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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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第 89 章
太後見九皇子提到沈知的婚約, 心中一動，太後對京城那點破事了如指掌，對相府那位庶女和未來姐夫勾勾搭搭更是聽許多人提及, 雖說沈嬌被自己賜給九皇子為侍妾，但畢竟破鏡難重圓。
眾人皆說相府嫡女膽小怯懦，太後閱人無數，卻覺得這位嫡女是個收斂鋒芒內藏聰慧的姑娘, 這樣的女子根本看不上和庶妹暗度陳倉的小侯爺, 依照沈相的野心和沈知的聰慧, 這解除婚約不過早早晚晚的事情。
不過為何九皇子此時提出相府婚約的事情, 太後對九皇子很了解, 除了自己這個皇祖母和那位李若嵐，九皇子對別人十分淡漠, 自然不會將相府的事情放在心上, 難道是這個相府嫡女挾恩圖報？在九皇子去探望的時候, 提及自己的婚事？
太後此人城府頗深，她原本也想著若是沈知向自己提出解除婚約, 她自會下一道解除婚約的懿旨, 但自己提及和被別人挾恩圖報是兩碼事，故意輕描淡寫問道，“哦，九兒為何會想到婚約的事情，可是沈知向你請求？”
盛淮瀾也是個聰明人，見皇祖母這般發問，明白怕是皇祖母誤會了, 是他太心急了，笑著搖搖頭, “那位知知姑娘並未提及，是若嵐特意來求我，求皇祖母開恩，那位田小侯爺著實配不上沈知。”
原來是李若嵐啊，太後垂了垂眸子，淡淡問道，“發生何事了？”
盛淮瀾將李若嵐去探望沈知，沒想到偏帳中撞見田小侯爺正在和沈知說話，於是若嵐並未進去，只是在外面偷聽幾句，沒想到田小侯爺恬不知恥，不顧沈知厭憎，一定要她履行婚約嫁給自己，若嵐越聽越惱火，便來求自己請皇祖母下道懿旨為閨中密友解除婚約。
太後眉間微蹙，很快抓住了重點，眼神銳利望向九皇子，“九兒，承恩侯府敗落，承恩侯被關在大理寺獄，按照常理來說，這位小侯爺應該夾緊尾巴做人才對，為何反而理直氣壯敢求娶相爺的嫡女？還有，田小侯爺不是喜歡你的那位嬌滴滴的侍妾嗎，怎麽又對沈知一往情深死纏爛打。”
盛淮瀾一滯，頓時張口結舌，他竟然忘記這件事情了，眼見無法隱瞞皇祖母，只能低著頭據實道來。
“皇祖母，是這樣的，承恩侯被關入大理寺獄，承恩侯府落敗後，這位小侯爺聰明起來了，他不知怎麽找到了七皇兄，訴說了承恩侯的冤情，您知道的，七皇兄對邊關將士們的關愛，他心心念念要找到邊關一案的幕後指使人，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太後臉色一沈，眸光更是陰沈起來，想到太子妃的賞花宴，又想到沈嬌和九皇子莫名其妙共處一室，聯想邊關一案中承恩侯被問罪，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冷笑起來，“哀家明白了，看來邊關一案的幕後指使人和太子脫不了關系。”
盛淮瀾一怔，因為茲事體大，田瑾對於太子陷害自己和承恩侯的事情除了對七皇子，並未對任何人提及，他也是隱約猜測此事怕是太子所為。
皇祖母是先帝時期宮鬥的最後勝利者，當年在聽政時候，翻雲覆雨間，將一群大臣玩弄於股掌之上，這些事情還是皇祖母看得通透。
“皇祖母，為何這麽說？”
太後眼神越加狠戾，“哀家一直覺得賞花宴那天的事情不對勁，原來如此，怕是太子用沈嬌做誘餌，引誘田瑾偷了承恩侯的什麽貼身之物作為罪證，而後他又借著太子妃想讓沈嬌和田瑾做出醜事的機會，不但陷害你，以此挑唆哀家怨恨沈相，還想圖謀相府嫡女，從而讓沈相投向他，更是將自己做的事情推到承恩侯身上，承恩侯下獄，沈相自然不會繼續婚約，真是惡毒。”
不得不說太後猜了個大概，說到這裏，太後神情一凜，“此次刺殺怕是也和太子脫不了關系，怕是他買通了淮安的貼身校尉，只是哀家想不明白，為何太子要刺殺哀家？”
盛淮瀾皺了皺眉，想到自己和田瑾的交易，難道是因為這個？猛地給了自己一記耳光，右臉瞬間紅腫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皇祖母，此事都怪孫兒，是孫兒想挽回若嵐，和田小侯爺做了一樁交易，他請我求皇祖母和大將軍為承恩侯洗刷冤情，而我會將沈嬌給到他為妾，看來是太子知道了此事，因而一不做不二休，是我害了皇祖母。”
盛淮瀾後怕起來，眼淚止不住傾瀉而下，太後忙將他攙扶起，“原來如此，此事不怪你，只怪他狠毒，祖孫之情也不顧。”
太後心中氣憤不已，想到這兩日皇帝將七皇子囚禁起來，不給吃不給喝，七皇子在牢中受盡折磨，她就恨不能將太子碎屍萬段。
“太子此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毫無親情可言，畜生不如，若是真的讓他成為大盛之主，大盛亡t也，百姓亡也。”
太後一字一句說出上訴的話，神情凜冽，盛淮瀾明白太後對太子怨恨至極，他心中對太子也厭惡至極，“皇祖母說得對極，太子之惡毒，人神共憤，皇兒與太子兄弟之情絕矣。”
太後畢竟城府極深，她雖說對太子恨極，卻明白此時皇帝對太子還有一點點期望，不能操之過急，於是叮囑道，“皇兒，此事不宜心急，徐徐圖之方可。”
盛淮瀾用力點頭，“孫兒都聽祖母的。”
太後沈吟片刻繼續道，“沈嬌一事，怕是沈相也起了疑心，哀家想，他應該不會投向太子，不過田瑾和沈嬌怎麽回事？兩人之前不是背著沈相和沈知卿卿我我海誓山盟嗎？”
說到這裏，太後鄙夷一笑，滿臉不屑，聽著九皇子的解釋。
“皇祖母，田小侯爺落魄時，沈嬌不但不聞不問，反而羞辱他，田瑾對她的情分早已絕矣，多虧了沈知，沈知念及承恩侯夫婦的恩情，不但借銀子給他，還為田夫人請了大夫診治，大理寺獄中也打點一切，讓承恩侯沒受到嚴刑拷打。”
太後笑了笑，“原來如此，這個沈知倒是個念舊情的，可惜了，田小侯爺眼瞎，沈知面上溫順嫻雅，骨子裏是個傲氣的，這回頭草怕是田小侯爺吃不到了。”
盛淮瀾抿唇輕笑起來，“豈止吃不到，這位知知小姐的桃花運可是旺盛的很，陳郡謝氏的謝小將軍還有我那位七哥，都喜歡她。”
聽到有八卦聽，太後的精神就來了，“謝小將軍啊，哀家倒是看出來了，見沈知昏倒，那位小將軍可是殺紅了眼，不過你那位七哥，隱藏很深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盛淮瀾將李若嵐告知自己話轉述給太後，“是田小侯爺猜到的，吃一塹長一智，田小侯爺如今聰明的很。”
太後長長的護甲在桌上輕輕敲打著，心中快速思索起來：看來沈相應該是屬意七皇子，七皇子是個優秀的，文韜武略樣樣精工，雖說他對皇位不爭不搶，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若是沈知嫁給七皇子，有了沈相的支持，又有謝家的支持，再加上七皇子在軍中的支持，儲君之位，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太後以前從未想過七皇子與儲君這兩個字聯系一起，如今細細一想，忽然冷汗涔涔，不知不覺間，那個不得寵的皇子如今居然擁有這麽大的權勢，有皇帝的寵愛，有朝臣、有世家和軍營力量的支持，雖說他並無母家支持，但是如果加上沈相，這天下還有誰能與他匹敵，即使是有自己和大將軍支持的九皇子，也無法與之相比。
自己居然忽視他了，但不管如何，如今七皇子的權勢很大，不是自己和大將軍能夠輕易折翼，再說如今他對儲君之位並無興趣，若是惹怒他，當真爭奪起來，可是不好對付。
太後覺得七皇子比不得太子，太子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朝中大臣多有腹誹，但七皇子不一樣，他忠君愛百姓，又有大盛戰神美譽，為人正直寬容，頗得大臣和百姓的愛戴，她雖說支持疼愛的九皇子，但也不得不承認，若是七皇子成為未來的皇帝，是大盛和百姓之福。
太後驀得悚然一驚，她居然對七皇子成為儲君絲毫不反感，萬萬不可，為了自己的家族，九皇子必須成為儲君，萬萬不能讓七皇子和相府聯姻。
她心中忽然有了個主意，若是可行，怕是七皇子為了避嫌，絕對不會和相府聯姻，想了想問道，“九兒，淮安喜歡沈知的事情，都有誰知道？”
盛淮瀾一臉茫然，有誰知道，應該誰也不知道吧，他眨了眨眼睛，“皇祖母，此事不過是小侯爺的猜測，並沒誰知道，七皇兄也從未提及喜歡沈知，至於小侯爺的猜測，也只有皇祖母，孫兒和若嵐知道。”
太後神情凝重，“此事到此為止，小侯爺的猜測萬萬不可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傳出去讓沈相知道，可就十分不妙。”
盛淮瀾更加迷茫，“皇祖母，若是七皇兄真的喜歡沈小姐，也是個好姻緣，祖母為何不下道懿旨解除婚約，成全七皇兄？”
若是沈知真的嫁入皇家，田瑾再給他十八個膽子也不敢覬覦皇妃，只能和沈嬌綁在一起，還有那個討厭的謝蘭亭，看他還如何嘲笑自己，若嵐以後嫁給自己，在宮裏也有個伴。
太後恨鐵不成鋼，“你那位七皇子比你強上百倍，再有相府支持，這儲君之位哪裏還有你的份。”
盛淮瀾訕然一笑，儲君是太子，他勢必要爭上一爭，絕對不會讓這種小人禍害大盛，但若是七皇兄，別說他對儲君之位沒興趣，就算成為儲君，他也心服口服，七皇子比自己適合那個位子。
但是這話可不能對皇祖母說，只能點點頭，“皇祖母說得對，那沈知與小侯爺的婚約，皇祖母是覺得不能解除？”
太後眸中閃過一抹狡黠，“這倒未必，哀家已經想到辦法，不但可以解除相府和承恩侯府的婚約，還能讓相府無法再用嫡女和皇家聯姻。”
盛淮瀾覺得皇祖母說的話高深莫測，他一時半會猜不到，但既然若嵐的事情他辦到了，也就不糾結後續的事情。
“多謝皇祖母。”
太後心裏呵呵，這是滿足了心上人的心願興高采烈，見皇孫笑得諂媚，上前為自己布菜盛湯，捏肩捶背，俊秀白皙的臉上一臉滿足，只能無奈一笑，這個孫兒啊，倒是把自己拿捏得死死地。
用完晚膳後，盛淮瀾告辭回偏殿休息，望著九皇子離去的背影，太後吩咐尹嬤嬤為自己梳妝，而後去了皇帝的行宮正殿。
原來九皇子的那番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如今七皇子被壓入圍獵場獄中，這幾天被折磨的狠，這次刺殺擺明就是太子主使，一箭雙雕之計，除去自己嫁禍七皇子，如此一來，邊關一案承恩侯就是替罪羊，再無人追查，太後決意先去探探皇帝的口風，此事萬萬不能讓太子得逞。
皇帝剛用完晚膳，他並無胃口，只是草草喝了幾口燕窩雞絲粥，就命人撤下晚膳，這幾日皇帝的心情十分糟糕，他萬萬沒想到原本臣服的鐵真部落居然派出刺客行刺，更沒想到七皇子竟然指使貼身校尉行刺太後，這一切讓他怒不可遏。
當皇帝的總是多疑，這一切讓他不由懷疑七皇子是不是圖謀不軌，意圖弒君篡位，因而與鐵真人互相勾結，妄想行刺自己和太後，但是轉念又一想，鐵真人被七皇子大敗，且被七皇子和謝蘭亭領兵屠戮，他們視七皇子為部落世代仇敵，又如何會被七皇子所用？
皇帝的心思不定，因而這幾日還待在圍獵場，並未返回京城，至於七皇子，他心情十分覆雜，將七皇子至今關在牢中，遲遲不肯相見，無論誰來求情，哪怕是謝家的謝從和謝蘭亭，他也並不松口。
殿外守著的小太監進來回稟，“皇上，太後來了。”
皇帝忙出殿門迎接太後，攙扶著太後進了正殿，“這麽晚了，母後怎麽來了？”
太後連個正眼都沒給皇帝，只是盯著小太監們扯下的晚膳，語氣有些不善，“皇兒啊，你的龍體是國之根本，是大盛之基，不管何事再煩心，也不能不顧身體。”
而後吩咐尹嬤嬤，“去哀家的小廚房，將哀家親手做的點心和人參烏雞湯端來，哀家要看著皇上用膳。”
太後雖說和皇帝政見上不和，皇帝更是忌憚太後母家外戚，尤其是自己的舅舅大將軍，但不管如何，太後是他的生母，母子兩人相依為命多年，太後對自己的關心愛護，他也是明白了。
尹嬤嬤端來食盒，太監拭了毒，皇帝沈默不住，將點心一掃而空，又喝了一碗人參湯，強笑著道，“母後做的點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此時殿中其他人等皆已退出，只餘太後和皇帝，太後嘆了口氣，“皇兒啊，母後知道你心煩，母後也想不通為何小七會命人行刺母後，母後待這幾個皇孫皆不薄啊，從小疼愛他們，噓寒問暖，可是越想不通，越想見小七問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就把人關起來，聽說這幾日沒吃的沒喝的，小七受了很多苦。”
聽到太後的肺腑之言，皇帝沈默了，母後說的言之有理，此事確是要問清楚，否則，就算將七皇子關到死，也解不了心中疑惑。
“母後說的極是，來人，傳七皇子來此。”
“是。”
七皇子被幾名宮t中侍衛帶到行宮，皇帝和太後見到七皇子，皆是一驚，繼而不忍起來，只見七皇子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容顏清減形容憔悴，原本月白色的錦衣骯臟不堪，哪裏還有當日意氣飛揚的大盛戰神風采。
盛淮安見到皇帝和太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未語淚先流，淚流滿面聲音哽咽，“父皇，皇祖母，是兒臣不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沒有查出鐵真人的陰謀，是兒臣沒有管好身邊的校尉，被人收買行刺，兒臣罪該萬死，父皇就算賜死兒臣，兒臣也毫無怨言。”
皇帝和太後立刻敏感得捕捉到七皇子口中被人收買行刺幾個字，皇帝沈著臉問道，“你是說那名校尉被人收買？”
盛淮安一下一下的磕著頭，直到額頭布滿血跡，語氣委屈至極，“父皇，兒臣與鐵真人勢不兩立，兒臣如何能指使鐵真人行刺，父皇疼愛兒臣，皇祖母更是對孫兒無微不至，兒臣自幼飽讀詩書，知道仁義禮智信，如何會對父皇和皇祖母下手啊。”
皇帝見他說的有道理，心中遲疑起來，太後嘆了口氣，“小七啊，當真不是你所為？”
盛淮安眼神含著委屈，嗚咽道，“皇祖母，真的不是孫兒所為，鐵真人對孫兒恨之入骨，萬萬不會聽孫兒指使，再說那名校尉，孫兒再蠢，也不會用自己貼身校尉行刺，這不是昭告天下眾人？”
皇帝覺得七皇子說得有幾分道理，太後瞥了一眼皇帝，開始敲邊，“小七說得有幾分道理，行刺用身邊人確實很蠢，除非有人想要陷害。”
盛淮安哭得越加大聲，“父皇，兒臣這些時候心思都在邊關一案上，根本不知其他事情，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兒臣就算行刺，為何要行刺父皇和皇祖母？父皇和皇祖母若是有事，兒臣又有什麽好處？”
此言猶如醍醐灌頂，皇帝瞬間明白過來，對啊，如今七皇子並不是太子，他何苦冒被淩遲的風險，指使人行刺自己和母後，若是自己和母後有個三長兩短，繼位的是太子，七皇子為何要為他人做嫁衣。
心中忽然一凜，若是將指使之人換成太子就說得通，自己和太後死後，太子順理成章繼位，也沒人威脅他的皇位，若是行刺不成，栽贓到七皇子身上，如此一來，替罪羊有了，邊關之事也無人再追查，可謂是一箭雙雕之計。
皇帝恰似被人迎頭澆了一桶雪水，從身到心寒冷至極，這就是他寄予厚望的太子，這就是他不顧群臣反對一直保護著遲遲不肯廢除的太子，他的眼裏何嘗有自己這個父皇，又何嘗有祖孫和兄弟之情，簡直是畜生不如。
他對太子失望至極，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搖晃了幾下，就要往地上摔倒，耳邊傳來七皇子焦急的呼喊，“父皇，您怎麽了？”
盛淮安沖上前，接住搖搖欲墜的皇帝，他幾天水米未沾牙，身體虛弱，接住皇帝後就往地上倒去，他並不松手，一個翻身，將自己墊在皇帝身下，兩人一同暈厥過去。
太後驚嚇萬分，忙命人傳太醫，幾名太醫嚇得匆忙背著藥箱來為兩人診治，好在皇帝不過是氣急攻心，七皇子是餓得身體發虛，為兩人紮了幾針，兩人悠悠醒轉過來。
見皇帝和七皇子醒來，太後一顆心方才放下，“此事任何人不許傳出去，否則杖斃。”
太醫們嚇得哆哆嗦嗦，退下後，皇帝長長嘆了口氣，“淮安啊，你先回殿中休息，命太醫好好調養，此事朕定會追查到底，還你一個公道。”
盛淮安又哭了起來，“兒臣謝父皇，謝皇祖母。”
“下去吧。”
“是。”
盛淮安回到偏殿，阿大阿二見王爺回來，忙上前行禮，阿大擔心道，“王爺，您終於回來了，您這幾天受苦了。”
盛淮安屏退殿中其他人，命阿二守在門口，他伸手取過一塊點心，慢條斯理咀嚼起來，姿態嫻雅貴氣，絲毫不見剛才的委屈和慟哭。
“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做常人不會做更不會想的事，方才為上策，父皇如今對太子起了疑心，也不枉本王受的一番苦。”
他用了幾塊點心，又喝了一碗燕窩羹，想了想問道，“十一如何了？”
阿大恭敬道，“回王爺，十一服毒自盡後，被羽林軍扔到圍獵場中央，讓野獸分屍，阿二已救出十一，給他解了毒，又為他易容，派人送往邊關。”
盛淮安微微頷首，“十一安全就好。”
阿大不解問道，“王爺，何苦冒這麽大的風險救出十一，為了王爺宏圖大業，屬下們早已做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準備。”
盛淮安搖搖頭，神情慎重，“就是因為你們對本王忠心，本王才不會犧牲你們，對本王忠心的人，本王也不會辜負你們的忠心。”
阿大單膝跪地，熱淚盈眶，有這樣的主子，他誓死追隨，“王爺，屬下們願為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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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見九皇子提到沈知的婚約, 心中一動，太後對京城那點破事了如指掌，對相府那位庶女和未來姐夫勾勾搭搭更是聽許多人提及, 雖說沈嬌被自己賜給九皇子為侍妾，但畢竟破鏡難重圓。
眾人皆說相府嫡女膽小怯懦，太後閱人無數，卻覺得這位嫡女是個收斂鋒芒內藏聰慧的姑娘, 這樣的女子根本看不上和庶妹暗度陳倉的小侯爺, 依照沈相的野心和沈知的聰慧, 這解除婚約不過早早晚晚的事情。
不過為何九皇子此時提出相府婚約的事情, 太後對九皇子很了解, 除了自己這個皇祖母和那位李若嵐，九皇子對別人十分淡漠, 自然不會將相府的事情放在心上, 難道是這個相府嫡女挾恩圖報？在九皇子去探望的時候, 提及自己的婚事？
太後此人城府頗深，她原本也想著若是沈知向自己提出解除婚約, 她自會下一道解除婚約的懿旨, 但自己提及和被別人挾恩圖報是兩碼事，故意輕描淡寫問道，“哦，九兒為何會想到婚約的事情，可是沈知向你請求？”
盛淮瀾也是個聰明人，見皇祖母這般發問，明白怕是皇祖母誤會了, 是他太心急了，笑著搖搖頭, “那位知知姑娘並未提及，是若嵐特意來求我，求皇祖母開恩，那位田小侯爺著實配不上沈知。”
原來是李若嵐啊，太後垂了垂眸子，淡淡問道，“發生何事了？”
盛淮瀾將李若嵐去探望沈知，沒想到偏帳中撞見田小侯爺正在和沈知說話，於是若嵐並未進去，只是在外面偷聽幾句，沒想到田小侯爺恬不知恥，不顧沈知厭憎，一定要她履行婚約嫁給自己，若嵐越聽越惱火，便來求自己請皇祖母下道懿旨為閨中密友解除婚約。
太後眉間微蹙，很快抓住了重點，眼神銳利望向九皇子，“九兒，承恩侯府敗落，承恩侯被關在大理寺獄，按照常理來說，這位小侯爺應該夾緊尾巴做人才對，為何反而理直氣壯敢求娶相爺的嫡女？還有，田小侯爺不是喜歡你的那位嬌滴滴的侍妾嗎，怎麽又對沈知一往情深死纏爛打。”
盛淮瀾一滯，頓時張口結舌，他竟然忘記這件事情了，眼見無法隱瞞皇祖母，只能低著頭據實道來。
“皇祖母，是這樣的，承恩侯被關入大理寺獄，承恩侯府落敗後，這位小侯爺聰明起來了，他不知怎麽找到了七皇兄，訴說了承恩侯的冤情，您知道的，七皇兄對邊關將士們的關愛，他心心念念要找到邊關一案的幕後指使人，於是兩人一拍即合。”
太後臉色一沈，眸光更是陰沈起來，想到太子妃的賞花宴，又想到沈嬌和九皇子莫名其妙共處一室，聯想邊關一案中承恩侯被問罪，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冷笑起來，“哀家明白了，看來邊關一案的幕後指使人和太子脫不了關系。”
盛淮瀾一怔，因為茲事體大，田瑾對於太子陷害自己和承恩侯的事情除了對七皇子，並未對任何人提及，他也是隱約猜測此事怕是太子所為。
皇祖母是先帝時期宮鬥的最後勝利者，當年在聽政時候，翻雲覆雨間，將一群大臣玩弄於股掌之上，這些事情還是皇祖母看得通透。
“皇祖母，為何這麽說？”
太後眼神越加狠戾，“哀家一直覺得賞花宴那天的事情不對勁，原來如此，怕是太子用沈嬌做誘餌，引誘田瑾偷了承恩侯的什麽貼身之物作為罪證，而後他又借著太子妃想讓沈嬌和田瑾做出醜事的機會，不但陷害你，以此挑唆哀家怨恨沈相，還想圖謀相府嫡女，從而讓沈相投向他，更是將自己做的事情推到承恩侯身上，承恩侯下獄，沈相自然不會繼續婚約，真是惡毒。”
不得不說太後猜了個大概，說到這裏，太後神情一凜，“此次刺殺怕是也和太子脫不了關系，怕是他買通了淮安的貼身校尉，只是哀家想不明白，為何太子要刺殺哀家？”
盛淮瀾皺了皺眉，想到自己和田瑾的交易，難道是因為這個？猛地給了自己一記耳光，右臉瞬間紅腫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皇祖母，此事都怪孫兒，是孫兒想挽回若嵐，和田小侯爺做了一樁交易，他請我求皇祖母和大將軍為承恩侯洗刷冤情，而我會將沈嬌給到他為妾，看來是太子知道了此事，因而一不做不二休，是我害了皇祖母。”
盛淮瀾後怕起來，眼淚止不住傾瀉而下，太後忙將他攙扶起，“原來如此，此事不怪你，只怪他狠毒，祖孫之情也不顧。”
太後心中氣憤不已，想到這兩日皇帝將七皇子囚禁起來，不給吃不給喝，七皇子在牢中受盡折磨，她就恨不能將太子碎屍萬段。
“太子此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毫無親情可言，畜生不如，若是真的讓他成為大盛之主，大盛亡t也，百姓亡也。”
太後一字一句說出上訴的話，神情凜冽，盛淮瀾明白太後對太子怨恨至極，他心中對太子也厭惡至極，“皇祖母說得對極，太子之惡毒，人神共憤，皇兒與太子兄弟之情絕矣。”
太後畢竟城府極深，她雖說對太子恨極，卻明白此時皇帝對太子還有一點點期望，不能操之過急，於是叮囑道，“皇兒，此事不宜心急，徐徐圖之方可。”
盛淮瀾用力點頭，“孫兒都聽祖母的。”
太後沈吟片刻繼續道，“沈嬌一事，怕是沈相也起了疑心，哀家想，他應該不會投向太子，不過田瑾和沈嬌怎麽回事？兩人之前不是背著沈相和沈知卿卿我我海誓山盟嗎？”
說到這裏，太後鄙夷一笑，滿臉不屑，聽著九皇子的解釋。
“皇祖母，田小侯爺落魄時，沈嬌不但不聞不問，反而羞辱他，田瑾對她的情分早已絕矣，多虧了沈知，沈知念及承恩侯夫婦的恩情，不但借銀子給他，還為田夫人請了大夫診治，大理寺獄中也打點一切，讓承恩侯沒受到嚴刑拷打。”
太後笑了笑，“原來如此，這個沈知倒是個念舊情的，可惜了，田小侯爺眼瞎，沈知面上溫順嫻雅，骨子裏是個傲氣的，這回頭草怕是田小侯爺吃不到了。”
盛淮瀾抿唇輕笑起來，“豈止吃不到，這位知知小姐的桃花運可是旺盛的很，陳郡謝氏的謝小將軍還有我那位七哥，都喜歡她。”
聽到有八卦聽，太後的精神就來了，“謝小將軍啊，哀家倒是看出來了，見沈知昏倒，那位小將軍可是殺紅了眼，不過你那位七哥，隱藏很深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盛淮瀾將李若嵐告知自己話轉述給太後，“是田小侯爺猜到的，吃一塹長一智，田小侯爺如今聰明的很。”
太後長長的護甲在桌上輕輕敲打著，心中快速思索起來：看來沈相應該是屬意七皇子，七皇子是個優秀的，文韜武略樣樣精工，雖說他對皇位不爭不搶，但以後的事情誰說得準，若是沈知嫁給七皇子，有了沈相的支持，又有謝家的支持，再加上七皇子在軍中的支持，儲君之位，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太後以前從未想過七皇子與儲君這兩個字聯系一起，如今細細一想，忽然冷汗涔涔，不知不覺間，那個不得寵的皇子如今居然擁有這麽大的權勢，有皇帝的寵愛，有朝臣、有世家和軍營力量的支持，雖說他並無母家支持，但是如果加上沈相，這天下還有誰能與他匹敵，即使是有自己和大將軍支持的九皇子，也無法與之相比。
自己居然忽視他了，但不管如何，如今七皇子的權勢很大，不是自己和大將軍能夠輕易折翼，再說如今他對儲君之位並無興趣，若是惹怒他，當真爭奪起來，可是不好對付。
太後覺得七皇子比不得太子，太子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朝中大臣多有腹誹，但七皇子不一樣，他忠君愛百姓，又有大盛戰神美譽，為人正直寬容，頗得大臣和百姓的愛戴，她雖說支持疼愛的九皇子，但也不得不承認，若是七皇子成為未來的皇帝，是大盛和百姓之福。
太後驀得悚然一驚，她居然對七皇子成為儲君絲毫不反感，萬萬不可，為了自己的家族，九皇子必須成為儲君，萬萬不能讓七皇子和相府聯姻。
她心中忽然有了個主意，若是可行，怕是七皇子為了避嫌，絕對不會和相府聯姻，想了想問道，“九兒，淮安喜歡沈知的事情，都有誰知道？”
盛淮瀾一臉茫然，有誰知道，應該誰也不知道吧，他眨了眨眼睛，“皇祖母，此事不過是小侯爺的猜測，並沒誰知道，七皇兄也從未提及喜歡沈知，至於小侯爺的猜測，也只有皇祖母，孫兒和若嵐知道。”
太後神情凝重，“此事到此為止，小侯爺的猜測萬萬不可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傳出去讓沈相知道，可就十分不妙。”
盛淮瀾更加迷茫，“皇祖母，若是七皇兄真的喜歡沈小姐，也是個好姻緣，祖母為何不下道懿旨解除婚約，成全七皇兄？”
若是沈知真的嫁入皇家，田瑾再給他十八個膽子也不敢覬覦皇妃，只能和沈嬌綁在一起，還有那個討厭的謝蘭亭，看他還如何嘲笑自己，若嵐以後嫁給自己，在宮裏也有個伴。
太後恨鐵不成鋼，“你那位七皇子比你強上百倍，再有相府支持，這儲君之位哪裏還有你的份。”
盛淮瀾訕然一笑，儲君是太子，他勢必要爭上一爭，絕對不會讓這種小人禍害大盛，但若是七皇兄，別說他對儲君之位沒興趣，就算成為儲君，他也心服口服，七皇子比自己適合那個位子。
但是這話可不能對皇祖母說，只能點點頭，“皇祖母說得對，那沈知與小侯爺的婚約，皇祖母是覺得不能解除？”
太後眸中閃過一抹狡黠，“這倒未必，哀家已經想到辦法，不但可以解除相府和承恩侯府的婚約，還能讓相府無法再用嫡女和皇家聯姻。”
盛淮瀾覺得皇祖母說的話高深莫測，他一時半會猜不到，但既然若嵐的事情他辦到了，也就不糾結後續的事情。
“多謝皇祖母。”
太後心裏呵呵，這是滿足了心上人的心願興高采烈，見皇孫笑得諂媚，上前為自己布菜盛湯，捏肩捶背，俊秀白皙的臉上一臉滿足，只能無奈一笑，這個孫兒啊，倒是把自己拿捏得死死地。
用完晚膳後，盛淮瀾告辭回偏殿休息，望著九皇子離去的背影，太後吩咐尹嬤嬤為自己梳妝，而後去了皇帝的行宮正殿。
原來九皇子的那番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如今七皇子被壓入圍獵場獄中，這幾天被折磨的狠，這次刺殺擺明就是太子主使，一箭雙雕之計，除去自己嫁禍七皇子，如此一來，邊關一案承恩侯就是替罪羊，再無人追查，太後決意先去探探皇帝的口風，此事萬萬不能讓太子得逞。
皇帝剛用完晚膳，他並無胃口，只是草草喝了幾口燕窩雞絲粥，就命人撤下晚膳，這幾日皇帝的心情十分糟糕，他萬萬沒想到原本臣服的鐵真部落居然派出刺客行刺，更沒想到七皇子竟然指使貼身校尉行刺太後，這一切讓他怒不可遏。
當皇帝的總是多疑，這一切讓他不由懷疑七皇子是不是圖謀不軌，意圖弒君篡位，因而與鐵真人互相勾結，妄想行刺自己和太後，但是轉念又一想，鐵真人被七皇子大敗，且被七皇子和謝蘭亭領兵屠戮，他們視七皇子為部落世代仇敵，又如何會被七皇子所用？
皇帝的心思不定，因而這幾日還待在圍獵場，並未返回京城，至於七皇子，他心情十分覆雜，將七皇子至今關在牢中，遲遲不肯相見，無論誰來求情，哪怕是謝家的謝從和謝蘭亭，他也並不松口。
殿外守著的小太監進來回稟，“皇上，太後來了。”
皇帝忙出殿門迎接太後，攙扶著太後進了正殿，“這麽晚了，母後怎麽來了？”
太後連個正眼都沒給皇帝，只是盯著小太監們扯下的晚膳，語氣有些不善，“皇兒啊，你的龍體是國之根本，是大盛之基，不管何事再煩心，也不能不顧身體。”
而後吩咐尹嬤嬤，“去哀家的小廚房，將哀家親手做的點心和人參烏雞湯端來，哀家要看著皇上用膳。”
太後雖說和皇帝政見上不和，皇帝更是忌憚太後母家外戚，尤其是自己的舅舅大將軍，但不管如何，太後是他的生母，母子兩人相依為命多年，太後對自己的關心愛護，他也是明白了。
尹嬤嬤端來食盒，太監拭了毒，皇帝沈默不住，將點心一掃而空，又喝了一碗人參湯，強笑著道，“母後做的點心，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此時殿中其他人等皆已退出，只餘太後和皇帝，太後嘆了口氣，“皇兒啊，母後知道你心煩，母後也想不通為何小七會命人行刺母後，母後待這幾個皇孫皆不薄啊，從小疼愛他們，噓寒問暖，可是越想不通，越想見小七問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就把人關起來，聽說這幾日沒吃的沒喝的，小七受了很多苦。”
聽到太後的肺腑之言，皇帝沈默了，母後說的言之有理，此事確是要問清楚，否則，就算將七皇子關到死，也解不了心中疑惑。
“母後說的極是，來人，傳七皇子來此。”
“是。”
七皇子被幾名宮t中侍衛帶到行宮，皇帝和太後見到七皇子，皆是一驚，繼而不忍起來，只見七皇子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容顏清減形容憔悴，原本月白色的錦衣骯臟不堪，哪裏還有當日意氣飛揚的大盛戰神風采。
盛淮安見到皇帝和太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未語淚先流，淚流滿面聲音哽咽，“父皇，皇祖母，是兒臣不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沒有查出鐵真人的陰謀，是兒臣沒有管好身邊的校尉，被人收買行刺，兒臣罪該萬死，父皇就算賜死兒臣，兒臣也毫無怨言。”
皇帝和太後立刻敏感得捕捉到七皇子口中被人收買行刺幾個字，皇帝沈著臉問道，“你是說那名校尉被人收買？”
盛淮安一下一下的磕著頭，直到額頭布滿血跡，語氣委屈至極，“父皇，兒臣與鐵真人勢不兩立，兒臣如何能指使鐵真人行刺，父皇疼愛兒臣，皇祖母更是對孫兒無微不至，兒臣自幼飽讀詩書，知道仁義禮智信，如何會對父皇和皇祖母下手啊。”
皇帝見他說的有道理，心中遲疑起來，太後嘆了口氣，“小七啊，當真不是你所為？”
盛淮安眼神含著委屈，嗚咽道，“皇祖母，真的不是孫兒所為，鐵真人對孫兒恨之入骨，萬萬不會聽孫兒指使，再說那名校尉，孫兒再蠢，也不會用自己貼身校尉行刺，這不是昭告天下眾人？”
皇帝覺得七皇子說得有幾分道理，太後瞥了一眼皇帝，開始敲邊，“小七說得有幾分道理，行刺用身邊人確實很蠢，除非有人想要陷害。”
盛淮安哭得越加大聲，“父皇，兒臣這些時候心思都在邊關一案上，根本不知其他事情，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兒臣就算行刺，為何要行刺父皇和皇祖母？父皇和皇祖母若是有事，兒臣又有什麽好處？”
此言猶如醍醐灌頂，皇帝瞬間明白過來，對啊，如今七皇子並不是太子，他何苦冒被淩遲的風險，指使人行刺自己和母後，若是自己和母後有個三長兩短，繼位的是太子，七皇子為何要為他人做嫁衣。
心中忽然一凜，若是將指使之人換成太子就說得通，自己和太後死後，太子順理成章繼位，也沒人威脅他的皇位，若是行刺不成，栽贓到七皇子身上，如此一來，替罪羊有了，邊關之事也無人再追查，可謂是一箭雙雕之計。
皇帝恰似被人迎頭澆了一桶雪水，從身到心寒冷至極，這就是他寄予厚望的太子，這就是他不顧群臣反對一直保護著遲遲不肯廢除的太子，他的眼裏何嘗有自己這個父皇，又何嘗有祖孫和兄弟之情，簡直是畜生不如。
他對太子失望至極，只覺得眼前一黑，身體搖晃了幾下，就要往地上摔倒，耳邊傳來七皇子焦急的呼喊，“父皇，您怎麽了？”
盛淮安沖上前，接住搖搖欲墜的皇帝，他幾天水米未沾牙，身體虛弱，接住皇帝後就往地上倒去，他並不松手，一個翻身，將自己墊在皇帝身下，兩人一同暈厥過去。
太後驚嚇萬分，忙命人傳太醫，幾名太醫嚇得匆忙背著藥箱來為兩人診治，好在皇帝不過是氣急攻心，七皇子是餓得身體發虛，為兩人紮了幾針，兩人悠悠醒轉過來。
見皇帝和七皇子醒來，太後一顆心方才放下，“此事任何人不許傳出去，否則杖斃。”
太醫們嚇得哆哆嗦嗦，退下後，皇帝長長嘆了口氣，“淮安啊，你先回殿中休息，命太醫好好調養，此事朕定會追查到底，還你一個公道。”
盛淮安又哭了起來，“兒臣謝父皇，謝皇祖母。”
“下去吧。”
“是。”
盛淮安回到偏殿，阿大阿二見王爺回來，忙上前行禮，阿大擔心道，“王爺，您終於回來了，您這幾天受苦了。”
盛淮安屏退殿中其他人，命阿二守在門口，他伸手取過一塊點心，慢條斯理咀嚼起來，姿態嫻雅貴氣，絲毫不見剛才的委屈和慟哭。
“出其不意掩其不備，做常人不會做更不會想的事，方才為上策，父皇如今對太子起了疑心，也不枉本王受的一番苦。”
他用了幾塊點心，又喝了一碗燕窩羹，想了想問道，“十一如何了？”
阿大恭敬道，“回王爺，十一服毒自盡後，被羽林軍扔到圍獵場中央，讓野獸分屍，阿二已救出十一，給他解了毒，又為他易容，派人送往邊關。”
盛淮安微微頷首，“十一安全就好。”
阿大不解問道，“王爺，何苦冒這麽大的風險救出十一，為了王爺宏圖大業，屬下們早已做好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的準備。”
盛淮安搖搖頭，神情慎重，“就是因為你們對本王忠心，本王才不會犧牲你們，對本王忠心的人，本王也不會辜負你們的忠心。”
阿大單膝跪地，熱淚盈眶，有這樣的主子，他誓死追隨，“王爺，屬下們願為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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