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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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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唔!”

柳雲詩嚇了一跳, 下意識推他。

顧璟舟神色黯了下去,非但不松手,反倒還要加深這個吻。

他是第一次吻她, 又帶著氣,毫無章法地胡亂在她的嘴唇上啃咬。

再加上柳雲詩的掙紮, 顧璟舟莽莽撞撞地, 不小心就用牙齒磕破了她的嘴唇。

血腥味進到口腔中, 顧璟舟猛地回過神, 急忙松開。

對上小姑娘委屈巴巴的眼神, 他吞了吞口水,慌忙道歉,“對、對不起, 詩詩, 我就是、就是……”

柳雲詩紅著眼嗔瞪他一下, 側過身子撫著唇不理他。

顧璟舟懊惱地撓了撓頭,湊過去,舉著帕子討好道:

“詩詩,別生我氣了好不好?我給你擦擦,再不然, 我、我讓你咬回來可好?”

“顧璟舟!”

柳雲詩聽他這不要臉的話, 立刻惱了,轉過去橫眉豎眼地兇他, 習慣性想去擰他的腰,手剛伸出去,頓了一下又氣鼓鼓收了回來。

不過她不是真的生氣, 聲音又軟糯,嗔著瞪過來的一瞬間, 眼底漾著秋波,又嬌又媚的樣子。

顧璟舟霎時呼吸一滯,看著她的模樣,重重吞了下口水。

“咕嘟”一聲。

即使外面下著雨,柳雲詩都聽得真切。

她的臉霎時紅了個透,瞪了他一眼,小聲罵了句“登徒子”,就轉過身不看他。

小心翼翼將手中母親的發簪收好。

顧璟舟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悄悄摸了摸唇,壓不住的笑意湧上眼角眉梢。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趕回去,在他的本子上記下來,今日馬車上,他和詩詩的第一個吻。

“詩詩……”

他碰了碰她,她躲開不理他。

“詩詩,你看看我,看看你的南硯。”

她還是不理。

顧璟舟沒辦法了,自己湊過去,一張臉放大到她眼前,“詩詩。”

柳雲詩被他的模樣逗得沒脾氣,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下意識捏了捏他的臉頰,“好好說話嘛。”

顧璟舟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一樣,在她捏他臉的時候,順便湊了上來拱了拱,“過幾日我進宮聽了賞,便帶你回揚州去可好?”

柳雲詩身子一僵,下意識想起今晨那個人也說要帶自己回去的話,霎時感覺有些慌亂。

“到、到時候再說吧,你最近剛回來,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嘛。”

她語氣中的慌亂,讓顧璟舟也想起了季辭要去江南公辦的事,他暗暗撇了撇嘴角,不再提起這一茬。

反倒幹脆往柳雲詩懷中一倒,抱住她的腰往她懷中蹭了蹭,也不嫌膩歪,嘟囔了一句:

“詩詩,我好想你,這一年我快想死你了。”

尤其是每當他營裏探親回來的大頭兵,聚在一起講自己回家見媳婦兒,摟著媳婦兒熱炕頭的時候。

其它大頭兵聽完了,都借著酒意去找軍妓或去縣城裏的妓院。

只有他煩躁地起身回營,最後只能自己解決,再趁天不亮沒人註意的時候,拿去河邊洗了。

搞得軍營裏的人都私下裏說,別看他們將軍上陣殺敵勇猛,實際上在那方面不行得很,氣得他想反駁,又無從開口。

只能暗暗發誓,這次回去一定要趁早將詩詩娶回家。

想他一個十九歲血氣方剛的少年將軍,在一窩子渾話連篇的軍營裏得有多憋屈。

這麽想著,顧璟舟又忍不住往柳雲詩身上蹭了蹭,鼻尖全是小姑娘香香軟軟的味道,這一年來的思念終於得到了舒緩。

只不過……要是沒有那些其它亂七八糟的氣味就好了。

顧璟舟動作一頓,蹙眉聞了聞,又聞了聞,終於確定就是季辭慣用的沈水香的味道。

他臉色一暗,默默咬了咬牙,然後擡頭看向柳雲詩。

“怎麽了?”他一這幅模樣,柳雲詩就想笑。

顧璟舟深知如何能讓柳雲詩心軟,故作可憐巴巴地晃了晃她,“詩詩,回去後這身衣裳不要了好嗎?”

“為什麽?”

見她不解,顧璟舟咂了咂嘴,也不好說是因為有季辭身上的味道,想了想說:

“就是覺得沾了血洗不凈了,今兒我先讓她們出去買幾身成衣,改明兒我讓人來,給你多做些漂亮衣裳,有些京城裏時興的料子我瞧著也不比揚州的差。”

“好。”

柳雲詩乖順地笑了笑:“都聽你的。”

顧璟舟眸光微黯,總覺得這次回來,她再不想從前在揚州時那般靈動了。

他的小姑娘這幾個月受了那麽多苦,他都不在她身邊,最後還害得她不得不沒名沒分地委身於人。

他卻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假死”,讓她為自己傷心。

顧璟舟摟緊小姑娘,發誓以後再不讓她受一絲苦。

他只暗暗想了一瞬,神色隨即又很快恢覆正常,笑著趁柳雲詩不註意,在她臉上偷了個香。

柳雲詩一楞,抿唇低頭,耳朵泛上紅暈,竟覺得臉頰上的這一觸碰,比方才唇與唇的交纏更讓人心跳加速。

兩人回了顧府後,顧璟舟命人將最大的臥房騰了出來給柳雲詩住

,又安排了個名叫綠鳶的小丫鬟給她。

那小丫鬟年歲不大,臉圓圓的十分愛笑,笑起來還有兩顆小虎牙,讓人光是和她在一起,就忍不住被她的愉悅所感染。

柳雲詩知道,顧璟舟是在想著法兒想讓自己開心些。

“南硯。”

顧璟舟讓人備好了水,自己也打算回去沐浴一番,柳雲詩趕在他出門前叫住了他。

“怎麽了?還有什麽需要的麽?”

顧璟舟回頭,重新走回她身邊,打量她,“還是哪裏不舒服了?”

柳雲詩看著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算了,沒什麽。”

顧璟舟蹙眉,“到底怎麽了,你怎麽連我都瞞?”

柳雲詩垂眸不語,掐著裙擺,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也不是刻意要瞞他,只是今日早晨她與季辭歡//好過後,沒來得及喝避子藥。

雖說季辭給她說自己喝過了,但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要喝一副。

但這事總不好對顧璟舟說。

柳雲詩想了想,還是決定沐浴完後,問一下綠鳶或者是顧府的管家,等顧璟舟睡了自己再悄悄熬來喝。

見她不願說,臉上還一副將哭不哭的表情。

顧璟舟輕嘆一聲,煩躁地扯了扯衣領,“那我不問了,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

柳雲詩點了點頭,聽見顧璟舟踏著沈重的步子離開了。

她在原地站了半天,亦輕嘆了聲,轉身去了浴室。

直到泡進水中的那一刻,柳雲詩才長長舒出一口氣,胸中的滯悶和身上的黏膩感一起,被水流滌蕩。

今日事發突然,她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選擇跟顧璟舟回來,也是因為在那時候的情境下,她下意識會選擇一個自己更為熟悉與信賴的人。

但如今想來,與顧璟舟回來,真的是正確的麽,她其實有些不確定。

心臟像是被人拉扯著般,迷茫地不知所措。

她篤定自己愛著顧璟舟,但她不能肯定,自己完全不愛季辭。

但人怎麽可能同時愛上兩個人,這本來就是一件驚世駭俗而匪夷所思的事情。

柳雲詩抱著膝,將自己縮成小小一只,只留鼻子以上露出水面,緩緩閉上眼。

感覺腦中思緒亂成一團,壓抑的感覺像水流一般重重迫下來。

-

顧璟舟洗澡快,他洗幹凈身上後,這才渾身爽利地起身穿衣。

出了浴房,小廝顧淮剛好推門進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

“誒誒,準備好了。”

顧淮應下,隨即又覷著自家主子,小心翼翼問了句:

“公子,您不是有麗貴妃給您的那什麽‘羊腸子’麽,怎還要避子藥?”

話音未落,“啪”的一聲,一枚棋子重重打在他的臉上。

顧淮的臉霎時間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樣,臉上凸起一個圓坨,火辣辣得疼。

他哀嚎一聲,急忙去看自己主子的臉色,見他面色黑沈,這才知道,自己這次的玩笑開錯了。

“還不滾下去燒水!”

顧璟舟怒道,這一日憋得氣在這一刻盡數爆發出來。

他四周看了圈,抓起桌上的白玉鎮紙就要朝顧淮扔,顧淮“嗷嗚”嚎了一嗓子,一溜煙跑沒了影兒。

顧璟舟冷哼一聲,放下鎮紙繼續穿衣裳。

“顧淮那小子又怎麽惹老大了?”顧璟舟穿好衣服的時候,程宿推門進來。

顧璟舟睨他一眼,沒說話。

“將人接回來了?”

“嗯。”

“那主子還有什麽不開心的,人還願意跟你回來。”

程宿想笑不敢笑,約莫知道,人雖然帶回來了,但是估計自家主子是在季大人那裏吃癟了。

顧璟舟白他一眼,“你懂個屁!讓開!”

他掀開程宿,氣沖沖往外走,臨到門邊,又轉回身對程宿道:

“我這府中的人,你再給我叮囑一遍,若是誰敢再亂說話,我拔了他的舌頭!李氏和顧錦瑤,就是他們的下場!”

顧璟舟平日裏待人隨和,也不拘小節,但真正生氣起來,渾身的殺氣讓人隔著老遠都覺得遍體生寒。

此刻見他冷沈著一張臉,便知他是動了真格。

程宿神情一肅,極為有眼力見的飛快應了聲“是”。

顧璟舟從房間出來,本來還劈裏啪啦弄出不小的動靜,結果經過柳雲詩房間時,瞧見房中亮著的燈,他又下意識放輕了動作。

原本臉上的怒意都變成了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她沐浴一般。

他輕手輕腳繞過她房間門口,來到廚房。

廚房中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顧璟舟在門口站了一瞬,才進去。

他來到竈臺邊,看著竈臺上砂鍋裏“咕嘟咕嘟”燒開的水,和旁邊泡著的藥,咬了咬牙,不情不願地將藥撈出來,一股腦倒進砂鍋中。

又蹲下身子,往竈臺下添了些柴火,起身一邊攪拌,一邊等水燒開。

火滾後他又關了半扇竈,待到火變成文火,蓋上蓋子,看了眼沙漏,靜靜坐在一旁等著。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許是常年在外征戰經常自給自足的緣故,他在廚房忙活起來游刃有餘,絲毫看不出半點兒養尊處優貴公子的模樣。

竈旁有些熱,紅艷艷的火光跳躍著,灼得顧璟舟身上除了一層薄薄的汗。

再加上砂鍋上咕嘟嘟翻滾的水汽聒噪,連帶著他整個人都變得格外煩躁。

憑什麽啊!

顧璟舟想發火,又覺得委屈。

憑什麽他季辭吃幹抹凈了他的人,最後還要他在這麽潮熱的天坐在這煎避子湯!

他還要親自看著火候,避免旁人不上心。

可偏偏那人是詩詩,他既不能發火,也不能眼不見為凈。

顧璟舟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好想殺人,現在能不能給他幾個敵人讓他殺一殺。

或者幹脆沖回季府別莊,把那個半死不活的玩意兒弄死算了。

鍋中的水越來越沸騰,掀著鍋蓋,水蒸氣帶著更多潮熱向周圍四散,貼上顧璟舟的額頭和鼻尖。

顧璟舟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突然猛地站起來,提起手邊的匕首就要往外沖。

忽然,他一擡頭,視線剛好落在柳雲詩房間的窗戶上。

那窗戶上映出一個妙曼的身影,似乎是在妝臺前擦發。

少女的腰肢纖纖,不盈一握,不緊不慢的動作格外好看,像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一般,溫婉恬靜。

顧璟舟只看了一眼,心中所有的火氣又都熄了下去。

他舔了舔唇,從暴躁的老虎變成了溫順的小狗,重新做回竈臺前,添了根兒柴火。

然後單手托腮,神色怔怔地看著火焰發呆。

片刻後,唇畔不自覺揚了起來,隱隱還有幾分得意。

那又如何,他一擡頭就能看見她。

那半死不活的玩意兒能麽?恐怕今夜寒窗冷夜,吐血吐到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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