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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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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柳雲詩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候睡著的, 只感覺這一覺睡得比想象中更沈。

直到耳邊隱隱鉆入滴漏的“嘀嗒”聲,她的意識才從一片沈沈的昏暗中慢慢覆蘇。

她睜開眼,下意識朝四周看了一圈。

然而不知為何, 四下裏漆黑一片,就好像眼前罩了一層黑幕, 連一點微弱的光影都看不見。

柳雲詩心裏一緊, 忐忑不安地將手伸了出來。

眼前依舊一片漆黑, 什麽也看不見, 透不出半點兒光亮。

而方才鉆入耳中的空靈的“嘀嗒”聲, 似乎也漸漸遠離。

柳雲詩像是被封閉在了一個看不到也聽不清的黑色牢籠裏,無盡黑暗將她吞噬。

“南硯,你在哪兒?”

她眨了眨眼, 依舊於事無補, 黑暗比之前更甚。

空無讓她的心霎時慌了起來, 匆匆忙忙摸著床沿想要下去,嗓音顫抖地喚著顧璟舟的名字。

可她才剛一動作,身側一空,身子便重重朝床下跌去。

柳雲詩還來不及尖叫,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接住, 男人將她緊抱進懷中。

黑不見底的環境下, 男人滾燙堅實的身軀和熟悉的味道便成了她全部的依仗。

柳雲詩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下意識抓住他的衣襟。

熟悉的獨屬於顧璟舟的龍涎香鉆入鼻腔, 她死死攥住他的手臂,聲音不覺哽咽,“南硯, 我、我怎麽看不見了……”

她情不自禁咬緊下唇,更加往男人懷中湊了湊, 直到感覺男人雙臂將她緊緊環住,她心中才漸漸安穩了下來。

沒聽到“顧璟舟”的回答,柳雲詩又小聲叫了他一聲,“南硯?”

這一聲落下,身前抱著她的男人才像是剛回過了神。

他將她抱著在床邊坐下,寬大的胸膛將她整個人罩進懷中。

柳雲詩感覺他的視線落下來,在她臉上徘徊須臾,然後她聽見他的聲音:

“詩詩……看不見了麽?”

許是受了視力的影響,她覺得自己的聽力也有些模糊,只能隱約聽清楚他在說什麽。

“嗯。”

她吞咽了一下,點了點頭,“突然看不到了,現在……什麽時辰了?”

荒蕪的虛空將時間都模糊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一覺睡了多久。

“顧璟舟”將她冰涼的手攥進掌心。

不知為何,柳雲詩覺得他的手掌也有些涼,不似從前每一次觸摸都那般滾燙。

她心中忽然無端緊了一下,猶豫了片刻,她將手輕輕落在男人的腰上。

“南硯,我……能摸一摸你腰胯上的傷口嗎?”

抱著她的胸膛輕輕震了震,她聽見他悶笑一聲。

然後他握著她的手來到他腰帶的地方,低聲誘惑道:

“如今正好是申時,你我拜堂的吉時,詩詩是要先與我拜堂,還是先摸我?”

他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說話的時候,喉結震顫帶出一絲莫名的輕喘,話又說得極為暧昧。

柳雲詩不覺臉上一燙,下意識收回了手。

“可、可我的眼睛看不到了,我們……”

“別怕,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府中賓客都已到齊,我領你先去拜堂可好?”

柳雲詩心中慌亂,根本沒意識到,若是當真身前之人是顧璟舟,在她突然“失明”之後,他定然做不到這般淡然。

然而此刻她乍逢突變,還未反應過來。

又聽他說賓客已經在等著了,怕耽擱了吉時,也怕他難堪,來不及深思熟慮,便微微頷首應下,“好。”

她的乖順似乎讓“顧璟舟”極為愉悅。

他輕笑一聲,在她發頂吻了吻。

之後柳雲詩便覺得有一層輕而柔軟的布料蓋在了自己頭上,下一瞬,男人將她打橫抱起,在她耳邊輕聲笑道:

“我抱詩詩去拜堂。”

婚儀比柳雲詩想象中要順利許多。

原本她與南硯計劃的婚儀便是一切從簡,而且這次舉行婚儀的時候,周圍的賓客似乎對她雙目失明一事並未有什麽過多反應。

她的聽力模糊,只隱隱能聽到他們的祝賀聲。

之後,她在“顧璟舟”的引導之下,按照司儀的致辭,完成了全部的婚禮流程。

在司儀高呼的那句喜慶的“禮成”聲中,“顧璟舟”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隔著蓋頭在她臉頰上吻了吻。

眾賓客齊齊鼓掌,高呼著“百年好合”。

一切都與她想象中的一樣美好。

只除了她看不到顧璟舟穿喜服的樣子。

在抱著她回洞房的路上,“顧璟舟”察覺出她的情緒低落,腳步停了下來,低頭輕聲問她:

“怎麽了詩詩,可是哪裏還不舒服?”

柳雲詩搖了搖頭,“沒……沒什麽,只是有些遺憾,沒有看到南硯穿喜服的樣子。”

抱著她的手驟然緊了一下,他的語氣因她聽力的模糊而變得有些意味不明。

她聽見“顧璟舟”說:

“那還真是遺憾呢,不過日後,待你覆明,我可以讓你重新看看……我穿喜服的樣子。”

雖然這麽說著遺憾,但不知為何,她卻覺得他是愉悅的。

柳雲詩只以為是因為今日兩人成婚,他心情好。

她嗯了一聲,問他,“你待會兒要去前面宴請麽?”

“不急。”

他回道:“先陪你看了大夫再說。”

“顧璟舟”的腳步繼續朝前邁,柳雲詩聞見風裏傳來一陣濃郁的桂花香。

她忍不住顰眉,嗅了嗅,“南硯,我記得咱們院中並沒有桂花樹,你這是帶我去別處麽?”

“嗯。”

男人笑道:

“我為我們布置的婚房在別處。”

“婚房?”柳雲詩詫異,心中不免有有些不確定的慌亂。

“顧璟舟”卻像是十分自然一般應了一聲,語氣裏帶著些刻意的討好,“打從一個月前就開始布置了,就是想要給詩詩一個驚喜。”

聽見他這種語氣,她心中的忐忑又很快消了下去。

是熟悉的顧璟舟一貫的語氣。

她輕笑了一下,在他腰上輕輕捏了捏,語氣不自覺帶上了撒嬌:

“可惜我看不到,不過你要將布置保留好,待我哪日能看到了,定然要好好看看。”

男人胸腔震顫,語氣愉悅,“好,將來……不僅要讓詩詩好好看看。”

“不僅看?那還有什麽?”

雖說眼睛看不清了,但完全確定抱著她的人是顧璟舟後,她放松了不少,心情很快從忐忑變為新婚的喜悅。

她往他懷中湊近,搭在他臂彎的小腿輕輕漾了漾,“難不成,南硯還準備了什麽好東西?”

“唔。”

男人語氣憊懶地應了一聲,笑道:

“是有許多……別致的好東西,今晚我帶詩詩一一體驗可好?”

柳雲詩本還想問是什麽別致的好東西,還需要一一體驗,然而話到嘴邊,腦中劃過一抹精光,忽然反應了過來。

她身子莫名一熱,忍不住嗔道:

“我、我眼睛都看不見了,你怎麽還想著這樣的事?”

“詩詩不覺得,越是看不見,那種感覺越是到得快麽?”男人笑道。

雖然柳雲詩早就已經見識了顧璟舟的不要臉,但他光天化日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讓她止不住羞赧。

她故意惱道:

“顧璟舟!你就不能有個正形?!前幾日那般過分就算了,今夜你再這樣,我答應你的事情,就不做了!”

話音剛落,柳雲詩就感覺男人箍著她的手瞬間一緊。

她還以為是自己方才說的話太過分了,傷了他的自尊,正琢磨著再說句什麽,忽聽他漫不經心地問:

“詩詩答應我新婚之夜做什麽了?我怎麽忘了?”

柳雲詩一怔,隨即更惱了,羞道:

“你、你不記得了最好!反正我也不想!誰、誰願意幫你用……”

“嗯?”

“顧璟舟”好似故意逗她一般,笑問:“用哪裏?”

柳雲詩噤了聲,咬著唇低下頭,不想理他,惱他的明知故問。

她慶幸自己此刻有蓋頭蓋著,不然定然讓他看到自己紅到滴血的臉頰了。

見她不說,“顧璟舟”似乎也怕自己將她惹惱了,不再問,只是掐在她手臂上的手掌更用了些力道。

又被他抱著走了沒兩步,柳雲詩感覺他似乎進了一扇門。

那裏早有大夫在候著,他將她放在床上,大夫替她把了脈。

“夫人並未有什麽大礙,許是此前誤食了什麽相克的食物,老朽替夫人開服清熱解毒的方子,也許用不了多久,夫人就能覆明了。”

那大夫的話讓柳雲詩懸著的心一下落了下來。

她聽見“顧璟舟”對那大夫道了謝,又讓下人跟著大夫前去煎藥,自己則坐到床邊來。

“詩詩……”

他握住她的手,然後動作十分溫柔而強勢的,緩慢將五指擠進她五指的縫隙中。

與她嚴絲合縫地十指交握。

柳雲詩感覺他的視線一直凝在自己臉上,帶來某種莫名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讓她一瞬間想起了另一個人。

她的心突地一跳,隨即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因為方才她聽見賓客中有人說,季大人已經出發去江南好幾日了。

她回握住他寬厚的手,笑道:“南硯,大夫說了沒事,你不必擔心。”

他的視線依舊在她臉上,但很快,那種壓迫感消失。

他嗯了一聲,將臉埋進她的頸間,深深嗅了一口,“詩詩。”

毛茸茸的頭發搔得柳雲詩有些癢,她推了推他,“好了,待會兒有人進來看到了。”

“好。”

男人的嗓音帶著欲求不滿的

沙啞。

柳雲詩臉頰微熱,有些不自在。

雖說早已與他有過各種沒羞沒臊地坦誠相待,但今夜算得上他們真正意義上的“新婚之夜”,還是讓她難免有些嬌羞和緊張。

不過好在大夫很快又帶著下人進來了,柳雲詩感覺到“顧璟舟”起身,端了碗藥過來。

他要餵她,被她阻止了,自己端起來捏著鼻子一口飲盡。

就在她被苦得咂嘴的時候,男人又端了一碗藥過來,哄道:

“詩詩乖,再把這碗也喝了。”

柳雲詩一楞,詫異道:

“怎麽還要喝兩碗?”

床榻微陷,“顧璟舟”坐了過來,盯著她,笑著哄道:

“乖,兩碗藥的藥效不一樣,大夫說這樣,你能盡快恢覆一些。”

見她猶豫,男人又說:

“這碗沒有方才那碗苦,詩詩最乖了,喝完給你禦香樓的蜜餞吃。”

柳雲詩鼓了鼓嘴,“那好吧。”

她也不想一直看不見,太不方便了,苦點就苦點吧。

柳雲詩喝完藥沒多久,就覺得又有些犯困,她打了個哈欠對“顧璟舟”說:

“你先去前院待客吧,我……我想再睡會兒。”

“顧璟舟”也沒拒絕,扶著她躺下,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然後起身離開。

他離開後不久,柳雲詩便架不住瞌睡,重新睡了過去。

……

門外,賀軒悄然跟上,湊在季辭耳旁:“方才那些‘賓客’,全都遣散了,主子現在要去……”

“去‘那裏’待會兒吧。”

季辭心情十分愉悅,“對了,顧府的火還燒著呢?”

“燒著呢,顧小將軍還不知道柳姑娘‘身亡’的消息。”

季辭勾了勾唇,“也好,等過了今夜,世上就沒有‘顧南硯的柳雲詩’了。”

他曾說過可以與他一起,是他自己不願。

他也曾給過她選擇他的機會,但她推開了他。

他本就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他有時候都覺得她天真的可愛,還妄想他能這般輕易放過她。

季辭回頭,朝著柳雲詩的房間看了一眼,轉身進了書房,按下機關。

他正打算擡步進去,忽然似想到了什麽一般,腳步一頓又退了回來,重新關上機關。

“對了,方才那大夫呢?”

陳深上前回道:“還在耳房候著。”

季辭略一沈吟,“讓他來。”

“是。”

大夫很快提著藥箱進來,額上沁著一層厚厚的汗珠,他擡袖擦了擦,“季大人還有何吩咐。”

他覺得自己似乎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若非他從學徒時期就在季府,為季辭辦事,他毫不懷疑此刻他早已人頭落地了。

那大夫聽見上首的男人手指輕輕瞧在桌上的“噠噠”聲,一聲聲讓他腿軟。

過了片刻,上首的男人笑問:

“你那坐胎藥,當真如你所說那般有奇效?”

“小的不敢隱瞞。”

大夫畢恭畢敬道:

“這坐胎藥只需連續服用半月,然後在夫人來完癸水後的第八到第十五日之間行房,保準必中,但還有一點需要註意,就是每次行房之後,須得讓那些在裏面多停些時刻。”

“若是大人還想要男女……”

“不必。”

季辭打斷他,揮了揮手讓陳深捧上一袋金子,笑意溫潤道:

“有大夫前面那些話就夠了,大夫知道今後該怎麽辦。”

那大夫擦了擦汗,“小的知、知道……”

“對了,大夫所說,須在裏面停留些時刻,是……停留多久?”

季辭嗓音清潤,帶著興味的笑意。

那大夫轉身的腳步頓住,回身想了想,答道:

“一炷香的時辰為最佳。”

那大夫剛說完,季辭嘖了一聲,“知道了,你下去吧。”

望著大夫踉蹌遠去的背影,季辭唇角緩緩勾了起來。

他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語道:

“一炷香麽?”

他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好怕撐壞她。

心中雖然是這麽想的,但季辭烏木般幽深的眼底,卻逐漸彌漫起興致盎然的笑意來。

好想快些天黑,好期待與她的……洞房花燭夜。

將她讓給南硯已經好久了,她與南硯如何過,接下來,他要讓她加倍的在他身上還回來才好。

她與南硯沒有過的,他也要討過來。

似乎……她答應了今夜與南硯玩些什麽新鮮的事物?

季辭含笑起身,按動機關,悠悠然跨進密室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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