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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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最終，糾結了半天拿不定主意的西谷夕不光得到了一張女友的練習照，還收獲了一張合照。
合照裏兩人緊挨著，穿著烏野女生校服的少女向著他的方向微微歪頭，對鏡頭露出了有些羞澀的微笑，紅色領結前是被擺成了半個愛心的手。
在她身旁的少年背挺得筆直，泛紅的臉上神情緊張。
烏野的純黑立領被他扣到了最上面，看起來規規矩矩，額前那抹金色的發梢在一片黑色中顯得尤為出挑。
他和她貼在一起，手指笨拙地將那一半的愛心形狀補充完整。
對於戀愛還略有青澀的兩人選了個最常見的情侶合照姿勢，效果卻很不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
西谷夕把這張設置成了鎖屏桌面，這樣手機亮起來被別人看到也沒關系，看到的人只會羨慕他和女朋友的恩愛。
至於弓道服限定的練習照，他換成了解鎖後的桌面。
只有他自己能看！
帶著幸福滿足的心情回到家裏。
西谷夕洗完澡，在床上捧著手機。
原本他想打電話，但是知道弓道部最近訓練辛苦，想要杏香好好休息的念頭占據上風，於是聊了一會兒就早早的互道了晚安。
排球部的訓練也很累，就算做了拉伸，西谷夕身體也已經疲勞地喊著想要休息了。
他關了燈，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五秒後。
西谷夕倏地從床上坐起。
躺下之後身體確實舒適地放松了，但他的腦子完全冷靜不下來啊啊啊啊啊！！！
眼睛一閉上，腦海中弓道場裏的畫面就浮現在了眼前。
嘴唇上的觸感都記憶猶新！
雖然西谷夕自己表達過男女朋友之間想要親近是不需要提前打招呼的，所以杏香想對他做什麽都可以，但其實他本人根本做不到像他說得那樣隨意。
要是讓西谷夕真的完全遵從本心，那就是見了面想擁抱，擁抱了想親近，條件允許24小時都想黏在一起。
就算再缺乏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程度太超過了，怎麽說都有點太過黏人。
面對喜歡的人，他既不敢太沖動，也不敢太強硬。
西谷夕的慎重可以說都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了。
杏香靠近他時，他不敢主動抱她，哪怕心裏再怎麽想，沒什麽經驗的西谷夕都會反覆衡量，這對於剛交往沒多久的女生來說會不會太冒犯。
不想被她討厭。
哪怕他知道杏香根本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討厭他，但因為太珍惜，所以他不想搞錯任何一個部分。
所以他選擇等待著杏香來“冒犯”他。
直到杏香主動抱住他，他才能心安理得地懷著雀躍又害羞的心情將她牢牢環抱在懷裏，心底的喜歡越發滋長。
看起來根本不懂什麽叫克制的西谷夕一直很克制。
只有今晚。
喜歡的女孩說著動聽的話語，安撫著他被嫉妒所裹挾的酸澀心情，她察覺到了他不成熟的計較，並選擇用最直接的語言告訴他“別擔心”和“喜歡你”。
杏香和他不一樣。
西谷夕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場合直白的說出對她的喜歡，杏香比他內向，每一次說出對他的喜歡，做出大膽的舉動，都會讓她害羞到耳尖都泛上可愛的薄紅。
在意的人的一舉一動，西谷夕都格外關註，所以這一點他很早就發現了。
但每當西谷夕情緒上頭向她表達喜歡的時候，杏香都會坦率又害羞地回應他，她不會避開周圍的人，也不會覺得在外面說這些丟人。
她只會紅著臉，開心地笑著告訴他：我也最喜歡你。
正因如此，每一個“喜歡”對西谷夕來說都是心臟難以承受的暴擊。
為什麽總是那麽勇敢？
當少女說完了那些令她自己臉頰泛紅的剖白，將吻落在他的唇角時，心臟跳動的聲音淹沒了所有理智。
西谷夕沒能再控制住自己，本能地追尋著，湊了過去。
她的身體下意識後退，他第一次憑借著男生和女生之間天然的力量差距，將少女束縛在了他的懷裏，低頭虔誠地追吻著。
柔軟纖細的手指抵在他的胸口，沒用什麽力氣，卻讓他感覺胸口又熱又燙。
西谷夕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舍得對杏香多用半分力氣，結果沒想到他不光用了，還用在按著女朋友接吻上。
至於之後的……
西谷夕捂臉，栽倒在床上。
睡不著，徹底睡不著了。
失眠了一晚上的西谷夕直到第二天早上，腦子裏還回蕩著自己委屈地壓著女朋友邊吻著邊拜托她哄自己的畫面。
人都是越哄越委屈，當時的西谷夕就是這個狀態，本來已經自我調節的差不多了，結果被哄了就開始得寸進尺，想要杏香再多哄哄自己。
他竟然讓杏香哄了自己那麽久……
-
淺羽杏香並不清楚西谷夕想了什麽。
晚上躺在床上的她打開手機，看著手機裏和學長的合照，忍不住開心地嘴角上揚，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
想到了弓道場的吻，她又把腦袋埋在了被子裏，腦袋無聲地冒著煙。
就連晚上做的夢都與之有關。
第二天醒過來的她用冷水拍了拍臉，這才將臉上的熱意降下來，至少去學校的時候不會被問為什麽大清早臉色那麽紅了。
在去學校的路上，她照例和學長發著消息。
走進教室和關系比較好的同學互道早安。
在班主任走進教室之後，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下來，只有老師站在講臺前講話的聲音。
或許是身處在一個平日裏學習的環境，大清早開始就一直躁動著的心緒滿滿平靜了下來。
淺羽杏香看著講臺，思維卻飄到了昨晚的弓道場。
昨天她的腦袋整個亂七八糟，根本沒辦法正常運作，現在冷靜下來，終於可以正常思考一些之前沒有能註意到的事情。
有一件事是本該理所當然，但她卻直到昨天才意識到的。
在學長提出想要和她一起創造屬於他們的“第一款游戲”時，淺羽杏香有些恍惚地想：原來學長一直很在意。
是的，一直。
不是聽她提起和幼馴染的回憶才突發的醋意。
淺羽杏香不敢說自己很了解夕學長，人和人哪怕相處再多的時間，都不存在百分百的了解，但她所認識的學長，是一個永遠向上，不會把煩惱藏在心裏的人。
可現在學長不光有了煩惱，還在她面前有所掩飾。
昨天直到最後，西谷夕都沒有向她傾訴什麽，他只是在得到了準許之後黏黏糊糊地壓著她，將所有的情緒都化為行動，安靜又委屈地索取著安慰。
等到他們收拾好東西回家，學長已經整理好了心情，整個人恢覆成了平時的模樣。
洋溢著熱情，充滿活力。
為什麽會這樣？
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的時候，淺羽杏香習慣將自己的視角調轉，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
很多人都說：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就體會不到對方的心情。
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淺羽杏香試著將自己與學長的視角互換，於是事情就變成了——她看到了學長包上有眼生的掛件，從學長的口中得知掛件是學長關系要好的幼馴染送的，代表著共同擁有的某段值得紀念的回憶。
她不清楚學長知不知情，但更嚴謹一點來說的話，不光是關系要好。
是曾經搞錯的那次告白的真正告白對象。
假如學長還記得情書的內容，那麽很容易就能提取出關鍵詞：打排球，有部分金發，是她之前認識的人。
啊，想起來了。
練習賽的時候，好幾次看到學長盯著研磨，該不會那個時候學長就註意到了吧。
思考到這，淺羽杏香趴在桌上忍不住把腦袋埋進了胳膊裏，越發的無地自容。
之前沒有立刻意識到的事情，在做了假設之後，立刻就明晰了。
所有的事件全部換成是自己面對的話，淺羽杏香就發現，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會很難過。
因假設而升起的難過，在想到學長也會有同樣的心情之後，心情越發酸澀。
原來那個時候學長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時，是這樣的心情。
這樣的心情維持了多久？
那麽在那之前呢？
在遇到研磨之前，學長又是怎麽想那封送錯的情書的？
對於“他們的相識源於她對另一個人的喜歡”這件事，他是怎麽想的？
心裏的問題一個一個冒了出來，每一個問題在她心裏都已經有了答案，答案之下是夕學長對她無聲無息的體貼。
在她不安地坦白誤會時，他將所有問題攬在了自己身上，比她還要更慎重的道歉。
正式交往之後更是從未提起過那封情書，沒有對情書原主人的好奇，也沒有鬧過別扭，就好像事情完全過去，沒有在他們的感情上留下任何痕跡。
“淺羽同學身體不舒服嗎？”
聽到老師略帶關切的詢問，淺羽杏香立刻重新坐直了身子：“抱、抱歉！我沒事，老師。”
少女的臉色看起來不是特別好，看著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班主任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說什麽，最後再多關心了句：“要是不舒服就讓同桌陪你去保健室。”
她連忙點頭。
大崎佳菜子和柳川陽子對視了一眼，都對好友這反常的狀態有些擔心。
好在之後少女就恢覆了正常，一上午的課都沒有表現出異樣。
直到午休。
大崎佳菜子咬住便當裏的小香腸，目光時不時落在邊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好友身上。
在目睹少女的筷子第三次夾空了還往嘴裏放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開口：“杏香，今天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嗯？”淺羽杏香一楞，她總算回過神了，連忙搖頭，“煩心事稱不上……”
她垂眸看著手裏的便當，筷子輕輕戳了戳米飯。
“就是在想一件事。”
“什麽事？”大崎佳菜子問，“早上你也是在想這個事吧？就這麽糾結嗎？”
糾結嗎？
這麽說其實不太準確。
淺羽杏香想要咨詢一下好友的意見：“假如自己的遲鈍讓重要的人受傷了，佳菜子會怎麽做？”
沒想到竟然是這麽正經又有點嚴肅的話題，大崎佳菜子懵了下。
一般來說這種假設都是說話那個人本身正在面臨的情況，但遲鈍這個詞，大崎佳菜子莫名有點沒辦法和眼前的少女對上號。
或許在戀愛方面有點迷糊，但在照顧別人情緒的這方面，杏香簡直可以稱得上天賦異稟，大崎佳菜子覺得她再也遇不到第二個這麽會提供情緒價值的人了。
因為自己的遲鈍害別人受傷……
難道說是皮外傷！
大崎佳菜子的大腦開始試圖讓事情合理化。
笨手笨腳，害重要的人摔倒了之類的！
“真正重要的人肯定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的，”大崎佳菜子自信道，“不過對方不在意，也不能當事情沒有發生過。”
大崎佳菜子想了想：“送個禮物吧！”
她大咧咧地笑著。
“反正要是我的話，只要杏香給我一個抱抱，我就會立刻原諒你！”
禮物？
淺羽杏香認真地點點頭，把這個提議記在了心裏。
然後有了一個想法。
-
開始為自己的小計劃做著準備的淺羽杏香發現，學長最近好像也有些奇怪。
雖然她自己本身也因為心裏想著事，經常在空閑的時候發呆，但是學長表現的實在是太令人在意了。
尤其是某天中午，他們在學校走廊上偶遇。
還沒等淺羽杏香為這幸運的偶遇感到開心，同樣剛揚起笑容想要打招呼的西谷夕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抓在手裏背到了身後。
那次之後，她不自覺就開始留意。
很快她就發現，四下無人的時候，學長總是會捧著手機一臉認真看著什麽東西，等到她過去，他又會馬上把手機放好。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看起來就和平時一樣。
只是不想自己的手機被別人看到其實很正常，但夕學長實在是一個不太會藏心事的人，一旦有事瞞著，他就心虛地冒汗，視線也不敢和她對上。
淺羽杏香想，學長不想讓她知道，總有他的道理。
於是她也沒有問，只是每次向著學長走去的時候都放慢了些腳步，確保學長看到自己時有足夠的時間，自然地將手機關上收好。
她沒問，但這個秘密也沒有維持多久，就被西谷夕自己暴露了出來。
在她訓練完收拾好準備回家的時候，同樣剛結束排球部訓練的西谷夕等在弓道部門外，見到她後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了教學樓後的長椅旁。
西谷夕把她按在椅子上，然後把自己的包也放了上去。
面對她困惑的視線，西谷夕興致勃勃地拉過了她的手。
他自然而然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托起了她的小臂，一邊用手指揉按一邊解釋：“我註意到你們最近的訓練量，照往常的拉伸根本不夠，肩膀、肘部、腕部包括手指，都得好好按摩放松，才不會造成運動損傷。”
淺羽杏香眨了下眼。
剛運動完的少年滾燙的體溫順著他的手掌，印在了她的小臂上，拇指按壓的力度隔著袖子傳遞過來，動作看著熟練又專業。
原本訓練完酸疼的地方被揉按過後真的感覺舒服了不少。
她一直以為自己並不是個好奇心過於旺盛的人，但此刻還是忍不住道：“學長特意去學習了嗎？”
“這些都是互通的，不過確實是去了解了一下。”
西谷夕平時自己也會按摩運動後疲勞的小腿肌肉，自由人對關節靈活性有極大的要求，跑動中接球的各種刁鉆角度都會對腳踝造成壓力，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也是自由人的一項重要課題。
不過同一個運動都會因為位置的不同，而側重不同，更別說不同的運動了。
所以他還是提前去做了關於弓道相關的功課，學習了一些平時自己沒有接觸過的按摩部位和手法。
當然這些努力他並不打算說，西谷夕恨不得在杏香眼裏的自己無所不能。
按到某個地方的時候，淺羽杏香忽然嘶了聲，突然的酸脹感讓她下意識就想把手臂抽回來，結果手臂被西谷夕抓得死死的，根本抽不掉。
西谷夕飛快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多按幾次就不疼了，而且就算沒有練習的時候，按一下也對身體有好處。”
平日裏在排球部總是活潑到像靜不下來的自由人此時說話慢條斯理的，像是在哄她一樣。
西谷夕又提議道：“要不要找點其他東西轉移註意力？”
比如看看手機什麽的。
原本看著蹲在她面前的西谷夕發楞的淺羽杏香聞言，小聲道：“那我可以摸一摸學長的頭發嗎？”
自從看過日向同學發過來的照片之後，淺羽杏香就很好奇了，學長洗完澡的頭發看起來那麽柔順，看著乖乖的，平時是抹了發膠抓過的嗎？
因為身邊有黑尾鐵朗這樣一個發型純天然的產物，所以她沒辦法隨便下定論。
正埋頭認真按摩的西谷夕爽快地就答應了。
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西谷夕並沒有怎麽放在心上，只是摸一摸頭發，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直到少女柔軟的手指穿過他的頭發。
就像是試探著底線的小動物，在真的碰到發現沒什麽事之後，開始越發大膽。
指腹貼著發根細細摩挲，拇指不經意觸碰到了耳廓。
西谷夕抖了下，頭皮都要炸起來了。
正開心地把玩著頭發的淺羽杏香只覺得手指下的腦袋越來越燙，不知道什麽時候按摩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蹲在她面前的少年腦袋上頂著她的手，把額頭抵在了她正接受按摩的小臂上。
“學長？”她不由俯身湊過去，柔聲詢問，“怎麽了嗎？”
少女的發絲順著動作滑落到了他的手背上，手背癢癢的。
耳邊是她柔軟的聲音。
喊著“學長”這樣犯規的稱呼。
埋頭冷靜，想要至少在今天維持成熟可靠又體貼形象的西谷夕絕望了。
他小小聲地表示。
“想抱一下。”
“嗯？好啊。”
於是得到首肯的少年慢吞吞地蹭了過來，像是不想擡頭被看到表情一樣，就維持蹲著的姿勢把腦袋埋進了她的懷裏，伸出手抱住了她。
這種新奇的擁抱姿勢讓她也有些心跳加快，手指緊張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視線不經意落到了某處，微微停頓。
黑色發尾和黑色制服衣領之間，是西谷夕隨著埋頭的動作裸露在視線內的後頸。
其實平時穿著隊服的時候也能輕易看到，但或許是因為烏野的校服是立領，這種刻意遮擋住了，卻因為某些動作露了出來的感覺……
讓人非常在意。
她伸手在那黑色與黑色之間的肉色處，輕輕按了一下。
力道不抵西谷夕按摩時的十分之一。
環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
他半句話都沒說，一動不動。
淺羽杏香眨了眨眼。
啊，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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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糾結了半天拿不定主意的西谷夕不光得到了一張女友的練習照，還收獲了一張合照。
合照裏兩人緊挨著，穿著烏野女生校服的少女向著他的方向微微歪頭，對鏡頭露出了有些羞澀的微笑，紅色領結前是被擺成了半個愛心的手。
在她身旁的少年背挺得筆直，泛紅的臉上神情緊張。
烏野的純黑立領被他扣到了最上面，看起來規規矩矩，額前那抹金色的發梢在一片黑色中顯得尤為出挑。
他和她貼在一起，手指笨拙地將那一半的愛心形狀補充完整。
對於戀愛還略有青澀的兩人選了個最常見的情侶合照姿勢，效果卻很不錯，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對恩愛的小情侶。
西谷夕把這張設置成了鎖屏桌面，這樣手機亮起來被別人看到也沒關系，看到的人只會羨慕他和女朋友的恩愛。
至於弓道服限定的練習照，他換成了解鎖後的桌面。
只有他自己能看！
帶著幸福滿足的心情回到家裏。
西谷夕洗完澡，在床上捧著手機。
原本他想打電話，但是知道弓道部最近訓練辛苦，想要杏香好好休息的念頭占據上風，於是聊了一會兒就早早的互道了晚安。
排球部的訓練也很累，就算做了拉伸，西谷夕身體也已經疲勞地喊著想要休息了。
他關了燈，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五秒後。
西谷夕倏地從床上坐起。
躺下之後身體確實舒適地放松了，但他的腦子完全冷靜不下來啊啊啊啊啊！！！
眼睛一閉上，腦海中弓道場裏的畫面就浮現在了眼前。
嘴唇上的觸感都記憶猶新！
雖然西谷夕自己表達過男女朋友之間想要親近是不需要提前打招呼的，所以杏香想對他做什麽都可以，但其實他本人根本做不到像他說得那樣隨意。
要是讓西谷夕真的完全遵從本心，那就是見了面想擁抱，擁抱了想親近，條件允許24小時都想黏在一起。
就算再缺乏常識的人都知道，這種程度太超過了，怎麽說都有點太過黏人。
面對喜歡的人，他既不敢太沖動，也不敢太強硬。
西谷夕的慎重可以說都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了。
杏香靠近他時，他不敢主動抱她，哪怕心裏再怎麽想，沒什麽經驗的西谷夕都會反覆衡量，這對於剛交往沒多久的女生來說會不會太冒犯。
不想被她討厭。
哪怕他知道杏香根本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討厭他，但因為太珍惜，所以他不想搞錯任何一個部分。
所以他選擇等待著杏香來“冒犯”他。
直到杏香主動抱住他，他才能心安理得地懷著雀躍又害羞的心情將她牢牢環抱在懷裏，心底的喜歡越發滋長。
看起來根本不懂什麽叫克制的西谷夕一直很克制。
只有今晚。
喜歡的女孩說著動聽的話語，安撫著他被嫉妒所裹挾的酸澀心情，她察覺到了他不成熟的計較，並選擇用最直接的語言告訴他“別擔心”和“喜歡你”。
杏香和他不一樣。
西谷夕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場合直白的說出對她的喜歡，杏香比他內向，每一次說出對他的喜歡，做出大膽的舉動，都會讓她害羞到耳尖都泛上可愛的薄紅。
在意的人的一舉一動，西谷夕都格外關註，所以這一點他很早就發現了。
但每當西谷夕情緒上頭向她表達喜歡的時候，杏香都會坦率又害羞地回應他，她不會避開周圍的人，也不會覺得在外面說這些丟人。
她只會紅著臉，開心地笑著告訴他：我也最喜歡你。
正因如此，每一個“喜歡”對西谷夕來說都是心臟難以承受的暴擊。
為什麽總是那麽勇敢？
當少女說完了那些令她自己臉頰泛紅的剖白，將吻落在他的唇角時，心臟跳動的聲音淹沒了所有理智。
西谷夕沒能再控制住自己，本能地追尋著，湊了過去。
她的身體下意識後退，他第一次憑借著男生和女生之間天然的力量差距，將少女束縛在了他的懷裏，低頭虔誠地追吻著。
柔軟纖細的手指抵在他的胸口，沒用什麽力氣，卻讓他感覺胸口又熱又燙。
西谷夕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舍得對杏香多用半分力氣，結果沒想到他不光用了，還用在按著女朋友接吻上。
至於之後的……
西谷夕捂臉，栽倒在床上。
睡不著，徹底睡不著了。
失眠了一晚上的西谷夕直到第二天早上，腦子裏還回蕩著自己委屈地壓著女朋友邊吻著邊拜托她哄自己的畫面。
人都是越哄越委屈，當時的西谷夕就是這個狀態，本來已經自我調節的差不多了，結果被哄了就開始得寸進尺，想要杏香再多哄哄自己。
他竟然讓杏香哄了自己那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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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羽杏香並不清楚西谷夕想了什麽。
晚上躺在床上的她打開手機，看著手機裏和學長的合照，忍不住開心地嘴角上揚，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滾。
想到了弓道場的吻，她又把腦袋埋在了被子裏，腦袋無聲地冒著煙。
就連晚上做的夢都與之有關。
第二天醒過來的她用冷水拍了拍臉，這才將臉上的熱意降下來，至少去學校的時候不會被問為什麽大清早臉色那麽紅了。
在去學校的路上，她照例和學長發著消息。
走進教室和關系比較好的同學互道早安。
在班主任走進教室之後，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整個教室都安靜了下來，只有老師站在講臺前講話的聲音。
或許是身處在一個平日裏學習的環境，大清早開始就一直躁動著的心緒滿滿平靜了下來。
淺羽杏香看著講臺，思維卻飄到了昨晚的弓道場。
昨天她的腦袋整個亂七八糟，根本沒辦法正常運作，現在冷靜下來，終於可以正常思考一些之前沒有能註意到的事情。
有一件事是本該理所當然，但她卻直到昨天才意識到的。
在學長提出想要和她一起創造屬於他們的“第一款游戲”時，淺羽杏香有些恍惚地想：原來學長一直很在意。
是的，一直。
不是聽她提起和幼馴染的回憶才突發的醋意。
淺羽杏香不敢說自己很了解夕學長，人和人哪怕相處再多的時間，都不存在百分百的了解，但她所認識的學長，是一個永遠向上，不會把煩惱藏在心裏的人。
可現在學長不光有了煩惱，還在她面前有所掩飾。
昨天直到最後，西谷夕都沒有向她傾訴什麽，他只是在得到了準許之後黏黏糊糊地壓著她，將所有的情緒都化為行動，安靜又委屈地索取著安慰。
等到他們收拾好東西回家，學長已經整理好了心情，整個人恢覆成了平時的模樣。
洋溢著熱情，充滿活力。
為什麽會這樣？
遇到想不明白的事情的時候，淺羽杏香習慣將自己的視角調轉，站在對方的角度去思考。
很多人都說：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就體會不到對方的心情。
她也是這樣認為的。
淺羽杏香試著將自己與學長的視角互換，於是事情就變成了——她看到了學長包上有眼生的掛件，從學長的口中得知掛件是學長關系要好的幼馴染送的，代表著共同擁有的某段值得紀念的回憶。
她不清楚學長知不知情，但更嚴謹一點來說的話，不光是關系要好。
是曾經搞錯的那次告白的真正告白對象。
假如學長還記得情書的內容，那麽很容易就能提取出關鍵詞：打排球，有部分金發，是她之前認識的人。
啊，想起來了。
練習賽的時候，好幾次看到學長盯著研磨，該不會那個時候學長就註意到了吧。
思考到這，淺羽杏香趴在桌上忍不住把腦袋埋進了胳膊裏，越發的無地自容。
之前沒有立刻意識到的事情，在做了假設之後，立刻就明晰了。
所有的事件全部換成是自己面對的話，淺羽杏香就發現，如果是自己的話，一定會很難過。
因假設而升起的難過，在想到學長也會有同樣的心情之後，心情越發酸澀。
原來那個時候學長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時，是這樣的心情。
這樣的心情維持了多久？
那麽在那之前呢？
在遇到研磨之前，學長又是怎麽想那封送錯的情書的？
對於“他們的相識源於她對另一個人的喜歡”這件事，他是怎麽想的？
心裏的問題一個一個冒了出來，每一個問題在她心裏都已經有了答案，答案之下是夕學長對她無聲無息的體貼。
在她不安地坦白誤會時，他將所有問題攬在了自己身上，比她還要更慎重的道歉。
正式交往之後更是從未提起過那封情書，沒有對情書原主人的好奇，也沒有鬧過別扭，就好像事情完全過去，沒有在他們的感情上留下任何痕跡。
“淺羽同學身體不舒服嗎？”
聽到老師略帶關切的詢問，淺羽杏香立刻重新坐直了身子：“抱、抱歉！我沒事，老師。”
少女的臉色看起來不是特別好，看著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班主任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說什麽，最後再多關心了句：“要是不舒服就讓同桌陪你去保健室。”
她連忙點頭。
大崎佳菜子和柳川陽子對視了一眼，都對好友這反常的狀態有些擔心。
好在之後少女就恢覆了正常，一上午的課都沒有表現出異樣。
直到午休。
大崎佳菜子咬住便當裏的小香腸，目光時不時落在邊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好友身上。
在目睹少女的筷子第三次夾空了還往嘴裏放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開口：“杏香，今天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嗯？”淺羽杏香一楞，她總算回過神了，連忙搖頭，“煩心事稱不上……”
她垂眸看著手裏的便當，筷子輕輕戳了戳米飯。
“就是在想一件事。”
“什麽事？”大崎佳菜子問，“早上你也是在想這個事吧？就這麽糾結嗎？”
糾結嗎？
這麽說其實不太準確。
淺羽杏香想要咨詢一下好友的意見：“假如自己的遲鈍讓重要的人受傷了，佳菜子會怎麽做？”
沒想到竟然是這麽正經又有點嚴肅的話題，大崎佳菜子懵了下。
一般來說這種假設都是說話那個人本身正在面臨的情況，但遲鈍這個詞，大崎佳菜子莫名有點沒辦法和眼前的少女對上號。
或許在戀愛方面有點迷糊，但在照顧別人情緒的這方面，杏香簡直可以稱得上天賦異稟，大崎佳菜子覺得她再也遇不到第二個這麽會提供情緒價值的人了。
因為自己的遲鈍害別人受傷……
難道說是皮外傷！
大崎佳菜子的大腦開始試圖讓事情合理化。
笨手笨腳，害重要的人摔倒了之類的！
“真正重要的人肯定不會在意這點小事的，”大崎佳菜子自信道，“不過對方不在意，也不能當事情沒有發生過。”
大崎佳菜子想了想：“送個禮物吧！”
她大咧咧地笑著。
“反正要是我的話，只要杏香給我一個抱抱，我就會立刻原諒你！”
禮物？
淺羽杏香認真地點點頭，把這個提議記在了心裏。
然後有了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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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為自己的小計劃做著準備的淺羽杏香發現，學長最近好像也有些奇怪。
雖然她自己本身也因為心裏想著事，經常在空閑的時候發呆，但是學長表現的實在是太令人在意了。
尤其是某天中午，他們在學校走廊上偶遇。
還沒等淺羽杏香為這幸運的偶遇感到開心，同樣剛揚起笑容想要打招呼的西谷夕就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把手機抓在手裏背到了身後。
那次之後，她不自覺就開始留意。
很快她就發現，四下無人的時候，學長總是會捧著手機一臉認真看著什麽東西，等到她過去，他又會馬上把手機放好。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看起來就和平時一樣。
只是不想自己的手機被別人看到其實很正常，但夕學長實在是一個不太會藏心事的人，一旦有事瞞著，他就心虛地冒汗，視線也不敢和她對上。
淺羽杏香想，學長不想讓她知道，總有他的道理。
於是她也沒有問，只是每次向著學長走去的時候都放慢了些腳步，確保學長看到自己時有足夠的時間，自然地將手機關上收好。
她沒問，但這個秘密也沒有維持多久，就被西谷夕自己暴露了出來。
在她訓練完收拾好準備回家的時候，同樣剛結束排球部訓練的西谷夕等在弓道部門外，見到她後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了教學樓後的長椅旁。
西谷夕把她按在椅子上，然後把自己的包也放了上去。
面對她困惑的視線，西谷夕興致勃勃地拉過了她的手。
他自然而然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托起了她的小臂，一邊用手指揉按一邊解釋：“我註意到你們最近的訓練量，照往常的拉伸根本不夠，肩膀、肘部、腕部包括手指，都得好好按摩放松，才不會造成運動損傷。”
淺羽杏香眨了下眼。
剛運動完的少年滾燙的體溫順著他的手掌，印在了她的小臂上，拇指按壓的力度隔著袖子傳遞過來，動作看著熟練又專業。
原本訓練完酸疼的地方被揉按過後真的感覺舒服了不少。
她一直以為自己並不是個好奇心過於旺盛的人，但此刻還是忍不住道：“學長特意去學習了嗎？”
“這些都是互通的，不過確實是去了解了一下。”
西谷夕平時自己也會按摩運動後疲勞的小腿肌肉，自由人對關節靈活性有極大的要求，跑動中接球的各種刁鉆角度都會對腳踝造成壓力，保護好自己的身體也是自由人的一項重要課題。
不過同一個運動都會因為位置的不同，而側重不同，更別說不同的運動了。
所以他還是提前去做了關於弓道相關的功課，學習了一些平時自己沒有接觸過的按摩部位和手法。
當然這些努力他並不打算說，西谷夕恨不得在杏香眼裏的自己無所不能。
按到某個地方的時候，淺羽杏香忽然嘶了聲，突然的酸脹感讓她下意識就想把手臂抽回來，結果手臂被西谷夕抓得死死的，根本抽不掉。
西谷夕飛快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多按幾次就不疼了，而且就算沒有練習的時候，按一下也對身體有好處。”
平日裏在排球部總是活潑到像靜不下來的自由人此時說話慢條斯理的，像是在哄她一樣。
西谷夕又提議道：“要不要找點其他東西轉移註意力？”
比如看看手機什麽的。
原本看著蹲在她面前的西谷夕發楞的淺羽杏香聞言，小聲道：“那我可以摸一摸學長的頭發嗎？”
自從看過日向同學發過來的照片之後，淺羽杏香就很好奇了，學長洗完澡的頭發看起來那麽柔順，看著乖乖的，平時是抹了發膠抓過的嗎？
因為身邊有黑尾鐵朗這樣一個發型純天然的產物，所以她沒辦法隨便下定論。
正埋頭認真按摩的西谷夕爽快地就答應了。
起初只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西谷夕並沒有怎麽放在心上，只是摸一摸頭發，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直到少女柔軟的手指穿過他的頭發。
就像是試探著底線的小動物，在真的碰到發現沒什麽事之後，開始越發大膽。
指腹貼著發根細細摩挲，拇指不經意觸碰到了耳廓。
西谷夕抖了下，頭皮都要炸起來了。
正開心地把玩著頭發的淺羽杏香只覺得手指下的腦袋越來越燙，不知道什麽時候按摩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蹲在她面前的少年腦袋上頂著她的手，把額頭抵在了她正接受按摩的小臂上。
“學長？”她不由俯身湊過去，柔聲詢問，“怎麽了嗎？”
少女的發絲順著動作滑落到了他的手背上，手背癢癢的。
耳邊是她柔軟的聲音。
喊著“學長”這樣犯規的稱呼。
埋頭冷靜，想要至少在今天維持成熟可靠又體貼形象的西谷夕絕望了。
他小小聲地表示。
“想抱一下。”
“嗯？好啊。”
於是得到首肯的少年慢吞吞地蹭了過來，像是不想擡頭被看到表情一樣，就維持蹲著的姿勢把腦袋埋進了她的懷裏，伸出手抱住了她。
這種新奇的擁抱姿勢讓她也有些心跳加快，手指緊張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視線不經意落到了某處，微微停頓。
黑色發尾和黑色制服衣領之間，是西谷夕隨著埋頭的動作裸露在視線內的後頸。
其實平時穿著隊服的時候也能輕易看到，但或許是因為烏野的校服是立領，這種刻意遮擋住了，卻因為某些動作露了出來的感覺……
讓人非常在意。
她伸手在那黑色與黑色之間的肉色處，輕輕按了一下。
力道不抵西谷夕按摩時的十分之一。
環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
他半句話都沒說，一動不動。
淺羽杏香眨了眨眼。
啊，紅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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