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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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午後的暖陽斜照在墻垣上, 一叢青竹隨風擺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小榭外，栽種了兩棵梨花樹, 梨花的花瓣飄四處飄落, 落在小池裏，泥土間，琉璃瓦片上, 以及溫菡玉的發間, 楚越擡手，把花瓣輕輕拿掉。
溫菡玉有些錯愕的看著楚越，他的目光如今日的暖陽，望著熱烈，觸及溫柔，
她想獨自緩一緩，可楚越不給他這個機會, 腳步沒有移開的意思, 想必話還未講完。
“你願意繼續聽我說嗎？”
溫菡玉點了點頭。
“以前，我以為你定了親，不想拆散你的姻緣，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感情，是我太懦弱，瞻前顧後，畏手畏腳，害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既然你未婚配……我想求個機會, 若你想嫁人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呢？溫菡玉！”
“考慮……大人……”
這番話太過直白, 溫菡玉不敢正視楚越的眼睛，她以前希望楚越說出這番話來，可到了真正來的時候，卻不知該怎麽應對，她什麽準備都沒有做好。
見她不語，楚越又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年歲比你大了不少，無法接受我這樣的……我其實……一直都有鍛煉自己，身體還算健壯……”越解釋，越覺得風向不對，溫菡玉的臉也越來越低。
楚越又問：“還是說，你覺得我這人古板無趣？其實，我的嗜好也很多，騎馬射箭，打獵野炊，垂釣我也會。”
溫菡玉搖了搖頭，覺得楚越的話奇奇怪怪的，她何事說過他古板無趣了，不過他的嗜好不應當是詩詞歌賦嗎？
“大人正直盛年……其實並不覺得您年紀大，也沒覺得您古板無趣，方才您為何偷聽我說話？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我不是有意要聽的，那你到底怎麽想的？”
總不能直接說願意吧，這樣是不是不夠矜持，溫菡玉握著帕子，想了想道：“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我答應你了又何妨，最後還是家裏人做主。”
楚越了然與心，溫菡玉並沒有因此厭棄自己，好像也並不嫌棄自己的年齡，欣喜之際，握起了溫菡玉的手：“我當你是答應了。”
一雙柔夷被他大他的大掌緊握，溫菡玉明顯感覺到楚越手心的繭子，她看了一眼楚越，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意識不到不妥，楚越又把手收了回去：“那你告訴我，令堂何時回京？我親自去提親，可好？”
“估算著，也就這幾日了……”自己在說什麽呢，溫菡玉汗顏。
“那好，我會留意碼頭的動向，等令堂回來，就商議我們的婚事可好？”
剛表明心跡就說成婚的事，也太快了些，不知楚越有沒有認真想過，事關一輩子的大事，豈可胡亂許諾：“大人當真想娶我？這是一輩子的事，大人可是考慮清楚了。”
“當然，我做夢都想！”
“做夢？”
楚越尷尬一笑，他好像又唐突了。
“我得回去了，吉星和佳月回來了。”
楚越轉身，瞧見小池對面有兩個女子，正往這邊瞧。
楚越適當的拉開一些距離，溫菡玉提起裙擺，繞過楚越出了小榭。
吉星和佳月放在就在池子的另一邊。
看到自家姑娘紅著一張臉回來，猜出個大概，一路上，溫菡玉一直坐在馬車的角落，不聲不響。
吉星和佳月也未敢多問，想必自家姑娘這會心裏正亂呢。
回到西院，溫菡玉回到房間裏發楞，書也看不下去，賬也無心去算。
擡手擺弄起桌子上的花，剪了幾下枝條，又把剪子放下，躺在榻上，腦子裏全是楚越那些話。
他竟然想娶自己，也或許在柳河縣的時候，她猜測的沒錯，那會也並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楚越想必已經在意她了。
終於找回了一點點顏面，捫心自問，她當然願意自己未來的夫君是楚越，想到他在柳河縣救自己，在上元節替她擋下高大的木架，進宮時又托人給自己送衣物，足夠說明一切，是她過於小心了，有了姚師傅那次的事情，一直以t為楚越有別的目的，一直不敢朝著這方面去想，也盡量避開與他見面。
若是勇敢一些，不回避楚越，那麽這些話就不用等到現在。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她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既然楚越心悅自己，為何面對流言蜚語的時候，會想方設法的找人解釋清楚這一切，為何不選擇順水推舟呢，這樣豈不更加省事。
找個機會，還是得問問清楚。
想當初哥哥說楚越對她有意的時候，她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若是跟他說，願意嫁給楚越，還真夠難為情的。
還是不敢相信，在她眼裏，楚越是一個很正派的人，如此正派也能說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說不出什麽感覺，好像周遭的一切變得無比明媚，就連街上亂跑的惡犬都順眼了不少。
楚府正院，房間裏的燈還亮著，丁展進了房裏，瞧見楚越靠在椅子上發呆。
他知道楚越見了溫菡玉，但一回來一句話也未說，他也不敢問，唯恐觸了楚越的黴頭。
若還不睡，明日定然會沒精神，丁展上前提點道：“大人，時候不早了，您怎麽還不歇息？”
楚越收回泛濫的思緒道：“你明日備一些禮品，明日去張大人府上一趟。”
“張大人？翰林院侍講學士的張大人嗎？”
“對。”
“大人，為何要去拜訪張大人？您前幾日不是剛去過嗎？”
“我想讓他給我做媒人。”
丁展聽後，欣喜道：“這麽說來，那溫姑娘願意了，我就說嘛，大人玉樹臨風，哪個姑娘不動心，明一早我就去準備。”
丁展走至門口時：“要不我給夫人寫信吧，讓她早些準備著回京，料理您的婚事。”
楚越敲了敲桌子：“信我已經寫了，讓人快馬加鞭早些送到。”
“好嘞。”
“回來。”丁展拿了信正要走，又被楚越喚了回來。
想到今日薛繼江對溫菡玉說的話，說心裏話，他很不舒服，若這廝繼續糾纏怎麽辦？
“叫咱們的人，盯著薛繼江，若是他敢有任何冒犯溫姑娘的舉動，給我好好教訓。”
“公子放心，若他敢冒犯，我讓人打的他滿地找牙。”
四月的晨風吹動著西院的花花草草。
溫菡玉早早醒來，坐在一張方桌前，桌子前是一摞賬冊，這兩日無心看賬，自然許多事情都耽擱了。
佳月過來傳話：“姑娘，餘嬤嬤來了。”
“讓她進來。”
佳月回身，把外面的餘嬤嬤叫到屋裏。
餘嬤嬤拉著一張臉進門，象征性的福了福身道：“姑娘已經有兩日沒有去給太太請安了，前些日子的規矩白學了嗎？”
溫菡玉手中的筆沒有停下，一邊執筆寫字一邊道：“我為何不給太太請安，難道太太心裏不清楚嗎還讓人來問，真有意思。”
“老奴只知道太太沒有做錯任何事，身為溫家的姑娘，要敬重長輩。”
溫菡玉停下手中的筆，看向餘嬤嬤：“她這種長輩，我溫菡玉敬重不起。”
“姑娘你怎麽能這樣……”
“餘嬤嬤，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我溫菡玉與你無冤無仇，你卻次次陷害與我，挑撥我和哥哥嫂嫂的關系，如今又充當太太的馬前卒，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你說，像你這樣的奴才，我該怎麽教訓。”
餘嬤嬤張了張口，一時有些無措，難道她之前做的事，溫菡玉都知道？
溫菡玉起身道：“替我轉告太太，以後晨昏定省，我是不會去了，她不配。”
“姑娘，不是老奴說你，學了這麽多的規矩還是不會敬重長輩，太太為了姑娘做了那麽多，你卻讓她在薛家擡不起頭來，那薛家大爺被你氣的吃不下飯了，除了薛家這麽高的門楣不嫌棄你的出身，還有那戶人家能瞧的上，將來嫁到小門小戶，那日子，過的沒滋沒味，到時你可別後悔!”
“餘嬤嬤，長輩若真誠待我，我自當敬重，薛家的門楣再高，我也不嫁，我一個庶女也是西院的主子，輪得到你一個老婆子在這裏指手畫腳嗎？你回吧，我這西院不歡迎。”
今日的溫菡玉正言厲色，說起話來也咄咄逼人，餘嬤嬤有些恍惚，她的眼神裏看不到一絲膽怯。
反倒是溫菡玉的話，讓她感到不安，她做的那些事那麽隱蔽，溫菡玉怎麽會知道。
再說下去也毫無意義，餘嬤嬤氣的轉身就走。
回到東側院，餘嬤嬤沒敢把溫菡玉的原話轉述，因為她不想看到小薛氏發飆，她伺候小薛氏這麽久，自當了解她的性格，外人面前平和有禮，可回到屋裏，就不會顧及那麽多的體面，痛哭流涕，風言風語，有時候還會打雜東西。
見餘嬤嬤一直未發話，小薛氏問：“告訴我，她到底是何意？若是拿生病推辭，我可不信。”
“她在生太太的氣，她不想嫁到薛家，故意跟你作對呢，一個小姑娘而已，還能捅破了天，太太不要把她放在心上就是了，她不來正好。”
小薛氏原以為溫程旭站在她這邊，如今府裏，沒有一個人跟她一條心的。
“餘嬤嬤，你有沒有好的法子懲治這丫頭？”
“讓老奴好好想想，不過太太，不要著急，來日方長，總是有機會的。”
這麽說，還是沒有法子，她的侄子也是不爭氣，聽說被溫菡玉氣的不吃下飯，整個人很是憔悴：“溫菡玉就是個狐媚子，跟她娘一樣，慣會迷惑人。”
“太太，當心氣大傷身。”
許氏這兩日身子不利索，一直都在修養身子，未出過門，她是聽了丫鬟講，才知道薛繼江私下把溫菡玉堵在茶坊裏問話，她讓杏兒把溫菡玉喚了過來，仔細詢問那日的事，聽了之後又安慰溫菡玉一番：“此事你不用管，我去跟你兄長說。”
“兄長會幫我嗎？”
許氏點了點頭：“會的，即便不會，嫂嫂也會開解你兄長，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雖然說許氏很擅長說服溫程旭，但為自己打抱不平這樣的事似乎有些難，而且還是他的外祖家。
“你兄長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但他從小在婆母的眼皮底子長大，少不了被他蠱惑，他若做了一些不合理的事情，你也不要著急埋怨他。”
“我明白。”
暮色四合時，溫程旭回了府。
許氏將薛繼江和溫菡玉在茶坊的事說了一遍，
溫程旭沒想到薛繼江臉皮厚到這種程度，他都已經書信給他了，事情說的也很清楚，最後在信的末尾說了一句休要癡心妄想，薛繼江的臉皮也忒厚了些。
“此事，容我好好想想。”
溫程旭還不想得罪薛家，若是去尋薛繼江，少不了理論一番，就大舅母的脾性，吵上一架也有可能。
若是找人打薛繼江一頓，若是查出來是自己，對他官譽也有損害。
還有一個法子，找個合適的人家把溫菡玉給嫁出去，雖然不能立即成婚，但至少要把婚事定下來，這樣，就沒人再敢打溫菡玉的主意了。
在這之前，感覺還是要和溫菡玉說一下，他現在不敢擅自拿主意，畢竟有些時候，他這個妹妹比自己的主意還要多。
思量過後，溫程旭去了西院裏。
西院的明間，佳月又添了兩盞燈，屋裏瞬間兩趟了不少。
溫菡玉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等著溫程旭開口說話。
“薛繼江的事我都知道了，薛家怎麽生出這個混貨。”
溫菡玉聽出了溫程旭的態度，不冷不淡的問：“哥哥是要替我出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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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暖陽斜照在墻垣上, 一叢青竹隨風擺動，發出沙沙的響聲
小榭外，栽種了兩棵梨花樹, 梨花的花瓣飄四處飄落, 落在小池裏，泥土間，琉璃瓦片上, 以及溫菡玉的發間, 楚越擡手，把花瓣輕輕拿掉。
溫菡玉有些錯愕的看著楚越，他的目光如今日的暖陽，望著熱烈，觸及溫柔，
她想獨自緩一緩，可楚越不給他這個機會, 腳步沒有移開的意思, 想必話還未講完。
“你願意繼續聽我說嗎？”
溫菡玉點了點頭。
“以前，我以為你定了親，不想拆散你的姻緣，一直都在控制自己的感情，是我太懦弱，瞻前顧後，畏手畏腳，害怕連朋友都沒得做, 既然你未婚配……我想求個機會, 若你想嫁人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呢？溫菡玉！”
“考慮……大人……”
這番話太過直白, 溫菡玉不敢正視楚越的眼睛，她以前希望楚越說出這番話來，可到了真正來的時候，卻不知該怎麽應對，她什麽準備都沒有做好。
見她不語，楚越又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年歲比你大了不少，無法接受我這樣的……我其實……一直都有鍛煉自己，身體還算健壯……”越解釋，越覺得風向不對，溫菡玉的臉也越來越低。
楚越又問：“還是說，你覺得我這人古板無趣？其實，我的嗜好也很多，騎馬射箭，打獵野炊，垂釣我也會。”
溫菡玉搖了搖頭，覺得楚越的話奇奇怪怪的，她何事說過他古板無趣了，不過他的嗜好不應當是詩詞歌賦嗎？
“大人正直盛年……其實並不覺得您年紀大，也沒覺得您古板無趣，方才您為何偷聽我說話？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我不是有意要聽的，那你到底怎麽想的？”
總不能直接說願意吧，這樣是不是不夠矜持，溫菡玉握著帕子，想了想道：“婚姻大事，媒妁之言，我答應你了又何妨，最後還是家裏人做主。”
楚越了然與心，溫菡玉並沒有因此厭棄自己，好像也並不嫌棄自己的年齡，欣喜之際，握起了溫菡玉的手：“我當你是答應了。”
一雙柔夷被他大他的大掌緊握，溫菡玉明顯感覺到楚越手心的繭子，她看了一眼楚越，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意識不到不妥，楚越又把手收了回去：“那你告訴我，令堂何時回京？我親自去提親，可好？”
“估算著，也就這幾日了……”自己在說什麽呢，溫菡玉汗顏。
“那好，我會留意碼頭的動向，等令堂回來，就商議我們的婚事可好？”
剛表明心跡就說成婚的事，也太快了些，不知楚越有沒有認真想過，事關一輩子的大事，豈可胡亂許諾：“大人當真想娶我？這是一輩子的事，大人可是考慮清楚了。”
“當然，我做夢都想！”
“做夢？”
楚越尷尬一笑，他好像又唐突了。
“我得回去了，吉星和佳月回來了。”
楚越轉身，瞧見小池對面有兩個女子，正往這邊瞧。
楚越適當的拉開一些距離，溫菡玉提起裙擺，繞過楚越出了小榭。
吉星和佳月放在就在池子的另一邊。
看到自家姑娘紅著一張臉回來，猜出個大概，一路上，溫菡玉一直坐在馬車的角落，不聲不響。
吉星和佳月也未敢多問，想必自家姑娘這會心裏正亂呢。
回到西院，溫菡玉回到房間裏發楞，書也看不下去，賬也無心去算。
擡手擺弄起桌子上的花，剪了幾下枝條，又把剪子放下，躺在榻上，腦子裏全是楚越那些話。
他竟然想娶自己，也或許在柳河縣的時候，她猜測的沒錯，那會也並不是自己自作多情，楚越想必已經在意她了。
終於找回了一點點顏面，捫心自問，她當然願意自己未來的夫君是楚越，想到他在柳河縣救自己，在上元節替她擋下高大的木架，進宮時又托人給自己送衣物，足夠說明一切，是她過於小心了，有了姚師傅那次的事情，一直以t為楚越有別的目的，一直不敢朝著這方面去想，也盡量避開與他見面。
若是勇敢一些，不回避楚越，那麽這些話就不用等到現在。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她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既然楚越心悅自己，為何面對流言蜚語的時候，會想方設法的找人解釋清楚這一切，為何不選擇順水推舟呢，這樣豈不更加省事。
找個機會，還是得問問清楚。
想當初哥哥說楚越對她有意的時候，她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若是跟他說，願意嫁給楚越，還真夠難為情的。
還是不敢相信，在她眼裏，楚越是一個很正派的人，如此正派也能說出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說不出什麽感覺，好像周遭的一切變得無比明媚，就連街上亂跑的惡犬都順眼了不少。
楚府正院，房間裏的燈還亮著，丁展進了房裏，瞧見楚越靠在椅子上發呆。
他知道楚越見了溫菡玉，但一回來一句話也未說，他也不敢問，唯恐觸了楚越的黴頭。
若還不睡，明日定然會沒精神，丁展上前提點道：“大人，時候不早了，您怎麽還不歇息？”
楚越收回泛濫的思緒道：“你明日備一些禮品，明日去張大人府上一趟。”
“張大人？翰林院侍講學士的張大人嗎？”
“對。”
“大人，為何要去拜訪張大人？您前幾日不是剛去過嗎？”
“我想讓他給我做媒人。”
丁展聽後，欣喜道：“這麽說來，那溫姑娘願意了，我就說嘛，大人玉樹臨風，哪個姑娘不動心，明一早我就去準備。”
丁展走至門口時：“要不我給夫人寫信吧，讓她早些準備著回京，料理您的婚事。”
楚越敲了敲桌子：“信我已經寫了，讓人快馬加鞭早些送到。”
“好嘞。”
“回來。”丁展拿了信正要走，又被楚越喚了回來。
想到今日薛繼江對溫菡玉說的話，說心裏話，他很不舒服，若這廝繼續糾纏怎麽辦？
“叫咱們的人，盯著薛繼江，若是他敢有任何冒犯溫姑娘的舉動，給我好好教訓。”
“公子放心，若他敢冒犯，我讓人打的他滿地找牙。”
四月的晨風吹動著西院的花花草草。
溫菡玉早早醒來，坐在一張方桌前，桌子前是一摞賬冊，這兩日無心看賬，自然許多事情都耽擱了。
佳月過來傳話：“姑娘，餘嬤嬤來了。”
“讓她進來。”
佳月回身，把外面的餘嬤嬤叫到屋裏。
餘嬤嬤拉著一張臉進門，象征性的福了福身道：“姑娘已經有兩日沒有去給太太請安了，前些日子的規矩白學了嗎？”
溫菡玉手中的筆沒有停下，一邊執筆寫字一邊道：“我為何不給太太請安，難道太太心裏不清楚嗎還讓人來問，真有意思。”
“老奴只知道太太沒有做錯任何事，身為溫家的姑娘，要敬重長輩。”
溫菡玉停下手中的筆，看向餘嬤嬤：“她這種長輩，我溫菡玉敬重不起。”
“姑娘你怎麽能這樣……”
“餘嬤嬤，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我溫菡玉與你無冤無仇，你卻次次陷害與我，挑撥我和哥哥嫂嫂的關系，如今又充當太太的馬前卒，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你說，像你這樣的奴才，我該怎麽教訓。”
餘嬤嬤張了張口，一時有些無措，難道她之前做的事，溫菡玉都知道？
溫菡玉起身道：“替我轉告太太，以後晨昏定省，我是不會去了，她不配。”
“姑娘，不是老奴說你，學了這麽多的規矩還是不會敬重長輩，太太為了姑娘做了那麽多，你卻讓她在薛家擡不起頭來，那薛家大爺被你氣的吃不下飯了，除了薛家這麽高的門楣不嫌棄你的出身，還有那戶人家能瞧的上，將來嫁到小門小戶，那日子，過的沒滋沒味，到時你可別後悔!”
“餘嬤嬤，長輩若真誠待我，我自當敬重，薛家的門楣再高，我也不嫁，我一個庶女也是西院的主子，輪得到你一個老婆子在這裏指手畫腳嗎？你回吧，我這西院不歡迎。”
今日的溫菡玉正言厲色，說起話來也咄咄逼人，餘嬤嬤有些恍惚，她的眼神裏看不到一絲膽怯。
反倒是溫菡玉的話，讓她感到不安，她做的那些事那麽隱蔽，溫菡玉怎麽會知道。
再說下去也毫無意義，餘嬤嬤氣的轉身就走。
回到東側院，餘嬤嬤沒敢把溫菡玉的原話轉述，因為她不想看到小薛氏發飆，她伺候小薛氏這麽久，自當了解她的性格，外人面前平和有禮，可回到屋裏，就不會顧及那麽多的體面，痛哭流涕，風言風語，有時候還會打雜東西。
見餘嬤嬤一直未發話，小薛氏問：“告訴我，她到底是何意？若是拿生病推辭，我可不信。”
“她在生太太的氣，她不想嫁到薛家，故意跟你作對呢，一個小姑娘而已，還能捅破了天，太太不要把她放在心上就是了，她不來正好。”
小薛氏原以為溫程旭站在她這邊，如今府裏，沒有一個人跟她一條心的。
“餘嬤嬤，你有沒有好的法子懲治這丫頭？”
“讓老奴好好想想，不過太太，不要著急，來日方長，總是有機會的。”
這麽說，還是沒有法子，她的侄子也是不爭氣，聽說被溫菡玉氣的不吃下飯，整個人很是憔悴：“溫菡玉就是個狐媚子，跟她娘一樣，慣會迷惑人。”
“太太，當心氣大傷身。”
許氏這兩日身子不利索，一直都在修養身子，未出過門，她是聽了丫鬟講，才知道薛繼江私下把溫菡玉堵在茶坊裏問話，她讓杏兒把溫菡玉喚了過來，仔細詢問那日的事，聽了之後又安慰溫菡玉一番：“此事你不用管，我去跟你兄長說。”
“兄長會幫我嗎？”
許氏點了點頭：“會的，即便不會，嫂嫂也會開解你兄長，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雖然說許氏很擅長說服溫程旭，但為自己打抱不平這樣的事似乎有些難，而且還是他的外祖家。
“你兄長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但他從小在婆母的眼皮底子長大，少不了被他蠱惑，他若做了一些不合理的事情，你也不要著急埋怨他。”
“我明白。”
暮色四合時，溫程旭回了府。
許氏將薛繼江和溫菡玉在茶坊的事說了一遍，
溫程旭沒想到薛繼江臉皮厚到這種程度，他都已經書信給他了，事情說的也很清楚，最後在信的末尾說了一句休要癡心妄想，薛繼江的臉皮也忒厚了些。
“此事，容我好好想想。”
溫程旭還不想得罪薛家，若是去尋薛繼江，少不了理論一番，就大舅母的脾性，吵上一架也有可能。
若是找人打薛繼江一頓，若是查出來是自己，對他官譽也有損害。
還有一個法子，找個合適的人家把溫菡玉給嫁出去，雖然不能立即成婚，但至少要把婚事定下來，這樣，就沒人再敢打溫菡玉的主意了。
在這之前，感覺還是要和溫菡玉說一下，他現在不敢擅自拿主意，畢竟有些時候，他這個妹妹比自己的主意還要多。
思量過後，溫程旭去了西院裏。
西院的明間，佳月又添了兩盞燈，屋裏瞬間兩趟了不少。
溫菡玉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等著溫程旭開口說話。
“薛繼江的事我都知道了，薛家怎麽生出這個混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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