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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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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開業

孩子還活著

“哦, 我知道,你沒事兒吧?”羅裳看到他身上帶著傷,出於禮貌, 就問了下。

“沒事啊,都結痂了。主要是皮外傷,看著嚇人, 其實不重。”程嚴從小打架,受傷這種事對他就不算事。

“聽我爸媽說, 是你幫他們找到我的。我這次過來, 就是想專門向你道謝。”

程嚴竟要向羅裳鞠一躬。羅裳及時察覺, 立刻制止了他:“哎, 你可別給我來這套, 你比我大, 朝我行禮我還怕折壽呢。”

“卦金你爸媽都給了, 你無須另外道謝,有事說事,沒事你就先回去養傷吧。包成這樣出來,就不怕傷口崩裂感染?”

羅裳毫不客氣地要攆人, 竟把程嚴給整不會了。

“那…要不這麽著,我給你留張名片, 有什麽需要辦的,你盡可以去找我。我在十一路那邊開了家飯店, 就叫程記飯莊。”

羅裳接過一張暗金色打底的豪華名片, 感覺這名片印的挺騷包的。她把名片放到桌上,說:“行, 哪天真有事再說。”

程嚴見她無意跟他說話,只好轉身, 拄著拐慢慢走了。

這時老韓頭過來了,他剛才就在院子裏鏟草,此時手上還拿著那把鏟子,鏟子邊上沾了些泥土。

他進了走廊,探頭向外張望了一眼,問羅裳:“剛才那小子是程嚴吧,他來幹什麽?沒怎麽著你吧?”

“沒有,可能是看到這兒開了個診所,好奇吧,進來說幾句就走了。”

老韓頭並不知道程家人曾來找過羅裳,但他心裏其實是有這個猜想的。

因為程嚴突然被找回來,外邊就有人在傳,是有人幫忙算到了程嚴所在的位置,大家夥才把他找回來。

這件事要想瞞死,其實不太可能。因為當天很多街坊也去幫忙找人了,大家多少聽到了一些口風,所以老韓頭一下子就聯想到了羅裳。現在程嚴又突然出現,就更說明了這一點。

他假裝什麽都不知道,點了點頭,跟羅裳說:“老程家這小子,你說他壞也不壞。就是交往太雜,三教九流啥人都認識,你自己心裏有個數就成。”

羅裳笑著謝過他的提醒,見她能聽進去,老韓頭也就放心了,他又道:“小羅,你讓我幫忙打聽的桑枝和松枝什麽的,我給你問到了。明天我讓人給拉過來吧,你按車給他結算就成。”

羅裳挺開心的,有了這些東西,再運來點煤,就可以開始做藥了。

她道了聲謝,老韓頭卻又告訴羅裳:“明天晚點走吧,韓沈他媽給你找了個老藥房淘下來的百子櫃,因為是人家用過的,不貴,五點來鐘能給你送來。這櫃子給你留著用,要不你平時抓藥太不方便了。”

羅裳很是意外,她本來打算再攢幾個月的錢,自己找人做的,沒想到這有現成的。

“這太破費了吧,得多少錢啊?”羅裳問道。

“沒多少,跟你說了,是舊的,人家淘汰的。”

藥櫃都訂好了,羅裳也不好非要退回去。何況她現在確實需要這東西,所以她沒拒絕,便道了聲謝。

下午,天照舊很熱,羅裳在診室裏待到三點,診所又來了一位病人。

這人是賣報的王姨帶來的,說是中耳發炎,吃了藥沒好。

“我看看吧。”羅裳拿起手電,往裏面照了下,隨後又給這人把了下脈。

“給你開個外用的噴劑麝香礬石散吧,這個能讓耳道保持幹燥,消除炎癥,再配合幾副中藥服用,加上掛號費是兩塊九,要嗎?”

做完診斷,羅裳便道。

這人是王姨的親戚,聽她這麽說,就有點猶豫,說:“是不是有點貴?”

王姨聽她這麽說,尷尬的臉色發紅。羅裳表情沒什麽變化,說:“覺得貴可以不拿藥,怎麽選是你的自由。”

王姨怪不好意思地,就在旁邊勸了一句:“你都半個月沒好了,在大醫院花了好幾十也沒說貴,就差這兩三塊錢?”

那人猶豫了下,最終點了頭:“行,你給我拿吧。”

羅裳沒說什麽,轉身去給她抓藥。她前腳一走,那個病人t就跟王姨抱怨:“這是不是有點貴啊?都說看中醫便宜。”

王姨陪著笑:“這真不貴。”

她不好翻臉,心裏卻在想,以後再不帶這親戚來看病了。有時候你想當好人,但是別人不領情啊。

藥拿好後,王姨把這人送到門口,她自己卻沒走。反倒折回來,坐到羅裳對面,跟羅裳說:“羅大夫,我現在嗓了好了,挺清爽的,沒有痰,上次你給我做的針灸和拿的藥都好使。”

“你再給你拿點藥吧,我現在總出汗,一會兒一身汗,身上也沒勁。”

羅裳看了下她的臉,說:“天太熱了,有點氣虛,問題應該不大。我給你把下脈。”

“那行,你再給我看看。”王姨沒剛才的人事兒多,很配合。

片刻後,羅裳診斷完,告訴王姨:“沒什麽事,願意拿藥的話,就拿點回去吃著,兩三天內應該能緩解了。”

王姨當即讓羅裳給她拿藥,這件事倒是提醒了羅裳,最近她可以做點解暑藥備用。

快五點鐘的時候,一個中年人被人扶著進了診所。跟他一起過來的人,應該都是農村進城來賣菜賣瓜和其他農產品的。

“是中暑了嗎?”羅裳問道。

那中年人大概五十歲左右,臉上滿是風霜,應該是常年下地幹活,風吹日曬造成的。

“對,中暑了,大夫,你說怎麽辦?”一位菜農用袖子抹著脖子上的汗,說。

那中年人呼吸急,滿臉通紅,一只手扒拉著衣服,還有幹嘔的癥狀。

羅裳立刻讓人把他扶到診療床上,那裏開著窗,通風良好。

她則拿出一枚刮痧板,在中年人胸口塗了些油脂,就在周邊快速刮起來。

十幾分鐘後,中年人緩了過來,呼吸變得平穩,臉色也恢覆了正常。但他卻有些局促,看起來很緊張,都不敢跟羅裳對視。

這時羅裳已經把刮痧板放到一邊,準備再把中年人脖頸處的油脂擦幹凈。

中年人憋紅了臉,良久,才難堪地道:“我今天拉的瓜還沒賣,我……我能不能用瓜抵帳?”

羅裳猜測這人是提前一天趕過來的,就為了在次日早市上能占個不錯的位置。所以他的瓜應該還沒來得及賣,身上沒有幾個錢。

但她並沒有同意用瓜抵帳的提議,反而問這中年人:“你家那邊有沒有賣蜂蜜的?”

“蜂蜜?這個有啊,我兄弟就養了幾十箱蜜蜂。不過那東西不好賣,你要嗎?”

羅裳點頭:“這個我先要十斤,一塊五一斤。下次你給我帶來,診費不急,可以下次再給我。”

這時候蜂蜜還沒有形成產業,想要成批購買,挺不好找貨源的。所以羅裳才有自己在鄉下找貨源的打算。

這次她只要這麽多,是想看看質量。如果好,以後會加量購買的。

一塊五?這個價格挺不錯的,比收購站高一點。所以老農說:“那我回去就幫你打聽下,看我弟那能出幾斤。錢我下次肯定給你帶來。”

“可以啊,最近抽空過來吧,我近期就要用。”羅裳送那人離開,又叮囑了下。

這幾個老農從診所裏出來,有個人說:“這個大夫還挺好的,剛才老朱瞧著都不好了。她給刮一會兒就沒事兒了。”

眾人點頭說是,有人甚至考慮著,要不要帶家人來這兒看看病?

百子櫃要等到次日才能送過來,所以羅裳送走了那幾個菜農和瓜農,就鎖門回家了。她剛出門,就開始下雨。下得還不小,她就把自行車放在韓家,自己打著傘,坐公交回的家。

“小惠,你把尺子給我拿過來,我量一下,看夠長不?”羅裳一進屋,便看到床上放著一大塊藍色碎花布料。

羅惠也來了,跟羅媽正在量尺寸。

羅裳放下包,喝了杯水,疑惑地道:“這什麽啊,窗簾布嗎?”

羅媽喜不自勝地道:“對,就是窗簾布。”

羅裳發現那塊布的尺寸偏大,跟家裏的窗戶都不搭。

再看著羅媽喜慶的樣子,羅裳便猜到了原因:“媽,是不是房子下來了?”

羅媽笑著點頭:“可不是嗎,就是房子下來了,鑰匙也到手了,過陣子咱們就能搬新家。”

這時羅爸從裏邊那間屋走出來,他耳朵上還夾著一只鉛筆,聽到羅媽的話,他就無語地道:“為了房子的事,你媽這幾個月都沒睡好覺,生怕煮熟的鴨子飛了。”

“有一回後半夜四點你媽都沒睡著,總說屋裏有動靜。我看她就是心亂,就她那神經,屋裏有蒼蠅翻跟頭她都能聽著。”

羅裳和羅惠不禁笑了起來,羅爸平時不怎麽說話,顯得悶悶的。今天大概是高興,人都變得風趣了不少。

羅惠在旁邊故意吃醋地道:“媽,房子怎麽沒早點分下來?我都沒住上。”

她最近一直在醫院陪床,人都瘦了點,但精神頭還行。

羅媽卻認真地說:“給你和大勇留了屋。我跟你爸商量了,這房子一家人都能住,就是緊湊點,總比現在這個房要強吧。”

羅惠連忙說:“媽,我就是開個玩笑,我弟還得娶媳婦呢,不用給我留。我要是回去住,跟你擠一擠,打地鋪也行啊。”

提到兒子娶媳婦的事,羅媽就不爽了,她哼了聲,說:“你弟沒有結婚打算,說要專心研究玉雕,等他當上大師傅再考慮結婚的事。”

“那還得等幾年?到時候他都成老幫菜了,誰要他啊?”羅媽理解不了兒子的想法。

羅裳卻知道,她哥羅騰目前還在玉雕廠當學徒,是有希望當上大師傅的。

前世他被家庭所累,不得不沒日沒夜的賺錢,沒時間練習雕工,時間長了,便與他夢想中的玉雕大師漸行漸遠了。

她就說:“他自己有想法,不用管他太多。你老是跟他嘮叨,他都不願意回家了。”

羅媽也不得不承認羅裳說的是對的,這一年來,兒子很少回來,估計是在家裏嫌煩,不想聽她嘮叨。

說完兒子,羅媽又看了眼羅裳,問她:“你也不小了,過年二十三,也該緊著點找對象。找著了還得處一兩年才結婚,所以這事不能拖。要不要媽再托人幫忙介紹下?”

羅裳立刻道:“再過陣子吧,遇到合適的,我可能會自己處。這事我自己會考慮。”

她可不希望再出一次張旺的事,讓她媽托人,還不如她自己找。

“行吧,這一個個的……都大了,有主意。”

經過張旺的事之後,羅媽也不好再像以前催促羅裳相親了,就怕又相了個不靠譜的。

窗簾快縫完的時候,羅媽問起了親家的病,羅惠不滿地說:“說起這事兒我就生氣,陶大勇他哥嫂不是個東西,平時回爸媽家拿東西蹭飯挺積極的,一遇上事兒就往後躲。”

羅媽不高興地說:“他們拿多少?你跟大勇拿多少?”

羅惠說:“醫藥費現在花了七百,陶大勇太老實了,給掏了五百。他哥才拿了一百,剩下一百是老頭自己攢的。他嫂子還跟我哭窮,說家裏孩子老生病,實在沒攢下錢。”

“過兩天老頭就得出院,出院前還得花一百多。這錢他們還指望我跟陶大勇出呢。”

“兩個不要臉的,家裏有錢都上供給丈母娘了,自家老爹出事就往弟弟身上推,沒個哥嫂的樣。”

“媽你等著,這個錢我非得讓他們出不可,要是不出,看我不罵他們。就算跟他們打,這個大虧我也不能白吃。”

羅惠憋了幾天的氣,到娘家才有了訴苦的地方。羅裳和羅媽都靜靜地聽著,誰也沒阻止她。

羅媽並不反對女兒跟哥嫂去爭,她是過來人,知道女兒在婆家是什麽情況。

如果現在性子太軟,由著人拿捏,那以後真是什麽事都得他們小兩口扛了。

她嘆了口氣,說:“惠,實在不夠,媽給你拿點。”

羅惠當即說道:“那不用,家裏要換房子了,好多東西要買,本來我還想出一兩百給家裏用呢。”

“現在這樣,我估計是拿不出來了,頂多就能拿個五十。因為照像館那邊也得上點道具,進一批衣服,要不顧客嫌拍照能用的衣服少。”

她看上去有點歉疚,羅裳笑著說:“姐,你以後會發大財的!信我一回,等你發財了,記得給我買衣服,買鞋,要質量好的。”

她說得認真,羅惠卻只當妹妹在開玩笑。

雖然她不信,t但她覺得妹妹比以前開朗多了,這也是個好事,就笑著說:“行啊,真有那一天,我肯定給你買。”

羅惠沒有待太久,又待了一會兒,就披著雨衣走了。

羅媽在門口看著她走遠,這才回頭跟羅裳說:“你以後找對象要是碰到兄弟兩個的人家,得好好觀察下他兄弟的人品,還有他家裏人,都得好好看看。要是碰到不好的,能折騰人一輩子啊。”

“媽,你放心吧,我肯定會好好觀察,真有了會帶回來給你相看的。”羅裳的保證讓羅媽多少放了些心。

“喲,漏雨了!”

兩人回屋後,發現屋子西北角有幾個地方開始往屋子裏滲水。羅媽立刻去找了幾個盆,將盆放在地上接水。

羅裳是在滴滴嗒嗒的聲音中睡著的,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羅媽已經往外潑了兩次水了。

第二天下午三點來鐘,羅裳要的木柴被人用馬車送到了山河路。車夫幫忙,幾個人忙了一個小時,才把羅裳要的柴火都堆在一間廂房裏。

這個房子裏還有一個大鍋一個小鍋。其餘空地則用來堆放木柴和煤球。

這時候市內很多平房住戶都燒爐子做飯取暖,所以市內也是可以燒柴火的。

挨著制藥間的房間現在基本還空著,還需要打一些架子,用來陰幹藥材。目前只是用釘子簡單地釘了幾層木板湊合用。

老韓頭今天沒去釣魚,因為拉木柴的人是他幫忙找的,所以他得留下來照看著點。

等那些木柴都擺好了,老韓頭就問羅裳:“這些柴火,還有你訂的煤,大概夠燒多長時間的?”

“兩三個月差不多了,我可能隔一陣才做一批藥。”羅裳說。

老頭一想,那還行,這要是隔三差五做一回,還挺累人的。瞧這姑娘的手,也不像是幹粗活的。

老頭暗暗琢磨著,小姑娘最近投了不少錢,也不知道錢夠不夠。但他不好隨便亂問,就只能在心裏想一想。

他剛才也幫著搬了幾根木頭,手上臟了,老頭就彎腰打水,準備在井邊洗洗手。

頭天下了場大雨,現在天氣明顯涼快了,在外邊待著挺舒服的,所以老頭打算在院子裏坐會,乘乘涼再出去轉一轉。

他洗完手,正用毛巾擦著,這時走廊上的門簾被人從外掀開,老韓頭往那邊瞧了一眼,只認出了左邊那位,另個兩個他都不認識。

“大海媳婦,你們這是來看病啊?”老韓頭一邊搖著扇子一邊走了過來。

左邊那位中年婦女就是街對面大海雜貨店的老板娘,她臉上明顯有點犯愁,看到老韓頭,苦笑著說:“也算是看病吧。”

“哦,那趕緊進去吧。”老韓頭看得出來,跟雜貨店老板娘一起來的兩個人狀態都很不好,尤其是那個年輕女人,看上去好像哭過,瞧著非常萎靡,難道是得了什麽不得了的大病?

他想跟進去瞧瞧,但那雜貨店老板娘卻看了他一眼,說:“韓大叔,要不,你還是先回避下吧。”

老韓頭尷尬地摸了摸下巴,擡手道:“那行,你們先看吧。”

老頭走了,回院裏繼續乘涼,心裏卻是滿腹疑團。

到底是什麽事兒啊,居然還不讓他看!

難道是婦科病,不方便讓他看?

羅裳請那幾位坐下,雜貨店老板娘汪翠便指著自己向羅裳做自我介紹,還邀請羅裳有空時過去玩。

羅裳禮貌性地答應了,接著道:“哪位要看病?”

年輕女人就坐在羅裳對面,她皮膚挺白,五官也不錯,就算憔悴,也能看出來,是個漂亮的。

年輕女人轉頭看了眼汪翠,眼裏的悲傷濃得像是化不開一樣。

羅裳看出來這幾個人可能有別的來意,她沒再多問,靜靜地等著。

汪翠想了下,然後她走到羅裳面前,小聲說:“羅大夫,程嚴的事,是你算的吧?”

“誰跟你說什麽了嗎?”羅裳反問。

“沒誰告訴我,那天他們家幾口人來這的時候,我看見了。他們前腳走,後腳程嚴就得救了。這事我覺得太巧了。”

“我們家那口子,那天也跟著出去找人了。程家人讓幫忙的人專心找洞,這要不是事先請人算過,他們不可能這麽辦。”

她推理得還挺有道理的,羅裳便沒再否認,但她也沒直接承認。

“那你們這次來希望我做什麽?”羅裳平靜地道。

汪翠見她默認了,臉上一喜,立刻拉過那年輕女人的手,跟羅裳說:“我外甥女小潔上個月剛生過一個小孩,那孩子也是沒福氣,生下來就沒了。”

“她想求你幫忙算算,她還能順利生下小孩嗎?大概什麽時候能懷上?”

羅裳看了眼年輕女人,這才道:“我強調一下,普通的事不要找我算,比如算流年,算前程,算財運這些,我一般不接。”

“不過我願意給她算一算,50塊一次,能不能接受?”

五十?

那對年輕夫妻略為遲疑,最終那男人點了下頭,說:“行,我們算。”

五十塊錢對普通人來說,差不多是一個月的工資,所以他們有遲疑、有猶豫都很正常。羅裳還挺理解的,因為羅媽平時出去買東西,一分兩分都要精打細算。

羅裳讓對方報上八字,隨後她開始低頭寫寫算算,還在紙上畫圖。汪翠和小潔他們都不懂,但誰也不敢打擾羅裳。

過了幾分鐘,汪翠註意到羅裳好像皺了下眉頭,這個動作很短暫,但她還是捕捉到了。

她心裏有點急,結果不會很差吧?

又過了幾分鐘,羅裳才擡頭,但她的表情有點怪,沒有直接說結果,反倒問小潔:“你是在哪兒生的孩子,在家還是在醫院?”

“在新鄉醫院啊,怎麽了?”小潔緊張地道。

她兩手冒汗,手指緊張地絞著,生怕羅裳說她再不能生了。

羅裳看出她很緊張,便安撫地拍了拍她胳膊,說:“先別急,我就是想問問當時的情況,了解下。”

小潔的緊張稍微減輕了一些,這時羅裳又問她:“在新鄉醫院?那你們親眼看到孩子沒了嗎?”

小潔丈夫隱約察覺出來不對勁,他站了起來,走得近了些,道:“沒見著,大夫說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呼吸,他們處理了,沒給看。”

羅裳臉色沈了下來,這就對了。

她擡頭,怕小潔過於慌張,便拉著小潔的手,一字一句地道:“你們上個月生的孩子還活著,被別人抱走了。是哪個大夫跟你們說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呼吸的?就去找他,這事跟他脫不開幹系。”

小潔腦子裏轟轟地,一時間感覺頭重腳輕,天眩地轉,都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汪翠瞪大眼睛,盯著羅裳,緊張地追問:“羅…羅大夫,這是真的嗎?”

“算出來的結果就是這樣的,孩子還在青州,確實還活著。你們查查吧,看看這個大夫親戚朋友家,誰家多了個新生兒。”

小潔丈夫死死咬著嘴唇,差點咬出血來。現在他多少有點想明白了,為什麽大夫連看都沒讓他們看,就把孩子給處理了?

讓家屬看看怎麽了?就算擔心家屬接受不了,那在處理之前至少得問問家屬要不要看吧?

既然連問都沒問,那這裏邊就很可能有貓膩!

那可是他們一家盼了好久的孩子,就這麽被人偷走了,他這時候想殺人的心都有。

羅裳看出來這幾個人都很激動,就說:“孩子暫時沒危險,我建議你們不要沖動,不要現在就去找大夫對質。”

“因為你們沒有證據,警察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所以你們要是現在就去鬧,去要孩子的話,反而會打草驚蛇。”

“大夫一旦聽到風聲,讓人把孩子轉移或者藏起來,那誰都拿他們沒辦法了。”

“具體怎麽辦,你們商量著看。最重要的是先把孩子找回來,其他的事可以慢慢處理。”

“千萬不要沖動啊!”

小潔身體顫抖著,已經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最近狀態本來就很差,突然又聽到這個消息,神情都有點恍惚了。

汪翠見狀,連忙說:“羅大夫說得有道理,現在不是沖動的時候,沖動反而會壞事。萬一孩子讓人給藏起來,咱們還能上哪兒找去?那麽大點的孩子,一天一個樣,認都不好認。”

小潔丈夫抖著手拿出五十塊錢,哽咽著說:“t你說的,我們記住了,我先回去,找人商量下。”

羅裳站了起來,目送這三個人離開診所。

老韓頭耳朵還挺靈的,聽到了低低的哭聲。這幾個人一走,他就過來問羅裳:“到底什麽事啊?這家人怎麽這樣了?”

羅裳看出來他很好奇,但這種事,沒經過別人允許,她是不能往外透露的。

她就說:“你要實在想知道,就去對面問問。不過得晚點,他們現在可能還在商量事,短時間應該沒空。”

還真有事?

老韓頭重新回到樹下,搖著蒲扇,把他能想到的可能都想了一遍,仍然確定不了具體是什麽事。

讓他意外的是,他還沒去找汪翠呢,汪翠自己倒是過來找他了。

汪翠一見他,就道:“韓大叔啊,這次你可得幫我們家一個大忙。”

老韓頭一臉懵,很是不解,這事怎麽還牽扯到他這裏了?

他站了起來,讓汪翠先別急,有什麽話慢慢說。

汪翠這才道:“我是想請你跟你家韓沈說一聲,讓他出面,在派出所找人幫忙,查一下新鄉醫院產科大夫祝萬福的兄弟和所有親戚。”

什麽東西,怎麽還查到產科大夫身上了?

老頭百思不得其解,汪翠也知道,這件事她要是不說清楚,就沒法求人幫忙。

韓沈他就在公安局,雖然他是在處突大處,不負責查案子。但他認識的人絕對不會少,由韓沈出面幫忙打聽,總比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自己瞎撲騰要好。

聽完汪翠說的事,老韓頭好一會兒沒說話。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嘆口氣,說:“這種事,有可能是真的。你那外甥女和女婿,也是有點粗心啊。醫生不讓看也得看哪,真不讓就找主任找院長去告狀。”

“哎…算了,這事兒已經發生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要不這麽著,找人幫忙查查他家親戚這個也不是不行,再過一會兒韓沈能回來,他媽讓他幫忙送櫃子。”

“等他回來了,你跟他說。不過這小子跟咱們不一樣,他不信這個,所以有可能得跟他磨,要不他不一定能幫。”

汪翠見老韓頭願意幫忙,一顆心便放到了肚子裏。她連聲說:“那可太好了,我也在這兒等著吧。”

汪翠還真在這兒等上了,羅裳給一個街坊看完病了,她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透過窗戶,羅裳看了她一眼,隨後她坐了回來,隨手從筆筒裏拋出六枚銅錢,甩成一條線。

吉!

她收回筆筒,拿出紙筆,安靜地開始抄寫這兩天處理的醫案。

韓沈是五點二十回來的,他媽找的貨車,讓他順路押車回來。

聽到汽車聲,羅裳放下筆,站起來迎到門口。她沒想到押車的人是韓沈,本來想道謝的,但韓沈從車上跳下來後,就跟那兩個人合力把百子櫃順著木板從車上滑下來,緊接著,幾個人又合力把櫃子擡了進去。

等他們幹完活,羅裳就在旁邊熱情的遞水遞毛巾,還連聲問渴不渴,熱不熱。

她笑起來的時候睫毛卷翹著,很好看。韓沈低頭擦了擦脖子,再從她手裏接過水杯時,猝不及防就望進了她的眼裏。

他晃了晃頭,狀似無意地把頭撇開。

老韓頭一直盯著他瞧,看上去像是有心事。韓沈跟他一起相處久了,老頭心裏想什麽,他總能猜出來一點,所以他確定,老頭真有事。

汪翠也一直在旁邊,搬櫃子時還搭了把手。

她家開雜貨店的,差不多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無休,所以她很少長時間在外停留,也不去別人家串門子,一般都是在店裏待著等顧客。

所以,她現在的舉止就被韓沈列入了反常一列。

擦完汗,他本想把毛巾拿出去,投洗下再晾起來,但羅裳已經順手接過去了。

還挺會來事兒的……韓沈看了眼羅裳的背影。

她一個人開著診所,又沒有家人幫忙,什麽事都得自己張羅,確實不容易……

韓沈邁步去了院子,不出他所料,他一出去,老韓頭和汪翠全都跟了過來。

“爺爺,到底什麽事?”

韓沈看了下表,這時快六點了。

他原計劃七點左右歸隊,但他爺爺這邊要是真出了大事,那他就得留下來,遲一點再回去了。

整個過程,汪翠做為當事人,知道的更清楚,所以老韓頭看了她一眼,示意汪翠把事情跟韓沈說一遍。

十幾分鐘後,韓沈看了眼身後的診所,不可置信地道:“這真的能算出來嗎?”

老韓頭反問道:“那怎麽就不能了?程嚴不都被找回來了嗎?你以為他家裏人是怎麽找到他的?警察都找不著,他家裏人又能怎麽樣?”

韓沈已經從朋友那裏聽說了程嚴被離奇找回的事,離奇是真的離奇,連派出所那邊都沒弄清楚,家屬到底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

韓沈隱約覺得,離奇的背後,總是有原因的,難道真是有人給算出來的?而且那人就是羅裳?

這時他想到了剛才自己腦子裏冒出來的念頭,他剛剛還覺得羅裳不容易,可她要是連這個都可以算,那他那點念頭是不是有點可笑?

以他多年來接受的教育,真的很難接受這種可能。

但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他心裏也開始動搖起來。

這件事,涉及到一個嬰兒,而且某些醫院裏的個別醫護人員確實有偷換嬰兒的事發生,所以他也不能直接就給拒了。

所以他沒有遲疑太久,片刻後就道:“那個大夫確實可疑,家屬提出質疑也是合理的。”

“這樣吧,我現在就去找人安排下,爭取盡快把那個產科大夫的親屬都調查一下。如果親屬沒有異常,他的朋友和其他相關人也查一下。”

汪翠連連道謝:“那太好了,我們這邊也會想辦法查的。”

“嗯,我先走了,有消息我會通知你們。”韓沈連家門都沒進,轉身又走了。

老韓頭就跟汪翠說:“我孫子答應幫忙了,你們家屬也商量下吧,也不能光指望著別人是吧?”

“那肯定的,我這就回去了啊。”汪翠再次道謝,隨後她匆匆地離開了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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