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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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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兩人先去酒樓吃了些午飯。

若非柳雲詩攔著, 顧璟舟恨不得將酒樓所有菜式都給她上一遍。

用完膳後,顧璟舟又命人特地打包了一份玫瑰酥給柳雲詩帶回去,讓她晚上當夜宵吃。

柳雲詩捏了捏他的手, 嗔道:

“你要是這樣把我餵下去,我用不了十天半個月的, 就吃胖了。”

顧璟舟笑著回捏她的手, 湊過去在她耳畔道:

“吃胖就吃胖, 我抱起來才有手感。”

“說什麽呢?!”

柳雲詩臉一紅, 瞪了他一眼。

顧璟舟笑聲愉悅, 過來拉住她,將人哄了半天。

他牽著她,兩人沿著酒樓後面的河堤一邊散步一邊往不遠處的成衣鋪子走。

三三兩兩的行人路過他二人, 偶爾還有些對顧璟舟打招呼行禮的公子, 柳雲詩覺得別扭, 想要松開他,不料卻被他在袖子下攥得更緊了。

柳雲詩蹙眉,剛想說話,就見對面走來兩個年輕公子哥兒,她的視線落在其中一人身上, 忽的僵了一下。

“季蘊……”

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了, 她都險些將他忘了。

季蘊顯然也看見了她,卻只是用蔑視的視線淡淡掃了她一眼, 然後嗤笑一聲移開視線。

少年人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鄙視和嘲諷。

顧璟舟腳步一頓,將柳雲詩拉至身後,橫臂擋在季蘊身前, 冷聲道:

“狗眼睛不想要了,就挖出來。”

柳雲詩拉了拉顧璟舟的衣角, “南硯,算了……”

“少在這假惺惺裝可憐!”

季蘊聽見她的聲音,怒看向她,瞧見她被嚇得一激靈的樣子,他眼中閃過一抹覆雜的情緒,既而又慢慢被憤怒和失望所代替。

“從前你就是這般模樣,將我和我哥耍得團團轉,怎麽,如今我哥就快要死了,你高興了?!”

“季蘊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季蘊還沒說完,顧璟舟已經松開柳雲詩,上前一步將季蘊扯著領子拉到了一邊,擡起手就要往他的臉上揮。

“來啊!你來打啊!殺了我哥,如今還要來打我是麽?”

季蘊也不怕他,故意挺胸將自己的臉往他舉起的拳頭上貼,“你以為這是戰場上,一切靠武力說話麽?來,打我,當街鬥毆,讓我看看聖上會如何處置你!”

顧璟舟動作一頓,惡狠狠盯著季蘊,舔了舔唇。

然後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興味而惡劣的笑意,緊接著狠狠揮出一拳,重重將人打到在地。

“砰”的一聲重響,夾雜著柳雲詩的驚呼,“顧璟舟!”

她嚇得小臉慘白,沖過去蹲在季蘊身旁。

“顧璟舟你瘋了?!”

柳雲詩眼圈泛紅,季蘊方才說的話她都聽在耳中,當街鬥毆,聖上若是怪罪下來對他十分不利,況且他才回來,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

然而她此刻的擔心,看在顧璟舟眼中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們三個人蹲在一邊,都用一種責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而他雖然站著,居高臨下看著他們,但當柳雲詩毫不猶豫去到季蘊身旁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已經輸了。

“詩詩——”

他艱難吞咽了一下,“過來。”

柳雲詩沒理他,和另一個少年將季蘊扶起來。

顧璟舟瞇眼看了柳雲詩半天,忽然哂笑:

“詩詩,上次我與季辭打鬥,你替他擋刀,這次……”

他指著季蘊,失望的眼神一瞬不瞬落在柳雲詩身上,半晌,他閉了閉眼,放下手臂,“罷了,跟我回去。”

“顧將軍說走就走麽?”

季蘊狠狠擦掉唇邊的血,“我可不像我哥包庇你,你若不道歉,我便將今日之事上達天聽,請陛下聖裁,到時顧將軍烈火烹油,過幾日進宮是去聽賞還是領罰可就說不準了。”

顧璟舟不屑嗤笑,轉著手中匕首,“隨你,你若是嫌不夠說的,我不介意再補你幾拳。”

“南硯!”柳雲詩喝到。

顧璟舟訕訕閉了嘴,將匕首往腰間一別,對柳雲詩伸手,“詩詩,我們回家。”

柳雲詩咬著唇,站在原地沒動。

顧璟舟沈默地看了她半天,走過去牽她,“回家!”

柳雲詩卻在他剛剛觸碰到他的時候躲開了,轉而看向季蘊,小聲道:

“子鈺,此事是我們有錯在先,我代替南硯向你道歉……”

“柳雲詩!”

顧璟舟氣極了,緊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氣道:

“你跟他道什麽歉?!”

見她仰著梨花帶雨的小臉一副被自己嚇著的模樣,顧璟舟哽了一下,憋屈地別開視線:

“要道歉也是我道,斷沒有讓我的女人替我道歉的道理。”

“那你便道啊。”

季蘊吐出一口血,“不僅對我,還要對我哥道歉。”

此時周圍已經圍了一圈人,其中不乏認識他們幾人的達官顯貴和世家公子小姐。

顧璟舟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從前若是遇到這種事情,他連對方看都不會看一眼,以前在京中,他顧璟舟就是橫著走都沒人敢說半個字。

但這次不同,這次之事若是傳到陛下耳中,陛下定不會對他怎麽樣,但對於詩詩就難保不會有什麽看法。

隨著四周討論之聲四起,他臉色越來越沈,回身看了季蘊半天,咬了咬牙,轉而走到他面前站定。

柳雲詩過去拉他,“南硯,這件事是因我而……”

“對不起……”

顧璟舟低低對季蘊開了口。

季蘊瞧了眼柳雲詩,冷哼一聲,“還有我哥的。”

“季子鈺,你休要太過分!”

顧璟舟一聽他提起季辭,就咬牙切齒,拳頭緊攥住極力克制。

“怎麽?”

季蘊揚了揚下巴,湊過去:

“我哥如今傷勢惡化,躺在床上生死未蔔,你帶著你的小嬌娘花前月下,你不該對他說一句抱歉麽?”

“生死未蔔?!”

柳雲詩在顧璟舟之前開了口,神色有些怔然,毫無血色的嘴唇翕動,“怎麽會生死未蔔?”

方才她聽季蘊說他哥快要死了,她以為只是故作誇張,卻不想……季辭竟傷勢惡化了麽?

“你別聽他胡說!”

顧璟舟拉住柳雲詩,有些心虛道:

“那一刀我刺下去的,我知道輕重,死不了人。”

柳雲詩聞言,轉過來

定定看著顧璟舟,察覺他臉上顯而易見的心虛,她默了一下,遲疑著問:

“你知道季辭傷勢惡化,生死未蔔對麽?”

“昨夜陛下命人連夜從民間搜尋名醫名藥,他顧璟舟怎麽能不知道?”

季蘊蔑視地掃了眼顧璟舟,“只不過是故意瞞著你罷了。”

那日季辭在她面前吐血倒下的場景再度湧入腦海,血腥味幾乎堵到了她的鼻腔,令她窒息。

柳雲詩抿了抿唇,手指尖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發冷發麻。

顧璟舟瞧見她臉色不太好,急忙過來扶住她,怒斥季蘊,“你對她說這些做什麽?!”

季蘊似乎也察覺出柳雲詩的異常,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顧璟舟手心的溫暖熨帖著她的手臂,過了半晌,柳雲詩的臉上才有了些血色。

她撫開顧璟舟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到季蘊面前,認認真真福了一禮,“對不起。”

季蘊下意識伸手扶她,卻在半空頓住,神色覆雜地看了她須臾,又放了下來。

“你最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哥。”

“季蘊你別再說了!你還想刺激她嗎?”顧璟舟喝道。

季蘊停了一下,“我哥從昨夜昏迷到現在,他口中一直喚著……”

“我他媽讓你別說了!!”

季蘊話音未落,顧璟舟暴喝一聲沖了過去,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柳雲詩心中一緊,剛叫了句南硯打算上前勸阻,忽見人群中沖出一個黑衣男子。

只見那男子三兩步來到扭打的二人身旁,一手拖著一個將他們分開。

季蘊急道:“賀軒!你別攔我!”

“二公子。”

賀軒面無表情地看了季蘊一眼,“主子醒了,讓我帶你過去。”

季蘊一聽季辭醒了,顧不得其他,當即道:

“我哥醒了?那你快帶我過去!”

他擡腳走出兩步,忽又頓住,先是看了顧璟舟一眼,隨後視線落在柳雲詩身上,深深看了她一眼,語氣覆雜:

“你若是還有良心,就去看看我哥,他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柳雲詩身子一顫,低著頭沒說話。

顧璟舟狠狠瞪了季蘊一眼,拉著柳雲詩,放柔了語氣,“我們走。”

他將柳雲詩護在懷中,喝退了圍觀的人群,恰好此時顧淮也去牽了馬車過來。

顧璟舟扶著柳雲詩上了馬車,自己卻沒坐進去,而是和顧淮並肩坐在了外面的車轅上。

柳雲詩知他心中還氣著,沈默地坐了半晌,她小聲喚了句“南硯”。

沒人理她,只有不遠處主街上的喧鬧聲隱隱傳來。

柳雲詩抿了抿唇,語氣裏帶了哽咽,“南硯,我……”

“停車!”

柳雲詩話還沒說完,顧璟舟的聲音突兀地傳了進來,馬車緩緩停下。

靜默了良久,外面的男人低低罵了一聲,然後上了馬車,掀簾進來。

“哭什麽?!”

他的語氣不太好,動作卻十分溫柔。

一把將她拉進懷中,輕輕拭掉她臉上的淚,惱道:

“你有什麽哭的?兩個男人愛你愛的死去活來,哦,現在還有個季蘊,你有什麽好委屈的?”

顧璟舟的語氣臭臭的,細聽下去還有幾分委屈:

“現在最該哭的不應該是我麽?”

這幾日,他卑微討好,對她還念著季辭一事視而不見,然而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在今日與季蘊的沖突中爆發了出來。

她尚且見到的人都只是季蘊,就可以為了他而怒斥自己。

那倘若那個人換成季辭呢。

方才柳雲詩聽說季辭生死未蔔時的樣子,就像一根刺狠狠紮進了他的心裏。

顧璟舟覺得胸口憋悶到呼吸困難。

他根本不敢想,若是今日與他發生沖突的那個人是季辭,她是不是又會像上次一樣,毫不猶豫地替他擋住自己揮出去的拳頭。

還是說,她其實後悔了那日同自己走,若是再有一次,她會毫不猶豫選擇季辭。

顧璟舟不敢再往下想,心中像撕裂一般痛著。

忽然,一雙藕臂輕輕纏住他的脖頸,唇角一涼,是小姑娘主動湊上來的吻。

顧璟舟一楞,不自在地瞥開視線,下決心這次不要這麽快理她。

柳雲詩見他這副樣子,又輕輕拉了拉他的袖擺,小聲哄道:

“南硯,我方才不是故意要護著季蘊,只是當時那麽多人,我怕你授人以柄。”

顧璟舟不語,他與柳雲詩相識這麽多年,當然知道她的想法,當時只是沖昏了頭才生了氣。

只是如今他在意的根本不是這個。

他沈默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回頭看向她,張了張嘴,問:

“那……季辭呢?”

柳雲詩握著他的手一僵,“季辭怎麽了?”

她的這種反應讓顧璟舟才壓下去的火氣又翻了上來,他冷哼:

“你自己知道。”

柳雲詩不說話了,握著他的手也慢慢松開,緩緩垂下頭去不語。

顧璟舟忿忿地盯著她低垂輕顫的眼睫看了半天,咬了咬牙,也背過身去掀簾看向窗外不再理她。

馬車行了一陣,路上一個被馬車撞了的老婦擋住了去路,老婦和那駕馬車的小廝在爭吵,引來路人圍觀,將街道堵了個水洩不通。

顧淮看了眼,問,“主子,咱們繞路麽?”

前面不遠處就是顧府了,現下若是繞路要走很遠。

顧璟舟看了柳雲詩一眼,“罷了,我們下來走吧,你在這裏等路通了再回去。”

顧淮應了一聲,顧璟舟回頭看柳雲詩,“走吧。”

柳雲詩沈默地點點頭,跟在顧璟舟身後下了馬車,兩人一前一後朝顧府走。

剛繞過看熱鬧的人群沒走多遠,路邊一個算命的老頭忽然出聲喚住了顧璟舟。

顧璟舟不耐地瞪他一眼就要走,卻聽那老頭吆喝道:

“公子若是不聽老朽說完,恐怕對夫人不利啊!”

他的腳步一頓,瞥了那老頭半晌,終是挪動腳步過去,“你今日若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就掀了你這攤子。”

那老頭忙說不敢,然後給了顧璟舟和柳雲詩一人一支筆,讓他們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分別寫下來。

顧璟舟忍了忍,問:

“能不能只寫我的,不寫她的?”

“也行,但夫人要讓我看一下她的掌紋。”

顧璟舟看向柳雲詩,也沒了方才在馬車上那般置氣,“可以麽?”

柳雲詩瞧了眼對面的老頭,總覺得這老頭處處透著怪異,但見顧璟舟問,她還是點了點頭。

老頭先給柳雲詩看了掌紋,一邊看還一邊寫寫畫畫著什麽。

待到顧璟舟將自己的八字寫好遞過去,那老頭拿著兩張紙對照著一合,“啪”的一聲一拍桌子,“壞了!果然如我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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