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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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孟泉剛掛斷跟趙松果的電話, 在床上翻了個身，鉆進沈菘延的懷裏，一頭長長了但又沒有那麽長的短發蹭一蹭就炸毛，被他強迫癥般一點一點順好。
“其實……我也不想你這麽為難。”
男孩嘆了口氣, 眼神帶著憂愁, 手指輕撫她臉頰。
“這有什麽為難的？”孟泉見不得他不高興的樣子, “我談個戀愛而已, 天王老子都管不著。”
“哦，原來你也是這麽想的。”
沈菘延松開她，轉過身一言不發。
他搬到了孟泉的房子裏, 這套房子是孟泉特地買給他的, 記在他名下，位置也好，在江大附近，走路五分鐘就能到學校，比他之前租的房子要好得多, 他更不需要去跟一群同學擠宿舍。
為了方便他出行, 甚至給他買了輛車，保時捷911。
“怎麽啦？”孟泉過來扒拉他。
剛成年的男孩, 普通黑色T恤下皮膚白皙得像是常年不見光，垂眼時鴉羽般的眼睫投下濃密的陰影, 鼻梁高挺，紅潤的薄唇微抿著，低著腦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不敢表露得太明顯般深悉一口氣, 重新面對她。
孟泉：“……”
他這樣，確實很難拒絕呀。
“如果你只是想找個人談談戀愛, 那麽我想，我們可能不太合適。”男孩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出口，“我會搬走，會配合你辦手續把房子賣了或者轉到你的名下，車也還給你，我們兩清。”
“兩清”這兩個字，無疑是在孟泉心上紮刀。
“別啊寶寶，我哪裏做錯了？你別這樣……”
“我是一個對感情專一的人，我是想跟你走到最後的，而不是簡單玩玩而已，如果我們想法不一樣，還不如早點分開，反正你的朋友們也不喜歡我，也不看好我們，她們或許也是對的，本來我們就不相配。”
他十分認真地說出這麽長一串話。
孟泉有點蒙，這才反應過來是之前那句“談個戀愛而已”傷到了他。
她爬過去抱著他，“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我當然也想我們有以後啊，我孟泉從來就不會玩玩而已。”
質疑她孟泉其他都可以，唯獨對感情的忠貞忠誠不可質疑。
“真的？”男孩眼裏浮現出一絲希冀，又很快熄滅，“算了，你只是在騙我而已。”
“沒有的沒有的，”孟泉都有點急了，“誰騙人誰是小狗！”
“你幼不幼稚。”
沈菘延終於笑了。
孟泉知道他是被哄好了，笑著親了他一下，傻樂著。
兩人沒膩歪多久，沈菘延手機響了起來，他去摸手機。
“誰呀？”
“還不是你拉我進的群，我忘記設置了。”沈菘延在手機上設置消息提醒，看孟泉也在刷手機，在群聊界面停留許久，查看上邊的聊天記錄。
這是孟泉他們江城圈的群聊，裏面都是之前在游輪上的人，年紀相仿，想著建個群以後還能一起玩，——沈扶南不在裏面。
群裏某個人又提起游輪上的樂子，說到了沈扶南，外加一個狗頭，還@了錢筱筱，也就是那個郵輪派對的暴發戶大小姐。
錢筱筱：誰敢留備份啊，我才不敢【狗頭】
沈菘延看著她這條回覆瞇起眼，眼裏幾分玩味，輕輕扯了下嘴角，一張清純的臉都染上幾分妖冶。
他換了微信小號給錢筱筱發過去好友申請，同時把給小號推錢筱筱微信號的聊天記錄刪除。
他磨蹭了一會兒，孟泉半天沒聽見聲音，扭頭問他：“幹什麽呢？”
沈菘延自然地將手機遞給她，“看你們群的消息，還蠻有意思的。”
他的手機從來都不會避著她，孟泉也知道他手機密碼，兩人默人可以互相查看對方的手機。
但這一次孟泉拿到他的手機，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好像……剛剛沈默了很長時間，難道是真的在看聊天記錄嗎？
可是翻了下他的聯系人列表，幹凈得一絲不茍。
同學群，宣傳部群，班主任，XX同學……
孟泉看了會就覺得沒意思，還給了他。
但她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一個正常的人，微信聯系人列表怎麽可能沒有跟自己父母的聊天記錄，如果她再仔細翻翻他的聯系人列表，也會發現根本沒有“爸爸”“媽媽”這樣的聯系人存在。
***
時隔多年初家迎來了第一頓團圓飯。
寧思思十分重視，一大早就開始忙活，初雲岫跟喬惜也一早就來了。
今天午飯吃什麽菜喝什麽湯早就定好，菜園子也被洗劫一空，老母雞又犧牲了兩只，王媽忙活到上午十點雞湯才煨t到一半，又要忙著炸圓子、酥魚，酥肉……小孩子都喜歡吃酥肉，酥肉得最後上菜前炸才夠酥脆。
初雲岫一到家就上二樓書房跟老爺子商量事情，寧思思跟喬惜在一樓挑揀喬惜帶來的首飾，初起在一邊負責做參考，——雖然奶奶跟他媽都不咋看得起他的審美就是。
“這幾個都是我最近收來的，這一套藍寶石夠大，設計也不錯，適合一些正式的場合……還有澳白，以前姐姐最喜歡珍珠也收藏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央央喜不喜歡。”喬惜說著似是有些感慨，“我也好多年沒見過央央了。”
錢家壽宴上發生的事他們當然打聽清楚了，之前女兒留在周家的首飾被柳雲華那個東西偷戴，要是寧思思自己在場就算擰斷她脖子也得把那串珍珠摘下來，再看這串珍珠，寧思思睹物思人，拿著那串珍珠項鏈看了半天，紅了眼睛。
初起是沒什麽腦子也沒什麽眼色的，大大咧咧發表意見：“我覺得這個珍珠很好啊，挺大的，央央姐又適合戴白色，多優雅啊。”
他已經很努力組織措辭誇這串珍珠項鏈了。
結果還是收到他媽的一記白眼。
喬惜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媽也別太難過，這不是央央跟阿現都回來了麽？以後多來往，多看看央央，也跟親女兒一樣嘛。”
說到孫女寧思思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就這些吧，那一套紅寶石就算了，有點張揚，留著等央央結婚的時候再給她。”
喬惜抿唇一笑，“這不是快了嘛。”
寧思思故意作出生氣的樣子，拍了下她的手，湊近跟她挨著腦袋說悄悄話：“你可別說漏了嘴，搞得像我們總催她似的，一會兒吃飯咱們就慢慢地問……”
“知道知道，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喬惜也笑著扶她出去。
沒想到初央跟初現也來得早，他們剛到客廳就看見初央跟初現拎著一大堆東西。
初現乖乖打招呼：“外婆好，舅媽好，弟弟好。”
“這孩子怎麽又瘦了？”一看見初現寧思思就愁，“今天煨了湯，多喝幾碗！”
初現嘿嘿一笑，“外婆不嫌棄我喝的多就行。”
“瞎說，我怎麽會嫌棄你。”寧思思拉著三個孩子去後廚吃圓子。
剛出鍋的圓子熱氣騰騰的還燙手，香氣撲鼻，整個廚房都是圓子香，外婆帶頭偷吃，王媽也沒辦法，只能給了他們一盤，讓他們出去吃別耽誤她幹活。
初央被外婆跟舅媽拉去看東西，初現留在客廳跟初起看電視吃圓子。
又是一堆珠寶首飾，初央都快挑花眼了，拒絕也拒絕不了，舅媽說是給她這六年的生日禮物，之前從她出生開始每年都有的，缺了就要補上，初現的也是。
拿完生日禮物，初央又被叫到二樓，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都在場，舅舅遞給她一疊文件。
“這是姐姐生前的初氏股份，還有一部分在爸媽名下的投資理財，以及全部的嫁妝，包括珠寶首飾古董字畫之類的，原準備你成年後就交給你打理，但是你出了國，也不跟初家來往，爸媽也沒機會給你。”初雲岫笑著說，“這些你們姐弟平分，自己商量著來，我也只是代為保管，時機到了，應該交還給你們。”
初央被舅舅的話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財產，金錢，沒有人不向往，沒有人會滿足，周川鳴正是如此，就算是親生骨肉也不會願意給，但在初家，卻是可以公平公開公正地拿到桌面上說，規規矩矩，是誰的就是誰的。
“其實我回來，不是為了初家的財產。”初央說，“我只是那時候一個人在外面，有點……想家了。”
離開江城後她周圍沒有一個親人，弟弟也跟著周川鳴不願意跟她去法國，那時候初央以為自己註定孤身一人，反正一個人也沒什麽不好的，沒有牽絆，只有自由。
可是在那一場噩夢之後，她才發現一味地逃避隱身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她也並沒想象中那麽堅強，並非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也需要家人。
於是她選擇了回來。
讓一切走上正軌。
她眼眶有點熱，深吸一口氣，說：“我不需要這些。”
外婆緊緊拉著她的手，“好孩子，這些都是你媽媽留給你們的，是你的東西。”
“是啊，姐姐還在的時候，每次賺了錢都念叨‘這是給我家央央的’，這些東西本來就跟我們沒關系，是屬於你的。”初雲岫也說，“再說了，裏面也不只是有財產，還有姐姐的一些文件，交給你我們才能放心啊。”
“什麽文件？”初央疑惑道。
“這個呀。”外婆精準從那一疊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一個牛皮紙袋，“這裏是你媽跟那個渣男簽的婚前協議……喏，還有這個，你看看……”
外婆朝她俏皮地眨眨眼。
初央翻開看了一下。
周川鳴，結紮。
五個字映入眼簾。
她驚訝捂著嘴，看向外公外婆，又看看舅舅舅媽。
這是她能看的嗎？
舅媽一臉八卦：“沒想到是不是！我當時知道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你說周川鳴是怎麽想的，竟然真的去做這種手術……”
“咳咳。”初雲岫試圖阻止老婆，“這不是重點……”
“這就是重點！”喬惜一把甩下他拉著自己的手，激動道：“周川鳴十七年前就結紮啦！那他是怎麽跟柳雲華生出兒子的？嗯？這是不是說明柳雲華在外面……”
“咳咳咳，當著小孩子的面你控制一下……”初雲岫無奈道。
說起這個，初老爺子一臉看戲，“我看周川鳴就是活該！”
初央讚同點頭，“可是周川鳴不會這麽蠢吧，孩子是不是親生的也不知道，結紮手術他肯定是知情的情況下做的……會不會他之後自己想辦法恢覆了？”
喬惜：“我問過我的醫生朋友了，他們說這種手術很難的！而且超過十年基本沒希望了，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還有一堆後遺癥！可惱火了！”
初雲岫：“你還到處問……難怪那幾天團子爸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
初央跟舅媽思路一致，“可是周川鳴這麽不在乎初現，肯定是確定那個孩子是自己的了，說不定是做試管？”
喬惜：“不是啦，男性結紮手術跟女性不一樣的，他是直接切斷輸精管，精子就沒辦法出來啦，除非覆通是沒辦法要孩子的！”
“而且柳雲華的兒子是六年前懷上的，也就是說周川鳴可能是那時候做的手術，很可能超過了十年，覆通概率很低，那這個孩子真的有可能不是他的哦。”初央說。
“對的對的！”喬惜終於找到個跟自己能一起分析的人，可興奮了。
初雲岫頭疼，又不得不加入討論：“萬一他是剛做完手術就自己偷偷馬上去覆通了呢？十年之內還是有希望的。”
這時候，外婆終於出聲，“不可能，曇曇只要還活著，就不會允許他偷偷幹這種事。”
別的她可能無法確定，但女兒的這段婚姻的控制權全部都在她自己手上，周川鳴除了出軌，所有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包括每年的體檢報告。
“那他也只敢在媽媽死後去做手術。”初央想了想，“剛好過了十年。”
喬惜：“我就說！肯定不是！”
具體是還是不是，需要驗證。
初央翻看文件，“這個婚前協議上寫一旦一方出軌凈身出戶？”
外婆朝她搖搖頭，“這一份所謂的忠誠協議並不受法律保護。”
初央也能理解。
她回國後補了一些法律知識，的確這種婚前簽的所謂的忠誠協議，雙方協定了一方出軌凈身出戶這種協議，是沒有用的。
出軌，並不會影響婚姻中的財產分割。
喬惜看她有點失落，“你看吧，還是有好東西的，錢你看不上，這些周川鳴的把柄總不至於看不上吧？”
初央釋然笑了，“謝謝外公外婆，舅舅舅媽。”
樓上熱烈討論“周川鳴”的生育能力，樓下客廳兩個小孩尷尷尬尬開始社交。
初現跟初起年紀一樣，算月份初現要大一些，所以初起是弟弟。
兩人是真的不熟，初起絞盡腦汁找話題想跟他聊起來，“聽說你之前在迎風街……”
“咳咳。”初現假裝咳了兩聲讓他別說了，又低聲對他說：“別提，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哦～”初起一臉“我懂的”。“我爸媽不讓我去迎風街玩，我長這麽大都沒去過酒吧。”
初現嚴肅道：“未成年本來就不能進酒吧。”
初起幽怨看著他，意思是：那你怎麽進去的。
初現一t口吃了一整個圓子，含糊不清地說：“生活所迫。”
初起：“那我也生活所迫不就行了？”
“……你在四中讀書？”初現直接換了話題。
“昂。”
“高二？”
“嗯，馬上高三，我知道你在休學補課，放心啦，四中還是很好考的。”
“你也在實驗班？”
初起原本嘻嘻哈哈的笑臉一下子就消失了。
“……抱歉。”初現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央央姐對你要求這麽高？你知道實驗班是全校前五十吧？啊？你知道四中前五十是什麽概念嗎？央央姐瘋了吧？不能她考進實驗班就覺得全天下的高中生都得上四中實驗班吧？不能吧？啊？”
一提實驗班，初起就自動破防了。
誰家沒有夢想過自家孩子考上四中實驗班呢：）
尤其是他們初家，書香門第！
央央姐當年考上四中就不提了，這都不算什麽，家裏升學宴辦了三天結果發現升學宴辦的有點早。
因為他央央姐開學分班考試直接考年級前三進的實驗班，每年獎學金拿到手軟，高中三年常年霸占年級前五，不僅學習成績優異，還會鋼琴、小提琴、國畫……甚至還抽空學了滑板跟滑雪，每年還去夏威夷沖浪，課餘去參加滑雪比賽甚至還拿了幾塊獎牌，最後高二摔斷腿被姑姑勸退滑雪……種種，男朋友是穩定年級第一的謝簡一這件事都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有他央央姐這個標桿在前面，初起從出生開始就聽得最多的就是：你央央姐什麽什麽比賽拿第一，什麽什麽考試拿滿分，國畫老師說要收她當關門弟子……
偏偏央央姐還不是別人家的孩子，是他們自己家的孩子，初起想逃都逃不掉。
他媽經常說：就你這腦子怎麽可能管理好公司，沒遺傳你爸一半的智商。
因為他只考上四中沒有進實驗班，他升學宴都是偷偷摸摸只請了同學來家裏吃飯，——他媽覺得挺丟人的。
“你對我姐有意見？”初現問他。
初起吐槽半天，初現只聽出這個來。
誰也不能對他姐有意見。
弟弟也不行。
初起更破防了，“我怎麽不能不對她有意見了？她那麽優秀我嫉妒一下怎麽了？我怎麽就不能有她半個腦子？憑什麽我就考不進實驗班！憑什麽啊啊啊啊啊我果然是個廢物我什麽都比不過央央姐嚶嚶嚶——”
初起：“……”
如果是這種意見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拍拍弟弟肩膀，“沒事，我也比不過她。”
初起抱著他一起哭。
初現哭不太出來就是，只能安慰安慰剛認識的親弟弟。
姐姐說過，初家不分什麽堂的表的，全部都按親的來，也就是說，初起算是他唯一的親弟弟。
“你倆幹啥呢？”
剛從二樓下來準備開飯的初央站在沙發後看見兩個弟弟抱頭痛哭，純屬好奇就問了一句。
誰知道看見她出現初起一副見了鬼的心虛模樣，初現也看上去有點尷尬。
初央陷入沈思。
難道她弟弟繼骨科，師生，還得耽美嗎？！
這倒底是不是本正經甜文啊！
“你們……聊什麽聊得這麽痛苦？”初央問。
初起：“聊學習。”
初現也跟著痛苦點頭。
初央松了口氣，“那確實是挺痛苦的啊，你倆都是高二，沒事可以交流交流學習心得。”
她像個大人一樣叮囑兩個小孩好好學習。
初起：學唄，誰能學得過你啊。
但他不敢吱聲，只敢在心裏偷偷摸摸吐槽兩句。
中午一家人吃飯，滿滿一桌菜，兼顧了每個人都喜好，初央愛吃魚跟海鮮，今天特地做了鱖魚還有螃蟹，寧思思口味清淡，桌上有豆腐跟新鮮蔬菜，老爺子重口味愛吃辣特地準備一鍋鮮辣的羊肉火鍋，初雲岫口味隨寧思思，喬惜愛吃辣偏愛川菜，靠近她的是一大盆毛血旺，初現跟初起兩個孩子都不怎麽挑食，基本上就純肉餵養。
一桌人就初現看著最瘦，於是外公外婆給他夾菜，舅舅給他盛飯，一家人致力於餵胖初現，就連初起也給他夾菜。
“哥你胳膊比我還細，吃個豬蹄好好補補。”
初現：“……我謝謝你。”
那麽大一個肥膩膩的豬蹄，他直接一盤子給他端過來了，桌上其他人不吃啊？
他這個親弟弟腦子可能真的有點不好使。
豬蹄軟糯，明顯是給老人家準備的，初現先給外公外婆分了，自己才夾了兩筷子就吃其他的菜。
喬惜看見初現這一番舉動，再看看跟自己搶水煮魚片底下豆芽菜的兒子，兩眼一黑。
現在要二胎還來得及嗎？
吃著吃著，寧思思就給初峪使了個眼色。
老爺子接到暗號，拿著筷子也不夾菜，狀似不經意地清了清嗓子，問初央：“聽說你們前幾天跟錢家的丫頭一起去游輪上玩了兩天？”
“昂，”初央大大方方，“我帶著謝簡一一起去玩了，嗯，他是我現在的男朋友。”
八卦舅媽：“喔唷～”
外婆：“我就說初央不會瞞著我們，你看，我們還沒問呢就自己說啦，咱們初家孩子就是大方敞亮。”
外公：“那打算什麽時候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啊？”
初央淡定吃菜，“還早呢，我公司剛起步，怎麽著也得等冬天吧，再看吧，也不一定能談那麽久啦～”
舅媽：“好可憐的小謝。”
寧思思聽她這意思琢磨了會兒，醞釀出來。
雖然承認了，但是對外話術是不長久，回答的這麽快，明顯就是早有準備，是想掩飾什麽，那麽實際情況就只有可能跟表象相反。
她孫女，認真的。
寧思思自信滿滿，心想，穩了。
初老爺子坐不住了，“啊？不長久？不長久還談什麽談！趕緊踹了找新的！我就說他家土匪出身，不是什麽好東西！”
寧思思：“人家只是祖上沒讀過書，什麽土匪不土匪的，你去年過年還跟人家一起喝酒，扭頭就這麽蛐蛐別人孫子？好意思嘛你？”
喬惜：“央央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看他們謝家家風嚴謹，還三代單傳，挺不錯的，孩子人品也不錯。”
初老爺子：“三代單傳？！是不是不能生？別是基因有問題吧？！這種人家怎麽能嫁？嫁過去是不是得逼著我家央央生孩子？！”
寧思思翻了個白眼：“你被害妄想癥犯了吧。”
初央不敢吭聲。
初雲岫也不摻合。
初現自覺自己這個弟弟也沒辦法摻合。
唯獨沒情商的初起，扯著嗓子跟爺爺對嗆：“我簡哥當年在四中成績比我央央姐還好的好吧！他哪裏配不上我姐啦？！爺爺你不要睜著眼睛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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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泉剛掛斷跟趙松果的電話, 在床上翻了個身，鉆進沈菘延的懷裏，一頭長長了但又沒有那麽長的短發蹭一蹭就炸毛，被他強迫癥般一點一點順好。
“其實……我也不想你這麽為難。”
男孩嘆了口氣, 眼神帶著憂愁, 手指輕撫她臉頰。
“這有什麽為難的？”孟泉見不得他不高興的樣子, “我談個戀愛而已, 天王老子都管不著。”
“哦，原來你也是這麽想的。”
沈菘延松開她，轉過身一言不發。
他搬到了孟泉的房子裏, 這套房子是孟泉特地買給他的, 記在他名下，位置也好，在江大附近，走路五分鐘就能到學校，比他之前租的房子要好得多, 他更不需要去跟一群同學擠宿舍。
為了方便他出行, 甚至給他買了輛車，保時捷911。
“怎麽啦？”孟泉過來扒拉他。
剛成年的男孩, 普通黑色T恤下皮膚白皙得像是常年不見光，垂眼時鴉羽般的眼睫投下濃密的陰影, 鼻梁高挺，紅潤的薄唇微抿著，低著腦袋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不敢表露得太明顯般深悉一口氣, 重新面對她。
孟泉：“……”
他這樣，確實很難拒絕呀。
“如果你只是想找個人談談戀愛, 那麽我想，我們可能不太合適。”男孩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才說出口，“我會搬走，會配合你辦手續把房子賣了或者轉到你的名下，車也還給你，我們兩清。”
“兩清”這兩個字，無疑是在孟泉心上紮刀。
“別啊寶寶，我哪裏做錯了？你別這樣……”
“我是一個對感情專一的人，我是想跟你走到最後的，而不是簡單玩玩而已，如果我們想法不一樣，還不如早點分開，反正你的朋友們也不喜歡我，也不看好我們，她們或許也是對的，本來我們就不相配。”
他十分認真地說出這麽長一串話。
孟泉有點蒙，這才反應過來是之前那句“談個戀愛而已”傷到了他。
她爬過去抱著他，“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誤會了，我當然也想我們有以後啊，我孟泉從來就不會玩玩而已。”
質疑她孟泉其他都可以，唯獨對感情的忠貞忠誠不可質疑。
“真的？”男孩眼裏浮現出一絲希冀，又很快熄滅，“算了，你只是在騙我而已。”
“沒有的沒有的，”孟泉都有點急了，“誰騙人誰是小狗！”
“你幼不幼稚。”
沈菘延終於笑了。
孟泉知道他是被哄好了，笑著親了他一下，傻樂著。
兩人沒膩歪多久，沈菘延手機響了起來，他去摸手機。
“誰呀？”
“還不是你拉我進的群，我忘記設置了。”沈菘延在手機上設置消息提醒，看孟泉也在刷手機，在群聊界面停留許久，查看上邊的聊天記錄。
這是孟泉他們江城圈的群聊，裏面都是之前在游輪上的人，年紀相仿，想著建個群以後還能一起玩，——沈扶南不在裏面。
群裏某個人又提起游輪上的樂子，說到了沈扶南，外加一個狗頭，還@了錢筱筱，也就是那個郵輪派對的暴發戶大小姐。
錢筱筱：誰敢留備份啊，我才不敢【狗頭】
沈菘延看著她這條回覆瞇起眼，眼裏幾分玩味，輕輕扯了下嘴角，一張清純的臉都染上幾分妖冶。
他換了微信小號給錢筱筱發過去好友申請，同時把給小號推錢筱筱微信號的聊天記錄刪除。
他磨蹭了一會兒，孟泉半天沒聽見聲音，扭頭問他：“幹什麽呢？”
沈菘延自然地將手機遞給她，“看你們群的消息，還蠻有意思的。”
他的手機從來都不會避著她，孟泉也知道他手機密碼，兩人默人可以互相查看對方的手機。
但這一次孟泉拿到他的手機，忽然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好像……剛剛沈默了很長時間，難道是真的在看聊天記錄嗎？
可是翻了下他的聯系人列表，幹凈得一絲不茍。
同學群，宣傳部群，班主任，XX同學……
孟泉看了會就覺得沒意思，還給了他。
但她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一個正常的人，微信聯系人列表怎麽可能沒有跟自己父母的聊天記錄，如果她再仔細翻翻他的聯系人列表，也會發現根本沒有“爸爸”“媽媽”這樣的聯系人存在。
***
時隔多年初家迎來了第一頓團圓飯。
寧思思十分重視，一大早就開始忙活，初雲岫跟喬惜也一早就來了。
今天午飯吃什麽菜喝什麽湯早就定好，菜園子也被洗劫一空，老母雞又犧牲了兩只，王媽忙活到上午十點雞湯才煨t到一半，又要忙著炸圓子、酥魚，酥肉……小孩子都喜歡吃酥肉，酥肉得最後上菜前炸才夠酥脆。
初雲岫一到家就上二樓書房跟老爺子商量事情，寧思思跟喬惜在一樓挑揀喬惜帶來的首飾，初起在一邊負責做參考，——雖然奶奶跟他媽都不咋看得起他的審美就是。
“這幾個都是我最近收來的，這一套藍寶石夠大，設計也不錯，適合一些正式的場合……還有澳白，以前姐姐最喜歡珍珠也收藏了不少，就是不知道央央喜不喜歡。”喬惜說著似是有些感慨，“我也好多年沒見過央央了。”
錢家壽宴上發生的事他們當然打聽清楚了，之前女兒留在周家的首飾被柳雲華那個東西偷戴，要是寧思思自己在場就算擰斷她脖子也得把那串珍珠摘下來，再看這串珍珠，寧思思睹物思人，拿著那串珍珠項鏈看了半天，紅了眼睛。
初起是沒什麽腦子也沒什麽眼色的，大大咧咧發表意見：“我覺得這個珍珠很好啊，挺大的，央央姐又適合戴白色，多優雅啊。”
他已經很努力組織措辭誇這串珍珠項鏈了。
結果還是收到他媽的一記白眼。
喬惜拉著她的手，輕聲道：“媽也別太難過，這不是央央跟阿現都回來了麽？以後多來往，多看看央央，也跟親女兒一樣嘛。”
說到孫女寧思思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就這些吧，那一套紅寶石就算了，有點張揚，留著等央央結婚的時候再給她。”
喬惜抿唇一笑，“這不是快了嘛。”
寧思思故意作出生氣的樣子，拍了下她的手，湊近跟她挨著腦袋說悄悄話：“你可別說漏了嘴，搞得像我們總催她似的，一會兒吃飯咱們就慢慢地問……”
“知道知道，您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喬惜也笑著扶她出去。
沒想到初央跟初現也來得早，他們剛到客廳就看見初央跟初現拎著一大堆東西。
初現乖乖打招呼：“外婆好，舅媽好，弟弟好。”
“這孩子怎麽又瘦了？”一看見初現寧思思就愁，“今天煨了湯，多喝幾碗！”
初現嘿嘿一笑，“外婆不嫌棄我喝的多就行。”
“瞎說，我怎麽會嫌棄你。”寧思思拉著三個孩子去後廚吃圓子。
剛出鍋的圓子熱氣騰騰的還燙手，香氣撲鼻，整個廚房都是圓子香，外婆帶頭偷吃，王媽也沒辦法，只能給了他們一盤，讓他們出去吃別耽誤她幹活。
初央被外婆跟舅媽拉去看東西，初現留在客廳跟初起看電視吃圓子。
又是一堆珠寶首飾，初央都快挑花眼了，拒絕也拒絕不了，舅媽說是給她這六年的生日禮物，之前從她出生開始每年都有的，缺了就要補上，初現的也是。
拿完生日禮物，初央又被叫到二樓，外公外婆舅舅舅媽都在場，舅舅遞給她一疊文件。
“這是姐姐生前的初氏股份，還有一部分在爸媽名下的投資理財，以及全部的嫁妝，包括珠寶首飾古董字畫之類的，原準備你成年後就交給你打理，但是你出了國，也不跟初家來往，爸媽也沒機會給你。”初雲岫笑著說，“這些你們姐弟平分，自己商量著來，我也只是代為保管，時機到了，應該交還給你們。”
初央被舅舅的話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財產，金錢，沒有人不向往，沒有人會滿足，周川鳴正是如此，就算是親生骨肉也不會願意給，但在初家，卻是可以公平公開公正地拿到桌面上說，規規矩矩，是誰的就是誰的。
“其實我回來，不是為了初家的財產。”初央說，“我只是那時候一個人在外面，有點……想家了。”
離開江城後她周圍沒有一個親人，弟弟也跟著周川鳴不願意跟她去法國，那時候初央以為自己註定孤身一人，反正一個人也沒什麽不好的，沒有牽絆，只有自由。
可是在那一場噩夢之後，她才發現一味地逃避隱身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她也並沒想象中那麽堅強，並非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她也需要家人。
於是她選擇了回來。
讓一切走上正軌。
她眼眶有點熱，深吸一口氣，說：“我不需要這些。”
外婆緊緊拉著她的手，“好孩子，這些都是你媽媽留給你們的，是你的東西。”
“是啊，姐姐還在的時候，每次賺了錢都念叨‘這是給我家央央的’，這些東西本來就跟我們沒關系，是屬於你的。”初雲岫也說，“再說了，裏面也不只是有財產，還有姐姐的一些文件，交給你我們才能放心啊。”
“什麽文件？”初央疑惑道。
“這個呀。”外婆精準從那一疊厚厚的文件中抽出一個牛皮紙袋，“這裏是你媽跟那個渣男簽的婚前協議……喏，還有這個，你看看……”
外婆朝她俏皮地眨眨眼。
初央翻開看了一下。
周川鳴，結紮。
五個字映入眼簾。
她驚訝捂著嘴，看向外公外婆，又看看舅舅舅媽。
這是她能看的嗎？
舅媽一臉八卦：“沒想到是不是！我當時知道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你說周川鳴是怎麽想的，竟然真的去做這種手術……”
“咳咳。”初雲岫試圖阻止老婆，“這不是重點……”
“這就是重點！”喬惜一把甩下他拉著自己的手，激動道：“周川鳴十七年前就結紮啦！那他是怎麽跟柳雲華生出兒子的？嗯？這是不是說明柳雲華在外面……”
“咳咳咳，當著小孩子的面你控制一下……”初雲岫無奈道。
說起這個，初老爺子一臉看戲，“我看周川鳴就是活該！”
初央讚同點頭，“可是周川鳴不會這麽蠢吧，孩子是不是親生的也不知道，結紮手術他肯定是知情的情況下做的……會不會他之後自己想辦法恢覆了？”
喬惜：“我問過我的醫生朋友了，他們說這種手術很難的！而且超過十年基本沒希望了，成功率也不是百分之百，還有一堆後遺癥！可惱火了！”
初雲岫：“你還到處問……難怪那幾天團子爸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
初央跟舅媽思路一致，“可是周川鳴這麽不在乎初現，肯定是確定那個孩子是自己的了，說不定是做試管？”
喬惜：“不是啦，男性結紮手術跟女性不一樣的，他是直接切斷輸精管，精子就沒辦法出來啦，除非覆通是沒辦法要孩子的！”
“而且柳雲華的兒子是六年前懷上的，也就是說周川鳴可能是那時候做的手術，很可能超過了十年，覆通概率很低，那這個孩子真的有可能不是他的哦。”初央說。
“對的對的！”喬惜終於找到個跟自己能一起分析的人，可興奮了。
初雲岫頭疼，又不得不加入討論：“萬一他是剛做完手術就自己偷偷馬上去覆通了呢？十年之內還是有希望的。”
這時候，外婆終於出聲，“不可能，曇曇只要還活著，就不會允許他偷偷幹這種事。”
別的她可能無法確定，但女兒的這段婚姻的控制權全部都在她自己手上，周川鳴除了出軌，所有的一切都是透明的，包括每年的體檢報告。
“那他也只敢在媽媽死後去做手術。”初央想了想，“剛好過了十年。”
喬惜：“我就說！肯定不是！”
具體是還是不是，需要驗證。
初央翻看文件，“這個婚前協議上寫一旦一方出軌凈身出戶？”
外婆朝她搖搖頭，“這一份所謂的忠誠協議並不受法律保護。”
初央也能理解。
她回國後補了一些法律知識，的確這種婚前簽的所謂的忠誠協議，雙方協定了一方出軌凈身出戶這種協議，是沒有用的。
出軌，並不會影響婚姻中的財產分割。
喬惜看她有點失落，“你看吧，還是有好東西的，錢你看不上，這些周川鳴的把柄總不至於看不上吧？”
初央釋然笑了，“謝謝外公外婆，舅舅舅媽。”
樓上熱烈討論“周川鳴”的生育能力，樓下客廳兩個小孩尷尷尬尬開始社交。
初現跟初起年紀一樣，算月份初現要大一些，所以初起是弟弟。
兩人是真的不熟，初起絞盡腦汁找話題想跟他聊起來，“聽說你之前在迎風街……”
“咳咳。”初現假裝咳了兩聲讓他別說了，又低聲對他說：“別提，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哦～”初起一臉“我懂的”。“我爸媽不讓我去迎風街玩，我長這麽大都沒去過酒吧。”
初現嚴肅道：“未成年本來就不能進酒吧。”
初起幽怨看著他，意思是：那你怎麽進去的。
初現一t口吃了一整個圓子，含糊不清地說：“生活所迫。”
初起：“那我也生活所迫不就行了？”
“……你在四中讀書？”初現直接換了話題。
“昂。”
“高二？”
“嗯，馬上高三，我知道你在休學補課，放心啦，四中還是很好考的。”
“你也在實驗班？”
初起原本嘻嘻哈哈的笑臉一下子就消失了。
“……抱歉。”初現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央央姐對你要求這麽高？你知道實驗班是全校前五十吧？啊？你知道四中前五十是什麽概念嗎？央央姐瘋了吧？不能她考進實驗班就覺得全天下的高中生都得上四中實驗班吧？不能吧？啊？”
一提實驗班，初起就自動破防了。
誰家沒有夢想過自家孩子考上四中實驗班呢：）
尤其是他們初家，書香門第！
央央姐當年考上四中就不提了，這都不算什麽，家裏升學宴辦了三天結果發現升學宴辦的有點早。
因為他央央姐開學分班考試直接考年級前三進的實驗班，每年獎學金拿到手軟，高中三年常年霸占年級前五，不僅學習成績優異，還會鋼琴、小提琴、國畫……甚至還抽空學了滑板跟滑雪，每年還去夏威夷沖浪，課餘去參加滑雪比賽甚至還拿了幾塊獎牌，最後高二摔斷腿被姑姑勸退滑雪……種種，男朋友是穩定年級第一的謝簡一這件事都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有他央央姐這個標桿在前面，初起從出生開始就聽得最多的就是：你央央姐什麽什麽比賽拿第一，什麽什麽考試拿滿分，國畫老師說要收她當關門弟子……
偏偏央央姐還不是別人家的孩子，是他們自己家的孩子，初起想逃都逃不掉。
他媽經常說：就你這腦子怎麽可能管理好公司，沒遺傳你爸一半的智商。
因為他只考上四中沒有進實驗班，他升學宴都是偷偷摸摸只請了同學來家裏吃飯，——他媽覺得挺丟人的。
“你對我姐有意見？”初現問他。
初起吐槽半天，初現只聽出這個來。
誰也不能對他姐有意見。
弟弟也不行。
初起更破防了，“我怎麽不能不對她有意見了？她那麽優秀我嫉妒一下怎麽了？我怎麽就不能有她半個腦子？憑什麽我就考不進實驗班！憑什麽啊啊啊啊啊我果然是個廢物我什麽都比不過央央姐嚶嚶嚶——”
初起：“……”
如果是這種意見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拍拍弟弟肩膀，“沒事，我也比不過她。”
初起抱著他一起哭。
初現哭不太出來就是，只能安慰安慰剛認識的親弟弟。
姐姐說過，初家不分什麽堂的表的，全部都按親的來，也就是說，初起算是他唯一的親弟弟。
“你倆幹啥呢？”
剛從二樓下來準備開飯的初央站在沙發後看見兩個弟弟抱頭痛哭，純屬好奇就問了一句。
誰知道看見她出現初起一副見了鬼的心虛模樣，初現也看上去有點尷尬。
初央陷入沈思。
難道她弟弟繼骨科，師生，還得耽美嗎？！
這倒底是不是本正經甜文啊！
“你們……聊什麽聊得這麽痛苦？”初央問。
初起：“聊學習。”
初現也跟著痛苦點頭。
初央松了口氣，“那確實是挺痛苦的啊，你倆都是高二，沒事可以交流交流學習心得。”
她像個大人一樣叮囑兩個小孩好好學習。
初起：學唄，誰能學得過你啊。
但他不敢吱聲，只敢在心裏偷偷摸摸吐槽兩句。
中午一家人吃飯，滿滿一桌菜，兼顧了每個人都喜好，初央愛吃魚跟海鮮，今天特地做了鱖魚還有螃蟹，寧思思口味清淡，桌上有豆腐跟新鮮蔬菜，老爺子重口味愛吃辣特地準備一鍋鮮辣的羊肉火鍋，初雲岫口味隨寧思思，喬惜愛吃辣偏愛川菜，靠近她的是一大盆毛血旺，初現跟初起兩個孩子都不怎麽挑食，基本上就純肉餵養。
一桌人就初現看著最瘦，於是外公外婆給他夾菜，舅舅給他盛飯，一家人致力於餵胖初現，就連初起也給他夾菜。
“哥你胳膊比我還細，吃個豬蹄好好補補。”
初現：“……我謝謝你。”
那麽大一個肥膩膩的豬蹄，他直接一盤子給他端過來了，桌上其他人不吃啊？
他這個親弟弟腦子可能真的有點不好使。
豬蹄軟糯，明顯是給老人家準備的，初現先給外公外婆分了，自己才夾了兩筷子就吃其他的菜。
喬惜看見初現這一番舉動，再看看跟自己搶水煮魚片底下豆芽菜的兒子，兩眼一黑。
現在要二胎還來得及嗎？
吃著吃著，寧思思就給初峪使了個眼色。
老爺子接到暗號，拿著筷子也不夾菜，狀似不經意地清了清嗓子，問初央：“聽說你們前幾天跟錢家的丫頭一起去游輪上玩了兩天？”
“昂，”初央大大方方，“我帶著謝簡一一起去玩了，嗯，他是我現在的男朋友。”
八卦舅媽：“喔唷～”
外婆：“我就說初央不會瞞著我們，你看，我們還沒問呢就自己說啦，咱們初家孩子就是大方敞亮。”
外公：“那打算什麽時候帶回來給我們看看啊？”
初央淡定吃菜，“還早呢，我公司剛起步，怎麽著也得等冬天吧，再看吧，也不一定能談那麽久啦～”
舅媽：“好可憐的小謝。”
寧思思聽她這意思琢磨了會兒，醞釀出來。
雖然承認了，但是對外話術是不長久，回答的這麽快，明顯就是早有準備，是想掩飾什麽，那麽實際情況就只有可能跟表象相反。
她孫女，認真的。
寧思思自信滿滿，心想，穩了。
初老爺子坐不住了，“啊？不長久？不長久還談什麽談！趕緊踹了找新的！我就說他家土匪出身，不是什麽好東西！”
寧思思：“人家只是祖上沒讀過書，什麽土匪不土匪的，你去年過年還跟人家一起喝酒，扭頭就這麽蛐蛐別人孫子？好意思嘛你？”
喬惜：“央央真的不考慮一下嗎？我看他們謝家家風嚴謹，還三代單傳，挺不錯的，孩子人品也不錯。”
初老爺子：“三代單傳？！是不是不能生？別是基因有問題吧？！這種人家怎麽能嫁？嫁過去是不是得逼著我家央央生孩子？！”
寧思思翻了個白眼：“你被害妄想癥犯了吧。”
初央不敢吭聲。
初雲岫也不摻合。
初現自覺自己這個弟弟也沒辦法摻合。
唯獨沒情商的初起，扯著嗓子跟爺爺對嗆：“我簡哥當年在四中成績比我央央姐還好的好吧！他哪裏配不上我姐啦？！爺爺你不要睜著眼睛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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