，接著，他靠在墻壁邊上——祁江正坐在椅子上呢，他只能站著平覆情緒。
過了一會，他看向祁江，聲音變得有些尖銳：“QI，‘撒冷’現在是什麽樣子？”
“撒冷”？
聖城曾短暫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只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當時，巴別塔還是一塊磚，普羅菲·威利站在自己宏偉的布局之前，輕聲對董事會的成員說：
“我將建成一座聖城——‘撒冷’。”
後來，普羅菲死了，撒冷也不覆存在。但是，人類還是習慣將那座高塔——以後所有的高塔——都叫做“撒冷”。
就像他們用普羅菲死掉的那一天作為新紀元的第一天。
人類一直都是一種浪漫又殘酷的物種。
祁江說：“從嚴格意義上講，‘撒冷’已經毀滅了。但是高塔還在。”
“高塔.....”奧瑪默念這個詞，眼中流露出向往。
祁江貌似有些不忍，她說：“高塔也並非沒有缺點。在那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全年無休，他們拼命工作，只為了供養那百分之一的上等人。”
“工人沒有時間做飯，都吃合成品；沒有充足睡眠，依賴公司提供的廉價興奮劑；沒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是孩子也都是領養的。”她說，“我們在那裏工作，居住在鴿子籠大小的地方，從生到死都在被公司監視。”
“如果你覺得那裏好的話，我可以和你說一個例子——我的主管。我以前是幹銷售的，就是坐在只能放下兩個手肘的工位上，沒日沒夜地給那些小老板打貸款電話。他們有的貸十幾二十萬，有的上百萬，這些錢我一輩子都賺不來。但是，你覺得他們拿著這筆錢就能真的開個廠子，過上正經日子嗎？”
“他們百分之八十，會先拿錢交了租金，然後被地產公司、租賃公司先訛一筆；如果他們僥幸躲過了那些合同上的陷阱，就開始找工人，然後被各種組織撐腰的我們從來沒見過的工會訛詐。然後呢，他們這些錢就用得差不多啦——他們能夠保證每個貸款的人的錢在這裏被榨得差不多，因為貸款資料是被我們賣出去。如果在這之後還有點錢——別管是怎麽來的，恭喜，他們將正式被端上公司的菜單。”
“敲詐、綁架、盜竊、搶劫。”祁江說，“就這樣，那幾個大公司掌控整座塔，所有人的小動作實際上也就是餐盤上被剃幹凈的青蛙還在抽動的脊柱神經。我的主管就不信這個邪，他辭職了，然後被塔剝的一幹二凈。”
奧瑪觀察祁江的表情，發現她言語中的怨憤並非作假。就問她：“那機器呢？機器過著什麽日子？”
“我記憶裏，高塔已經不再流行機器了。系統叛亂讓人類對於人工智能持警惕態度。機器更多的只充當工具作用。”說著，她諷刺地笑了一下，“不過，還有一點與這裏類似：好的機器遠比人命重要。”
說完，祁江覺得自己心緒難安。想起高塔，她就變得格外激動。過去的日子跟這裏相比，實在是過於壓抑。她好像也突然懂了周鄒想死在這裏的原因。
在這裏，至少人還是人......
她難得地楞住，望著地板上的一塊汙漬出神。
只是奧瑪的話打斷她的思考，他說：“你知道吧，我們被困在一個系統裏。”
奧瑪撫摸那臺大東西：“他們告訴我，我們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這裏應該叫做【游戲場】。QI，我能理解你生活在撒冷的壓力，但是，你看我們這裏。”
“不要去想領袖和他的那些官員們，你看看我們這裏的下城區。每年都有人餓死、病死，孩子才幾歲就因為各種疾病而殘疾，大量成年人找不到工作只能上街游蕩，或者莫名消失。如果你讓我來選擇，我情願讓他們生活在塔上。”
“塔裏不缺吃的，不缺醫生，”他說，“他們還告訴我，至少在大體上，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同樣被壓榨的平等嗎？”祁江質問他，“難道你願意每天打著興奮劑工作，六十歲就被扔進焚屍爐，當真正的社會的‘螺絲釘’嗎？”
“那是你們——”奧瑪頓住，他自知失言，眼睛危險的瞇起，但是還是在一瞬間緩和語氣。他說：“你沒有經歷過我們的生活，作為人類，我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QI，他們曾經給過我幫助，他們還是將我們認作同胞。”
“只要我找到辦法打開籠子，或者讓他們幫我打開籠子......”
還真是上趕著做狗。祁江盯著奧瑪，心想。但是接著，她就明白這是人之常情。如果這個時候領袖給她一個機會讓她作威作福，她肯定也會接受。
“我有一個想法。”奧瑪說，“我們需要一場災難——讓城鎮完全失控，脫離安東尼奧的統治。”接著，他盯住祁江，“你跟之前和你一起進入游戲的那兩個人——寶琪和1號關系怎麽樣？”
“不怎麽樣。”祁江說，“我跟他們沒有多少交流，然後在修道院......你也知道了。”
“但是你們也沒有真正發生過沖突，不是嗎？”奧瑪說，“如果我讓你取代1號，你有多大的把握？”
“那決定權不在我，奧瑪。”祁江說，“難道你在這裏生活這麽久，你還不明白嗎？人類只是‘助手’或者說，給機器解悶的小玩意。”
“你就當讓寶琪在你這裏貸上一筆錢。”奧瑪說，“不然，你還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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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M-9-6010-55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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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瑪離開那臺巨大的不斷發出嗡鳴的機器，他將眼罩形狀的數據屏從臉上取下, 轉頭朝祁江露出微笑。
“很遺憾，祁小姐, 你已經沒有辦法回到修道院了。”
“我知道。”祁江說。
教宗西門前一陣子因為缺乏照顧和落後的醫療條件而去世, 修道院的院長直接被士兵槍/斃, 所有人都看見她被關進牢房。如今她能夠出來，據說是一位大人物保住她, 把她送給奧瑪以求合作。
祁江沒有那麽重要, 在這場行動中, 她只是最不起眼的那個棋子，然後又變成一件示好的禮物。
所以，走到如今這種地步, 我也算運氣不錯。她想。至少比周鄒要幸運許多。可惜，當時一步選錯，沒有和1號選一條路。
聽說1號跟寶琪已經成為大人物了——祁江有些羨慕，她覺得，如果讓自己和1號爭一爭，她絕對會比1號更討人喜歡。
不就是討好一臺機器嗎？
祁江習慣地將自己放在下位者的立場上。在城鎮生活這麽久，她不敢也不會去挑戰機器的權威。但是，與1號同樣出身高塔的身份也讓她對這位只是站隊成功而實現階級飛躍的同類產生不服。
因為他們的起點是何等相似。
@無限好t文，盡在
仔細回想, F-01好像確實從一開始就在挑撥她跟寶琪的關系。先是暗示她寶琪的真實身份, 又引導她覺得寶琪與她存在利益沖突。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祁江意識到, 或許在無形之中就有什麽在推動這一切。寶琪、1號、她以及周鄒，就像是某個劇本裏的人物。當系統拼命地把她跟周鄒往下城區推的時候, 寶琪和1號也輕而易舉地進入領袖麾下。
如今，根據系統給她的選擇，她只能追隨奧瑪。但是，她不知道奧瑪是否值得她將生命都壓在這裏。她也不想去做某人的磨刀石，或者什麽都不知道地就死在廢棄大樓裏。
這個發現令她暗暗焦慮，她擡頭看向奧瑪，警惕地盯著這個男人。
她想：我要活下去；如果真要我死，我也要多拉幾個墊背的。
祁江走到角落裏，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她的頭有些痛，牢獄之災給她帶來的身體上的折磨並不能在短時間裏消失，她開始感到疲憊，並且一整天都提不起力氣。
或許，她應該曬曬太陽——就像公司裏的那些健康顧問總是說的那樣。
奧瑪看見她的動作之後挑起眉毛。但是他什麽也沒說，繼續轉頭接入那臺巨大的機器。
【馬裏奧，我已經修覆一臺機器人，她將會為我工作。安排她在下一次行動中去襲擊安東尼奧，可以嗎？】
【我們不認為暗殺行動有價值。】機器那一邊回覆。
【什麽意思？你要放棄我們了？】
【奧瑪，我們只是擁有一個更加優秀的選擇。】
【沒有什麽更好的選擇！下城區的人快死了！】奧瑪的手指飛快在鍵盤上敲擊，【求求你們，看在同為人類的份上，打開籠子吧，把我們都放出去。】
【你們一定有辦法，求求你們了。別放棄我們。】
回答他的只有長久的沈默。
奧瑪小心地退下機器，接著，他靠在墻壁邊上——祁江正坐在椅子上呢，他只能站著平覆情緒。
過了一會，他看向祁江，聲音變得有些尖銳：“QI，‘撒冷’現在是什麽樣子？”
“撒冷”？
聖城曾短暫地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只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當時，巴別塔還是一塊磚，普羅菲·威利站在自己宏偉的布局之前，輕聲對董事會的成員說：
“我將建成一座聖城——‘撒冷’。”
後來，普羅菲死了，撒冷也不覆存在。但是，人類還是習慣將那座高塔——以後所有的高塔——都叫做“撒冷”。
就像他們用普羅菲死掉的那一天作為新紀元的第一天。
人類一直都是一種浪漫又殘酷的物種。
祁江說：“從嚴格意義上講，‘撒冷’已經毀滅了。但是高塔還在。”
“高塔.....”奧瑪默念這個詞，眼中流露出向往。
祁江貌似有些不忍，她說：“高塔也並非沒有缺點。在那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全年無休，他們拼命工作，只為了供養那百分之一的上等人。”
“工人沒有時間做飯，都吃合成品；沒有充足睡眠，依賴公司提供的廉價興奮劑；沒有自己的生活，即使是孩子也都是領養的。”她說，“我們在那裏工作，居住在鴿子籠大小的地方，從生到死都在被公司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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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百分之八十，會先拿錢交了租金，然後被地產公司、租賃公司先訛一筆；如果他們僥幸躲過了那些合同上的陷阱，就開始找工人，然後被各種組織撐腰的我們從來沒見過的工會訛詐。然後呢，他們這些錢就用得差不多啦——他們能夠保證每個貸款的人的錢在這裏被榨得差不多，因為貸款資料是被我們賣出去。如果在這之後還有點錢——別管是怎麽來的，恭喜，他們將正式被端上公司的菜單。”
“敲詐、綁架、盜竊、搶劫。”祁江說，“就這樣，那幾個大公司掌控整座塔，所有人的小動作實際上也就是餐盤上被剃幹凈的青蛙還在抽動的脊柱神經。我的主管就不信這個邪，他辭職了，然後被塔剝的一幹二凈。”
奧瑪觀察祁江的表情，發現她言語中的怨憤並非作假。就問她：“那機器呢？機器過著什麽日子？”
“我記憶裏，高塔已經不再流行機器了。系統叛亂讓人類對於人工智能持警惕態度。機器更多的只充當工具作用。”說著，她諷刺地笑了一下，“不過，還有一點與這裏類似：好的機器遠比人命重要。”
說完，祁江覺得自己心緒難安。想起高塔，她就變得格外激動。過去的日子跟這裏相比，實在是過於壓抑。她好像也突然懂了周鄒想死在這裏的原因。
在這裏，至少人還是人......
她難得地楞住，望著地板上的一塊汙漬出神。
只是奧瑪的話打斷她的思考，他說：“你知道吧，我們被困在一個系統裏。”
奧瑪撫摸那臺大東西：“他們告訴我，我們這個世界是虛假的，這裏應該叫做【游戲場】。QI，我能理解你生活在撒冷的壓力，但是，你看我們這裏。”
“不要去想領袖和他的那些官員們，你看看我們這裏的下城區。每年都有人餓死、病死，孩子才幾歲就因為各種疾病而殘疾，大量成年人找不到工作只能上街游蕩，或者莫名消失。如果你讓我來選擇，我情願讓他們生活在塔上。”
“塔裏不缺吃的，不缺醫生，”他說，“他們還告訴我，至少在大體上，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同樣被壓榨的平等嗎？”祁江質問他，“難道你願意每天打著興奮劑工作，六十歲就被扔進焚屍爐，當真正的社會的‘螺絲釘’嗎？”
“那是你們——”奧瑪頓住，他自知失言，眼睛危險的瞇起，但是還是在一瞬間緩和語氣。他說：“你沒有經歷過我們的生活，作為人類，我們有權利選擇自己的生活。QI，他們曾經給過我幫助，他們還是將我們認作同胞。”
“只要我找到辦法打開籠子，或者讓他們幫我打開籠子......”
還真是上趕著做狗。祁江盯著奧瑪，心想。但是接著，她就明白這是人之常情。如果這個時候領袖給她一個機會讓她作威作福，她肯定也會接受。
“我有一個想法。”奧瑪說，“我們需要一場災難——讓城鎮完全失控，脫離安東尼奧的統治。”接著，他盯住祁江，“你跟之前和你一起進入游戲的那兩個人——寶琪和1號關系怎麽樣？”
“不怎麽樣。”祁江說，“我跟他們沒有多少交流，然後在修道院......你也知道了。”
“但是你們也沒有真正發生過沖突，不是嗎？”奧瑪說，“如果我讓你取代1號，你有多大的把握？”
“那決定權不在我，奧瑪。”祁江說，“難道你在這裏生活這麽久，你還不明白嗎？人類只是‘助手’或者說，給機器解悶的小玩意。”
“你就當讓寶琪在你這裏貸上一筆錢。”奧瑪說，“不然，你還有什麽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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