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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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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柳雲詩輕手輕腳地爬上床, 才剛躺下,顧璟舟嘟囔了一聲摟了過來。

她嚇了一跳,忙屏住呼吸。

過了須臾, 她感覺顧璟舟的手動了,在她身上摸了摸, 然後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瞧見他醒來, 柳雲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黑暗中, 兩人猝不及防對上了視線。

“你……”

顧璟舟似乎還有些怔懵, 搖了搖頭,重新看向她,蹙眉, “你去哪兒了?身上怎麽這麽涼?”

柳雲詩嚇得聲線都繃緊了, 她強壓住自己的心跳, 盡力用平日裏的語氣沖他嬌嗔道:

“還能做什麽,你怎麽什麽都問?”

顧璟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總覺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對,況且自己從軍多年,對於自己身體的異常之處十分敏感。

他敏銳地發覺自己方才的睡眠似乎有些不正常。

幾乎是一瞬間, 他便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 然後將她輕輕摟進懷中,埋進她頸間深吸了一口氣。

一股淡得不能再淡的沈水香驟然竄進了鼻腔中。

顧璟舟知道, 季辭平日裏習慣熏沈水香,但倘若是白日在酒樓裏沾上的味道倒也說得過去。

但偏偏,今夜吃飯的時候, 他從季辭身上聞到的沈水香有別於他平日裏用的,而是一種嶺南進貢來的沈水香。

那種沈水香, 在普通的香中多了一絲薄荷的味道。

而現在,詩詩身上的沈水香,就是季辭今夜裏用的那種,所以……她是趁他熟睡的時候,出去見他了麽?

思及此,顧璟舟的心沈了下去,手上擁著她的動作便不覺用了力。

“南硯……”

直到柳雲詩輕聲喚他,他才驟然回神,松開了她。

柳雲詩感覺顧璟舟在黑暗中看了她一眼。

她還未品出那一眼之中的深意,只覺眼前一晃,顧璟舟已經一個翻身壓了在她的身上。

“南硯!”

柳雲詩剛喝了避子湯,不想再來,擡手便想推拒他,“此刻夜深……”

她本想說“此刻夜深了不宜鬧得動靜太大”,然而話說到一半,顧璟舟忽然壓住她的手腕,猛地吻了下來。

她本欲說出口的話便被他盡數吞進了口中。

柳雲詩嚇了一跳,本能地抗拒了一下之後,便順從地軟下了身子,任他撬開自己的口腔抵了進來。

顧璟舟的吻和他的人一樣,次次都帶著濃烈的占有欲,總像是想將她侵吞入腹一般。

很多時候柳雲詩都是被迫承受,甚至難以招架。

今夜的他似乎更為過分,雖不至於像白日裏那樣抵入她的喉嚨,卻全然不顧及她的感受,拼了命地在她的口腔中掠奪。

柳雲詩檀口張開任他的舌攻入,顫著她的小舌勾纏,涎液順著唇角溢出。

她難受地蹙眉,擁著他的背不斷撫摸,意圖讓身上的人不要吻得那般兇猛。

忽然,她感覺唇上一痛,一股血腥味彌漫在兩人口中,柳雲詩身子一僵,只覺得整個人從頭涼到了尾。

那是方才季辭咬到自己的地方……

顧璟舟動作一頓,柳雲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他的舌還在她的口腔中,她想說些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倒是他,先退了出來,低頭擰著眉看了她一眼,突然開口道:

“抱歉,詩詩,我不是故意的,疼了麽?”

柳雲詩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顧璟舟定是覺得,自己唇上這處傷口是被他吮吸爛的。

她慌亂地喘息,只覺得心臟狂跳不已,然後垂下眼睫不敢面對他的視線,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小聲道:

“沒關系,不疼的。”

瞞下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柳雲詩心中升起一陣怪異的感覺。

似愧疚,卻又有種莫名的身體上的興奮,像是血液在沸騰,酥麻的刺激感竄遍全身。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季辭不出所料的輕笑,像是在笑她,又像是在嘲笑顧璟舟。

這就是他的目的吧,柳雲詩忽然恍悟,心中說不出的滋味,一瞬間什麽興致都沒了。

她推了推他,軟著嗓音小聲撒嬌:

“南硯,我今日真的……很累,可不可以不要了。”

今日從在酒樓回去的馬車上開始,一直到後來睡著,顧璟舟足足要了兩個時辰,她現下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本以為自己說出這些,顧璟舟定然又會撒潑耍賴來上一回才肯罷休,誰料顧璟舟只沈默了一瞬,便答應了下來。

柳雲詩一楞,擡頭看向他。

顧璟舟卻已經從她的身上翻了下來,恰好躲開她看過去的目光。

他替她掖好被子,眼神閃躲地對她說:

“你先睡,我忽然想起陛下讓我寫一個東西,我尚且沒弄完,去去就回。”

說罷,甚至不給柳雲詩反應的時間,在她還未將“南硯”兩個字叫完的時候,人已經推開門出去了。

他先去了隔壁房間的盥室,解下褻褲擺弄了一番。

然後惡狠狠地低罵了一聲,穿好衣裳,從架子上抽出一把長刀,怒氣沖沖地朝著季辭的院子沖了過去。

季辭的房間燈黑著。

他“咣”的一聲踹開門,揮起長刀就朝著床上猛地砍了過去。

誰料床上之人似乎早有防備,陡然翻身起來,一把架住了他坎來的長刀。

“顧小將軍。”

是賀軒的聲音,“想不到顧小將軍這麽快就發現了。”

顧璟舟咬牙切齒,猛地用刀刃推開他,“少他媽廢話!讓那個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

他已經全然喪失了理智,渾身散發出修羅般的冷厲,恨不得立刻砍下季辭的頭,讓手底下的弟兄們當夜壺。

“季大人被陛下連夜召進宮了。”

“老子去宮裏找她!”

顧璟舟想都未想,擡腳就朝外走。

他現在已經被氣瘋了,媽的季辭,深夜見他的女人,還敢陰他!

他方走出兩步,賀軒追了出來,橫劍在他身前,“顧小將軍是想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不能人道麽?”

“你什麽意思?!”

顧璟舟猛地回

頭,一雙眼睛泛紅,像狼一樣狠狠盯著他。

“我家大人的意思是,您稍安勿躁,夜深了,回去好好休息——”

顧璟舟將刀往旁邊的桌子上狠狠一甩,刀尖硬生生紮透了足有三寸的紫檀木書案。

刀尖發出嗡鳴,在月色下格外森冷。

“我休息他媽的!給他傳話,讓他滾回來!不然掀了他的別莊!”

“我家大人說了,您若是掀了別莊,那您這不舉之癥,怕是好不了了。”

顧璟舟猛地看向賀軒,氣笑了,“威脅我?我顧璟舟何時怕過人威脅?”

“倒不是威脅你。”

賀軒將刀從書案上拔出來,雙手呈遞上去:

“只是我家大人說了,這解藥世間只有獨一份兒,他只記得放在了別莊,至於放到了哪裏,他倒是不記得了,勞煩顧小將軍今夜自己找一下。”

“我家大人還說——”

賀軒看了他一眼,“您也不想您這不能人道之事,讓柳小姐知道吧?”

顧璟舟沈默了一瞬,忽然冷笑一聲,一把從賀軒手中奪過刀,“這就是你們季大人說的和解,還當真是下作!”

……

“下作麽?”

馬車搖晃,放置在小幾上的燈盞也跟著搖晃,昏暗的燈光在季辭如玉一般的臉上切割得棱角分明。

他自小出生便不受母親待見,後來又被虐待餵毒,他本就出生在陰暗中。

之後他成為陛下手中的利刃,刑獄中見慣了下作之人,也用慣了比他們更下作的手段。

從前他從不覺得這些有什麽,但當他每每看到柳雲詩的美好的時候,又對自己產生深深的厭惡。

他輕嗤一聲,“是挺下作的。”

他將手背搭在眼簾上,唇角微微勾起,令人看不清神色。

但那有如何呢,他敢肯定,今日倘若顧璟舟手邊有一包這樣的藥,他定然也會毫不猶豫地下給自己。

他太了解他,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誰會料到,就連喜歡的人,都會是同一個。

“主子……”

陳深在一旁小聲開口。

季辭從思緒中抽出,放下手臂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

陳深咽了咽口水,小聲發問:

“您給顧將軍下的迷藥,明明可以多下一些,這樣他一覺睡到明天早上,咱們也不用大半夜駕個馬車在城中亂轉,怎麽……”

季辭手指搭在桌上,輕輕“噠”了一下,笑道:

“你不覺得,讓他半夜醒來,更有趣麽……”

他給他下的藥量都是精準算過的,包括柳雲詩晾那一碗藥的時間,還有給她披上自己的衣衫時,故意讓她染上自己新換的沈水香的味道。

為的,就是讓顧璟舟剛好醒在她從外面回去的時候,然後發現她的身上帶著自己的味道,知道她趁他睡著的時候,同自己在一起。

讓那顆原本就被他中下的懷疑的種子,生根發芽。

一室昏暗。

季辭的眼中緩慢浮現出一抹自我厭棄的神情,卻又在那抹神情之下蟄伏著一絲興味。

他執掌刑獄多年,早就知曉,殺人,不光是像顧璟舟在戰場上一刀下去了結的事情,那樣太仁慈。

更多的時候,誅心才是最有力的必殺技。

-

另一邊,季府別莊。

顧璟舟站在黑暗中,神色沈郁。

“主子,您當真要用上那個蠱麽?”

程宿擔憂。

那蠱毒性烈,世間稀少,可是從前給敵人首領級別的俘虜言行逼供時才能用的。

若是蠱毒發作的時候,不及時解毒,中蠱人就會五臟六腑猶如刀絞,七竅流血,痛苦萬分。

但又不會立刻死去,而是每月一次,一次比一次疼,直到疼夠七七四十九次之後,要麽被活活疼死,要麽就能僥幸活了下來。

曾經他們俘虜過一個以鐵血硬漢著稱的地方將軍,結果那將軍也沒能熬過去,在第八次蠱毒發作時招供了。

至今還沒人能熬得到第四十九次。

顧璟舟睨了他一眼,冷道:

“少廢話,讓你拿來你就拿來!”

“那……”

程宿渾身一哆嗦,硬著頭皮問,“將母蠱種在誰身上?”

顧璟舟想了想,“不要母蠱,留下解藥就行。”

那種蠱毒有兩種解法,一種是直接將母蠱殺死,蠱毒立解。

另一種則是用解藥。

但解藥的效果十分慢,要半年才能徹底解了。

所以即便是剛一中蠱毒立刻開始服用解藥,很多人也會因受不住而生生疼死,或是自裁以求解脫。

程宿猶豫了一下,本想再勸。

然而一轉頭,看見自家將軍的臉色,他又噤了聲,磨蹭了一下,將兩只瓶子交了出來。

臨了,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將軍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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