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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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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一起吧

把手搭在門把手之上的流年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才會拖著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火海之上的身體來這裏。

前幾天因為那處幻境的事情,五條悟生氣惱怒之後便開始與她開始保持距離,然後又因為今天她懷著賭徒的心態去赴死,又對她冷了一天的臉。

之前好幾次,都是流年自動推開的五條悟,現在,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痛意不斷刺激著她,鬢發被冷汗濡濕,她一手虛虛地搭在門把手 另一只手揣在她隨便找的一件外套裏頭,睜著快要沒有聚焦的異瞳,她咬牙,忍著口腔中的血腥氣,按下了門把手。

其實她也可以像往常一樣,咬咬牙就過去了,第一次“冒蛇鱗”的時候,疼痛感比現在要多了不知多少倍,那時候的她,一閉眼,忍忍就到了醒來的日子,這一次,她也可以忍忍就過去了。

邁進這扇門,這意味著什麽,她心知肚明,輕輕推開門扉,走廊外的光亮傾斜著,無聲落在這有些昏暗的房間裏頭。

房間裏面的溫度比外面要冷上幾分,她呼吸顫了一下,擡起視線有些渙散的眼瞳看向了隱沒在昏暗之中的人。

五條悟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微微歪著頭,半張臉埋於衣領之中,許是因為雙腿長度,他翹著腿,讓自己的身體得已更好地放松下來。

他整個人被黑暗攏在懷裏,明明是在睡覺,明明什麽動靜都沒有,明明渾身泛著的是慵懶又肆意的調調,但是給莫名無形之中,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

流年合上門,幾乎是無聲地邁著顫抖地步伐走向他,一步又一步,腳步不知是因為什麽,越發地虛浮,像是倦鳥歸林,也像是在無妄沙漠亦或是暗黑泥沼之中艱難涉徒的旅人看到了出口。

“砰——”

應該是碰到了茶幾,雖然那聲音微乎其微,但這阻礙,還是把流年拌了一下。

在直接撲到五條悟懷裏的時候,流年腦海中想著的是自己會被那無下限給擋開。

冒著雨後草木氣息的味道瞬間把渾身沾染了好些分血腥氣的流年包裹住,緊緊地,讓人腦袋嗡了一聲。

頭一次幹這檔事,流年身體有些僵硬,但身體的本能還是占了上風,她緩了一分自己因為身體裏頭那無休止的痛意,然後有些艱難地睜大自己的眼睛,擡頭尋著那雙藍瞳望過去。

環境本就昏暗,眼前的人還戴著黑色眼罩,她根本就不可能看清那雙第一眼就讓她驚艷至極的眼睛。

這第一眼,是指她第一次在午後偷瞄到這個被所有人簇擁著的小布丁的時候。

陸和第一次找上門來的時候,他瞪大著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問她為什麽沒有自己的佩劍。

流年面對他父親的時候,是路上隨手拔的細竹竿,第一米娜面對陸和,直接把局裏大門的鐵桿薅下下來,而今天,她用流翎的刀砍了一支枯木。

在種花家,無論是天師還是咒術師,都喜歡拿著一把自己襯手的武器,其中最為受歡迎的,就是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劍,一柄長劍走天下,主要是揮劍拔鬼怪的時候,真的很帥啊!

流年其實也有一柄自己的長劍,只是很多年以前,她親手折斷了這把拔除了不知多少鬼怪咒靈的銀劍,然後一揮,便把這兩把破銅爛鐵丟進了深不見底的湖泊裏頭去。

長劍沈湖,她的內心就鎖上了,尤其是越往後,越能了解到身邊的人都不可能陪著她走下去的真相,她手中不止段送了太多的咒靈亦或是鬼怪,也埋沒了太多的同伴。

她看著同伴臉上被歲月刻下的痕跡,頭發漸漸雪白,而自己,幾乎是一丁點都沒變,心裏沒有落差,那是不可能的。

這些年來,她見過了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好強的,懦弱的,善良的,極惡的,溫和的,狂躁的……一年覆一年,有太多雙讓她想要停下步伐的眼睛,而當時午後屋檐上的一瞥,也不過是千百雙讓她不僅感嘆十足的其中一雙而已。

但有那麽一次,是不一樣的。

或許之前情愫便已悄然埋在腦中不知道那個角落裏頭,她沒放在心上,所以在她無知覺的情況下,那情愫開始肆無忌憚地生根發芽,然後在一次的對視當中,遇上花期,它迅速綻放,開出了自己最為耀眼的模樣。

在五條大宅的時候,流年猝不及防地對上那雙如同比晴空甚至於宇宙星空還要驚羨的藍瞳,心臟處傳來的悸動瞬間麻痹了她的大腦。

那名為情愫的花骨朵於茶香糕點甜香之中輕輕搖曳著身子,無形地落在五條悟那隨意搭在烏黑茶杯之上那白皙得惹眼眼球的手指上,親昵地蹭來蹭去,那時恍然大悟的她面臨著兩個選擇。

一個是趕緊掐死這朵肆意的花朵,一個是任由這朵花綻放在她腦海裏頭,永不雕亡。

答案是很明顯的,她選擇了第一個,帶著五條悟進入了由自己的一角記憶捏造而出的幻境之中,成功惹惱了五條悟。

但這並未消去她的煩惱,五條悟的疏離,或者是他和其他人的打鬧,亦或是自己午夜時分那一雙繞她夢境的藍瞳,都在讓她重新考量自己的選擇。

或許,寧梔說的不錯,未嘗不可一試。

在流年隔著黑暗與眼罩盯著那雙藍瞳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條毛絨絨的東西纏住了她跪在五條悟身旁的大腿,並且有往上試探的意味。

流年立即回了神,有些錯愕地望向眼前這個人的頭頂上,依稀地,她看到了兩朵正朝她微微晃動的雲朵。

明明五條悟手腳都沒動,甚至於呼吸都是睡夢中的那平穩有規律的起伏,但是流年卻還是被圈進了屬於他的領地當中。

一經靠近,便不可抵抗。

拉鏈的聲音很清晰,但流年的腦子卻是一團漿糊。

她拉下五條悟外套的拉鏈,然後埋頭靠進了那溫暖的頸窩裏頭,唇瓣之下,是正在彰顯這生命的有力的跳動的脈搏。

那條毛絨絨的玩意兒正輕輕地揉搓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滾燙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從相貼的地方往她因為犯病溫度低到不行的身體上。

毛發有些癢,流年下意識地縮了一下腿,卻被強勢地纏著繼續拖了回去。

臉上冒著鱗片的地方在發癢並帶著絲絲縷縷的疼意,就像是蛇類需要蛻皮一般,可是流年也知道,這些個玩意兒,是賴在她身體不走的,她偏動自己的腦袋還有身體,把自己往五條悟懷裏擠了又擠,鱗片很敏感,她感覺得到自己擦過五條悟脖頸處那溫暖平滑的皮膚。

血液的香味從皮膚之中冒出來,勾著她於黑暗之中睜開了自己的眼瞳。

她煽動著鼻翼,湊近了那皮下的血管,底下的人沒有絲毫躲避的意思,只要她張開嘴巴,就能直接咬上去,可她去猶豫了。

“五條悟,我知道你醒著。”

頭頂傳來了一聲輕笑,下一秒,一只手托起了流年的下巴,兩指狠狠捏著下頜,流年仰頭,沒說話。

而面前的人正微微勾著唇,饒有興致地看著流年這張已然冒了一些鱗片的臉,還有左眼的那枚豎瞳。

他也沒說話,但是原本纏著流年腿部的尾巴卻往上,鉆進了流年的外套裏頭。

溫熱的鼻息灑在那冰冷銳利的鱗片上,五條悟輕輕咬了一口流年鼻梁,花著如同惡魔在勾引著路人時那般蠱惑的聲音說道:

“是你先闖進來,打擾我睡眠的。”

“我待會可是還要去開會的。”

話裏雖是有趕客的意思,但是在這快要讓人感覺到窒息的氣氛之中,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尤其是——流年夾住了那條作亂的尾巴,伸出依舊顫抖的手,捏住了他頭頂上也是毛茸茸的玩意兒。

指腹如同以往那般捏著低才溫暖的皮膚,片刻後,打著轉往下,順著額頭那柔順的頭發,搭在了那黑色眼罩之上。

手指勾著扯下那眼罩之後,五條悟才握住了流年作亂的手。

感受著指尖被拉著進入一處溫熱濕潤的空間裏頭,流年呼吸不知是因為身體的痛意還是別的,愈發急促了起來。

“你比我還胡鬧。”

回應她的,是指尖被咬的痛意。

“我有些後悔了。”

流年松開夾著的那條尾巴,任其繼續肆意作亂,她重新埋首於那溫暖的頸窩裏,唇瓣輕輕擦過那處冒著鮮血香氣的皮膚。

“我覺得第二個選擇,才是我想要的。”

手指被吐出來,但耳垂卻遭受了毒手。

交頸而纏,流年寬大的外套遮住了一切亂七八糟的景象。

“想咬嗎?”

五條悟好心地松了幾分懷裏的人,偏頭的同時微微擡起來,給了流年更多的活動空間。

“可以咬,但我不做賠本的買賣,你咬我一口,我要咬你兩口。”

他搭在流年腰肢上的掌心正感受著那處的顫抖,末了,才好心情地補充一句。

“如果是伴侶的話,可以打折,你咬我一口,那我咬你一口就行啦。”

大白天的,面對這麽多人,剩下的內容就不適宜再想起來了,趕緊撇開撇開——撇開。

流年幹咳一聲,朝寧梔沒心沒肺地揚唇一笑。

“我自有我自己的辦法。”

寧梔瞥她一眼,沒再說什麽,偏頭去看屏幕裏頭,那正追著貞子跑的學生。

在周圍的人都已經把註意力完完全全放在自己學生上的時候,寧梔才伸手掐了一把流年。

“怎麽了?”

“你脖子上的紅痕是怎麽回事?你不會去鬼混來緩解疼痛吧?”

兩人用的是中文而且聲音很低,周遭的人沒怎麽註意到她倆。

“怎麽可能?!我——這是蚊子包,對,蚊子包。”

寧梔像是看傻子一樣盯著她。

“你家蚊子成精了?”

“啊?”

“牙印啊,真當我眼瞎了,這是人類的咬印,不是……你怎麽做到的?這印子不是外傷嗎?不是應該迅速愈合的嗎?”

流年立即擡手捂住寧梔指著的地方,剛剛被夜蛾正道拉去一頓說教的五條悟正好回來,見她這個動作,便知發生了什麽。

流年的愈合能力的確很好,但這個印子,是進門之前,五條悟拉著她,在與這些人就隔著一扇門的地方,直接低頭啃上去的,不是昨晚留的。

唇齒間似是還殘留著一絲絲血腥味,五條悟卻沒有任何的不適,反而渾身都帶著隱隱約約的興奮與饜足。

“你真的沒有事情要告訴我的嗎?”

感受到身後那道灼熱得不可忽視的視線,流年放下手,想了片刻後,說:

“有倒是有,《子虛烏有》,過段時間抄寫完就拿給你。”

“……”

子虛烏有……

子虛……

烏有……

寧梔有些遲頓的大腦終於反應過來了

那個賭約啊……

“!!!”

她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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