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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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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第 87 章

沈知聽到沈相詢問自己有何私心, 心中淡漠一笑,父親,請聽知知給你編。

她故意紅了紅眼眶, 一雙皂白分明的杏眸帶了些悲傷,定定望著沈相,“父親,我因為擔心父親和母親趕到臺前, 後來救下母親, 她的胳膊受傷, 女兒為她包紮好傷口。”

這些事情沈相自然聽人回稟過, 聞言點點頭, 讚道,“你是個孝順的孩子, 後來呢?”

沈知咬了咬唇, 似乎下定決心一般, “父親,女兒在守著母親的時候, 見到七皇子身邊的那名校尉行為舉止鬼鬼祟祟, 他是七皇子的貼身校尉,按照常理來說,原本應該守著皇上或者七皇子,可他卻往太後和皇後那邊而去,女兒覺得很不對勁,便悄悄去了太後那邊。”

沈相見女兒聰慧,不由微微頷首, “你是個聰明的人,察覺到異象, 確實如此。”

沈知繼續道,“果然那名校尉意圖對太後不利,舉刀要砍向太後,女兒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隨手抓住身邊的椅子,閉著眼睛就扔了過去,好在太後福澤深厚,那只椅子不知怎麽就扔到校尉的刀上。”

見沈相一臉不置可否的模樣,沈知嘆了口氣,“只是那名校尉又向太後砍去,女兒無奈下,只能以身擋刀,好在太後無礙,女兒以後一定會每日燒香拜佛,叩謝神佛庇護。”

沈相伸手輕撫沈知的額角,拭去她鬢邊的細汗,“這和私心有何關系?”

沈知神色帶了些羞愧,“女兒其實並不是真的不顧一切要救太後,當時電光火石間,女兒想到此次不管是接待鐵真使者的鴻臚寺卿,還是籌辦皇家狩獵的兵部,皆是父親管轄,若是太後遇刺身亡,父親和相府都脫不了關系,女兒怕皇上遷怒父親,因而什麽都沒想就撲了過去。”

聲音哽咽起來,“父親,女兒有私心,辜負平日裏父親對女兒忠君愛國的教誨,對不起,女兒知錯了。”

沈相心中一滯,秀眸中寫滿不可置信和震驚訝然,原來如此,自從沈知手上昏迷以來,他誰說心疼,但也疑惑女兒與太後並無交集,為何會以命相搏不管不顧撲過去救太後,竟然是因為這個。

一貫冷硬的沈相,心中突然湧出一抹柔情,這一瞬間,骨肉相連血緣親情的情分占了上風,繞是向來冷靜泰山崩於前而毫不變色的沈相,神色柔軟起來,他伸手將沈知攬在懷中,避開她的傷口處,小心翼翼摟在懷裏。

沈知也是一怔,神情有些緊張起來,這是十五年來,她被父親第一次摟在懷中,不自禁一顆心跳得厲害,難道父親發現她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好在沈相並未看到沈知臉上的神情,否則這只老狐貍定會再起疑心,他輕輕摟著女兒,長嘆一口氣,語氣溫柔,帶著幾分真心實意。

“知知啊,之前是父親對你嚴厲了些也苛刻了些,以後都不會了,只是你畢竟是相府嫡女,父親無法向對庶女那般縱容你,但你放心,父親心中自始至終,你和你的母親都是第一位,誰都越不過你。”

聽到沈相語氣中的愧疚和慈愛,沈知心中默默長出一口氣,從她回到相府,今日父親的言行舉止終於有了幾分父愛,往日就算父親最寵愛沈嬌的時候,也不過出於對自身和相府的考慮,對於自己更是棋子一枚,隨時可以舍棄,如今來看,即使以後父親再把自己當棋子,拋棄的時候也會顧念幾分父女之情。

很好,沈知心中暗暗冷笑一聲,這樣自己算計父親起來,更多了幾分把握,至於父女之情?呵呵,從她亡母莫名死後,自己被扔到江南外祖母家起,從自己傷寒重病相府除了繼母無一人關心起,她與沈相的父女之情早就絕矣。

面上卻是不顯,她胳膊受傷無法擡起摟住沈相,只能扯住他的袖子,帶著哭音道,“父親,女兒好恨你,恨你將女兒扔在江南不管不顧,恨你只愛護二妹妹不愛女兒,女兒明明是你唯一的嫡女啊,可女兒又很愛父親,就算為了父親不顧性命,也無怨無悔。”

沈相聽著女兒的真心剖白,知道她動了真情,聽著她的話,心中十分愧疚,是他不對,是他在亡妻死後,聽了母親的話,任憑唯一的嫡女被岳母接去江南,父女二人數十年不得見面,是他因為知知剛回京城膽小怯懦不與自t己親近,就對她冷淡,只顧及沈嬌,都是他的錯。

心中又多了幾分憐惜和疼愛,伸手輕撫沈知的鴉發,嘆息道,“知知,你永遠是父親的好女兒,唯一的女兒,其他人永遠越不過你,父親和相府只會護著你。”

沈知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不但和沈相冰釋前嫌,還獲得沈相的愧疚和憐惜,對她也多了幾分真心,若是周虞在此見狀,一定會嘖嘖稱讚,她的寶貝女兒不但不是個小可憐和小苦瓜,還是個小芝麻包和奧斯卡民間影後。

她眼淚汪汪,濕潤的眸中滿滿的孺慕和欣喜,“真的嗎,父親?”

沈相見女兒如稚童一般可愛,不由笑著點點頭,“是。”

他伸手拍了怕沈知的肩膀,為她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父親處理些事情再來看你。”

見沈知乖覺的點頭應下,沈相起身離去,出了偏帳,吩咐沈管家命人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將相府中的各類珍貴補品和藥材,帶來京畿圍獵場。

“圍獵場的事情怕是還要再過幾天,這裏缺少上等藥材和補品,你命人快去快回,不許耽誤大小姐的身體,否則本相決不輕饒。”

沈管家心中驚訝萬分,圍獵場出了刺客這般大的事情,自家相爺還有心情管大小姐的身體?他雖不知道究竟發生何事,但卻明白從今往後,看來相爺對大小姐不一樣了。

心中警覺,面上卻恭恭敬敬,應了一聲,“是。”

沈相帶著沈管家離開後,沈知靜靜臥在床榻上,心中想著剛才的事情,父親如今看來已經完全消除了疑心,對自己也會和以往有所不同,如今該如何讓太後絲毫不起疑心,同時接下自己遞過去的橄欖枝呢?

她正想得出神,偏帳外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眼前紅影一閃,謝蘭亭端著一個青瓷碗出現在榻前,只見他身上血跡斑斑,就連紅衣也無法掩飾那些已經幹涸發紫的血痕,神情憔悴,一雙鳳眸又紅又腫布滿血絲,此時正驚喜的望向自己。

“知知,你醒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謝蘭亭身後又閃過兩人,皆是滿臉淚痕,眼睛紅腫的像個桃子,正是綠楊和紅杏,手舞足蹈啞著嗓子,“小姐,您醒了,嗚嗚,您終於醒了,否則,我們哪裏還有臉見老夫人和老爺夫人,就算去跳河都死不瞑目。”

沈知又想哭又想笑,想哭是因為這世上還有他們關心愛護自己,想笑是因為一貫俊朗清貴的好大兒和嘰嘰喳喳說話不停歇的綠楊紅杏,三人此時狼狽不堪。

她掙紮著想起身,被謝蘭亭伸手摟在懷裏,將她倚靠在身上,語氣帶著憂心,“知知。”

沈知見三人如此,胳膊上傷口的痛早就拋到九霄雲外,笑著安慰道,“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沒想到綠楊和紅杏聽沈知如此說,兩人哇的一聲哭出來,“怎麽會沒事啊,那麽深的傷口,流了那麽多的血,想到小姐您該多痛,我就想去戳那名校尉十個八個窟窿,服毒自盡便宜他了。”

謝蘭亭聽到紅杏如此說,眼圈愈發紅了,眼淚順著眼角滴下,落在沈知的胸前,“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知知,是我沒用,知知,你罵我打我吧,是我沒用。”

紅杏聽到這裏怕小姐責怪謝小將軍,小將軍品貌俱佳,又對小姐癡心一片情深義重,可別誤了這對神仙眷侶,便宜了小侯爺那個舔狗。

忙解釋道,“小姐,您可別怪謝小將軍,您昏迷後,是謝小將軍將那名刺客踢到吐血,也是他將您抱回偏帳,太醫開了藥方後,他就急急忙忙去熬藥了。”

紅杏伸手暗中扯了扯綠楊的衣袖,綠楊心領神會,忙道,“對,小姐,是這樣的,您別責怪小將軍。”

沈知心中好笑,這麽短時間,這一個兩個的都被好大兒收買了不成?白了謝蘭亭一眼,“我不怪他,不是要餵我喝藥嗎?藥呢?”

謝蘭亭恍然大悟,忙左胳膊將沈知摟在懷裏,左手端著藥碗,右手拿著瓷勺,餵她喝藥。

綠楊和紅杏見兩人舉止親密,互望一眼,同時朝帳外努了努嘴,而後兩人同手同腳走到帳外,將簾子遮得嚴嚴實實,而後守在外面。

謝蘭亭小心翼翼的餵沈知喝了幾勺藥汁,見她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嘟了嘟嘴,一臉嫌棄的模樣。

對於心上人的一言一行,謝蘭亭向來是觀察入微放在心裏,知道知知嫌棄藥汁哭,忙勸道,“知知,太醫說了,這個藥方是預防傷口發炎所用,我知道你嫌苦,我帶了蜜餞,等你喝完就可以吃了。”

沈知眨了眨眼睛,故意問道,“蘭亭哥哥為何要帶蜜餞,是想給哪個姑娘啊?”

謝蘭亭臉一紅,急急忙忙解釋,“不是,不是給其他姑娘的,是我見你愛吃城南鋪子的蜜餞,這皇家圍獵場一切簡陋,我就買了些蜜餞隨身帶著,原本想著上次見面給你,可是……可是一緊張忘記了。”

沈知不由臉上一紅,知道謝蘭亭說的緊張,是上次在林中兩人互相吐露心事,互許終身,他因而緊張的忘記拿出蜜餞。

見謝蘭亭一臉懊喪,俊秀的臉上滿滿的內疚,沈知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的蘭亭哥哥太可愛了,心中甜滋滋的,居然不覺得藥汁苦澀,一勺勺被謝蘭亭餵完。

見沈知喝完藥,謝蘭亭將藥碗放在桌上,從懷裏取出一個荷包,沈知不經意一瞥,荷包十分熟悉,竟然是自己第一次見到謝蘭亭,誤會好大兒乞討,送給他的裝著銀子的荷包,沒想到他竟然一直隨身攜帶,心中更是甜蜜,原來他對自己的一切都放在心上。

見謝蘭亭從裏面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拈起一枚蜜餞,放在自己的嘴中,輕輕一咬,蜜餞酸中帶甜,甜中帶著果子的清香,正是自己最愛吃的青梅蜜餞。

沈知小心的嚼著蜜餞,見謝蘭亭一臉擔心的望著自己,鳳眸中滿滿的關懷和憐惜,“知知,可還苦澀?要不要再吃一枚蜜餞?”

沈知倚在他的懷裏,感受著謝蘭亭溫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他的薄唇緊抿,那雙黑白分明如天上星辰般璀璨的鳳眸眨也不眨的望著自己,瞳孔中印著自己小小的影子,滿滿的都是她,只有她。

她心中一動,心上人近在咫尺,滿心滿眼的只有自己,她忽然想作一作,在謝蘭亭身邊撒撒嬌,讓他心疼。

嘟了嘟嘴,語氣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嬌聲嬌氣,“還是苦苦的,蘭亭哥哥,這藥汁太苦了,可我不想吃蜜餞,你說怎麽辦啊?”

謝蘭亭被難住了,知知還是覺得嘴中發苦,可是又不想吃蜜餞,想了想懊惱道,“都怪我蜜餞買的不和知知胃口,要麽我去沖杯糖水,你喝幾口潤潤嗓子?”

沈知撅著嘴,繼續撒嬌,她本是個冷靜自持的姑娘,可是在心上人面前,和尋常姑娘無異,只想作天作地作郎君。

“不好,我不想喝糖水,甜的發膩。”

“那我去拿些蜂蜜如何,蜂蜜不會甜得發膩。”

“不好,我不想喝蜂蜜,我不愛喝。”

謝蘭亭撓撓頭,心中發愁,還有什麽能夠解苦又知知愛吃的呢,難道是點心,還是上次做給知知吃的湯團?可是來不及做啊,怎麽辦,他怎麽這麽笨?

忍不住垂下眸子望向懷中的少女,見她一雙杏眸含著狡黠,紅唇微啟,唇邊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可愛俏皮,讓他忍不住舔了舔幹幹的唇,耳朵尖也滾燙起來。

謝蘭亭忽然靈機一動,鬼使神差般低下頭,薄唇在懷中少女紅若櫻桃的唇上輕輕一碰,而後快速擡頭,雖說一觸即離,但柔軟的觸感,陣陣清甜的幽香,讓他不禁一張俊臉紅如朝霞,鳳眸左顧右盼,只不敢看懷中的少女。

沈知眼前忽而黑影一閃,又密又長的鴉睫從她鼻尖倏忽而過,微涼的唇貼上她的唇,很快又離開,卻依舊讓她心頭一顫,身體猶如浸在水中,忽冷忽熱又顫得厲害,她忍不住睜大杏眸,呆呆問道,“蘭亭哥哥,這是做什麽?”

謝蘭亭嘴唇哆嗦的厲害,用力咬唇才勉強鎮靜下來,“我……我想……我若是吃盡知知的苦,知知就不會苦了。”

還能有這種解釋?沈知瞪著謝蘭亭,紅唇微微嘟起,星眸幽幽暗暗,猶如一只著惱的小貓,張牙舞爪的愈加可愛。

謝蘭亭忍不住又t在那張朱唇上輕輕一啄,啄了又啄,癡癡然若在荒漠上渴了數日的旅人,望見一株紅艷艷的櫻桃樹,忍不住采擷一顆又一顆,直到滄海桑田地老天荒。

沈知臉紅若盛開海棠,良久,輕聲問道,“這又是為何?”

謝蘭亭輕輕握住她的手,蝶翼般長睫微斂,鳳眸深沈若海,低聲嘆道,“知知,我想把我的甜給到知知,知知就只有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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