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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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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專家

主任嚴選

長榮醫院住院部大廳門口站著五六個人, 在大廳裏值班的保安和護士都在好奇地向門口張望。

他們都在好奇,到底是什麽人,能讓腦科手術大拿葉主任和呼吸科的王主任一起專程等候。這兩位平時可都是很忙的。

五六分鐘過後, 擋在門口的棉門簾便被人掀開,一股涼風貼著地面卷了進來。看到進來的青年男女,葉主任緊走幾步, 離那女孩還有好幾步遠的時候,就擺出了握手的動作。

“羅大夫, 辛苦你這麽晚了還跑一趟。”

呼吸科的王主任也熱情地跟羅裳打招呼, 隨後又看著韓沈問道:“羅大夫, 這位是……”

羅裳大大方方地把韓沈拉到自己旁邊, 說:“我男朋友, 他送我來的, 要不然我來得還要晚一些。”

“好好, 小夥子長得真精神,身上有一股子正氣。”呼吸科主任讚許地點了下頭。

羅裳則直接了當地問起了患兒的情況,葉主任就道:“患兒在二樓,還沒有退燒跡象。家屬那邊該簽的已經簽了, 一會兒你過去,先看看有沒有把握。”

葉主任跟羅裳打交道的次數也多了, 對這年輕姑娘起了幾分愛才惜才之心,並不希望她因為好心而讓自己陷入困境。

王主任也道:“羅大夫你盡力就好。”

羅裳卻知道, 一個孩子背後站著的是整個家庭, 現在很多人家都是獨生子,萬一孩子沒了, 對於孩子父母來說無異於天塌了。所以她但凡有點辦法,還是會想辦法把人救過來的。

患兒的病, 往往起病急,看起來還很兇險,但只要找對病因,開出對癥的方子,治起來效果也是很快的。

“兩位的心意我明白,先帶我去看看吧。”幾個人說話間,已經上了樓梯。

這時候是探視時間,各病房都有親屬來住院部探視患者,走廊上不時有人進出。羅裳等人行色匆匆地從這些緩慢行走的人身邊過去,很快就進了209病房。

有人好奇地問身邊的人:“209病房住的是什麽人?”

“聽說是個剛會走的小孩,肺病,挺嚴重,昨天晚上還聽到小孩媽媽哭了,可能挺危險的。”一個家屬小聲說道。

“這麽說,這些大夫是來會診的吧?”問話的人說道。

“應該是吧,那小孩長得肉乎乎的,怪招人疼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這時旁邊有個人驚訝地說:“剛才進去那人是羅大夫吧?她不是在山河路開診所嗎?怎麽來長榮了?”

其他人有聽說過羅裳的,也有沒聽說過的,沒聽過的自然要打聽一下此人說的羅大夫到底是什麽人。

得知她是中醫時,有人驚訝地說:“中醫治這種急病能行嗎?這種情況,我們都送孩子去打針打滴流,這樣退燒很快的,中醫太慢了,調理一些慢性病還行。”

認識羅裳的人搖了搖頭,他也不懂中醫,面對別人的質疑,他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樣回覆,過了一會兒才道:“興許她能有辦法呢?”

“長榮醫院的大夫又不是傻子,要不是認可她的能力,能請她來嗎?”

這個說法倒是挺有說服力的,有些探視病人的家屬本來要回家了,這時也不走了。有些人在醫院陪床陪了幾天,無聊得要命,碰到這種特別的事,也想看看後續發展。所以這些人基本都沒走,在走廊長椅上坐了一排,悄悄地觀望起209病房的動向。

這是三人間病房,裏面住的都是患兒。羅裳等人進去的時候,一號床家屬正在給患兒用溫水擦浴,試圖用物理降溫的方法讓孩子的體溫降下來一點。

這麽做對一般的發燒是有效果的,但一號床患兒燒得嚴重,擦拭後短暫降下去一點點,很快又會變成原來的樣子。

幾個家屬眼睛都紅腫著,顯然都哭過。

至於那患兒,正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身體時而動一下,看起來睡得並不安穩。

看到大夫們進來,幾名家屬全都站起來,眼神焦灼地打量著羅裳。之前呼吸科的王主任已經跟幾名家屬做過溝通,說明羅裳是位有名的全科大夫,是處理過危重病例的。

“t你就是羅大夫吧,求求你,救救我孫子,他才剛滿周歲,還那麽小……”一位年長的婦女焦急之下,雙手作揖,哀求地跟羅裳說話。

王主任見了,和氣地道:“老太太,先讓羅大夫過去看看孩子。”

另外幾個家屬怕老太太影響到羅裳診斷,匆忙把她拉到一邊,小聲勸慰著。

羅裳很快走到孩子面前,摸了摸孩子的腹部,又輕輕按了按。很明顯,孩子腹部是軟的。

家屬不知道她具體要怎麽看,但誰也不敢上前,就在旁邊站著,安靜地看著羅裳把孩子病號服的袖子和褲腿都往上掀。

羅裳用手在患兒手臂和腿上摸了摸。手略微觸碰了一番,就能感受到這個患兒四肢厥冷。

“孩子大便怎麽樣?”羅裳問道。她剛看過了患兒的舌頭,發現這孩子舌苔老黃,中心發黑,舌色為絳紫色。

“有點稀,發綠。”家屬連忙說道。

羅裳點了點頭,這與她查體的結果是比較一致的。患兒應該屬於溫邪內陷入營,正氣虛憊,因為厥逆,才會產生身體高熱、四肢冷涼的反差。

為了確認下輕重程度,羅裳半蹲下去,拿起孩子一只手,用手指從患兒一只手食指指/尖向指根處來回搓動,連續搓了好幾次,便有青紫色痕跡出現在靠近指/尖的位置。

這種手法為一指定三關,是給患兒作診斷的一種方法。現在這個位置出現指紋,說明患兒的病已在命關,時間稍長一點,就會達到透關射甲的程度,那就真的危險了。

弄清楚這一點,羅裳把患兒的手放回床鋪上,站了起來。

王主任看出來她已結束了診斷,馬上客氣地問道:“羅大夫,患兒這個病你怎麽看?”

羅裳話語很簡潔:“是溫邪入營之證,需要盡快處理,再遲的話,患兒有可能發生痙攣抽搐的情況。”

“治法以服藥為主。為達到快速降溫的目的,我打算給他做下針灸治療,針灸家屬能接受嗎?”

“能,能,只要孩子別再燒下去了,怎麽都行。”一聽說孩子後續還有可能抽搐,幾個家屬都心驚肉跳,連忙表示同意。

羅裳又看了眼葉主任和呼吸科的王主任:“兩位也沒什麽意見吧?”

“沒有,既然請你來了,中醫方面當然是你做主。你先開藥吧,開完藥讓人去抓藥。”王主任表了態。

幾個家屬自己商量起熬藥的事,羅裳開好藥方後,家屬就派了兩個人出去抓藥熬藥去了。

羅裳來的時候帶了藥箱,藥方一交到家屬手上,她就打開了箱蓋,抽出一根消過毒的銀針。

針就是普通的針具,長約三寸。拿出這根針後,羅裳走到患兒面前,掀開他一只衣袖,讓孩子爸爸過來輕輕按住患兒上臂和手,免得患兒在睡眠中突然搖動胳膊,出現意外。

家屬很配合,隔壁床一位體型壯實的家屬也過來幫忙。羅裳給孩子臂彎中部作了消毒,以方便她接下來的針灸治療。

她這次選取的是手臂內側的尺澤穴,這個穴位歸屬於手太陰肺經,本身就有清宣肺氣、瀉火降逆的功能。

這裏肉又比較多,用透天涼手法來快速瀉熱最為合適不過。

無論是燒山火還是透天涼,都得在天地人三部之間來回提/插,那麽就要求取穴部位有一定厚度的肉,自然要選擇肉多的穴位為好。

患兒太小,又在昏睡。羅裳沒辦法跟他溝通得氣感的問題,她就只能憑借自己的感覺來判斷什麽時候能得氣。

要做好這種針刺手法,最好以意導氣,針刺時要凝神靜氣,用觀想的方法來引導氣的運行。

羅裳手裏的針迅速刺下去,刺到一定部位,她稍停了停,接下來又緩緩往下推了推,直刺到地部。

這種針法,就是把針從地部提到人部,連續提/插六次,再由人部提到天部,仍是連續提/插六次,跟普通的撚轉提/插是不一樣的。

之所以次數為六,取的是地數。

在易經裏,天數為九,地數就是六。至於天人地三部,實際上指的就是刺入深度,近皮膚處為天部,以此類推,較深的部位就是地部,中間則為人部。

隨著羅裳不斷在天地人三部之間緩推快提,病房裏的家屬全都圍了過來,別說是他們,就連葉主任、王主任和幾個大夫都好奇得不行。

這種針法,誰也沒見過啊。

雖然不懂,但他們都能猜得出來,這一定是羅裳自己的獨特技能。

幾個家屬看向羅裳的眼神裏都有些敬畏,但羅裳分不出精力去觀察別人都是什麽樣的反應,事實上,她現在全部的精力都在患兒身上。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但事實上,整個針灸過程不足十分鐘,針最後一次被提至天部時,羅裳才將針撤了出來。

孩子爺爺松了口氣,隨後又小心問道:“大,大夫,就紮一根嗎?不再紮了?”他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羅裳已經開始收拾針盒了。

“嗯,這是強刺激手法,紮一針應該夠了。你們觀察下,一會兒看看孩子是否會降溫。”

一位家屬連忙拿出體溫計,重新給患兒測量體溫。兩位主任覺得就算會降溫,也不至於有這麽快,但家屬焦急的心情他們是理解的,所以誰也沒勸。

幾分鐘後,羅裳已經收拾好了醫藥箱,似乎要走了。就在這時,家屬也拿出了體溫計。

“多少度?”孩子爸爸拿起體溫計瞧了一眼,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度數。其他家屬看到他的表情,自然焦急,也想湊過來瞧一瞧。

這時孩子爸爸已經重新看了一遍,這才驚喜地道:“39.1度了,降了點,降了接近一度!”

這麽快?!

這是真的?只是紮了一針而已……

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二號床一位家屬怕那家人看錯,就小心翼翼地道:“要不,再量一兩回吧。”

孩子爸媽也怕看錯,空歡喜一場,所以他們甩了甩體溫計,重新開始測溫。

“降了,真降了,比剛才還低了一點!38.7度!”

“天哪,這麽快!”看到體溫計上重新顯示出來的度數,好幾個人驚呼出聲。

謹慎起見,王主任另找了個體溫計,親手給孩子做了測量,測量結果顯示為38.5度。

連續幾次溫度不斷下降,這其實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羅裳所用的針法在持續起作用,它有個滯後的效應,體溫是一點一點降下來的,但它這個下降的速度真的很快了。

一根針而已,就會達到這樣的效果,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患兒爺爺激動之下,轉向羅裳這邊,膝蓋一彎,就要給羅裳下跪。老爺子嘴唇都在抖,可以看到這個孩子在老人心中的地位。

羅裳連忙上前扶住他,韓沈也在旁邊托舉了下,免得老爺子真的跪下去。

其他家屬也連連向羅裳道謝,羅裳無奈地跟患兒爺爺說:“老爺子,您要是給我下跪,那不是讓我折壽嗎,我可擔不起。”

“家屬也不要過於激動,最近幾天你們熬得也夠嗆,再激動的話,萬一哪個病了,還得折騰。”

“一會兒藥熬好了,想辦法讓孩子喝下去,這副藥吃完,方子需要調整,到時候我會過來覆診的。”

幾分鐘後,羅裳和兩位主任走出病房。他們進來的時候,走廊裏有五六個人在閑逛,出來時就不一樣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聚集了十幾個人,還有倆穿著病號服的住院患者。

看到這些人聚在一起,王主任皺了皺眉,道:“怎麽都擠到這兒來了,小心感染,咱這兒有傳染的,註意一下啊。”

他眼神嚴厲,後面的大夫連忙過來將那些看熱鬧的閑人給勸離了。

兩位主任熱情地陪著羅裳往外走,王主任跟羅裳說:“羅大夫,你這個治療方法,一般人掌握不了吧!我感覺挺難的。”

羅裳沈吟了下,這才道:“針法確實有難度,能做到的人很少。”

“但開藥方的話,能做到的絕非我一人。小孩的病看似兇險,但小孩體質沒那麽覆雜,兇險是兇險,但病情不會像老年人那麽錯綜覆雜,只要找對路子和方向,痊愈速度會比較快。”

“這樣啊,以後再有這方面的病例,希望我們還能有合作的機會。”王主任很想跟羅裳保持一個友好的關系。這麽厲害的中醫,誰知道什麽時候會用上人t家呢。

就是他自己和家裏人,一旦得了病,也是有可能需要羅裳這樣的大夫來幫忙治療的。

王主任想請羅裳吃頓飯,羅裳婉拒了:“患兒還沒脫離危險,飯就先不吃了。下次有機會的吧。”

羅裳是和韓沈一塊來的,王主任怕耽誤兩個小年青在一塊膩歪,就沒再堅持,連聲說以後一定要給他個請吃飯的機會。

臨分別前,葉主任笑著跟羅裳說:“羅大夫,你們幾位研制出來的一號和二號壓瘡藥已經開始做了,藥出來咱們就該分組給住院患者試用。這藥要是有用,各科室都能省點事,家屬也能輕松些。好事兒啊。”

羅裳連忙解釋:“研制這個藥方的主力是四院幾個大夫,我參與的倒是不多。”

“不過使用過程中如果有什麽問題,跟我或者另外幾位大夫說都是可以的,到時候我們再開會討論下。”

“藥方可能還需要改進,這個具體要看看使用者的效果和反饋。”

葉主任和王主任直把羅裳送到長榮醫院門口,看著韓沈的吉普車開遠了,兩個人才轉身往院內走去。

“老葉,今天你該到點下班了,倒是辛苦你陪我這麽長時間……”王主任正要表示感謝,這時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大夫急匆匆地從樓內走了出來,張望中剛好看到了他們倆,便快步往這邊來。

“羅大夫走了?”這位老大夫看到眼前都是院內的熟人,眼裏竟露出些失望的神色。

“走了啊,你找她?”問話的人是肝膽科副主任,葉主任倒是沒想到他也想找羅裳。

“對,我確實想找她,我聽說她在四院那邊,跟幾個科室專攻過水腫病,也包括肝硬化腹水這種病。我這邊就有幾個類似患者,服藥效果不好,抽水會覆發,打算跟她交流交流,怎麽就走了呢?”

聽他這麽說,葉主任不客氣地笑道:“你那哪能叫交流?準確地說,應該叫取經。”

“你說的事我也聽說過,不過這種病例四院中醫科之前就搞過,不一定非得找羅大夫不可。我看她也挺忙的,還有個診所呢。”

肝膽科那位副主任卻道:“其他大夫會是會,但我感覺,羅大夫表達能力很好,比季常明那個嘴笨的要強。老季我是認識的,以前跟他聊過,這老家夥一肚子幹貨,會幹活就是不會說啊。”

葉主任幸災樂禍地道:“那你今天可晚了點,怎麽沒早點過去?羅大夫在這兒待了半個多小時呢。”

“別提了,帶了個不靠譜的弟子,把我給氣毀了,給他收拾爛攤子,這不才忙完?就晚了。”

“別找借口,我看你就是跑得太慢。”王主任也不客氣地開起了玩笑。

說笑了幾句,葉主任提議:“先回去看看那個患兒情況吧,藥也快熬好了,服藥後得看看他還能不能繼續退燒,會不會反覆?”

幾個人便一起重新返回呼吸科病房,一個小時間內,去了209三次?直到患兒體溫降到 37.9度,幾個人也累了,這才下班回家。

“給你看幾張照片吧。”韓沈開車帶著羅裳離開長榮醫院,車子開到半路,韓沈靠邊把車停下,又把提前準備好的照片遞給羅裳。

這些東西他本來就打算給羅裳看看的,鷹嘴溝一案,是羅裳提前發現並預警的,要是沒有她,那個定時炸彈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排除。

所以,她是有資格對案件的後續情況進行了解的,只要簽署保密協議就行。

“什麽啊?鷹嘴溝那個案子的?”

羅裳疑惑地接過照片。最上面的照片有點暗,但羅裳還是一眼看出那是一張符紙。

她不會畫符,也沒特意研究過。但她看到那張符紙時,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拿著照片來回看了好幾遍,羅裳這才擡頭跟韓沈說:“這個符,好像我一個認識的人畫的。”

“說熟也不算熟,因為他人已經不在了。我手裏有他的書,上面也有不少符,有沒有這個我不確定。但風格挺像的,就算不是他畫的,那畫符的人跟他也有可能是一個派系的。”

韓沈驚訝地道:“上邊派專家來看過了,符是嘉春市青玉觀一派的人畫的。加工廠老板也交代過,符是別人給他的,至於給他的人是什麽身份,他不清楚。除了這張符,那人還給了他好幾樣東西,都在這幾張照片上了。”

“嘉春市青玉觀?你說的專家是誰?是姓薛嗎?”

“對,是他,你知道他?”韓沈很意外,薛熾的身份他是知道的,這人所在的部門專門處理一些涉及到玄學的案件。門內有道士,薛熾本人也精於此道。

“他昨天來過,陪熟人來的,碰巧見到。”

羅裳現在滿腹疑團,關註點跟韓沈可不一樣。韓沈竟不知薛熾剛到青州就去診所見過羅裳,他到底要幹什麽?

羅裳卻在想,薛熾師父和江少華爺爺就出身於青玉觀,那個符出於他們觀,那畫符的人到底是誰?送符紙給加工廠老板的人又是什麽身份,目的是什麽呢?

但她並沒有馬上問,反倒拿起另外幾張照片看了起來,最吸引她的就是那個扭曲的木人。

“不害怕嗎?”要不是羅裳想了解案情進展,韓沈並不想給她看這種帶有陰森氣息的照片。

“沒什麽可怕的,就是嚇唬人的東西,邪術的一種,算是厭勝之術吧。被施術的人正氣要是不夠的話,容易倒黴,或者被夢魘纏上,一般也不會致命。”

韓沈驚訝地看著羅裳,“你到底還有什麽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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