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世界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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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世界六【完】
神格的交接過程既漫長又短暫。
對於外面等著的各族使者來說, 教皇已經有足足一個月沒露面，時間長到黑夜聯盟的人都能把探子派過來。
可對於教皇本人來說，她接受神格和神職仿佛就只過了短短的一瞬間。
好像在一呼一吸之間, 她就接受源自舊神的傳承, 得到了屬於太陽神的力量。
教皇，不，新神在掌握力量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體內充盈的神力灌註到舊神的身上, 希望借此讓舊神繼續存在。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足夠為數萬人療傷的神力對於舊神沒有任何作用, 她破損的身體承載不了任何力量。
沒有在新神睜開眼睛前消散，就已經讓足夠讓舊神感到意外。
“願你庇佑世人。”舊神輕聲說道，留下了自認為的遺言。
縱然對這世間還有留念，舊神也還是閉上了眼, 任由體內最後一絲絲屬於太陽神的力量消失。
“冕下！”新神試圖伸手挽留，可她的雙手穿過了舊神百年變得透明的軀體, 只看到了一個帶著一絲遺憾的笑容。
舊神的軀體在新神面前化為虛無, 而她意識消散的速度似乎要跟更慢一些。
那就讓自己多看一眼萊格特大陸的模樣吧，畢竟這已經是永別。
抱著這樣的想法，舊神用意識緩緩推開了眼皮, 想要在生命最後一刻為自己的記憶增添些許色彩。
可在睜開眼後, 映入眼簾的一切都讓神明覺得太過熟悉了一些。
怎麽回事, 這不是自己的寢宮嗎？為什麽自己回來了？難道是因為自己在最後一刻對小信徒有所虧欠嗎？所以靈魂在這一刻回到了這裏？
“冕下, 您醒了？”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讓神明的意識陷入到了恍惚中。
“我、我是睡著了嗎？”神明喃喃自語,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意識到自己的軀體是有溫度且實際存在後，神明忍不住懷疑起之前經歷的一切是不是大夢一場。
不對, 不是大夢一場，自己的身體確實還存在，但體內的神力和神格都已經消失不見，原本的束縛也不覆存在。
弄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後，神明就猛地坐了起來，嘗試催動自己體內的魔力。
沒錯，不是神力，而是魔力。在失去神格、神職和神力後，神明還可以是一位極其出色的魔法師。
可神明只能感受到自己的體內存在魔力，卻找不到辦法去使用它。魔力會滋養神明的身體，但成為不了神明的力量，不能為她所用。
“冕下，‘太陽神’已經恢覆力量，日出的時間也已經變得正常，冕下您不必著急也不必擔心。”淩一琳說道，不再掩飾眼裏對神明的占有欲。
“接下來的時間是屬於我們的，我會好好服侍您，永遠。”淩一琳說道，彎腰撩起的神明金色的發絲，當著她的面吻了下去。
神明眼中閃過錯楞和不可置信，“你做了什麽？不要做傻事。”
“我沒做什麽，只是將冕下的命和我的命綁定在了一起而已。”淩一琳的嘴角開始上揚，“冕下無法遵守的約定，我會幫冕下遵守。”
神明：……
“這是一定是某種禁術，一旦失敗，你會灰飛煙滅的。”神明語氣沈重，“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在我睡著的時候？”
“冕下，我成功了，你不需要擔心根本就不會發生的那種可能，我不會失敗。”淩一琳笑著說道，臉上滿是自信。
“冕下，你現在沒有神力的滋養，需要依靠食物來補充體力。我在你休息的時候采購了許多食材，冕下可以挑選喜歡的，我會烹飪成對應的食物。”
淩一琳：“冕下需要去洗個澡嗎？我還給冕下準備了不少合身的衣物，冕下有空的時候可以打開衣櫃看看。”
“淩一琳。”神明第一次喊出了小信徒的全名。
“冕下，我在呢。”淩一琳笑著應道，面對神明嚴肅的語氣和表情，臉上的表情依舊透露出愉悅，甚至還在神明開口前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
“你……”神明楞了一下才後撤身體，“你這是在幹什麽？”
“冕下看不出來嗎？我在親你啊。”淩一琳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冕下，你答應了我，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其他人都以為冕下你不在了，只有我知道冕下你還在。”
“所以，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冕下，你是我的。”淩一琳說道，語氣堅定且執拗。
“新神給我的信件我已經收到，很感謝冕下將自己居住的神殿送給了我，還賜予了我許多榮譽，只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冕下你陪在我身邊。”
“我承認，我在敬仰冕下的同時，也對冕下有其他的心思。以往冕下是高不可攀的太陽神，需要庇佑萊格特大陸所有的生靈，我不敢讓自己的心思洩露出絲毫。”
淩一琳說著直接蹲了下來，握住了神明的手腕，讓其掌心緊緊貼著自己的心口。
“冕下，您願意愛大陸所有的種族，願意寬恕背棄您的人族。那冕下能不能也愛一下我，寬恕我對冕下冒出的非分之想？”淩一琳問道，張揚的笑容轉瞬間就變成卑微的懇求。
“冕下願意為了他們放棄所有，那冕下願不願意為了我，放棄自己的一部分自由，永遠陪在我身邊。”
“冕下，這是您現在唯一的信徒，對您唯一的請求和期待，您願意滿足我嗎？”
淩一琳的偽裝一如既往地好，她可以毫無忌憚地展示自己的占有欲，也可以在下一秒變成卑微虔誠的信徒，匍匐在神明腳下，祈求對方的垂憐。
這一套對其他神好不好用沒人知道，但對於淩一琳眼前的這位神明，簡直就是會心一擊。
神明本就對小信徒交付了所有的信任，又有不告而別和失約的內疚，再加上神明現在的生命，是小信徒不知道支付了多嚴重的代價才換來的。
多種因素交疊後，神明發現自己沒有拒絕信徒的理由，也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之前自己為了萊格特大陸，選擇了欺瞞小信徒，留給她一個實現不了的約定。
現在的自己，是不是也到補償小信徒的時候了？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答應你。”神明低聲嘆氣，一時間分辨不清楚此時的自己到底對小信徒帶有什麽樣的情感。
厭惡是絕對沒有的，喜歡也是絕對存在的。
可這一份喜歡，到底是不是小信徒心中期待的那一種喜歡呢？
作為神明的自己，可以用賜福來回應信徒對自己的感情。
可失去神明權柄後的自己，要用什麽樣的行動，才能回應眼前對自己有那麽濃郁情感的小信徒呢？
“冕下願意接受我嗎？”淩一琳擡頭，眼中的欣喜格外濃郁。
“是，但我需要你坦白，告訴我你是如何……讓我活下來的。”神明說道。
聽到神明說出是這個字後，淩一琳就知道自己的謀劃成功了，神明踏進了自己精心為她準備的陷阱中，再也逃脫不出去。
“我在古籍中找到了一個辦法，只要繪制對應的魔紋和法陣，就可以讓施法方和另一方的生命共享。”淩一琳踩著神明的底線，說出了自己用的辦法。
“冕下還是太陽神的時候，我做不到和冕下共享生命。但冕下在卸下神位，把神格交給新神的時候，法陣就會被激活，我可以將自己的生命力輸送給冕下。”
“代價呢？”神明問道，眼神頗為覆雜。
如此說來，小信徒怕是在自己離開前，就已經覺察到了一些東西。
也是，自己都問過小信徒要不要參與勇者考核，還在離開的時候再三邀請她一起。
小信徒那麽細心的人，估計早就從這些旁支末節中猜測到了真相，從而默默籌劃了這一切。
“代價的話，大概是只能委屈冕下和我一起，度過剩下來或許只有十多年不到二十年的時間了。”淩一琳說著，滿足的笑意浮現在了臉上。
而藏在眼底深處的是，是滿滿的勢在必得。
淩一琳很清楚，按照她自己卓絕的天賦，不說晉升成為魔導師，但突破到大魔法師還是輕輕松松的。
眾所周知，大魔法師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完全可以活個兩百年。如果有神明賜福的話，活到三百歲也不是問題。
也就是說，淩一琳用餘下兩百多年的壽命，換取和神明在一起不到二十年的時間。
這樣的代價，怎麽會讓神明不內疚和感動呢？神明又怎麽說得出拒絕呢？
果然，神明在得到答案後陷入了沈默，作為利益既得者，神明無法站在指責對方的立場上。
“冕下，你想先沐浴，還是先吃點東西？”淩一琳問道。
看似把選擇權交給了神明，但無非就是立馬辦事和吃飽後辦事的區別而已。
小信徒眼中不加掩飾的占有欲和更深層次的欲望，讓神明抿了抿唇，最後依舊只能長嘆一聲。
荒謬，真是太荒謬了。
荒謬的不是小信徒想要對自己做什麽，荒謬的是在明白小信徒的意思後，自己竟然沒有任何的排斥，反而從內心中生出一種隱秘的期待。
“先去洗澡吧，我不餓。”神明說道，心中的情緒極為覆雜。
-
浴池底部經過改良的魔法陣終於發揮了它該有的作用，可以源源不斷地為身體脆弱的舊神補充體力。
舊神曾經是近乎全知全能的存在，她很清楚人族之間是如何用親密行為訴說愛意的。
所以在小信徒的吻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神明並不意外，更多的是對這種感覺的好奇和內心隱秘的期待。
愛神曾經說過，不是做了愛就能感覺到愉快，而是要對的人做了，雙方才會一起感受到極致的快樂。
舊神之前沒有就未曾有過伴侶，也不知曉什麽是極致的快樂。
但她在此時此刻感受到了，確實是無法言說的愉悅，身體各處的感官就像是被放大了一般，讓她愉悅到忍不住微微顫栗。
尤其是在這個過程中，小信徒還一口一個冕下，讓舊神莫名有一種之間在前一秒被高高舉上神壇隨後又在下一秒跌落的起伏刺激感。
卸下了神明的負擔後，體驗以下這種事情似乎也不錯。
-
神殿上繪制的魔紋能讓舊神脆弱的軀體得到滋養，但同時也限制了舊神的自由，讓她做不到離開神殿。
舊神其實並不喜歡被限制自由，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體驗過五百多年，不想再次感受。
可一個人的神殿和兩個人的神殿似乎完全不同，之前的孤獨和寂寞並不存在。
舊神小信徒兼現在的小伴侶，每天都會拿出了一些新奇的玩意和書籍，還會轉述外面每一天的變化。
比如黑夜聯盟在新神出現在正面戰場上後，不到一個月就潰不成軍，許多被迫卷入戰爭的種族毫不猶豫投向太陽聯盟。
局部戰亂不到半年就徹底終結，在新神和新任教皇的帶領下，黑夜聯盟一共有一百五十六位首領和將軍被判處死刑，靈魂和身體都被聖火燃燒殆盡，一絲絲黑灰都沒有留下。
歷時三年後，各個種族都重新回到了曾經的領地，開始休養生息、重建家園。
舊神聽到後這個消息後很是開心，開心到默許了小伴侶的小癖好，在曾經的神座上做了一些有違體統的事情。
不僅僅是默許了小伴侶的的愛好，舊神也在對方的鼓勵下，體驗了一次角色倒換，成為了膜拜神明的信徒。
很有趣的體驗，但對舊神來說還是太過刺激了一些，導致她在第二天看到神座的時候，腦袋裏就會浮現出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許久不能直視它。
在新神出現的第四年，小信徒忽然有一個月變得很忙很忙，不僅沒時間每天陪舊神讀書，就連兩天一次的固定親密行為都被暫停。
這讓習慣了有人陪伴的舊神不太適應，連帶著在夜晚也變得主動了許多。
但讓舊神驚訝的是，小信徒竟然以太累了的理由婉拒了自己的親密，這讓舊神忍不住開始反思。
小伴侶是在得到自己後，發現自己在褪去神明光環後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逐漸對自己感到厭煩了嗎？
也不是不可能，自己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能離開神殿，不然就會逐漸消散。
小伴侶因為自己也不能離開神殿太久，通常只有在自己午睡的時候才會出去采買，三年多的時間下來，就算神殿再怎麽大，也終究會有厭煩這裏的一天。
心中有了猜測後，舊神並沒有對小伴侶冒出什麽不滿，只是覺得自己太過無用了一點。
只可惜兩人的性命已經綁定在了一起，就算她有心想要讓小伴侶離開，對方也不能安心待在外面。
就在舊神開始胡思亂想、神色逐漸萎靡時，終於忙活完的淩一琳帶著燦然的笑容朝著她走了過來。
“冕下，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淩一琳說道，她的身上只套了一件極為寬松的睡袍。
“嗯？是什麽？”舊神臉上依舊掛著淺笑，沒讓剛才的失落顯露出來。
“冕下可以自己打開禮物的包裝。”淩一琳笑著說道，把睡袍露在外面的袋子遞給了舊神。
舊神楞了一下，但還是伸手握住了睡袍的帶子，垂眸看了一眼後，手腕微微用力，扯開了和睡袍一樣松松垮垮的繩結。
沒有了繩結的束縛，睡袍的衣角垂落下來，原本被遮掩住的皮膚也展露在了舊神的面前。
看到雪白皮膚上鮮紅的魔紋後，舊神就這樣呆楞楞地握著睡袍帶子，微微張嘴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舊神在魔法上的造詣可謂是無人能及，她一眼就看出了小伴侶身上密密麻麻的魔紋和神殿墻壁上的魔紋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就是大小而已。
“剛剛完成繪制的時候會比較明顯，再過幾天就看不出痕跡了，冕下可不要嫌棄我。”淩一琳笑著說道，主動後退了一步，讓睡袍徹底從自己身上滑落。
看到遍布全身的魔紋後，舊神無言以對，可眼眶卻止不住發熱，淚水很快無聲地從臉頰滑落。
“冕下？”淩一琳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惶恐，“冕下，我這不是瞞著你做什麽壞事，我就是花費了一點時間和一點點對身體沒什麽影響的血液而已，除此以外沒有支付任何額外的代價。”
“只是這樣一來魔紋可以生效的範圍有些小，冕下不能離開我超過一百米。”淩一琳補充道。
舊神什麽都沒說，只是上前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小伴侶，把腦袋埋在了她的頸窩處。
-
“冕下，你看，蘇珊和那個小貓獸人出去玩了，估計是去游歷大陸。”重新來到雪妖小鎮後，兩人看到了一塊寫著暫時休息的木牌被掛在了旅店的大門上。
“沒有戰亂的大陸，確實很適合出去走走。”舊神扣住自家小伴侶的手，臉上的笑意異常明媚。
“別忘了，我已經不是神明冕下，喊我成神前的名字。”舊神提醒道。
“遵命，冕……九歌！”淩一琳也笑了，在得到舊神的真名後，她可以確定，舊神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對自己敞開。
舊神的名字只有自己一個人知曉，就如同孟九歌現在被她一人獨占。
只是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太短，短到兩人都沒能游歷玩整個大陸，她們就能清晰得感受到體內的生命力在一點一滴流逝。
在生命只餘下一個月的時候，淩一琳和孟九歌回到了極寒雪山的神殿內，從此不在踏出任何一步。
兩人最後的棲息地是孟九歌在許久之前就準備好的棺木，棺木不大，但足夠相互擁抱的兩人躺在裏面。
在兩人生命一齊走向盡頭的那一刻，新神似乎有所感應，忍不住捂臉流淚。
不過新神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緒，隨後給極寒雪山內的神殿施加了一層又一層的禁錮，確保曾經的太陽神和她的愛人不會被任何生靈打擾。
-
脫離小世界後，淩一琳站在原地楞神了許久，一會擡起手看看，一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最後才露出了輕松愉悅的笑容。
“想起來了？”孟九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淩一琳的身邊，面帶笑容看向她。
“嗯，你的靈魂碎片都回收完畢了？”淩一琳問道，朝著孟九歌張開了雙臂。
“對。”孟九歌落入了淩一琳的懷裏，一如從前般蹭了蹭她的臉。
“那就回家吧。”淩一琳緊緊抱著孟九歌，唇瓣貼著愛人的耳畔，“我們好久好久沒有回去了。”
“好，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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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格的交接過程既漫長又短暫。
對於外面等著的各族使者來說, 教皇已經有足足一個月沒露面，時間長到黑夜聯盟的人都能把探子派過來。
可對於教皇本人來說，她接受神格和神職仿佛就只過了短短的一瞬間。
好像在一呼一吸之間, 她就接受源自舊神的傳承, 得到了屬於太陽神的力量。
教皇，不，新神在掌握力量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體內充盈的神力灌註到舊神的身上, 希望借此讓舊神繼續存在。
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足夠為數萬人療傷的神力對於舊神沒有任何作用, 她破損的身體承載不了任何力量。
沒有在新神睜開眼睛前消散，就已經讓足夠讓舊神感到意外。
“願你庇佑世人。”舊神輕聲說道，留下了自認為的遺言。
縱然對這世間還有留念，舊神也還是閉上了眼, 任由體內最後一絲絲屬於太陽神的力量消失。
“冕下！”新神試圖伸手挽留，可她的雙手穿過了舊神百年變得透明的軀體, 只看到了一個帶著一絲遺憾的笑容。
舊神的軀體在新神面前化為虛無, 而她意識消散的速度似乎要跟更慢一些。
那就讓自己多看一眼萊格特大陸的模樣吧，畢竟這已經是永別。
抱著這樣的想法，舊神用意識緩緩推開了眼皮, 想要在生命最後一刻為自己的記憶增添些許色彩。
可在睜開眼後, 映入眼簾的一切都讓神明覺得太過熟悉了一些。
怎麽回事, 這不是自己的寢宮嗎？為什麽自己回來了？難道是因為自己在最後一刻對小信徒有所虧欠嗎？所以靈魂在這一刻回到了這裏？
“冕下, 您醒了？”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讓神明的意識陷入到了恍惚中。
“我、我是睡著了嗎？”神明喃喃自語, 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意識到自己的軀體是有溫度且實際存在後，神明忍不住懷疑起之前經歷的一切是不是大夢一場。
不對, 不是大夢一場，自己的身體確實還存在，但體內的神力和神格都已經消失不見，原本的束縛也不覆存在。
弄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後，神明就猛地坐了起來，嘗試催動自己體內的魔力。
沒錯，不是神力，而是魔力。在失去神格、神職和神力後，神明還可以是一位極其出色的魔法師。
可神明只能感受到自己的體內存在魔力，卻找不到辦法去使用它。魔力會滋養神明的身體，但成為不了神明的力量，不能為她所用。
“冕下，‘太陽神’已經恢覆力量，日出的時間也已經變得正常，冕下您不必著急也不必擔心。”淩一琳說道，不再掩飾眼裏對神明的占有欲。
“接下來的時間是屬於我們的，我會好好服侍您，永遠。”淩一琳說道，彎腰撩起的神明金色的發絲，當著她的面吻了下去。
神明眼中閃過錯楞和不可置信，“你做了什麽？不要做傻事。”
“我沒做什麽，只是將冕下的命和我的命綁定在了一起而已。”淩一琳的嘴角開始上揚，“冕下無法遵守的約定，我會幫冕下遵守。”
神明：……
“這是一定是某種禁術，一旦失敗，你會灰飛煙滅的。”神明語氣沈重，“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準備的，在我睡著的時候？”
“冕下，我成功了，你不需要擔心根本就不會發生的那種可能，我不會失敗。”淩一琳笑著說道，臉上滿是自信。
“冕下，你現在沒有神力的滋養，需要依靠食物來補充體力。我在你休息的時候采購了許多食材，冕下可以挑選喜歡的，我會烹飪成對應的食物。”
淩一琳：“冕下需要去洗個澡嗎？我還給冕下準備了不少合身的衣物，冕下有空的時候可以打開衣櫃看看。”
“淩一琳。”神明第一次喊出了小信徒的全名。
“冕下，我在呢。”淩一琳笑著應道，面對神明嚴肅的語氣和表情，臉上的表情依舊透露出愉悅，甚至還在神明開口前低頭吻住了她的唇瓣。
“你……”神明楞了一下才後撤身體，“你這是在幹什麽？”
“冕下看不出來嗎？我在親你啊。”淩一琳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冕下，你答應了我，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其他人都以為冕下你不在了，只有我知道冕下你還在。”
“所以，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冕下，你是我的。”淩一琳說道，語氣堅定且執拗。
“新神給我的信件我已經收到，很感謝冕下將自己居住的神殿送給了我，還賜予了我許多榮譽，只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冕下你陪在我身邊。”
“我承認，我在敬仰冕下的同時，也對冕下有其他的心思。以往冕下是高不可攀的太陽神，需要庇佑萊格特大陸所有的生靈，我不敢讓自己的心思洩露出絲毫。”
淩一琳說著直接蹲了下來，握住了神明的手腕，讓其掌心緊緊貼著自己的心口。
“冕下，您願意愛大陸所有的種族，願意寬恕背棄您的人族。那冕下能不能也愛一下我，寬恕我對冕下冒出的非分之想？”淩一琳問道，張揚的笑容轉瞬間就變成卑微的懇求。
“冕下願意為了他們放棄所有，那冕下願不願意為了我，放棄自己的一部分自由，永遠陪在我身邊。”
“冕下，這是您現在唯一的信徒，對您唯一的請求和期待，您願意滿足我嗎？”
淩一琳的偽裝一如既往地好，她可以毫無忌憚地展示自己的占有欲，也可以在下一秒變成卑微虔誠的信徒，匍匐在神明腳下，祈求對方的垂憐。
這一套對其他神好不好用沒人知道，但對於淩一琳眼前的這位神明，簡直就是會心一擊。
神明本就對小信徒交付了所有的信任，又有不告而別和失約的內疚，再加上神明現在的生命，是小信徒不知道支付了多嚴重的代價才換來的。
多種因素交疊後，神明發現自己沒有拒絕信徒的理由，也說不出來拒絕的話。
之前自己為了萊格特大陸，選擇了欺瞞小信徒，留給她一個實現不了的約定。
現在的自己，是不是也到補償小信徒的時候了？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我會答應你。”神明低聲嘆氣，一時間分辨不清楚此時的自己到底對小信徒帶有什麽樣的情感。
厭惡是絕對沒有的，喜歡也是絕對存在的。
可這一份喜歡，到底是不是小信徒心中期待的那一種喜歡呢？
作為神明的自己，可以用賜福來回應信徒對自己的感情。
可失去神明權柄後的自己，要用什麽樣的行動，才能回應眼前對自己有那麽濃郁情感的小信徒呢？
“冕下願意接受我嗎？”淩一琳擡頭，眼中的欣喜格外濃郁。
“是，但我需要你坦白，告訴我你是如何……讓我活下來的。”神明說道。
聽到神明說出是這個字後，淩一琳就知道自己的謀劃成功了，神明踏進了自己精心為她準備的陷阱中，再也逃脫不出去。
“我在古籍中找到了一個辦法，只要繪制對應的魔紋和法陣，就可以讓施法方和另一方的生命共享。”淩一琳踩著神明的底線，說出了自己用的辦法。
“冕下還是太陽神的時候，我做不到和冕下共享生命。但冕下在卸下神位，把神格交給新神的時候，法陣就會被激活，我可以將自己的生命力輸送給冕下。”
“代價呢？”神明問道，眼神頗為覆雜。
如此說來，小信徒怕是在自己離開前，就已經覺察到了一些東西。
也是，自己都問過小信徒要不要參與勇者考核，還在離開的時候再三邀請她一起。
小信徒那麽細心的人，估計早就從這些旁支末節中猜測到了真相，從而默默籌劃了這一切。
“代價的話，大概是只能委屈冕下和我一起，度過剩下來或許只有十多年不到二十年的時間了。”淩一琳說著，滿足的笑意浮現在了臉上。
而藏在眼底深處的是，是滿滿的勢在必得。
淩一琳很清楚，按照她自己卓絕的天賦，不說晉升成為魔導師，但突破到大魔法師還是輕輕松松的。
眾所周知，大魔法師要是不出意外的話，完全可以活個兩百年。如果有神明賜福的話，活到三百歲也不是問題。
也就是說，淩一琳用餘下兩百多年的壽命，換取和神明在一起不到二十年的時間。
這樣的代價，怎麽會讓神明不內疚和感動呢？神明又怎麽說得出拒絕呢？
果然，神明在得到答案後陷入了沈默，作為利益既得者，神明無法站在指責對方的立場上。
“冕下，你想先沐浴，還是先吃點東西？”淩一琳問道。
看似把選擇權交給了神明，但無非就是立馬辦事和吃飽後辦事的區別而已。
小信徒眼中不加掩飾的占有欲和更深層次的欲望，讓神明抿了抿唇，最後依舊只能長嘆一聲。
荒謬，真是太荒謬了。
荒謬的不是小信徒想要對自己做什麽，荒謬的是在明白小信徒的意思後，自己竟然沒有任何的排斥，反而從內心中生出一種隱秘的期待。
“先去洗澡吧，我不餓。”神明說道，心中的情緒極為覆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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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池底部經過改良的魔法陣終於發揮了它該有的作用，可以源源不斷地為身體脆弱的舊神補充體力。
舊神曾經是近乎全知全能的存在，她很清楚人族之間是如何用親密行為訴說愛意的。
所以在小信徒的吻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神明並不意外，更多的是對這種感覺的好奇和內心隱秘的期待。
愛神曾經說過，不是做了愛就能感覺到愉快，而是要對的人做了，雙方才會一起感受到極致的快樂。
舊神之前沒有就未曾有過伴侶，也不知曉什麽是極致的快樂。
但她在此時此刻感受到了，確實是無法言說的愉悅，身體各處的感官就像是被放大了一般，讓她愉悅到忍不住微微顫栗。
尤其是在這個過程中，小信徒還一口一個冕下，讓舊神莫名有一種之間在前一秒被高高舉上神壇隨後又在下一秒跌落的起伏刺激感。
卸下了神明的負擔後，體驗以下這種事情似乎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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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上繪制的魔紋能讓舊神脆弱的軀體得到滋養，但同時也限制了舊神的自由，讓她做不到離開神殿。
舊神其實並不喜歡被限制自由，這樣的日子她已經體驗過五百多年，不想再次感受。
可一個人的神殿和兩個人的神殿似乎完全不同，之前的孤獨和寂寞並不存在。
舊神小信徒兼現在的小伴侶，每天都會拿出了一些新奇的玩意和書籍，還會轉述外面每一天的變化。
比如黑夜聯盟在新神出現在正面戰場上後，不到一個月就潰不成軍，許多被迫卷入戰爭的種族毫不猶豫投向太陽聯盟。
局部戰亂不到半年就徹底終結，在新神和新任教皇的帶領下，黑夜聯盟一共有一百五十六位首領和將軍被判處死刑，靈魂和身體都被聖火燃燒殆盡，一絲絲黑灰都沒有留下。
歷時三年後，各個種族都重新回到了曾經的領地，開始休養生息、重建家園。
舊神聽到後這個消息後很是開心，開心到默許了小伴侶的小癖好，在曾經的神座上做了一些有違體統的事情。
不僅僅是默許了小伴侶的的愛好，舊神也在對方的鼓勵下，體驗了一次角色倒換，成為了膜拜神明的信徒。
很有趣的體驗，但對舊神來說還是太過刺激了一些，導致她在第二天看到神座的時候，腦袋裏就會浮現出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許久不能直視它。
在新神出現的第四年，小信徒忽然有一個月變得很忙很忙，不僅沒時間每天陪舊神讀書，就連兩天一次的固定親密行為都被暫停。
這讓習慣了有人陪伴的舊神不太適應，連帶著在夜晚也變得主動了許多。
但讓舊神驚訝的是，小信徒竟然以太累了的理由婉拒了自己的親密，這讓舊神忍不住開始反思。
小伴侶是在得到自己後，發現自己在褪去神明光環後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逐漸對自己感到厭煩了嗎？
也不是不可能，自己因為身體的原因，不能離開神殿，不然就會逐漸消散。
小伴侶因為自己也不能離開神殿太久，通常只有在自己午睡的時候才會出去采買，三年多的時間下來，就算神殿再怎麽大，也終究會有厭煩這裏的一天。
心中有了猜測後，舊神並沒有對小伴侶冒出什麽不滿，只是覺得自己太過無用了一點。
只可惜兩人的性命已經綁定在了一起，就算她有心想要讓小伴侶離開，對方也不能安心待在外面。
就在舊神開始胡思亂想、神色逐漸萎靡時，終於忙活完的淩一琳帶著燦然的笑容朝著她走了過來。
“冕下，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淩一琳說道，她的身上只套了一件極為寬松的睡袍。
“嗯？是什麽？”舊神臉上依舊掛著淺笑，沒讓剛才的失落顯露出來。
“冕下可以自己打開禮物的包裝。”淩一琳笑著說道，把睡袍露在外面的袋子遞給了舊神。
舊神楞了一下，但還是伸手握住了睡袍的帶子，垂眸看了一眼後，手腕微微用力，扯開了和睡袍一樣松松垮垮的繩結。
沒有了繩結的束縛，睡袍的衣角垂落下來，原本被遮掩住的皮膚也展露在了舊神的面前。
看到雪白皮膚上鮮紅的魔紋後，舊神就這樣呆楞楞地握著睡袍帶子，微微張嘴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舊神在魔法上的造詣可謂是無人能及，她一眼就看出了小伴侶身上密密麻麻的魔紋和神殿墻壁上的魔紋如出一轍，唯一的區別就是大小而已。
“剛剛完成繪制的時候會比較明顯，再過幾天就看不出痕跡了，冕下可不要嫌棄我。”淩一琳笑著說道，主動後退了一步，讓睡袍徹底從自己身上滑落。
看到遍布全身的魔紋後，舊神無言以對，可眼眶卻止不住發熱，淚水很快無聲地從臉頰滑落。
“冕下？”淩一琳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惶恐，“冕下，我這不是瞞著你做什麽壞事，我就是花費了一點時間和一點點對身體沒什麽影響的血液而已，除此以外沒有支付任何額外的代價。”
“只是這樣一來魔紋可以生效的範圍有些小，冕下不能離開我超過一百米。”淩一琳補充道。
舊神什麽都沒說，只是上前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小伴侶，把腦袋埋在了她的頸窩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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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下，你看，蘇珊和那個小貓獸人出去玩了，估計是去游歷大陸。”重新來到雪妖小鎮後，兩人看到了一塊寫著暫時休息的木牌被掛在了旅店的大門上。
“沒有戰亂的大陸，確實很適合出去走走。”舊神扣住自家小伴侶的手，臉上的笑意異常明媚。
“別忘了，我已經不是神明冕下，喊我成神前的名字。”舊神提醒道。
“遵命，冕……九歌！”淩一琳也笑了，在得到舊神的真名後，她可以確定，舊神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對自己敞開。
舊神的名字只有自己一個人知曉，就如同孟九歌現在被她一人獨占。
只是不到二十年的時間太短，短到兩人都沒能游歷玩整個大陸，她們就能清晰得感受到體內的生命力在一點一滴流逝。
在生命只餘下一個月的時候，淩一琳和孟九歌回到了極寒雪山的神殿內，從此不在踏出任何一步。
兩人最後的棲息地是孟九歌在許久之前就準備好的棺木，棺木不大，但足夠相互擁抱的兩人躺在裏面。
在兩人生命一齊走向盡頭的那一刻，新神似乎有所感應，忍不住捂臉流淚。
不過新神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緒，隨後給極寒雪山內的神殿施加了一層又一層的禁錮，確保曾經的太陽神和她的愛人不會被任何生靈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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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小世界後，淩一琳站在原地楞神了許久，一會擡起手看看，一會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最後才露出了輕松愉悅的笑容。
“想起來了？”孟九歌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淩一琳的身邊，面帶笑容看向她。
“嗯，你的靈魂碎片都回收完畢了？”淩一琳問道，朝著孟九歌張開了雙臂。
“對。”孟九歌落入了淩一琳的懷裏，一如從前般蹭了蹭她的臉。
“那就回家吧。”淩一琳緊緊抱著孟九歌，唇瓣貼著愛人的耳畔，“我們好久好久沒有回去了。”
“好，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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