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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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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呼吸交融間, 我倏地發覺有誰的手探進睡衣下擺。貼合著腰背的皮膚摩挲著,又耐心地向上游弋;冷空氣一鉆,帶出一片下意識的輕顫。

等等, 這個走向。

我的腦海如同條件反射般閃過一串明天要做什麽事的念頭, 但很快發現翌日是難能可貴的禮拜天。

同時還信誓旦旦地跟裏包恩表示過只打算吃吃睡睡。把同事邀約都推了,只打算休息一頓。

家裏甚至還剛好只剩我和他兩個人。

直覺告訴我這種巧合很大程度上可能有人為因素的影響, 然而此時顯然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將信將疑地再親沒兩下,忽地感覺跨坐的地方碰到什麽硌人的東西。我霎時垂死病中驚坐起。在細吻間隙說著等一下, 隨即搭著殺手的肩膀, 跪在兩側床單上直起身,低下頭。

撫在脊背的手自然隨著我的動作滑落, 又握在大腿外側。我如今視角更高些, 除了看清具體情況外, 還直直對上了裏包恩稍微擡起的眼睛。

與往常無異, 神色平靜,極為清醒,眉眼冷厲得近乎雜糅著審視意味。

我卻對著這樣早已習慣的目光開始打退堂鼓。

它讀不出一絲意亂情迷的破綻,反而顯得這個人看似不受理智控制的觸碰越發耐人尋味,也更具有難以抵抗的壓迫感。

渾身僵硬一秒, 我大腦裏的雜念魚貫而入又猛地四散,只剩下一個大寫的自我反省:

當初為什麽要給他買灰色的褲子?

我本以為我早就準備好, 只欠一個哪哪都舒服的條件, 可現在又不是很確定了。心跳心虛地竄上嗓子眼,怦怦又咚咚。事發不過極短促的幾個瞬息,我立刻發揮葉公好龍的優秀品質, 臨陣脫逃:

“下次吧,沒買……”

話音未落, 某人手臂一伸,從床頭櫃抽屜裏看也不看地挑出一盒。

“……”

我倍感荒謬:“你什麽時候塞進去的。”

裏包恩:“也就前兩天吧。”

我:“不可能,我昨天為了找資料還翻過櫃子。”

裏包恩:“哦,那就是晚上你去吃飯那會兒放的。”

“改口未免太快了!”我吐槽,繼而毫不猶豫地想挪腿翻身回去,“留著吧,我累了,今天得早點睡覺。”

沒翻成,被抓著摁坐在他腿上。要按住男人的胸膛推開,手指又被攥進掌心。

只見裏包恩挑了挑眉梢,有理有據地跟我算賬道:

“你今天早上睡到快十點,起來吃完飯就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傷心的劇情還心情郁悶到連手機郵件都放著不看,留著下午處理。之後又開始拉著我嘀嘀咕咕說領導壞話,快到飯點才急匆匆準備出門——出去也是和朋友吃飯,沒多久就回來了。”

保鏢拽著我的手湊近,垂下腦袋。一個若即若離的吻落在頸側。在這個視角,我稍一瞥,便能看見他睡衣後領裏隱約露出的幾寸肩後皮膚。

耳畔緊接著響起極近的低沈嗓音,似有些許沙啞,“新奈,你今天累什麽?”

完了。

我聽得竟莫名連側腰與指尖都發麻,腦子裏盡是天人交戰:

既想又不想,但又的確被勾引到了。於是不爭氣地感到兩邊耳廓都泛起一陣灼熱。抿抿嘴,再開口時聲音都沒反駁的底氣。

“正在休整期,出門吃飯當然也會累,不還被你嚇了一跳麽。”

我說。想了想,為體現我的堅定而側過頭,盡可能平常地迎上他的視線好言相勸,“我還沒完全做好準備,你別引誘我了。”

裏包恩卻哼笑一聲。

“我要是想引誘你,壓根用不著在這問你的想法。”

我異議:“我也是個有定力的成年人好不好。”哪來那麽大自信。

裏包恩:“是嗎?如果你想證明這一點,我也不介意陪你試試。”

“試什麽。”

“催眠。”

“……”大眼瞪小眼地緘默須臾,我幾乎產生背後一涼的錯覺,繃著臉努力掙脫,“你一個當殺手的不是只要學怎麽光速把人扭送三途川嗎!學那麽多技能幹什麽,我不試!”

一個翻身使勁沒用對力,好不容易躺回自己的床位,拽著的手反而像把人拉到身上似的。一擡頭,陰影傾覆。

撐在上方的男朋友已然在單手解兩粒睡衣紐扣,慷慨地袒露出熟男該有的絕對領域。

“不試就不試嘍。”裏包恩很是縱容。

我又被勾到又是心驚肉跳:“不要一副‘雖然很遺憾但是畢竟拿你沒辦法’的口氣啊!我不試這個不代表要試別的,下次再說。”

“我的耐心有限。”又低頭親下來。

我狠心地說掃興話,“我真的累了,動不了的。”

此人毫不退讓,“我什麽時候說需要你動了?”手又亂摸。

我兩手抓住他從腰腹探上去的手腕,冷靜地露出一點冒冷汗的輕笑,繼續攻防戰。

“這種事怎麽說也得雙方都開心,只有我坐享其成有什麽好玩的?這樣你也會不舒服,第一次不愉快的話後面就麻煩了。”

“放心好了,我不會不舒服。”

“萬一呢。”

裏包恩不著痕跡地翹起唇角。

“那就用你的反應來取悅我。”他說。

我當即要翻下床,腳踝卻忽地被捉住拖回去。

以前即將面臨大考而覆習沒到位時都不見得這麽心裏沒底。

我只覺得我一定臉紅得不像話,因為這個聲稱要看反應的疑似抖s的家夥赫然是心情非常好,以至於耐心也多得史無前例的模樣。

最後的猶豫被幾個濕冷又悶熱的親吻打斷。

回過神時,手指已經揪緊男人後肩松垮柔軟的衣料。裏包恩則把腦袋埋在我頸窩邊,慢吞吞地蹭了蹭,然後擡眼瞧來。顯乖的眼神令我想起他少年時的每一個註視。

“……好不好?”

我看了他一會兒,心軟了。

後來再回想起來,其實整個答應的過程都不啻鬼迷心竅。

我能確信沒有被催眠,記憶清晰,感官鮮明。起初的遲疑僅僅只是被略施美男計地逐一分解——暈暈乎乎地就覺得某人的手很好看,那他的指尖摁到口腔裏也沒什麽;覺得他的聲音很好聽,俯在耳邊說話之際就別的什麽動搖的聲響也顧不上。

因此歐洲人的體格差異也還算是可以容忍的情況。畢竟這位保鏢其實很會照顧人,該做的準備都做足了,很大程度上減輕了困難。

按理說,這都是雙向選擇,也經由了我的默許,不應該為自己做出的決定感到後悔。但我還是有一件追悔莫及的事。

在初次結束時,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沒考慮任何後果,沒看任何臉色,只是伸手去摸摸殺手烏黑的頭發與鬢角,蒙頭蒙腦地眨了眨眼。出乎意料中帶著若有所思道:“你是第一次?”

想了想,推測以這人的閱歷和性格來說不太可能,又補充,“是當了太久小孩,所以很多年沒做過了嗎?”

蒼天有眼,我真的只從關心和了解對方的角度出發,不含絲毫挑釁的成分。就算是忍不住笑了一下,也是出於覺得可愛。

然而向來擅長察言觀色的家庭教師殺手這次似乎完全沒接收到我的好意。

我的小屋子隔音一直都很一般,比如隔壁吵架一大聲起來便能清楚聽見。因此在這之後,我光是忍著哭聲就很累,不用說還要小聲地抽泣著一遍遍提醒再慢一點、不要咬、不要擡那麽高、腿很酸、不行了、踩不到地板。

甚至短時間內一句話都沒能完整地說出來,堪稱身心俱疲。

即使裏包恩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付出相應代價後也不是很想知道了。我就多餘關心他。

也不該相信黑手黨的每一次安慰和鼓勵。

第一次體力不支昏過去前,我滿腦子都荒唐地想著沒想到有朝一日不是在公司過勞死。而努力表達我撐不住,倒是有換來一些輕柔的、愛惜的吻和摸頭,以及一聲近乎恐怖的“沒那麽容易死”。

結果到最後也沒收斂。

我知道我付出的代價如此之大,是有我自己平時缺乏運動,導致太輕易就被折騰得想報警的緣故。但是裏包恩的性格也難逃其咎。

一些特定時期會講的氣氛話通常都不堪入耳。

可殺手一句粗俗的話也沒說。只是時不時地,喟嘆般地,含著笑說,“你很漂亮”、“擡起頭看我”;既誇很棒、很懂事,又偶爾提問,要問出我喜歡碰哪裏,愛的人是誰,某時某刻想著什麽。

我好死不死真吃這一套,整個人渾渾噩噩。想著下次就認真點終止,卻總是一而再地放任。

周日挺屍。我一覺睡到下午兩點鐘。

除了哪哪都酸痛的乏力感,其它倒沒什麽不清爽的地方,一身睡衣整整齊齊。

伸手拿來充飽電的手機。

一看時間,又重新把臉埋回枕頭,安靜地放置自己五分鐘。

這輩子的運動量都花完了。

原先我還不是很相信那些起來後站都站不穩的人的話,心想不過是爽一把就結束。不曾想人與人的體質和耐力是不能一概而論的。至少對我來說和健身沒什麽兩樣。

我下床,龜速移動出臥室。

熟悉而日常的咖啡機蒸汽聲短促地響起。窗邊偶然傳來清脆的鳥叫,矮桌上擺著簡單卻令人食指大動的奶油燉菜與豬肉湯,都悠然冒著騰騰熱氣。

有人坐在單人真皮沙發上,一臉閑來無事地看手機。

小巧的帆船掛件綴在尾巴上輕晃。

“洗漱完來吃飯。”裏包恩道。

我本來不想理他,不過仍是沒耐住好奇心,走到衛生間前回過頭。

“你怎麽看起手機來了?”雖然這家夥確實偶爾會看,但也好久沒見他研究得這麽專心。

裏包恩:“幫你看看房屋中介。”

我:“我已經過了會被騙的年紀了。”

裏包恩:“說出這種話的人往往是會大意的那一個。”

我:“不要擅自給我立flag啊!”

“我搬過三次家,該吃的教訓早就吃過。”吐槽一聲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氣,我沈痛轉身,“而且我已經聯系到一個看上的中介了,條件還不錯,待會兒給你看。”

哐哐刷完牙洗完臉,先回臥室。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梳妝鏡裏的人,以及頸肩上圓領睡衣遮不住的幾圈深色淤痕,試著先套上襯衫。

所幸領子能遮住。

把襯衣脫下,披上外套保暖。我拿起手機走到客廳,正要和以往一般坐到地毯上,卻發覺乳酸堆積的腿連蹲下都會脫力。

我:“……”

嚴正考慮了一秒分手的可能性,我面不改色地坐下。隨即劃開手機鎖屏,在裏包恩隨之也坐到身旁之際找到網頁界面,給他過目。

男人接過手機,看見內容時隱約頓了頓。

我舀了一勺湯,邊喝下暖胃,邊旁白道:

“這個川平房地產是新開的,不過提供的租賃服務也很完善。”我轉過頭,看向神情平靜的保鏢,“我看了一圈,它有套房子的戶型和價格都合適,帶兩間客房。只是其中一間是榻榻米,做衛生倒是比較麻煩。好在會幫忙裝水電,禮金也不多。到時候自己牽個網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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