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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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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夜無夢。

除了淩晨三點左右起夜上了個廁所, 我都沒有再醒過。舒適安然地睡到自然醒。

由於白天的覺睡得充足,晚上更不算太累,這次也醒得比裏包恩早。

窗外啁啾悠揚。

清早的光線縷縷浮游, 將窗簾勾勒出溫室溏心蛋般的輪廓。我察覺到意識清醒, 沒什麽疲憊感,甚至可以直接起床。

睜開眼, 看見保鏢淺淺低垂的眉,睡顏安靜。

我想了想, 還是重新閉上眼。

埋頭往他胸前挪一挪。蒙起被子再睡個回籠。

然而奈何太清醒, 最多再瞇了十五分鐘。

睡不著。

賴了三分鐘床,我還是躡手躡腳地坐起身, 爬下床, 更衣洗漱。

路過客廳的榻榻米時習慣性地瞥一眼:淩亂的小被窩空空如也, 被子還呈現出小孩爬出來之際拱起的弧度。

不會一晚上都在外面特訓吧?

年輕真好, 還有精神通宵。

今天稱得上真正的周末,主要是因為工作郵件難得基本沒響起過。我和裏包恩吃完早飯,蹲在家裏閑扯了一會兒,給花瓶換水,接著便一起出了門。

到超市買點囤糧和折扣食材, 再采購一波換季日用品。

以免有所疏漏,我提前寫了一張清單, 邊逛邊看。正低頭清點, 我一面思忖著道:“今天傍晚有低價雞蛋甩賣,那其實可以先買點別的。我們去冷凍區看看——”

說著一扭頭,本來推著購物車走在身旁的那麽大一個保鏢沒了。

我料到什麽般板著臉轉過身。

穿著西裝、長款風衣、戴圓帽的男人停在後頭, 從酒區貨架上拿下一瓶起泡酒,然後看向我。

“……”我平靜開口, “行,上一排靠左邊的啤酒幫我再拿兩罐。”

一成年真是哪裏都管不動。

結賬,獲得一個活動抽獎機會。

我摩拳擦掌,在工作人員的營業微笑中一絲不茍地從抓鬮箱裏選出一張。展開一看,不好不壞的三等獎,領了一打紙巾,牌子還不錯。

裏包恩已經拎了占大頭的購物袋。我把紙巾提在一手,另一手在參與抽獎的顧客名單上簽名。

“下次還是你抽好了。”我放下筆。

“一等獎我不是很想要。”

“你這種‘本人去抽一定只會是頭獎’的語氣讓我有點不爽啊,罰你再陪我去一趟面包店。”

如今天氣還好,算不上明媚,擡頭卻也是藍天白雲。

走進以前來過幾次的烘焙小屋,空氣裏隱隱是松軟甜膩的香。這裏過道窄,裏包恩還拎著大包小包,我就只讓他在店外等一等。

而剛拿起一包吐司,身旁便傳來一聲遲疑不定的輕喚:

“誒,難不成是友寄前輩?”

我聞聲看去,竟然是大學時社團的學妹。不由驚訝地稍微睜大了眼。

見我能認出她,原本還小心翼翼的女生當即有點激動。我於是也好奇地與她寒暄片刻,聊個三言兩語,也就得知對方今年大四,快要畢業了,趁有空和朋友來東京玩一圈。

後輩說道:“聽說友寄前輩來東京工作的時候我還很震驚!因為好多人都留在福岡了嘛,過了大學四年,我也切實感覺到交際圈就這麽固定了下來。能勇敢地邁出舒適圈真的非常令人佩服!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呢?”

我回道:“其實嘗試了就會發現沒那麽難。累也是真的,但這個世界上做什麽都會累,所以我覺得還是要做不會讓自己後悔的事。”

學妹又說:“雖然知道這個道理,實施起來還是很困難。”她似乎正面臨類似的抉擇時期,臉上客氣而熱情的微笑顯得有幾分苦惱。

我很理解。

“這個問題的解決辦法因人而異。”

我用閑聊的語氣道,“我也聽過很多不同的大道理,但到頭來也沒有一個標準的答案。你會問,說明心裏也是有傾向的吧?”

女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笑得靦腆。

隨即,她兜裏的手機振動幾聲。拿出來看了一眼,學妹連忙驚呼“差點忘了”、“得趕緊”,一邊拎著面包籃子朝我鞠了個躬。

我回禮,她擡頭,最後問道:“那前輩當時的方法是什麽呢?”

我說:“不妥協。”

學妹眨眨眼,用力點了點頭。

她火速結完賬,好像猶豫了一下,又回頭邁著小碎步湊來。

“對了,前輩認識站在外面的外國人麽?”熱心的學妹壓低了聲音,“我註意到他有轉頭看你,看起來還在等什麽……最近新宿那邊不是有外國男騷擾事件嘛,我有點擔心……”

這個新聞我倒是還沒刷到。

我跟著扭頭看了一眼透明櫥窗外候著的男人。後者如有所覺,很快側首,平靜地接住我的視線。

“謝謝你,不過這個沒有關系。”

我收回目光,朝女生彎彎嘴角,“他是我男朋友。”

“……誒?!”學妹霎時捂住嘴。

“抱歉,是我讓他在外面當門神的,因為要是進來跟著就有點擠。”

“不不不,沒事沒事……誒?!”

“很可怕嗎?”

“倒、倒也不會很可怕,”學妹稍稍放下手,仿佛聽到一個勁爆大八卦似的,臉都有點紅,“不如說這麽一看,二位很般配呀!就是那個學長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跳腳吧。哈哈哈……”

我納悶,“誰?”

她說了個名字,我在記憶裏檢索半天也沒想起來有這號人。

學妹再次掩住嘴,笑得不行。

“就是之前校慶活動和前輩分到一組的學長啊,”她解釋,“後來他不是追了前輩一陣,結果突然有一天在論壇上發文說再也不會愛了,還特別小心眼地說要詛咒前輩這輩子都碰不上他那麽專情的優質日本男人嗎?”

我面無表情地聽完,真誠搖頭,“我沒有任何印象。和我一組的男成員還有很多個,每個我都沒說過幾句話。”

學妹:“耶?那他為什麽一副為情所困得很痛苦的樣子呢?”

我:“我不在意。”

這種莫名其妙又愛造謠的男人多如牛毛,反正和我沒關系。

學妹找我合了個自拍,便有事趕著離開。我挑完面包,買單出門,看見等在外頭的裏包恩,忽然覺得怎麽能這麽順眼。

心情很好,迎著徐徐清風,三兩下快步上前。

裏包恩把拎在右手的袋子轉而提到左邊,大方地微微屈起臂彎。我挽住,與他並肩返程。

“太慢了。”他說。

“剛好偶遇了大學的後輩,多聊了兩句。”我簡單帶過,“說起來,我還一直沒確認。現在就是你咒解後的樣子了嗎?”

裏包恩:“是啊。”

我:“不會再突然一夜之間縮水成老頭子?”

裏包恩:“這方面你就放心好了。”

那好辦。我擡起頭,頗有興致地邀請:“那回頭跟我一起去挑兩身新衣服吧。之前老是惦記你可能會突然長高,一直沒買。”

男人垂眼瞥來。我看見他輕輕翹起的唇角,覺得天空邊淡薄稀疏的雲也舒卷得柔軟。

“可以。”他忽地提到,“你也一起買?”

“嗯?我就不用了。現在的衣服也夠穿。”

本來就沒把自己算進去。不過我轉念一想,順便看一看也沒差。如果有合眼緣的成對的飾品,倒是也能挑幾個。

之前在沖繩抽到的小掛飾,裏包恩還有掛在手機上。

雖然他好像除了聯系我以及偶爾查詢新聞時才會拿出手機,在此之外都是紙媒的忠實擁躉,但發現了這個細節,我也不免忍不住考慮再送點什麽。

第一反應是戒指。但這種過於具有特殊含義的飾品,還是放到後面再說。

“到時候一起看看也行。”我沈思著補充。

裏包恩:“那現在就去。”

我立刻否決:“不要,你提這麽多東西不嫌重啊,改天。”

裏包恩:“懶蟲的改天是幾天。”

我:“我會說到做到的好不好,下周末。”

殺手輕哼一聲。

“你要讓我這周都沒衣服換嗎?”

“這種話你是怎麽說得出口的啊!”我說,“不許跟以前一樣裝無辜,你沒衣服換那衣櫃裏那些都給我穿好了!”

“你穿不了,太大了。”

“我是在吐槽不是在說真的要穿!”

一路瞎聊回家。

收拾一下購物戰利品,吃過飯,我選擇繼續用宅家的方式享受周末最後半天。

史卡魯直到晚餐時間才堂堂返場。說是手下小紅訓練時不小心扭到腰,組合技特訓不得不中止。

他在外面閑晃又很容易出意外:要麽被當作無家可歸的小孩,遭到熱情家庭的強制收養;要麽走在路邊被野狗吠;要麽莫名其妙路過網球場,差點被導彈一樣網球打暈。

因此思來想去,還是忍辱負重地回來了。進屋後一直貼墻走,死活不肯靠近坐沙發上喝咖啡的裏包恩一點。

但等一吃飽,游戲打上頭,又很快放松下來,回到松弛的節奏裏。

晚上,我開了罐啤酒和裏包恩小酌一杯。

史卡魯想偷喝,被我毫不留情地制止。於是一晚上他都沒管通訊手表,鬧鬧著抱怨憑什麽裏包恩長大這麽快,為什麽自己連一厘米都沒動彈,這是異世界的不公平。

“我記得裏包恩也是在這裏待了有一段時間才突然長大。”

我洗完澡坐回沙發,把盤起的頭發放下理了理,順便安慰安慰小孩,“不知道你到時候會不會也突然發燒,但要是哪裏不舒服了,直接跟我說。”

史卡魯這才平覆了忿忿情緒,幹巴巴地夾嗓子:“那、那就沒辦法了。哼。”

他伸著小短腿坐在地上,電視放著有名的搞笑綜藝。不出片刻我就聽到小鬼不帶遮掩的嘎嘎笑。

然後被殺手嫌吵,一秒靜音。

我不管他倆,準備先回臥室清凈地玩會兒手機。站起身,餘光卻瞥到沙發的腳邊有隱約閃爍的光。

走去探頭一看,竟然是被丟在一邊的通訊手表。

像運動手表那樣方形的小屏幕沒有顯示任何文字與圖形,只是一晃一晃地閃著純色的藍光。

撿起來,我迅速轉頭:“史卡魯,你的手表有反應了。”

“噗哈哈哈哈!”紫發小鬼抱著頭盔,指著電視裏搞怪的藝人狂笑,“這個人真的是莫名其妙啊!”

倒是裏包恩從報紙裏擡起眼,看向我。

我正要再提醒史卡魯一聲,並且直接塞給他。然而還沒繞出茶幾,就不知道觸發了什麽(我明明只是拿著而已),手表發出一聲“嘀”。

裏面響起一道冰冷死板的電子音。

“檢測到晴屬性波動,正在匹配聯系人。”

什麽屬性?

它匹配飛快。我只來得及在頭上打出一個問號,幾束放射形的藍光便從屏幕裏竄出、成型,變成一塊半透明的懸浮通訊面板。

像飛天平板。

緊接著,面板加載出影像。打視頻似的出現一個貼著鏡頭的年輕的大臉。

【啊?這是什麽東西啊?】

鼻梁上貼著條創口貼的男生瞪大了眼。他極為飛速地伸手戳了兩下屏幕,似乎是戳不到,又猛猛出了兩拳。

旋即百思不得其解地抱著頭,一臉認真地苦惱,熱血大喊:

【極限地搞不懂啊。為什麽空中會突然出現一個視頻?裏面的姐姐我也根本不認識啊!可樂尼洛師父——!】

他扭頭嚷沒幾句,通訊又突然斷聯。

藍光頓時萎靡,艱難地縮回小屏幕裏跳動兩下,灰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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