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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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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 第九十八章

黃雅馨在五分鐘前收到張一凡的消息, 他說他已經洗完澡準備要出來了。她看時間差不多,就想著先到門口打車。

結果過了十分鐘,張一凡還是沒出現。

打車的訂單早就取消。

黃雅馨的耐心即將告罄。見張一凡遲遲不來, 她不耐煩地掏出手機。

正要開啟狂轟亂炸模式,餘光瞥到自家表哥一臉喜色地從青川長道上小跑而來。

“怎麽這麽慢啊?”黃雅馨邊走邊超級無敵嫌棄地說。

“剛剛去籃球場撿東西,遇到熟人,就閑聊了兩句。”洗完澡後,張一凡身上不再有難聞的汗臭味。

他穿一身白T,還算個幹凈少年。

黃雅馨終於不用因為酸臭味和他保持一定距離,她走近他, 很是無語地控訴:“我們快走吧, 你簡直浪費我時間。我肚子都餓扁了, 下次再也不和你約飯了!”

約飯的地點黃雅馨事先就訂好了。

“不急,”張一凡用胳膊攔住黃雅馨的去路, “我還叫了三個小夥伴,等會我們一起去吃燒烤吧。”

黃雅馨聽後, 沈默地瞅了眼他空無一人的身後, 心裏不好的預感達到巔峰:“你約的人呢, 不會還要再等……”

話還沒說完, 對上他重重的點頭,她的心涼了。

黃雅馨當即決定:“我不等了,你和他們約飯去吧,我們改天再約。我還是回家隨便糊弄一口算了。”

“別呀, 你相信我,你等會肯定要感謝我。”張一凡一臉保證道。

這話害黃雅馨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止住笑意後,她口嗨:“我感謝你啥, 難不成你約的是江時序?”

張一凡佩服道:“還真被你說中了,真是他。”

黃雅馨不信:“別鬧了。”

張一凡還準備說點什麽來證明,大老遠就聽到少年充滿熱情的招呼聲——

“張一凡!我們來了!”

也許是馬上能吃到心心念念的燒烤,原夏現在心情特別好。

打招呼的聲音都充滿了熱情。

聽到耳熟的少年音,黃雅馨楞在原地。對上表哥張一凡“怎麽樣還不快謝謝我”的得意表情,她方從不真實中回過神。

“啊啊啊啊啊什麽都不說了,我直接給你磕一個吧!”黃雅馨說著一臉激動地甩了甩裙擺,作勢就是一個要磕頭的大動作。

張一凡:“……倒是用不著這樣,以後你哥我就是你的人脈了。”

黃雅馨現在完全是張一凡說什麽就是什麽。

只知道傻樂點頭。

張一凡看她笑得開心,一臉玩味:“好像剛才還聽某人說再也不要和我約飯了?是我幻聽了?”

“是幻聽啦。”黃雅馨甜甜地應道。

眼見原夏一行三人越走越近,張一凡悄聲警告:“吃飯可以,但你不能打江時序那小子的主意,那可是我原姐的人。”

黃雅馨鄭重點頭:“你放心,我現在一心只想為時序制定追妻大計!順便近距離小磕一下。”

張一凡以為他還要苦口婆心勸說一番,結果表妹“江時序小迷妹”的屬性轉變的是真快啊。

這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最後的最後,他在原夏到來前,憋出一句:“真是個善變的女人!”

……

“胖哥來烤”燒烤店是張一凡強烈推薦的。

說是店,它又因龐大的客流量,在店前的空地上支起了很多小木桌子。

木桌子是迷你折疊款,凳子是全塑料的小腳凳。身形高大的人坐在上面只能側開兩條腿,看上去有些不拘小節。

五個人窩於一張迷你折疊桌實在過分淒涼了吧?

謝非池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大身體,又掃了圈周圍在大口吃肉、喝酒劃拳的路人,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麽。

這……和他想象中的燒烤店差別也太大了……

他理想中的燒烤店不說有多精致的裝潢,但總不是眼前這樣吵翻天的。

有一瞬間。

張一凡忽然明白了什麽叫無聲勝有聲。

對上謝非池的眼,他好像從中讀出了“接下來該怎麽吃”的意思。

靜默片刻,張一凡動作迅速地扯過旁邊的空桌,把兩張桌子拼在一起後,試探問:“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他怎麽就忘了,眼前這些個本來就是挑剔的少爺小姐,他就不應該攬下這種推薦的活!

張一凡有苦難言。

原夏看出張一凡的為難,率先在凳子上坐下。

她倒不覺得周邊環境差勁,相反的,看著四周升起的煙霧和濃郁香氣,她第一反應是,這燒烤一定超級無敵美味。

只是苦了她的大長腿,要側在折疊桌兩側。

“楞著幹什麽,快來坐呀!”原夏向他們招招手。

張一凡連忙遞給她一個感激眼神。

等江時序坐下後,謝非池才慢慢地在他對面坐下。

原夏將一切看在眼裏,她其實能理解因成長環境不同,導致的習慣不同。

她能理解小謝的猶豫。

在過去一段時間的相處中,她清楚地意識到,小謝在很多方面明顯比大少爺更為挑剔。

他們是兩種性格的人。

一個表面高不可攀,內心卻很柔和;另一個表面溫和易親近,實則內心很有距離。

某一天晚上,失眠的時候,原夏試圖假想過,如果她一開始遇到的是小謝,換身體的對象是小謝會怎麽樣。

答案是——

她會很慘很慘。

謝非池對現在的她還不錯,完全是看在她目前是他好朋友的份上。

可當她不再是江時序,謝非池會收回他的好。

換句話說,他們這群和江時序玩得好的人,善待原夏,完全是看在江時序的面子上。

當有一天,她和江時序之間沒有牽絆。

他們也會和她自動疏遠,會變成陌路人。

胖哥的專用燒烤鐵架臺就架在外面,陣陣煙霧迎著風飄到原夏眼前。

她突然覺得眼睛有點酸痛。

老舊的橙色燈泡晃了眼。

一切都變得很不真實。

就像此刻,他們這群少爺小姐坐在糟糕的環境裏陪她燒烤,就很不真實。

一直以來,原夏以為她是清醒理智的,但在某一瞬間,她看著他們,有片刻恍惚。

她心底冒出一個自嘲的聲音:

你和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呀。

黃雅馨邊擦桌子,邊問:“怎麽給你找到的這個地方?都沒聽你提起過。”

張一凡打哈哈:“這是輝子他舅開的,之前算是來捧過場,但味道真的很不錯。”

“喔。”

黃雅馨了解她這個表哥的性子,用簡單一句話說就是為人質樸,還順帶點傻缺。

什麽人都能交朋友。

以前初中那會還被自以為的好朋友騙過錢。

典型的人傻錢多。

大冤種。

“別糾結那麽多啦,來都來了,先選點吃的讓老板烤起來吧。”趁著無人註意,原夏快速收起落寞,眉目帶笑地說,“我都迫不及待了!”

張一凡站起身,對著江時序說:“原姐,等會一定要試試這裏的小羊肉串,巨好吃的!”

為了活躍氣氛,原夏故意打趣:“不是吧張一凡,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們當空氣,就對著我們夏夏大獻殷勤是什麽意思啊?”

黃雅馨忙不疊地點頭:“就是就是!夏夏可是我們時序的!”

江時序:“?”

謝非池換了個姿勢繼續看好戲。

張一凡大聲辯駁:“拜托,我對原姐絕對沒有非分之想!她只是我唯一的姐!”

他說話時的表情實在是太搞笑了。

原夏沒忍住笑出聲。

立刻收到了江時序冷淡的一瞥。

原夏:“……”

看著身側忍不住t偷笑的人,江時序不怒反笑。拱火就算了,這還拱到他頭上來了。

用他的臉做出這樣一副吃瓜看戲的表情。

嘖。

江時序對著原夏擡了擡下巴:“選菜去。”

原夏迅速認慫:“……喔。”烏龜都沒她能忍!哼!

黃雅馨看著這一幕,偷偷地捂嘴笑笑。總感覺時序被原夏吃得死死的呀。

嘿嘿。

近距離磕到了!

……

老板娘端著裝滿燒烤的鐵盤子來到桌前,彎腰放下後,她笑著和張一凡打了個招呼。

張一凡也沒閑著,扯出五個塑料杯,替他們倒上淺金色液體。

“這是老板家自己做的果酒,度數不高的,大家嘗嘗。”

原夏淺淺抿了一口,甘甜在口腔爆開。

還挺好喝的。

又湊近嗅了嗅,隱約能聞到一股果香。

張一凡舉著塑料杯起身:“今天能聚在一起還挺稀奇的,我們大家碰一個吧?就當是慶祝——”

他想了好半天沒想出一個適當的詞。

謝非池已經從剛才的不適應中緩過神,正如張一凡所說,這裏只是環境糟糕,燒烤味道還是不錯的。

他舉起塑料杯笑道:“那就祝,正好年少吧。”

這個詞一下子戳到了原夏心上。

她開心地點頭:“對,正好年少!”

笑著說完後,原夏又側頭看了眼旁邊安靜的他。

不知道為什麽。

此時此刻,她很想知道他的感受。

她看到他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看著他們的笑鬧。漆黑的眸子裏閃過隱隱的笑意。

江時序也是開心的吧。

原夏想。

兩種情緒交織在心底,既快樂又痛苦。清醒卻還甘願沈淪。

快樂的是,此時此刻,她有他們,他們是好朋友。

痛苦的是,夢總會有醒的那天。

碰完杯,黃雅馨迫不及待道:“快吃快吃!”

與此同時,江時序把紙巾放到原夏眼前,少女音帶著淺淡的笑意:“這次可沒有小包子給你擦嘴。”

他怎麽還帶取笑人的啊!

原夏好窘。

那點微微的澀意隨著謝非池的嘲笑淡去。

真好。

……

心裏藏著事,又喝酒,果然不是個明智選擇。

散場的時候,暖黃色的燈光在原夏眼前蕩漾得猶如掀起層層漣漪的湖面。

好暈。

張一凡喝了很多,但他酒量不錯,加上有清醒的黃雅馨扶著,兩個人很快攔車準備回家。

走之前,黃雅馨看了眼醉眼朦朧的原夏,對江時序說:“原夏啊,你……時序就麻煩你了。”

江時序:“……”

一邊沈默,一邊用力捏住旁邊正要發作的人的手腕。

謝非池走近問:“還好嗎?”

原夏擡頭看著眼前一高一低的兩人。大腦好似要炸開了,眼前的兩人一下子變成了四個……

真真假假,一時難辨。

“別動了,我頭暈。”原夏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小腦袋。

江時序見狀冷笑:“喝不了還喝這麽多,醉得真行。”

剛才真的一點都制止不了她。

一開始以為她是嘗到了新奇玩意想多喝幾杯,看她開心,他也就沒阻止。後來見她一直沒停,想從她手中拿走杯子,她護得死死的。

一不對勁她就吵嚷。

是真的意識不清。

原夏醉得厲害,舌頭都要捋不清了,但大腦還存在著一絲理智,她睜著霧蒙蒙的眼睛,歪頭說:“咦?我醉了嘛?”

自問自話後,立馬否認:“胡說,我怎麽可能會醉,我小時候就能和我奶奶對幹三……碗。”

“明明是你的身體……嗝,明明是你醉了。”

江時序不欲與酒鬼多加辯論,伸手攔下一輛車,就要把原夏往車中帶。

“不……不行,”原夏拒絕,“好難聞的味道,好想吐。”

謝非池站在旁邊,視線掃過明明臉上滿是關心但毫無辦法的少女,又瞥了眼蹲在地上耍賴抱膝的“好友”。

他嘆了口氣。

阿序本就不擅長處理感情,就算滿心滿眼全是對一個人的關心,但在言語、行動上,總給人一種很難搞的錯覺。

指望他?

“他喝太多了,先走一會吧。千萬不要亂了分寸。”謝非池對江時序說。

江時序點頭。他站在原夏跟前,輕輕地說:“還起得來嗎?”

原夏擡頭,閃著星星眼:“……可以背我嗎?”

江時序:我?背你?

他現在一米六幾,她一米八幾?

不等江時序回應,原夏猛地站起身,長時間的下蹲加上酒勁,她差點站不穩。

堪堪站穩後,她繞到江時序身後,在他沒反應過來前,兩只手從他脖頸兩側穿過。

整個上半身半趴在他的背上,腦袋側在他的右頰。

從謝非池的視角看,“原夏”整個人被“江時序”圈在懷中。

而在原夏懷中的江時序一動也不敢動。

溫熱的呼吸灑在臉頰,他聽到那個醉鬼興奮地說:“江時序,謝謝你背我啊,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

然後一路上。

江時序和謝非池的耳朵遭到了非人般的折磨。

江時序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的聲音可以這麽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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