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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後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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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後續(完)

友寄小姐和裏包恩先生的家是二層帶閣樓的一戶建。

綠籬圍墻內有著修葺得很上流的小院, 據女主人所說,外面的裝修基本上都是丈夫的手筆。房屋內則又是另一種現代風,帶一點古典的情懷。

家裏很大, 收拾得很整潔,不過處處是生活的氣息:玄關處擺著插花瓶, 裏面安靜地盛放著幾朵當季的鮮花。寬敞的鞋櫃分類裝著不少備用的大小拖鞋,隨時可以迎接不同的客人——節目組換鞋進屋,拍到客廳沙發邊的櫃臺放著一個生態缸。

纖細的爬行動物趴在枝幹上瞇眼打盹。

“是他養的蜥蜴, ”友寄小姐介紹道,“叫泰格, 今年九歲。另一只叫列恩, 年齡不詳,是老大。”

一旁正在脫大衣的保鏢插話:“現在又是我養的了, 之前是誰說把它當親生孩子看待的?”

友寄小姐拎得很清:“看待歸看待,但嚴格地說我其實很少記得餵它吃飯,抱歉。”

小蜥蜴懶散地撇了一下尾巴。它看起來似乎倒是沒有很在意。

至於如今不差錢也不差時間的咖啡館店長, 當然也有養一個親孩子的想法。目前的傾向是希望有一只貓咪, 但這個計劃也遲遲沒有落實。

“總覺得家裏約等於有貓, 所以就算了。”她疑似在內涵誰,“我不打算主動去買,如果有緣能撿到,那才會考慮收養。”

除此之外, 客廳的墻上還掛著一副書法墨寶與水墨畫, 以及一張在寫真館拍攝的雙人合照。

友寄小姐說:“這兩副字畫是中國的朋友送的, 之前他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 字是那時候的禮物,後來我們結婚的那幾天他問想看他畫什麽。我隨口說家裏有蜥蜴, 那這次就畫可愛的毛絨動物吧……於是他畫了這一幅。”

只見墨水巧妙勾勒出的細枝上,兩只小小的銀喉長尾雀緊挨在一起。

它們都身材圓滾滾,羽絨雪白肥沃,幾乎由一個圓圈形成。眼如黑豆,栩栩如生,兩爪又短又細地抓著樹枝。一只歪頭盯著畫外的人,一只瞇著眼靠在同伴身上犯困。

主持人:“真的很可愛啊,好貼心的新婚禮物。這兩只小鳥是在比喻二位嗎?”

友寄小姐:“如果是的話,那他是在睡覺的這只。”

精裝裱好的合照則與可愛的氛圍截然不同。

那是歐式覆古的樣式。就像每一個有頭有臉的家族合照一樣,照片裏的年輕女士正坐在一把洛可可式風格的酒紅色椅子上,身著一條長裙:奶油色,繡著蓬軟的荷葉邊,泡泡袖。頭戴一頂別著羽毛的同色系寬沿帽。

這在二十世紀時興的款式讓其頗具歐洲古典的風采。女士的坐姿卻相當放松,一邊的手肘稍微屈起,閑閑地搭著椅子扶手。袖口露出半截纖細的銀色手鏈。

而在她身側,則端正地守著一位穿著黑色西裝三件套的高挑紳士,一手拎著手杖,輕笑地看著鏡頭。

“這是有點早的照片了。”友寄小姐卻解釋說,“大概在五六年前,那時我第一次和他一起去意大利旅游。剛好有個寫真館在辦活動,我心想也該留個紀念,就拉著他去湊了個熱鬧。”

節目組盡職盡責地拉近一個照片的特寫。

主持人喟嘆:“很漂亮的裙子,雖然是歐洲的風格,但也很適合您呢。”

友寄小姐彎彎眼睛:“謝謝你。這件還在衣櫃裏,也是在意大利時裏包恩挑的。”

那一趟旅游,兩人在意大利各個小鎮玩了將近半個月。細心的店長留下了當時不少的照片,有手機雲端上的備份,也有洗出來的膠片。有爛漫陽光下,友寄小姐趴在鮮花露臺招手的男友視角,也有相當富有氛圍感的合照——與家庭照一樣的著裝,二人站在一座灰蒙蒙的羅馬古堡前,相隔一步之遙。

彼時友寄小姐認真地直視著鏡頭,身旁的人卻微微側首,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側臉與肩膀上。

相片已然有些泛舊,以至於仿佛真切地擁有一段上世紀的故事,而裏面正是一位貴族出身的千金與她的懷有別樣心思的保鏢。

“這種照片後來再去旅游就拍得比較少了。畢竟穿得不是很方便,鞋也磨腳,差點沒把我累死。之後大部分就只有普通的旅客照。”

客廳裏,鏡頭對準了攤開的收藏相冊。友寄新奈坐在矮桌邊,將相片夾回去,一邊繼續隨手翻閱道,“這是八年前的冬天,和裏包恩朋友們的合照;這是和他的學生。”

主持人訝異地接話:“原來裏包恩先生還是老師嗎?”

“對,他之前在當家教。”

“誒……厲害。是教什麽科目呢?”

“他——”

友寄小姐剛想開口,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徑自氣定神閑地講解:“教他們要如何從走路能平地摔的廢柴成為一名合格的黑手黨BOSS。”

友寄:“……”

節目組:“咦、咦……?”

友寄:“嗯。別理他。”

這是承認了還是說是在開玩笑啊!

主持人把吐槽欲咽回肚子裏,直覺告訴他別往這個話題深入下去,於是憑借著高超的職業素養,他重新提起照片:“說起來,那這些照片裏的是裏包恩先生的弟弟嗎?”

友寄新奈看向最後幾頁塞著的相片。

夏末,臨海,沖繩的那霸市。

紅襯衫、黑西褲的男孩打著松垮的黑色領帶,在以她執掌的自拍鏡頭裏捏著帽檐,將帽子擡起一些,清秀而稚氣的臉龐流露著稱得上柔和的笑意。

“是啊。遠房表弟,也是他的教子。”她順水推舟,捧著相冊扭過頭,朝保鏢哼哼一笑,“現在人在意大利,我們有時還挺想念他的。對吧?”

鏡頭轉向男人。

這位當哥哥的卻只是挑眉瞧了他的妻子一眼,繼而面不改色地拿起茶杯。

“當然。”他低聲說,“柏林也經常和我說,他很想念……嫂子。”

“……”

雖然店長小姐似乎收斂了揶揄的笑,反倒面無表情地收拾相冊,耳朵好像還有點紅。但無論如何,節目組也都忍不住感到幾分欣慰。

每一個足跡都被用心地記錄了下來,真是幸福的跨國家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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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貌地詢問並獲準後,節目組得以拍攝家裏的其它房間。

半開放式的廚房經常開火,冰箱裏囤有許多新鮮的食材。友寄小姐雖然也會不時地做些吃的,但她表示自己技術中規中矩,並覺得做飯兩小時吃飯兩分鐘是一件沒什麽成就感的事。因此,可以說家裏掌勺的大廚就是裏包恩先生。

大廚評價:“借口倒是很多,實際上她就是十年如一日地懶。”

“他做飯速度很快,而且好吃多了,我第一次嘗到的時候剛好是準備通勤的早上,感動得不行。”友寄小姐評價,“所以這家夥這麽多年來一直擠兌我是懶蟲我也認了。”

書房很大,兩面墻的書架分別擁有不同的主人。其中一面收納著小說漫畫、雜志散文,一些經濟、金融、法律與新媒體等等的專業工具書,上層幾個格子還擺著模玩手辦。

另一面則放的是手槍的模型,書籍則是殺——

“他喜歡看犯罪懸疑那些書。”友寄小姐帶著節目組離開,“沒什麽好看的。”

被撇在一邊的保鏢:“你的品味還有待提高,新奈。”

他老板很委婉:“這種品味還是不要太容易提高吧!”

閣樓曾經住過人,現在也留有不少居住過的痕跡,掛著中國結,留著適合掛鬥篷的掛鉤。

據女主人所言,現在偶爾還會有朋友過來留宿,於是客房和閣樓都會定時找人打掃。

二樓寢室與地下室不方便拍攝。他們便在一樓轉了轉,在采訪兩位的婚姻細節時,友寄小姐翻出了婚禮當天的錄像帶。

她一邊打開電視,一邊說明。

“我們的婚禮當時在意大利舉辦,本來就想邀請一些熟識的好友,小聚一下,一切從簡,也不打算錄像。”友寄新奈回想道,“但不知道怎麽搞的就變得規模很大,把我累得夠嗆,喝了特別多的酒。”

她的丈夫一臉平常地補充:“最後把氣都撒到我身上了。”

友寄小姐吐槽:“因為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搞的鬼。你在告什麽狀!”

節目組早已習慣這二位的對抗路小吵小鬧,滿臉慈祥笑意地看向電視。

經過確認、剪輯和審核,《可以跟去你家嗎》新一期節目的最後,播放出了一小段婚禮現場的視頻。

手持攝像機的,聽說是裏包恩先生的學生之一。

他那一年二十二歲,剛從大學畢業。這位年輕人起初站在同齡朋友們身邊,鏡頭忠實地記錄著海島戶外宴會的風光。

草坪開闊,陽光舒展,晴天的光耀在海面灼灼燃燒,金子般的浮光被翻湧成一片波光粼粼的藍綠色。成百張的白色桌椅排列開來,每一張桌子上都呈著花籃與美酒。

樂隊演奏著意大利鄉間歡快的小曲。有些人坐著,有些人在夥伴的邀請下起身到木臺上挽著手跳舞,有些人藝高人膽大地抱著麥克風獻唱,但一副只想唱給在場所有女士的深情模樣。

甚至有的人在打鬧,有的單獨一人站在極遠的樹蔭下乘涼。

身著正裝的人們相互攀談,服務生在陽光裏捧著托盤穿梭。透過視頻,幾乎能嗅見太陽、草地、海風、葡萄酒與戚風蛋糕的味道。

負責攝像的男青年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中近在咫尺,清晰地傳遞出不太安心的語氣:“我從來沒有用過相機啊……待會兒到底要怎麽拍都不知道!”

“別擔心,十代目!”他身旁傳來另一道熱情的男聲,“只要在新人入場後一刻不停地追著拍就行了,很簡單的!”

攝像:“是、是嗎……嗯!”

第三個健朗的男聲橫空插入:“不過真是感慨啊,竟然是我們先參加裏包恩的婚禮。總感覺他還是個小鬼的那些日子就發生在昨天呢。”

攝像頭晃了一下。隱約傳來拍攝者的嘀咕:“怎麽這麽久了還以為是裏包恩啊。”

他身邊的夥伴頓時吵起來。

“餵,十代目正在煩惱,你在那說什麽風涼話啊!”

“哈哈哈哈,是嗎?拍不好也不會怎麽樣吧,有新奈姐在。”

“又不是這個問題!十代目是太負責任了才會煩心!”

“沒事的阿綱,你放松點啦。獄寺你也是。”

“我很放松好麽——?!!”

“呃,不不不,你們別在這裏吵起來啊。”拍攝者的視角又抖了抖,“這麽說來,裏包恩有來嗎?他不會到現在還覺得自己在解咒長大期間不能見人吧?”

但沒等小夥伴回答,人群中忽地高高響起一陣歡呼聲。

婚禮就要開始了。

緊接著,視頻剪裁掉了一些前期準備的畫面。下一幀便切到新人的入場。

莊重浪漫的進行曲在天空盤旋。海鳥振翅掠過,一切來自藝術與自然的祝福都洋溢著不可思議的生命力。

沒有什麽由父親交給新郎的沒用的儀式,沒有什麽過於冗長、枯燥又無趣的司儀開場詞。這場聚會好像完全真誠地從快樂與昭告出發。大家跳完舞,唱完歌,新娘挽著新郎的手臂,一起邁向巨大花環後搭建的白色看臺。

鏡頭一開始模糊了一會兒,很快又手忙腳亂地重新聚焦。拍攝者的目光跟隨著新娘潔白的裙擺,一路陪同著,直到踏上看臺低矮的階梯。兩人面對面地站定。

中間,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

他蒼老的臉龐上盡是和藹可親的笑容,一身筆挺的棕色西裝,認認真真打了最正式的領結。只聽他溫柔地註視著兩位新人,言簡意賅地作出開場白:

“我認識新娘和新郎的時間也有好多年,但認識新郎更久一點——裏包恩,沒想到我也能在你的婚禮上當見證人,原來這就是年輕人所說的‘有生之年’系列。”

鏡頭一抖,攝像人員發出一聲“咦”。

人群泛起一陣低低的笑聲。

老人幽默地補道:“在場有人不知道這個潮流的說法嗎?意思是感覺這輩子再也看不到了,但希望能成真。”

人群這回爆發出不客氣的笑聲,有人在底下無奈又揶揄地喊:“請您不要跟年輕人們解釋笑話了,九世。”

老人道:“好吧,反正我們的新人也等不及了。”

新娘拉著準丈夫的手一直笑。後者似乎頗為無語地看了一眼老朋友。如果不是手被牽著,估計還要壓一壓白色的帽檐。

等人群騷動平覆下來,老人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

“像我們這樣的人,有時候更要對上帝抱有敬畏之心。”他的語氣溫和又沈緩,“但我知道你們都不是會把命運托付給遙不可及的上天的人。”

現場變得十分安靜。

見證人的聲音極為清晰地傳進視頻裏:“所以,我想鄭重地請問二位——以你們當下真正的人生的名義,從今日起,無論貧窮還是富有,無論殘缺還是健康,你們是否願意珍愛彼此,忠於彼此,以共同的幸福為盡頭,直到死亡。”

攝像機的鏡頭拉近,又拉近。

隔著一層薄薄的白紗,新人相視一眼。如同兩人早已經歷過無數這般默契的、心意相通的時刻,如同早就不期待有任何退路。視頻裏響起二位不約而同的回答。

願意。

樂隊奏響歡慶的樂曲,有人高聲起哄。老人稍作後退幾步,讓開整個舞臺,一面笑著鼓掌。新郎將新娘的頭紗卷起。他的手掌捧著她的面頰,不帶猶豫地低下頭。

親吻。揮灑的鮮花。無人機鋪天蓋地地灑下彩帶與金箔。

歡呼與興奮的尖叫不絕於耳。喝高了的醫生抱住麥克風,滿臉通紅,醉醺醺地、語調七上八下地炒場子:“讓我們恭喜勇敢無畏的新奈小姐迎娶世界(此處消音)裏包恩啦啊啊啊——!”

臺下:“耶耶耶——!”

鏡頭倏地又晃得驚人,負責攝像的青年驚慌失措的聲音乍響:

“等等,什麽,裏包恩?!不是吧?!!”

而回答他們的,是視頻最後一個極為模糊的鏡頭。把新娘摟在懷裏的白西裝男人隱約掏出了什麽漆黑的東西,冷酷又淩厲地直指人群,引發又一陣驚恐的巨大動靜。

“真是CHAOS。”殺手說道,“我心情好,順便就讓你們都去死吧。”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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