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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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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專家

與王記者同來的攝影師在旁邊做好了準備, 羅裳示意可以開始采訪了,他馬上進入工作狀態,隨時準備抓拍一些照片。

“羅大夫, 我了解過,八院在六月份遣散了六名中醫,你也是這一次被遣散的。我想問問, 你對此事是否曾有過不滿的情緒?”

說到這裏,王記者面上浮出幾分歉意, 客氣地跟羅裳解釋:“我們在采訪之前, 曾小範圍地進行過社會調查。我今天問的問題都是調查中群眾感興趣的話題。接下來采訪的主題主要也是圍繞著這些內容展開。”

羅裳一只手臂倚在扶手上, 和氣地笑了下, 說:“沒事, 之前溝通時, 聯系人說過, 我談一談也沒什麽。”

“關於離開八院的事,是因為院方決定裁減中醫編制,不是針對我一個人做出的決定,而是醫院在發展上的一個決策。當然, 我個人對這些輕視中醫的做法不是很認同,但也談不上滿意不滿意。”

羅裳說得雖含蓄, 並沒有說對八院不滿,但她也沒否認, 她並不認同打壓中醫的這些政策。

“我本人是全科中醫, 只要有針有藥,一個人就可以撐起一個診所, 並不需要什麽高精尖的醫療器械來做輔助,所以離開八院於我而言, 沒什麽影響。”

“如果非要說有影響的話,那也是正面的。你也看到了,我現在這樣也不錯。”

王記者笑了下,道:“那確實,如果你現在還在八院,肯定不如現在發展的好。”

他這話說得隱晦,心裏卻清楚,羅裳離開八院,那可真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啊。

現在八院在市內各大醫院中的地位已在隱隱下滑,高副院長被捕以後,很多知情人都不願意去八院看病了。

這樣的醫院,羅裳能早點離開,絕對是好事。

王記得緊接著問起了下一個問題:“羅大夫,關於四院的專家小組,商報的汪記者問得不少了,他問過的我就不重覆發問了。”

“我聽說,那個專家小組的薪酬相對於普通大夫而言,是要高一些的。但僅就薪酬而言,對你來說應該沒有什麽吸引力。那麽,是什麽原因,促使你願意進入該小組,並成為其中的骨幹成員的?”

羅裳笑著反問道:“進入這種小組,有專家身份加持,不是很好嗎?換別人也會願意的,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能免俗吧?”

王記者心知羅裳說的是實在話,能當上專家,有四院背書,換誰誰不願意?

但他寫稿子可不好這麽寫的,總得升華一下,這稿子才好過審。

“就沒有別的原因?能談談嗎?”王記者打算再努力一下。

羅裳看出他那點心思,笑了下,這才正色道:“當然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當初是四院的季常明大夫找上我,跟我談到了這個專家小組。也是在跟他交談的時候,我了解到了四院石院長的一些想法。”

“在整個籌備和小組成立運作的過程中,我感覺四院領導雖不是中醫,但他們在醫學上的某些理念是與我相符的。”

“這個小組也算是給我搭建了一個平臺,讓我能夠和數位高水平的中醫進行學術和實踐方面的研討,實現我在個人診所難以實現的一些想法。”

“所以說,能進入這個小組,我覺得很榮幸。”

這些話其實都是羅裳的真實想法,她甚至想過,哪天四院領導如果換人了,不再重視這個小組,那她很可能會選擇退出。

王記者這回高興了,這麽說稿子就好寫了。

王記者又道:“有不少群眾反應,希望你能給大家講講,普通人在醫療上的一些誤區和要註意的事情。”

說到這個就簡單了,能講的太多,羅裳就挑了些比較典型的情況講了講。比如濫用補藥、過勞、情志致病以及女性經帶胎產方面需要註意的一些事項,這個話題結束時,羅裳又簡單說了下抗生素的潛在危害。

這時候普通人還沒有認識到抗生素的副作用,很多人都覺得抗生素見效特別快,能退燒能消炎,比中醫快多了。

王記者感覺這個抗生素的問題如果是真的,或許可以另外做一個專題,只是這個專題能不能通過上級審核,這就不好說了。

但他自己倒是記住了羅裳說的話,至少在給小孩使用鏈黴素和慶大素等藥時要當點心,免得給讓孩子變成失聰兒,從此毀了一生。

眼看著就剩十分鐘了,王記者適時結束了正式采訪,還告訴羅裳:“稿子寫完了我會拿來給你看看,沒問題再發出去。”

羅裳從善如流地道:“行,如果你覺得我說的某些話題不適合上報紙,那就不要發。”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有些話咱們私下聊聊沒問題,要以報道形式寫到日報上,那恐怕就不太合適了。”

聊了這麽長時間,王記者能看得出來,羅裳是個能換位思考的人。

即使他見多了各行各業的佼佼者,也不得不承認,這年輕大夫不只是醫術高超,還有自己的人格魅力,跟她在一起交談時,你會覺得心裏很舒服。

趁著還有點時間,王記者找了個理由,把攝影師遣了出去,這才跟羅裳說:“羅大夫,剛才我也說了,我這人知道的雜事比較多,有些事我就算不知道,也可以幫忙找人打聽。”

“你有沒有想打聽的事?我要是知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該說的事我出去也不會跟人亂講,我這人辦事你放心。”王記者存了投桃報李的心思,態度自然很好。

羅裳其實也沒有把破案的希望放在這個記者身上,但她知道以後的幾十年裏,像她和崔鳳山這樣的厲害中醫有可能會引起某些利益集團的嫉恨。所以她要在近些年,盡力拓展自己的人脈和實力。免得有那麽一天,碰到事了她卻沒有自保的能力。

要做到這一點,她現在就要廣結善緣,王記者既然要主動示好,她自然不會推拒。

此時室內除了他們倆,沒有其他人在,羅裳就小聲問王記者:“關於興源制藥,以及該廠老總鄒興源,你了解多少?”

王記者怔了下,這人他還真認識。羅裳這是懷疑上此人了吧?

他不清楚羅裳懷疑這個人的依據是什麽,他也不亂打聽,更不去問羅裳為什麽要查這個人,回憶了一下,就告訴她:“鄒興源四十出頭,這人發跡時間不算長,也就是七八年的事。”

“我聽說鄒興源以前在小煤窯給人幹活,不知怎麽著,被老板家中唯一的閨女看中了,就成了老板女婿,後來小煤窯被他接管,幾年下來,確實賺了不少。”

羅裳也有點驚訝,這位原來還是位類似於贅婿似的人物?

這時王記者又道:“你們要是想查他,其實可以問問商報的汪晨。因為汪晨一個人幹翻了一整個城市的小煤窯。他寫的報道印出來不久,當地就開始禁止小煤窯繼續采礦了,鄒興源也是在那時候轉型的。”

“對這個人,汪晨知道的應該比我多,至少你們要是想找這個人的把柄,汪晨有可能提供一些。”

羅裳恍然道:“原來汪大哥還做過這樣的報道?有機會我再問他吧。”

“那鄒興源老婆呢?她現在怎麽樣?”羅裳馬上想到了這個問題。

王記者不假思索地道:“聽說過得還行,就是不怎麽出來。鄒興源私生活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沒聽說過這方面有什麽不好的傳聞。不過他身上有件事你可能會感興趣。”

羅裳立刻追問道:“你都這麽說了,一定是特別的事。”

王記者笑了笑:“算是特別吧,鄒興源這個人好像挺信命的,他也不知道從哪尋來一個風水師,不少人說他這些年能發跡,跟這個風水師幹系很大。”

羅裳心思微動,想著鷹嘴溝加工廠老板買到的木人不會就是那個風水師做出來的吧?

“這個風水師你見過嗎?年紀多大,其他情況你了解多少?”羅裳沒有掩飾自己的好奇,馬上追問道。

她能對他提供的消息感興趣,王記者覺得很高興,就道:“我沒見過,不過我有朋友見過。當時這風水師跟鄒興源一起去匯川選址。”

“聽說這個風水師年紀很大了,鄒興t源叫他胡大師。這位胡大師至少有七十多歲,無兒無女,很瘦,好像身體不太好……”

十幾分鐘後,王記者和攝影師結束采訪,但他們沒走,先要了羅裳的電話號碼,接著還要留下來半個小時左右,想看看羅裳怎麽給人看病。

“老板,一會兒該叫號了。”方遠看著時間已經要到了,就過來提醒她。

方遠是和高向陽一起進來的,高向陽在這兒待了半天,目前還得由方遠帶著他,除了搬運的活,方遠也在教他認藥材。

趁著還有點時間,羅裳主動跟高向陽說:“高大哥,那個蒙面人腦袋被你打腫了,聽說還斷了兩根肋骨。”

“肋骨是斷了,斷幾根我就不清楚了,我沒數過。”

高向陽不確定羅裳說起這件事是什麽想法,但從他這半天來了解到的情況來看,羅裳不是怕事的人。如果羅裳怕事,他就不會在這兒待下去了。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當老板的要是個窩囊廢,他跟著這人幹還能有什麽意思?

羅裳卻道:“以你這樣的能力,一直做安保人員就屈才了。你自己慢慢想想,看看你對哪方面的事感興趣,是想像方遠一樣學著制藥還是做點別的。想好了可以跟我說。”

她沒有深說,只簡單地提了兩句,但高向陽能弄懂她要表達的是什麽意思。

他在這兒上班雖然只有半天,卻已經了解到,在診所上班時間長了,這些人各自都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路子。他要是在這兒一直待下去,也是一樣。

但他也不太清楚自己以後在診所到底要幹什麽,他就道:“這個我得想想,就先當個安保吧。”

羅裳答應一聲,讓他先跟著方遠去學著做藥。

下午剛開診,一個七十多歲的老者就被家人擡了進來。老人身體瘦小,無聲地躺在擔架上,一動都不動地緊閉著眼睛。

看到她進來那一刻,就連王記者都吃驚地站了起來。因為這個老人的情況太特殊了,她那副樣子好像已經沒了生命力,很像是一些老人彌留之際的模樣。

她瘦得臉頰都陷了下去,都這樣了,送到羅裳這裏,她能治嗎?

這要是都能治,那不就是從閻王爺手下搶人嗎?

方遠也註意到了,他一看那病人,就問家屬:“她都這樣了,你們還往這兒送?”

陪同老人一起過來的有她三個子女,年齡從二十多到四十不等,這幾個人面上都很焦急,最年長的那位哀求地看著羅裳懇求道:“羅大夫,我媽三天沒吃沒喝了,吃什麽吐什麽,喝東西也這樣,一口水都喝不下去。我們送她去醫院,醫生沒收,讓我們拉家裏來,準備後事。”

“我們知道這樣不好治,但我媽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等到我們三個長大能賺錢了,她還沒享過福就走,我們不甘心。她走了我們幾個就沒家了,求求你救救她。”

幾兄妹神情不似做偽,連羅裳也不由得有些動容。

但醫院都不願意收治這個患者了,她也不會盲目答應,只能有保留地道:“我可以試,但我不保證一定能治愈。”

幾個家屬見她沒有拒絕接診,哪裏還能有什麽意見?

羅裳先給老太太診了診脈,按了一會兒,隨即站起來,跟家屬說:“患者幾日未進水米,胃氣將絕。她寸口脈摸不到了,趺陽脈還有一點點。現在治療重點是扶持一下她的胃氣。”

“大夫,您的意思是說,給她開點藥?可我媽她現在吃不了藥,連水都喝不下去,喝一口吐一口,要不然也不會這樣。”

“老太太以前服藥很多吧?”羅裳問道。

“對,我媽這五六年來大把大把地吃藥,什麽藥都吃,家裏裝的藥放了一櫃子。”家屬如實說道。

羅裳點了下頭:“先不用喝藥。”羅裳說完,自己去準備針具,反倒讓方遠去給患者泡茶。

茶泡好時,羅裳已經做完針灸。那幾根針仍留在患者身上。

家屬有點理解不了,他們之前已經說過了,老太太一口水都喝不下去,羅裳的意思卻是想讓她喝點茶?

誰家中醫讓病人喝茶?

但現在只有羅裳願意接待這個病人了,他們也不敢有什麽意見,羅裳示意方遠給患者泡茶,他們也配合著幫忙,將敞口茶杯放到老人鼻下,讓她先聞聞,再伺機餵她。

家屬正在觀察著老太太的反應,這時電話響了。

江少華離坐機近,他拿起聽筒聽了聽,就跟羅裳說:“師父,薛大哥電話,說明天要帶一個人回來,他現在葵陽市火車站,準備出發了。”

羅裳聽了,微怔了一下,心想薛熾去了葵陽,不會是找到了江少華爺爺大師兄本人或者其後裔了吧?

那個武師家人要是能來,關在看守所的湯萬龍那邊說不定會有突破口出現。如果是這樣,那她這邊就能對那個邪門的風水師有進一步的了解。

她就讓江少華轉告薛熾,讓他盡管把人帶過來。

就在這時,診室裏的人都看出來,躺在診療床上的老太太居然在緩緩的動,連嘴唇都微微張開了。

羅裳也看到了,見狀連忙跟家屬說:“餵她喝點茶,溫溫的正好。”

家屬是然在按她說的操作,心裏卻滿是疑慮,喝了不不還得往外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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