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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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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 100 章

王老夫人見沈相沈默了, 冷冷一笑,又難過又惱怒,當初京城中王家店鋪的大掌櫃傳來消息的時候, 她還半信半疑,這門婚約是早亡愛女所定的婚約,承恩侯夫人是愛女的手帕交。

她也曾命人打探過承恩侯府的那名小侯爺,回信人對小侯爺讚嘆不已, 年少有為風姿俊朗, 承恩侯府又有家訓, 永不納妾, 知知嫁給這樣一個夫婿, 婆婆又是亡母的手帕交,對她自會照顧, 知知嫁進承恩侯府不會受委屈。

只是王老夫人萬萬沒想到, 相府的老夫人那般無恥, 苛刻嫡孫女,寵溺庶孫女, 居然還會縱容庶女搶了嫡女的未婚夫, 她沒想到女兒煞費苦心為知知挑選的夫婿寡廉鮮恥,和庶女勾搭一起,羞辱知知,她更沒想到,沈相居然漠不關心,不配為父。

早知道如此,她萬萬不會讓知知回京回相府, 讓她跳進火坑,別人怕沈相, 她可不怕,她此次來京,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帶知知回江南。

見沈相無言回答,王老夫人繼續追問,“可是婚約有了什麽變數?若是有變數,那就早點解決早做打算,江南的好人家多得是。”

沈相畢竟是個人精,立刻聽出來王老夫人的意思,是要自己趕快解除婚約,她要帶知知回江南,這可如何是好?承恩侯府的婚約是一定會解除的,可是知知他想許婚七皇子,此時又不能向岳母提及自己的打算,若是岳母真的要帶知知回江南,他心中愧疚,又不能同岳母和王家撕破臉阻止知知回江南,這該如何是好,一時之間左右為難。

沈知也是個人精,聽話聽音,她也聽出外祖母是想要帶自己回江南,心中一陣酸澀,外祖母明知道父親位高權重,知道王家要想和相府對抗,擺明是以卵擊石,可是她不顧自身安危,也要保護自己,這就是她最親最愛的外祖母。

只是她早已不是小時候那個只會依賴在外祖母懷中,需要她老人家保護的稚童,她籌謀許久,就是為了替亡母討回公道,替王家討回公道,讓老虔婆償命,讓相府敗落,讓她可以和外祖母舅父舅母安心生活一起,再無人來打擾。

太後還未下懿旨,父親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太後收作孫女,如今是緊要關頭,萬萬不能讓父親起疑,讓他對外祖母懷恨在心。

忙故作羞澀,俏臉緋紅,語氣帶了些嬌嗔,“外祖母,您說什麽呀,什麽江南好人家,知知還沒及笄呢,再說了,父親自然會為知知做主的,婚約什麽的,父親自有打算,您就放心吧。”

沈相見沈知為自己解圍,忙笑著道,“岳母放心,我定會將知知的婚事放在心上,我沈若松和王氏的嫡女,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兒郎。”

沈知心裏呵呵,七皇子是世間最好的兒郎?呸。

見外祖母皺著眉還要詢問,她背對著沈相,暗中對老夫人使了個眼色,王老夫人心領神會,她知道知知自小就聰明有主意,看來是另有打算,也就不再追問,故作生氣,語氣卻帶著濃濃的寵愛,“你啊,有了父親就忘記外祖母了。”

沈知一臉孺慕望向沈相,笑著道,“外祖母還吃父親的醋啊,知知最愛外祖母,其次才是父親,應該父親吃外祖母的醋才是啊。”

她妙語連珠,活潑可愛,緩和了廳裏尷尬的氣氛,沈相松了一口氣,對這個女兒越發喜歡,笑著道,“對對對,父親才應該吃醋,夫人啊,為我端一盞山西府的老陳醋來。”

眾人皆掩唇輕笑,就連廳外伺候的下人們也笑作一團,相爺一貫嚴肅,何曾見過他開玩笑的模樣,這位大小姐果然拿捏住相爺的心。

廳裏氣氛融洽許多,王昊與沈相談起了沈知的及笄宴,當天宴請哪些貴客,及笄宴的布置如何等等,正聊的興起,沈管家匆匆來到廳中,沖著沈相擠眉弄眼使著眼色,“相爺,有客人來訪。”

沈相有些心煩,自己好不容易和岳母以及內弟聊的投機,哪裏來的不長眼,“不見,推了吧。”

沈管家有些為難,“這,是……”

沈相見沈管家神情躊躇,有些不耐煩,“什麽客人?”

沈管家見沈相詢問,無奈下只能稟告,“是承恩侯夫婦,還有小侯爺,說是來拜訪相爺、王老夫人和舅老爺一家。”

沈相一怔,是承恩侯府的人?他們來做什麽?

這些時候因為七皇子的關系,皇帝下令徹查邊關一事,陸續查到與承恩侯無關,承恩侯不但從大理寺獄被放出去,官覆原職,將府中被抄家之物賜還,還得了皇帝許多賞賜以及親筆題寫的承恩侯府的牌匾,再加上小侯爺為七皇子辦事,得了七皇子青睞,一時之間,承恩侯府竟然比往日還要風光。

早不來晚不來,偏生這個時候來,這些人還真是一如既往沒什麽眼力勁,只是如今兩府畢竟還有婚約,承恩侯夫婦要來拜訪王老夫人,自己還真是沒理由不見,無論如何,田夫人和亡妻是手帕交,和王家也是舊相識,再者說承恩侯府未來如何也不好說,還是不要得罪為上。

沈相不動聲色打量廳中幾人,見沈知面無表情,自家夫人和秦氏一臉鄙薄,而王老夫人和王昊卻是不動聲色,忙向王老夫人詢問,“岳母,您意下如何?”

王老夫人笑了笑避重就輕道,“這裏是相府,自然是相爺做主,承恩侯夫人是丹兒的手帕交,多年未見了。”

沈相勾了勾唇,行吧,老太太還是一如既往有城府,這是想見她們一面啊,但只字未提婚約,只說亡妻的情分,心裏微微嘆口氣,若是自己母親也像岳母般,該有多好。

微微頷首,吩咐沈管家道,“請承恩侯夫婦和小侯爺來正廳,來人,奉茶。”t

很快,承恩侯夫婦帶著田瑾來到正廳,三人和沈相以及王老夫人、王昊夫婦見完禮,田夫人轉眸望向王老夫人,眼圈泛紅,眼淚滾落下來,上前跪在王老夫人面前,啃了個頭,“姨母,您一切可安好?”

兩人多年未見,在王老夫人記憶中,田夫人還是那個整日來王府找丹兒玩耍的窈窕少女,如今再見面,卻已是物是人非,女兒早逝,田夫人也已是中年滄桑模樣,不由動了感情,上前扶起田夫人,眼眶微紅,“幼芳,姨母一切安好,你可還好?”

田夫人許多年未聽到幼芳這兩個字,此時聽來,往事歷歷在目,當年自己與丹兒情同姐妹,同吃同住同進同出,可丹兒早逝,自己卻連她唯一的女兒都沒照顧好,反而任人欺辱,而那個欺辱她的人卻是自己悉心教導長大的兒子,哭得更加不可抑制,“姨母,對不起。”

廳中眾人見田夫人在王老夫人懷裏哀哀哭泣,皆是唏噓不已,就連田瑾也是心中酸澀,他明白母親說對不起的意思,可是母親沒錯,她一直對知知很照顧,錯的是自己,是他辜負知知,辜負自己最喜歡的人。

不由自主望向坐在一旁的沈知,見她眉眼清冷,神情淡漠,心中不禁難過起來。

原來自從回到京城,努力幫助七皇子查案,終於查明父親並未涉及此案,還了父親和承恩侯府的青白,承恩侯府覆起後,他又成為昔日那個人人追捧的小侯爺,只是越鮮花似錦,他越心心念念想著沈知,想著當日他落魄的時候,沈知為他指點迷津遞給他銀票,為母親請醫問藥,為父親在獄中上下打點。

田瑾落魄之時看透人間炎涼,他巴心巴肺不惜犧牲承恩侯府愛著的沈嬌對他棄之如履,隨意羞辱,他真切認識到沈知一顆玲瓏般的心,對於這位一直藏拙卻蕙質蘭心的未婚妻,他感受到自己的動心,他很喜歡她。

他買了無數貴重禮物送給沈知,無一例外被沈知退了回去,他在相府外徘徊,相見沈知,卻毫無意外被拒絕,田瑾並不甘心,派了貼身小廝守在相府外,隨時報信,相見知知一面,訴說自己衷腸,沒想到沒見到沈知,卻見到王家來人。

田瑾知道王家的外祖母和舅父舅母撫養沈知長大,對她的意義,若是自己能夠得了王家人的青睞,沈知也許會原諒自己,心甘情願與自己成婚,因而立刻告知田夫人,哀求她帶著自己見王家人一面。

田夫人聽到王老夫人到了京城相府,立刻告知承恩侯,兩人準備了重禮,帶著田瑾來到相府拜見。

田瑾心中雖說難過,面上卻依舊保持笑容,往日是他做錯了,知知生氣也是應該,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自己一直做小伏低,多買些禮物討好知知,討好知知的家人,和沈嬌一刀兩斷,把沈嬌踩到淤泥裏,讓知知出氣,知知一定會原諒自己。

無視沈知冷眼,他笑著上前和沈知見禮,“知知,我最近公務繁忙來看你少了些,你別生我的氣了。”

沈知皺了皺眉頭,這位田小侯爺越來越不要臉了,說得好像兩人很熟一樣,生氣?她都懶得理他,哪裏來的生氣,語氣淡淡道,“田小侯爺言重了,我沒興趣也不會生氣。”

田瑾壓根不理會沈知的冷言冷語,絲毫不動氣,秀眸含笑定定望著她,眸中滿滿的喜歡和寵溺,“知知,上次我命人送來的上等燕窩,你也不收,定是生我的氣了,你別生氣,都是我的錯。”

沈知心中厭惡至極,眉頭皺的越發緊,田瑾這會子大獻殷勤到底要做什麽?繼母說過,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別說她已經和最好的謝蘭亭定了鴛盟,就算一輩子青燈古佛孤獨終老,她也不會和這位田狗小侯爺破鏡重圓,這麽臟的人,她嫌惡心。

沈相也是一頭霧水,他並不知道沈知給田瑾銀票以及對承恩侯夫婦所做的一切,見田瑾不顧知知的冷臉好聲好氣,心中暗想難道這位小侯爺轉性了,他不是對沈嬌癡心一片?為了沈嬌差點讓承恩侯府陷入絕境?

轉念又一想,也許是因為沈嬌已經被太後賜給九皇子,這位小侯爺眼見無望,又想到沈知,簡直是荒唐。

沈相畢竟是閱人無數,他望了一眼田瑾,他眼中的愛慕和寵溺不像是作偽,難道是真的動了真心?那可就麻煩了。

不提沈相百思不得其解,王老夫人和王昊互望一眼,也覺得很奇怪,京城眾說紛紜,這位小侯爺喜歡的是相府庶女,對知知十分冷淡,可這會子見小侯爺表現,不太像啊,究竟怎麽回事?

田瑾為了見王家人,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淺紫色錦衣,長發用玉冠束起,越發顯得俊朗貴氣器宇軒昂,他態度沈穩,氣質安靜內斂,又對沈知關心備至,讓王家人心中不由少了幾分厭惡,多了一分好感。

王老夫人沈吟片刻,詢問道,“聽小侯爺說公務繁忙,如今在哪裏當差?”

田瑾恭敬的深施一禮,禮數十分周全,微笑著道,“回姨祖母,瑾兒如今在工部當差,從四品郎中,主管水部司,過些時候要去江南巡查水道。”

王老夫人點了點頭,目光露出一絲讚許,“小侯爺年少有為。”

田瑾神色平和,不見任何傲氣,“姨祖母誇獎了。”

王老夫人眼神一凜,忽然問道,“老身聽說小侯爺對這樁婚約不滿意?還聽說小侯爺另有心上人,還是相府的庶女,可有此事?”

田瑾見王老夫人突然問到此事,心中一慌,他穩了穩心神,笑著道,“瑾兒委屈,不過是偶爾來相府和那位庶女多說了幾句話罷了,這等莫須有的事情,讓姨祖母誤會了。”

王老夫人和王昊互望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狐疑之色,兩人雖說對田瑾的話半信半疑,但不管如何,知知討厭這個人,他們就不會允許這門婚事。

沈知氣得七竅生煙,田瑾還真是聰明許多,這顛倒黑白厚臉皮的本事無人能及,她小瞧他,這是想博得外祖母和舅父舅母的好感,來迫使自己嫁給他啊,偏不讓他如意。

她也不著惱,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暗中沖身後的紅杏使了個眼色,對著廳外努努嘴,紅杏立刻心領神會,悄悄退出正廳,往沈嬌住的院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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