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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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第 61 章
盛淮安聽完阿大阿二的描述, 眉梢眼底帶著嘲弄的笑意，這一出鬧劇可真有意思，不枉費他推波助瀾。
早在太子妃要舉辦賞花宴給他請帖的時候, 盛淮安就知道太子妃必定是要對沈嬌下手了，太子妃一貫善妒，容不下太子身邊有其他女人，更別說是相府庶女, 沈相在朝中地位本就比太傅高, 太子妃此舉倒是情有可原, 也算救了自己的命, 太子的陰毒是她想不到的。
當然他也沒想明白, 太子那種又蠢又醜又壞的人，居然還有女人死心塌地, 也是眼瞎。t
這個太子妃嘛, 手段一向直白, 下藥、陷害、與東宮侍衛無中生有任選一個，為了讓太子斷了和沈相結親的可能, 估計會下藥來場春宮圖, 春宮圖上的主要人物應該就是沈嬌和田瑾。
而後他又得知太後也要去賞花宴，太後所到之處，九皇子必定緊隨其後，盛淮安心中一動，一個計謀在心中慢慢浮現。
沈嬌是沈相向太子的投石問路，也是沈相想要靠攏太子的第一步，那他就設計將沈嬌送給九皇子。
如此一來, 太子和九皇子會互相猜疑對方設下陷阱陷害自己，墻頭草沈相就不能左搖右晃, 不得不在太子和九皇子中被迫選一個，也就是要選擇投靠太後還是皇後，不管如何，不管沈相最終選誰，必定會引起父皇的猜忌，待沈相和父皇離心，走投無路，也只能投靠自己。
只是可惜了，原本若是沈嬌和田瑾，這沈知的婚約倒是可以早些解除，不過江山大計嘛，沈知也只能再受些委屈了。
心中暗暗嘆口氣，父皇啊，你立的太子是個廢物，你疼愛的皇子心裏只有皇位並無任何父子之情，你寵信的權臣只有榮華富貴沒有忠君愛國之心，不知道你可後悔當日的所作所為。
盛淮安思索片刻，詢問道，“阿大，鐵真使者大概還有幾日到京城？”
阿大算了算時間，“回七皇子，大概還有三日。”
“嗯，好。”
不提盛淮安如何算計鐵真使者，相府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沈知送李若嵐回到尚書府，李尚書還未回府，又見李若嵐神情懨懨無力，只好叮囑畫煙照顧好李若嵐，而後回到相府。
周虞也已回到相府，正在煙雨院等候，見到沈知，唉聲嘆氣，“我剛送了太後鑾駕回宮，太後回到宮裏，連興慶宮宮門都沒進去，就直奔皇帝的禦書房，聽說你爹正和皇帝在議事，估計太後是去告狀，好麽，正主還在場，我立刻逃了回來，不如你我也去白雲寺借口禮佛避避風頭？”
沈知聽到這裏，也是唉聲嘆氣，“此時離開相府，怕是父親火氣都會沖著我們，不如還是先吃些點心墊墊底，父親回府後，估摸我們晚飯也沒得吃。”
周虞深以為意，兩人在煙雨院，偷偷用了些點心，又喝了一碗人參烏雞湯，墊墊饑，順便補充下元氣，今個賞花宴還真是風波疊起，一環套一環，兩人皆覺得身心疲憊。
還未消食，門外就來了個小廝，請夫人和大小姐去老夫人的元和院。
沈知和周虞到了元和院，院裏靜悄悄，幾名老嬤嬤滿臉菜色守著院子，見到兩人，有氣無力做了個請的姿態，沈知心中大概明白，怕是老太太兩名貼身嬤嬤被杖斃，給這幾個老嬤嬤帶來沈重打擊，跟著老太太危險太大。
悄悄進屋，見沈相端坐正座，面沈如水，沈嬌和柳姨娘跪在地上，面色慘白毫無血色，哆嗦成一團，老夫人坐在一旁，難得不言不語。
沈相此時氣得七竅生煙，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布滿狠厲，原本清雋文雅的一張臉此時扭曲猙獰，惡狠狠瞪著跪著的沈嬌，恨不能立刻打死，秀眸中滿滿的殺意。
原來下午的時候，沈相被皇帝召到禦書房，鐵真使者三日後到京城求和，皇上想在京郊獵場舉辦皇家狩獵，一來鐵真人是游牧民族，最好打獵，二來也可借此機會給鐵真部落見識下大盛兵強馬壯，雪前恥揚國威。
沈相覺得此舉可行，他伴君多年，深知與皇帝相處之道，立刻回道，“皇上此言甚是，我大盛男兒善騎射，必能讓鐵真使者對大盛心存畏懼，對皇上敬若神明，皇上，老臣以為，接待使者一事交給鴻臚寺，使者住在四方館，而這狩獵，不如交給兵部去辦，皇上您看如何？”
皇帝聽了此話，心中還是很滿意的，這沈相雖說和太子結親，還是心還在自己，並未推薦太子或是太子相好的人，這李尚書和幾名皇子平日裏也無什麽過密來往，甚好。
“好，就按照愛卿的意思去辦。”
沈相又說了幾句馬屁話，皇帝更加滿意，君臣相談甚歡，就在此時，一名太監進來稟告，“皇上，太後來了。”
“哦，母後來了。”
沈相聽到太後來了，看來是母子兩人要說些貼心話，自己就不杵在這裏礙事，“皇上，老臣先行告退。”
話音還未落，太後已經進來，身邊竟然沒有尹嬤嬤陪伴，神情嚴肅，戾目望向沈相，語氣帶著恨意，“沈相告退什麽，此事可是和你脫不了關系。”
皇帝和沈相見太後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皆是一怔，“母後，這是怎麽了？”
沈相忙跪下道，“還請太後明示。”
太後往旁邊的紅木椅上一坐，恨恨道，“皇上將你的庶女賜給太子做側妃，原本是天大的恩賜，誰料你這個女兒不安分守己，竟然光天化日下勾引九皇子，這就是你們相府教出來的規矩？”
沈相聞言渾身一震，只覺得腦中空白一片，居然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怔怔望著太後，皇帝也是一驚，“母後，究竟怎麽回事？”
太後將賞花宴的事情撿重點的說給兩人聽，皇帝聽完沈默不語，沈相已是冷汗涔涔，他拭去額上滾滾汗珠，“太後，皇上，是老臣教女不嚴，但此事尚有蹊蹺，老臣回去問清楚，若真是如此，老臣絕不會姑息。”
太後輕描淡寫道，“沈嬌如今是九皇子的侍妾，沈相看在九皇子面上，可別傷著她。”
聽話聽音，這是怕自己滅口呢，沈相心中一跳，忙道，“老臣絕對不會，一切聽太後和皇上處置。”
“你先下去吧，哀家有事和皇上說。”
待沈相出了禦書房，太後將自己的猜測告知皇帝，“皇帝啊，哀家覺得此事很蹊蹺，九皇孫知書識禮，並不是見色起意之人，應該是有人陷害九皇子，皇帝如何看呢？”
皇帝心中呵呵，他能怎麽看，太後句句不提太子，句句又暗示此事是太子所為，他也是這般猜測，除了太子賊喊捉賊，在東宮來去自如的人，只有興慶宮侍衛統領和自己的暗衛統領，偏巧兩人都不在京城。
“母後，此事朕定會查清楚，給母後一個交代。”
太後嘆了口氣道，“哀家也是擔心孫兒們，此人在東宮來去自如，又陷害皇子們，哀家擔心對他們不利。”
“兒子明白。”皇帝心中冷笑，老娘這是還把他當以前那個稚童欺騙呢。
不提太後和皇帝兩人如何各懷心思，且說沈相走出禦書房，只覺得後背內衫已經濕透，好在有朝服擋著，他已沒了心思去鴻臚寺和兵部，喚來轎子，匆匆回府。
將幾人喚到老夫人的元和院，沈相想到今日在禦書房的狼狽，在皇帝面前丟醜，恨不能一腳踢死沈嬌。
他想起太後的話，如今沈嬌畢竟是九皇子的侍妾，不好直接打死，咬緊牙關，忍了忍氣，“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太後為何向我興師問罪，太子妃的賞花宴究竟發生什麽？”
沈知是個姑娘家，自然不好啟齒，只是低垂臻首不言不語，老夫人和周虞對望一眼，眼神交戰。
老夫人：你說。
周虞：還是你說吧，我在相府算個屁，您老人家先行。
老夫人：你是他妻子，他不會拿你怎麽樣，你說吧。
周虞：你是他娘，他要是敢炸毛，你就用孝道弄死他。
老夫人見周虞眼觀鼻鼻觀心，無奈只得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沈相，沈相氣得渾身發抖，惡狠狠瞪著沈嬌，“你為何會去暖閣？”
沈嬌簌簌發抖，“父親，不關我的事情啊，是太子約我去的，我見到龍紋玉佩，知道是太子，才去湖邊，醒來就在暖閣了，身邊躺著九皇子。”
沈相深吸一口氣，他心思敏銳，早已聽出沈嬌是被人陷害，這人十有八、九就是太子妃，恨得眼睛發紅，轉眸望向周虞和老夫人，兩人嚇得心中一跳。
“母親，夫人，你們為何不看住沈嬌？”
兩人慚愧的低下頭，周虞心中暗暗腹誹，【腿長在她的身上，我又不能鋸掉，再說了，我只管寶貝女鵝，老夫人先來管得寬，門口糞車經過都要拿個勺子去嘗嘗鹹淡，讓她一個人管不就好了。】
沈相也明白自己是遷怒，他看了一眼沈嬌和柳姨娘，內心苦笑，侍妾？他堂堂首輔的女兒只是個皇子的侍妾，又得罪了太後和九t皇子，怕是這一輩子只能是個侍妾，算了，如今這個女兒已經是廢棋，沒什麽用了，好在他還有個嫡女。
語氣淡淡道，“好了，沒什麽事了，柳姨娘，你帶著嬌嬌先回去吧，沒我的同意，不許出院子。”
柳姨娘劫後餘生，帶著沈嬌就要離去，沈嬌掙紮著還想向沈相訴苦，被柳姨娘連拖帶扯拉出元和院。
沈嬌不滿道，“姨娘，你為何不讓我和父親說，我要求父親為我做主，不過一個低賤的侍妾，我不要。”
柳姨娘怔怔望著沈嬌，淚流滿面，她的蠢女兒啊，被自己寵壞了，相爺這是明擺著放棄她了，再說什麽都於事無補。
“走吧。”良久，柳姨娘低聲道。
兩人走後，老夫人借口乏了，進內屋歇息，周虞想到太後的吩咐，開口道，“相爺，太後有幾句話讓我轉告您。”
沈相點頭示意她說，周虞想了想道，“太後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正想繼續說下去，沈相擺擺手，“我明白的，你先回去吧，我有話和知知說。”
周虞離開後，屋中只有父女兩人，沈相望著神情安靜姿態淡然的沈知，心中恍然，沈知聽到周虞那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絲毫沒有任何驚訝，想必和自己一樣，已經看穿一切，心中甚是安慰，看來這個嫡女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單純，也不想沈嬌那般被老夫人寵壞養歪，愚蠢自大。
有一瞬間，沈相突然覺得沒有老夫人養也挺好，自己幼年時因在書院讀書，避開老夫人，真是一件幸事。
“知知，你對賞花宴的事情怎麽看？”沈相問道。
沈知笑了笑，“父親，我怎麽看沒關系，關鍵是父親怎麽看。”
沈相一滯，輕嘆一聲，“知知，父親和你講講心裏話，雖說父親如今身為首輔，皇上對我信任有加，相府在京城權勢滔天，不過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怕是無法長久。”
沈知心中冷冷一笑，打感情牌呢，相府破敗與否，與她何幹？
“父親別這麽說，皇上對父親寵信，父親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何必說些喪氣的話。”
沈相搖頭苦笑，“皇上已過知天命，太子身為儲君，卻嫉賢妒能，親弟弟都容不下，更別說老臣，九皇子和太後怕是因著沈嬌的事情暗恨我，太子設計，九皇子不容，父親也無可奈何。”
沈知抿了抿唇，“父親的意思，太子妃設計二妹妹，太子將計就計，將九皇子拖下水，如今太子和太後水火不容，多少牽連到父親？”
“是，太後怕也看出，但我想，此事也許是太子監守自盜，也許是太後的離間計，更有可能是……”沈相頓了頓，“這人對東宮熟悉無比，我想也只有那兩人吧。”
沈知知道父親這是把皇帝也加入懷疑名單，她勾了勾唇，忽然問道，“父親，當年母親真的是病死嗎？”
沈相一怔，不知道沈知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望著女兒烏黑明亮和亡妻一模一樣的杏眸，沈相不自覺有些心虛，忙移開眼睛。
“是，為何會這麽問？”
沈知神色不變，語氣輕描淡寫，“沒什麽，只是有感而發，想到東宮內宅覆雜，勾心鬥角，又想到相府在祖母和父親管下，歲月靜好安平祥和。”
沈相沈默了，良久，強裝笑臉道，“知知啊，關於你的婚事，父親想和你商量一下。”
沈知笑了笑，笑容涼薄，“父親是想說承恩侯府靠不住，早晚會解除婚約，想和七皇子聯姻？”
沈相見捅破了窗戶紙，打翻了遮羞布，也就不再遮掩，“是，七皇子文武全才又是大盛戰神，深得皇上寵愛，會是個好夫婿。”
沈知撲哧一笑，天真可愛，笑意卻不達眼底，“可是，父親，您之前也和沈嬌說過，太子會是她的好夫婿。”
沈相啞然，沈知見父親臉色難看，繼續往他心口捅刀子。
“畢竟一脈相承，萬一七皇子來個薪火相傳，也像太子和九皇子那般蠢，將我用來陷害……嗯，說不定會聰明些，一箭雙雕，用我同時陷害大皇子和四皇子，父親該怎麽辦？”
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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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淮安聽完阿大阿二的描述, 眉梢眼底帶著嘲弄的笑意，這一出鬧劇可真有意思，不枉費他推波助瀾。
早在太子妃要舉辦賞花宴給他請帖的時候, 盛淮安就知道太子妃必定是要對沈嬌下手了，太子妃一貫善妒，容不下太子身邊有其他女人，更別說是相府庶女, 沈相在朝中地位本就比太傅高, 太子妃此舉倒是情有可原, 也算救了自己的命, 太子的陰毒是她想不到的。
當然他也沒想明白, 太子那種又蠢又醜又壞的人，居然還有女人死心塌地, 也是眼瞎。t
這個太子妃嘛, 手段一向直白, 下藥、陷害、與東宮侍衛無中生有任選一個，為了讓太子斷了和沈相結親的可能, 估計會下藥來場春宮圖, 春宮圖上的主要人物應該就是沈嬌和田瑾。
而後他又得知太後也要去賞花宴，太後所到之處，九皇子必定緊隨其後，盛淮安心中一動，一個計謀在心中慢慢浮現。
沈嬌是沈相向太子的投石問路，也是沈相想要靠攏太子的第一步，那他就設計將沈嬌送給九皇子。
如此一來, 太子和九皇子會互相猜疑對方設下陷阱陷害自己，墻頭草沈相就不能左搖右晃, 不得不在太子和九皇子中被迫選一個，也就是要選擇投靠太後還是皇後，不管如何，不管沈相最終選誰，必定會引起父皇的猜忌，待沈相和父皇離心，走投無路，也只能投靠自己。
只是可惜了，原本若是沈嬌和田瑾，這沈知的婚約倒是可以早些解除，不過江山大計嘛，沈知也只能再受些委屈了。
心中暗暗嘆口氣，父皇啊，你立的太子是個廢物，你疼愛的皇子心裏只有皇位並無任何父子之情，你寵信的權臣只有榮華富貴沒有忠君愛國之心，不知道你可後悔當日的所作所為。
盛淮安思索片刻，詢問道，“阿大，鐵真使者大概還有幾日到京城？”
阿大算了算時間，“回七皇子，大概還有三日。”
“嗯，好。”
不提盛淮安如何算計鐵真使者，相府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沈知送李若嵐回到尚書府，李尚書還未回府，又見李若嵐神情懨懨無力，只好叮囑畫煙照顧好李若嵐，而後回到相府。
周虞也已回到相府，正在煙雨院等候，見到沈知，唉聲嘆氣，“我剛送了太後鑾駕回宮，太後回到宮裏，連興慶宮宮門都沒進去，就直奔皇帝的禦書房，聽說你爹正和皇帝在議事，估計太後是去告狀，好麽，正主還在場，我立刻逃了回來，不如你我也去白雲寺借口禮佛避避風頭？”
沈知聽到這裏，也是唉聲嘆氣，“此時離開相府，怕是父親火氣都會沖著我們，不如還是先吃些點心墊墊底，父親回府後，估摸我們晚飯也沒得吃。”
周虞深以為意，兩人在煙雨院，偷偷用了些點心，又喝了一碗人參烏雞湯，墊墊饑，順便補充下元氣，今個賞花宴還真是風波疊起，一環套一環，兩人皆覺得身心疲憊。
還未消食，門外就來了個小廝，請夫人和大小姐去老夫人的元和院。
沈知和周虞到了元和院，院裏靜悄悄，幾名老嬤嬤滿臉菜色守著院子，見到兩人，有氣無力做了個請的姿態，沈知心中大概明白，怕是老太太兩名貼身嬤嬤被杖斃，給這幾個老嬤嬤帶來沈重打擊，跟著老太太危險太大。
悄悄進屋，見沈相端坐正座，面沈如水，沈嬌和柳姨娘跪在地上，面色慘白毫無血色，哆嗦成一團，老夫人坐在一旁，難得不言不語。
沈相此時氣得七竅生煙，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布滿狠厲，原本清雋文雅的一張臉此時扭曲猙獰，惡狠狠瞪著跪著的沈嬌，恨不能立刻打死，秀眸中滿滿的殺意。
原來下午的時候，沈相被皇帝召到禦書房，鐵真使者三日後到京城求和，皇上想在京郊獵場舉辦皇家狩獵，一來鐵真人是游牧民族，最好打獵，二來也可借此機會給鐵真部落見識下大盛兵強馬壯，雪前恥揚國威。
沈相覺得此舉可行，他伴君多年，深知與皇帝相處之道，立刻回道，“皇上此言甚是，我大盛男兒善騎射，必能讓鐵真使者對大盛心存畏懼，對皇上敬若神明，皇上，老臣以為，接待使者一事交給鴻臚寺，使者住在四方館，而這狩獵，不如交給兵部去辦，皇上您看如何？”
皇帝聽了此話，心中還是很滿意的，這沈相雖說和太子結親，還是心還在自己，並未推薦太子或是太子相好的人，這李尚書和幾名皇子平日裏也無什麽過密來往，甚好。
“好，就按照愛卿的意思去辦。”
沈相又說了幾句馬屁話，皇帝更加滿意，君臣相談甚歡，就在此時，一名太監進來稟告，“皇上，太後來了。”
“哦，母後來了。”
沈相聽到太後來了，看來是母子兩人要說些貼心話，自己就不杵在這裏礙事，“皇上，老臣先行告退。”
話音還未落，太後已經進來，身邊竟然沒有尹嬤嬤陪伴，神情嚴肅，戾目望向沈相，語氣帶著恨意，“沈相告退什麽，此事可是和你脫不了關系。”
皇帝和沈相見太後一臉興師問罪的模樣，皆是一怔，“母後，這是怎麽了？”
沈相忙跪下道，“還請太後明示。”
太後往旁邊的紅木椅上一坐，恨恨道，“皇上將你的庶女賜給太子做側妃，原本是天大的恩賜，誰料你這個女兒不安分守己，竟然光天化日下勾引九皇子，這就是你們相府教出來的規矩？”
沈相聞言渾身一震，只覺得腦中空白一片，居然說不出一句話，只是怔怔望著太後，皇帝也是一驚，“母後，究竟怎麽回事？”
太後將賞花宴的事情撿重點的說給兩人聽，皇帝聽完沈默不語，沈相已是冷汗涔涔，他拭去額上滾滾汗珠，“太後，皇上，是老臣教女不嚴，但此事尚有蹊蹺，老臣回去問清楚，若真是如此，老臣絕不會姑息。”
太後輕描淡寫道，“沈嬌如今是九皇子的侍妾，沈相看在九皇子面上，可別傷著她。”
聽話聽音，這是怕自己滅口呢，沈相心中一跳，忙道，“老臣絕對不會，一切聽太後和皇上處置。”
“你先下去吧，哀家有事和皇上說。”
待沈相出了禦書房，太後將自己的猜測告知皇帝，“皇帝啊，哀家覺得此事很蹊蹺，九皇孫知書識禮，並不是見色起意之人，應該是有人陷害九皇子，皇帝如何看呢？”
皇帝心中呵呵，他能怎麽看，太後句句不提太子，句句又暗示此事是太子所為，他也是這般猜測，除了太子賊喊捉賊，在東宮來去自如的人，只有興慶宮侍衛統領和自己的暗衛統領，偏巧兩人都不在京城。
“母後，此事朕定會查清楚，給母後一個交代。”
太後嘆了口氣道，“哀家也是擔心孫兒們，此人在東宮來去自如，又陷害皇子們，哀家擔心對他們不利。”
“兒子明白。”皇帝心中冷笑，老娘這是還把他當以前那個稚童欺騙呢。
不提太後和皇帝兩人如何各懷心思，且說沈相走出禦書房，只覺得後背內衫已經濕透，好在有朝服擋著，他已沒了心思去鴻臚寺和兵部，喚來轎子，匆匆回府。
將幾人喚到老夫人的元和院，沈相想到今日在禦書房的狼狽，在皇帝面前丟醜，恨不能一腳踢死沈嬌。
他想起太後的話，如今沈嬌畢竟是九皇子的侍妾，不好直接打死，咬緊牙關，忍了忍氣，“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太後為何向我興師問罪，太子妃的賞花宴究竟發生什麽？”
沈知是個姑娘家，自然不好啟齒，只是低垂臻首不言不語，老夫人和周虞對望一眼，眼神交戰。
老夫人：你說。
周虞：還是你說吧，我在相府算個屁，您老人家先行。
老夫人：你是他妻子，他不會拿你怎麽樣，你說吧。
周虞：你是他娘，他要是敢炸毛，你就用孝道弄死他。
老夫人見周虞眼觀鼻鼻觀心，無奈只得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知沈相，沈相氣得渾身發抖，惡狠狠瞪著沈嬌，“你為何會去暖閣？”
沈嬌簌簌發抖，“父親，不關我的事情啊，是太子約我去的，我見到龍紋玉佩，知道是太子，才去湖邊，醒來就在暖閣了，身邊躺著九皇子。”
沈相深吸一口氣，他心思敏銳，早已聽出沈嬌是被人陷害，這人十有八、九就是太子妃，恨得眼睛發紅，轉眸望向周虞和老夫人，兩人嚇得心中一跳。
“母親，夫人，你們為何不看住沈嬌？”
兩人慚愧的低下頭，周虞心中暗暗腹誹，【腿長在她的身上，我又不能鋸掉，再說了，我只管寶貝女鵝，老夫人先來管得寬，門口糞車經過都要拿個勺子去嘗嘗鹹淡，讓她一個人管不就好了。】
沈相也明白自己是遷怒，他看了一眼沈嬌和柳姨娘，內心苦笑，侍妾？他堂堂首輔的女兒只是個皇子的侍妾，又得罪了太後和九t皇子，怕是這一輩子只能是個侍妾，算了，如今這個女兒已經是廢棋，沒什麽用了，好在他還有個嫡女。
語氣淡淡道，“好了，沒什麽事了，柳姨娘，你帶著嬌嬌先回去吧，沒我的同意，不許出院子。”
柳姨娘劫後餘生，帶著沈嬌就要離去，沈嬌掙紮著還想向沈相訴苦，被柳姨娘連拖帶扯拉出元和院。
沈嬌不滿道，“姨娘，你為何不讓我和父親說，我要求父親為我做主，不過一個低賤的侍妾，我不要。”
柳姨娘怔怔望著沈嬌，淚流滿面，她的蠢女兒啊，被自己寵壞了，相爺這是明擺著放棄她了，再說什麽都於事無補。
“走吧。”良久，柳姨娘低聲道。
兩人走後，老夫人借口乏了，進內屋歇息，周虞想到太後的吩咐，開口道，“相爺，太後有幾句話讓我轉告您。”
沈相點頭示意她說，周虞想了想道，“太後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她正想繼續說下去，沈相擺擺手，“我明白的，你先回去吧，我有話和知知說。”
周虞離開後，屋中只有父女兩人，沈相望著神情安靜姿態淡然的沈知，心中恍然，沈知聽到周虞那句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絲毫沒有任何驚訝，想必和自己一樣，已經看穿一切，心中甚是安慰，看來這個嫡女並不像表面上那般單純，也不想沈嬌那般被老夫人寵壞養歪，愚蠢自大。
有一瞬間，沈相突然覺得沒有老夫人養也挺好，自己幼年時因在書院讀書，避開老夫人，真是一件幸事。
“知知，你對賞花宴的事情怎麽看？”沈相問道。
沈知笑了笑，“父親，我怎麽看沒關系，關鍵是父親怎麽看。”
沈相一滯，輕嘆一聲，“知知，父親和你講講心裏話，雖說父親如今身為首輔，皇上對我信任有加，相府在京城權勢滔天，不過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怕是無法長久。”
沈知心中冷冷一笑，打感情牌呢，相府破敗與否，與她何幹？
“父親別這麽說，皇上對父親寵信，父親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何必說些喪氣的話。”
沈相搖頭苦笑，“皇上已過知天命，太子身為儲君，卻嫉賢妒能，親弟弟都容不下，更別說老臣，九皇子和太後怕是因著沈嬌的事情暗恨我，太子設計，九皇子不容，父親也無可奈何。”
沈知抿了抿唇，“父親的意思，太子妃設計二妹妹，太子將計就計，將九皇子拖下水，如今太子和太後水火不容，多少牽連到父親？”
“是，太後怕也看出，但我想，此事也許是太子監守自盜，也許是太後的離間計，更有可能是……”沈相頓了頓，“這人對東宮熟悉無比，我想也只有那兩人吧。”
沈知知道父親這是把皇帝也加入懷疑名單，她勾了勾唇，忽然問道，“父親，當年母親真的是病死嗎？”
沈相一怔，不知道沈知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望著女兒烏黑明亮和亡妻一模一樣的杏眸，沈相不自覺有些心虛，忙移開眼睛。
“是，為何會這麽問？”
沈知神色不變，語氣輕描淡寫，“沒什麽，只是有感而發，想到東宮內宅覆雜，勾心鬥角，又想到相府在祖母和父親管下，歲月靜好安平祥和。”
沈相沈默了，良久，強裝笑臉道，“知知啊，關於你的婚事，父親想和你商量一下。”
沈知笑了笑，笑容涼薄，“父親是想說承恩侯府靠不住，早晚會解除婚約，想和七皇子聯姻？”
沈相見捅破了窗戶紙，打翻了遮羞布，也就不再遮掩，“是，七皇子文武全才又是大盛戰神，深得皇上寵愛，會是個好夫婿。”
沈知撲哧一笑，天真可愛，笑意卻不達眼底，“可是，父親，您之前也和沈嬌說過，太子會是她的好夫婿。”
沈相啞然，沈知見父親臉色難看，繼續往他心口捅刀子。
“畢竟一脈相承，萬一七皇子來個薪火相傳，也像太子和九皇子那般蠢，將我用來陷害……嗯，說不定會聰明些，一箭雙雕，用我同時陷害大皇子和四皇子，父親該怎麽辦？”
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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