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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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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好像快樂的時間都如約定俗成似的過得很快。

我拉著裏包恩逛完水族館的展館, 買了寫著沖繩二字的包裝精美的波子汽水喝(我只喝了一點,剩下的都讓裏包恩解決了),拍了兩組戴搞怪墨鏡和頭飾的大頭貼, 吃了章魚燒, 再逛了逛帽子店,太陽就不知不覺地下了山, 變成水天相交線上的一顆甜橙。

手機的照片和視頻一次性多了幾十條,加上裏包恩拍的, 幾乎能直接剪成一支完整的Vlog:

除了抓拍到的裏包恩穿我的西裝外套的照片, 和第一張兩個人都熱得只穿著襯衫的自拍合照,還有在水族館、逛街時拍到的小視頻。

比如, 裏包恩站在海豚館的玻璃前, 海豚若無其事地在他面前晃過, 結果突然張大嘴想要嚇小孩。一旁的孩子紛紛發出尖叫, 裏包恩的頭頂卻仿佛飄過一串省略號。

海豚見還有個小朋友沒反應,尷尬地轉了個圈,顯得有點喪氣。

緊接著,就是拍攝者(我)的笑聲,調侃著誰讓你不陪它玩。裏包恩睨了鏡頭一眼, 這位小紳士隨即體貼地伸出手,掌心貼著玻璃;海豚看到原來這個小不點人類不是不會互動, 便用嘴隔著玻璃碰了碰他的手, 才心滿意足地游遠。

再比如,因為我看到有抽獎活動,又決定痛改前非, 神神氣氣地殺了過去——抽了一張重在參與獎的明信片和一對四等獎的紀念掛飾,一只是海浪, 一只是帆船。雖然沒能抽到頭獎,但還是興奮地擠出人群——然後找不著裏包恩了。

而失蹤人口此時正站在樓上,趴著欄桿開錄像。

視頻裏的我就像挨個找病處的白細胞一樣四處轉,發現一樓確實找不到保鏢,才滿頭問號地停了下來,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

眾所周知,人類在決定打電話時,動不動就會擡起頭張望一下。我就在此時順利看見趴在欄桿上老神在在地圍觀我找人的男孩。

我的心裏閃過一絲幸好不是真的失蹤的慶幸,但來不及細想,因為我的手頭還拿著剛抽到的獎品。於是,在有點遠的俯視視角裏,我喊著裏包恩,你快看、你快看,接著小跑幾步,興高采烈、洋洋自得地向他舉起我的戰利品晃了晃。

錄制的畫面也隨之模糊地抖了一下,是裏包恩移開了手機,繼而便是一聲哼笑。

視頻結束。那時的裏包恩從二樓走下來,我問他想要船還是海浪,他拿了船。在這裏,又誕生了一張照片:我的手拿著海浪掛飾和沖繩景點明信片,從對面伸來另一只手,黑色的外套袖口裏微微露出深紅色的內襯,拎著屬於他的帆船掛飾。

之後,我又問他去樓上做什麽。裏包恩說看到那裏有射擊攤,手癢了去玩一玩。

下一秒,他就真如黑魔法師似的,憑空從背後變出一個柔軟的、巨大的、呆萌無比的一米七等身海豚抱枕,胳膊肘裏還夾著幾個小玩偶,有河豚、鹹魚、海膽和燈籠魚等等。

我瞬時吐槽無能地面癱了片刻。

哪怕是在特立獨行的游客眾多的旅游勝地,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依然情不自禁地往這裏看,還有人帶著小孩過來問玩偶在哪拿的。

而裏包恩回答完了路人好奇的問題後,摟著比他自己還大條的海豚抱枕,一副這是射擊攤的上限而不是他的極限的表情向我看來。

“它一次就只能拿這些。”他說。

我終於成功重啟吐槽功能:“那不然你想要拿多少啊!你自己打的你自己拿,我是不會幫你的!”

當然,晚上帶裏包恩去當地舉辦的小集會玩的時候,那裏也支了幾個射擊攤,獎勵比海洋館的周邊還豐富。天黑後,街燈、燈籠與各個攤店的霓虹燈,競相化作地上的斑斕的陽光,如火如荼地點亮沿海繁榮的整條商業線。

我正好看了裏包恩玩過之後自己也想玩,於是特別禁止了職業選手參賽,自詡寶刀未老的神槍手挑桿子上。

以前在校園祭玩,我的準頭都很不錯,現在試了一試,居然也沒有退步。

因為十二發子彈只漏了一發,健談的攤主在閑聊後知道我是從東京來出差的社畜,為了祝我在沖繩玩得愉快,好心地再免費給了我一個子彈,如果打中就能自選獎品。我非常感動,因此拿出一百零一分的嚴謹態度面對這最後一次機會。

裝子彈,端槍,瞄準僅剩的一個氣球。或許是看我認真,攤主也有點緊張地站了起來,在一旁小聲地喊加油東京,東京必勝。

我心跳加快,手不由稍稍有所偏移,只好重新瞄準:這個氣球的角度和距離都比較難把控。我頓了頓,心裏沒底,選取一個角度,正打算賭一把,身後卻忽地伸來一只手——並不強硬,而是很輕地虛覆著我的手背,把槍身向上再提了一點。

裏包恩平穩的嗓音貼在耳後,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鼓勵。

“背挺直,右肩放松。”

我照做,扣下扳機,氣球應聲擊破。

攤主一邊重新掛上氣球,一邊吆喝著“恭喜這位來自東京的黑馬選手”,圍在一邊的小孩和家長也煞是捧場地鼓著掌。我不是很好意思地撓撓頭,選了一個藍牙音箱,美滋滋地抱著獎品,把射擊位讓給別人。

“謝謝你,裏包恩教練。”我和保鏢穿梭在眼花繚亂的攤位間,半開玩笑道,“這個音響拿回家我們一起用,沒事還能聽聽漫才。”

裏包恩相當受用:“不客氣。你的天賦比我預想的更好。”

我:“哼哼,也不看我是誰。”

裏包恩:“如果以後有進步,還可以獲得加入一個很好的黑手黨的機會。”

我:“誰家HR這樣招人啊!而且我是從一而終的良民好麽!”

話又說回來,除了這些以外,還有不少記錄儲存在手機。為了不跟別的資料混在一起,我給相冊分了組,專門開了一個和裏包恩的分類。

照片裏,小保鏢像任何一個普通的男孩一樣蹲在金魚攤邊撈魚,夜幕的垂簾下,紅與黃的燈籠明晃晃地勾勒出他小小的影子;

試吃桃子味的香蕉,不太喜歡吃甜的家夥咀嚼兩下,就毫不留情地皺起眉頭;

還有我拿著手機路過哈哈鏡,身形被鏡子搞怪地扭曲成扁扁的漢堡胚,抓拍到了裏包恩偷笑的下半張臉。

玩到七八點,臨海的人行道邊便有街頭歌手在駐唱。

悠揚的民謠在海風裏游蕩,近乎飽含愛意地吟唱著對素未謀面的戀人的話語。我踩在細軟的沙灘上,剛看完訊息,放下手機後擡頭望向夜空下無邊無際的大海。

還有不少人在海邊散步,或挨坐著依偎。

我不禁感慨道:“這個時候真適合喝點小酒。”

可惜我的感冒還沒完全康覆,依舊時不時有些咳。否則,要是能喝點酒,吹著風,看看海,這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愜意的傍晚了。

在我找了塊地方坐下之際,一瓶玻璃瓶裝的零糖桃子味飲料探到眼前。

我下意識接過飲料,幾聲衣料摩擦的窸窣後,裏包恩盤腿坐到我身旁,手裏還拿著一罐藍山咖啡。

海浪漲漲退退,遠處偶爾飄來孩童暢快的笑聲;有的游客則在拍照,能夠聽到忽高忽低的指導動作的喊聲。我忽地感到放松。

裏包恩適時道:“沒買到酒,也不是什麽大事吧。”

我側著腦袋悶悶地笑。開了瓶蓋,一手托著臉,一手拿著色澤晶瑩漂亮的玻璃瓶,與同樣開罐湊來的咖啡易拉罐碰了一碰,“幹杯。”

休息閑聊時,裏包恩問我怎麽不穿之前新買的衣服,我這才想起今天穿著襯衫西褲晃了一整天。

“畢竟出發前發現感冒了,我也不確定能翹班玩多久。”我說,“所以避免有什麽突發情況,還是等以後真的出去玩,而不是出差的時候再穿吧。”

不過沒想到野末前輩是名不虛傳的好人,說沒工作是真沒工作。剛才在小群裏問我們的下落,不僅是我,波島和佐久早也在外面逛,野末前輩只叮囑了幾句註意安全,早點回酒店之後跟他匯報,就沒有下文了。

想到這裏,我全心全意地點讚道:“不戴任何帥哥濾鏡地說,野末前輩真是個頂天立地的好人啊,又成熟又穩重,怪不得公司好多同事想方設法要搭上一句話。”

據說在他部門上班甚至每天都有動力。我覺得老板應該給他加工資才對。

裏包恩喝了口咖啡,靜靜地聽完,接著似乎哂笑了一聲。

“你也是?”

我一楞,驀地想起綴在野末前輩腳後跟後面,如同冰鎮的門神般的外川同事,抽了抽嘴角,“……算了,我可不敢。”麻煩得很,“況且野末前輩也不是我直系領導,我沒事往那邊跑也沒意思。不在背後說他了。”

說著,我把沒喝完的玻璃瓶蓋上,放進包裏,伸了個懶腰。沿著淺淺的海岸拍照的游客們不時發出笑聲。我轉頭看向裏包恩。

他捋著鬢角,圓圓的帽檐掩住了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應該是沒聽到我再開口,男孩才擡起頭,對上我的視線。我拿著手機,指了指不遠處看著像大學生的游客,偷偷朝他眨了眨眼。

於是,今天唯一一張拜托別人幫忙拍攝的合照存進了雙人相冊裏。

我們盤腿坐在沙灘上,閃光燈一打,背景是夜晚深沈而悠遠的天與海;我在臉頰比了一個耶,腦袋湊在裏包恩旁邊,後者一手拿著咖啡罐,一手在突然刮大了些的海風中按著禮帽,唇邊帶著一抹微笑。

而我另一只手放在膝頭,一只小變色龍趴在掌心,探頭探腦地,也睜著大眼睛面向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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