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38 章

關燈
第 38 章

時間好像靜止了, 空氣濃稠得令人窒息。

季辭定定地看著她,眼底漸漸歸於沈寂,然後他的唇角輕輕勾出一抹笑意, 溫和的嗓音卻讓人頓覺毛骨悚然:

“傻姑娘。”

他緩緩將手搭在她拿簪子的那只手的手背上,也沒見怎麽用力, 柳雲詩只覺得手上一麻, 簪子便被他卸了下來。

柳雲詩面色陡然轉白, 幾乎是出於本能地, 下意識就想起身往門口沖。

然而她才剛一動作, 男人忽然拉過她的手腕,略一使力便將她壓在了床榻間。

“放開我!”

柳雲詩掙紮著,鼻尖掠過濃重的血腥味。

季辭身後, 白色的寢衣再度被染紅。

然而他卻好像全然不知一般, 只用盡力氣, 將她緊緊桎梏在他的胸膛和床榻之間。

“柳雲詩,你覺得這種威脅,對我有用麽?”

他的神色沈郁,諱莫如深的眼神中裝著一抹顯而易見的嘲諷,“你是不是忘了, 我原本的樣子。”

柳雲詩眼淚不住滑落, 聞言怔了一瞬。

他原本的樣子,冷漠、陰狠、毫無人性, 還差一點殺了自己。

寒意竄入頭頂,她不自覺發抖,“你放開我, 顧璟舟就在隔壁!”

“顧璟舟?”

季辭輕嗤,“你覺得……我季府別莊能放他輕易進來, 便會讓他輕易離開麽?”

瞧著他眼中的陰狠之色,柳雲詩一陣顫栗,“什麽意思?”

“顧璟舟,鎮西將軍,離了他的鎮西軍,在這京城之中他就是一頭拔了利爪的狼,你憑什麽覺得,他在隔壁你就可以威脅我了?”

季辭沈下身子,冰涼薄唇碰了碰柳雲詩的唇,眼底漫上笑意:

“所以就算我現在當著他的面要了你,你猜他能護得住你麽?”

柳雲詩只覺得唇上像是被冰涼的蛇爬過一般。

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著頭頂上方溫潤淺笑的男人,突然覺得今日所經歷的一切,荒唐得好似一場夢。

而眼前的男人也陌生得讓她害怕。

絕望的淚水順著她的眼角滾落,又被季辭一點一點輕輕吮去,然後他的吻落在她的脖頸處。

吮吸帶來的輕微刺痛讓柳雲詩不自禁輕哼出聲,她雖然竭力推拒著,但身體比她自己更誠實地開始有了不該有的反應。

而且在經歷著極度恐懼的情緒時,那種感覺便被無限放大。

季辭起身,看著她脆弱雪頸處一刻刺目的紅,笑意興味:

“方才就應該叫顧璟舟上來,看看我是如何要你的。”

察覺到她不自覺並進的腿,季辭手指慢條斯理地沿著她的腰線下滑:

“表妹瞧,你的身體它已經對我熟悉了。”

柳雲詩屈辱地別開眼,“季辭,你混蛋!顧璟舟不會放過你!”

“我混蛋?”

季辭瞇了瞇眼,猛地掐住柳雲詩的下頜,笑意落了下去:

“當初是你對我百般勾//引,如今他回來了!你對我說不要就不要!”

“柳雲詩,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的語氣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狠。

柳雲詩白皙的下頜被他抓得泛了紅,她被迫直視著他,水霧朦朧的眼睛裏全是痛苦。

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看著楚楚可憐。

季辭的手一頓,緩緩松了下來。

他看著她,眼底如黝黑空寂的深淵一般,所有情緒都深不見底,嶙峋的喉結不住滾動,額角青筋跟著緩慢抽跳。

良久,他閉了閉眼,啞著嗓音道:

“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他會心軟。

季辭深吸一口氣,竭盡所有克制力,緩慢將失去的理智拉回來。

“表哥——”

柳雲詩見他神色松動,顫著嗓音試圖想同他好好說。

“從前的一切是我對不住你,但我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南硯回來,我們各自回到正軌,不好麽?”

見季辭睜眼看向她,柳雲詩緊張地吞咽了一下,硬著頭皮繼續說:

“你這樣的身份,是我不配,我們……”

“正軌?!”

季辭嗤笑,因著過度失血,他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可不知為何,眼尾卻漸漸暈上一抹病態的潮紅。

“我告訴你什麽是正軌。”

季辭冰涼的手指輕輕劃過柳雲詩脖頸,沿著衣襟往下。

明明是從前做過許多次的親密動作,這次卻覺得詭異得可怕。

柳雲詩不自覺屏住呼吸,感受那只肆意流連的手指,所到之處帶起一陣輕顫的冷意。

耳畔隱隱傳來隔壁的打鬥聲,一想到顧璟舟身上還有傷,她心跳又是一提,眼淚不自覺流得更兇了。

“哭什麽?!”

季辭強硬掰過她的臉頰,拇指狠壓著她的皮膚,從眼角蹭到耳畔,語氣溫柔中帶著兇狠:

“我告訴你,正軌,就是顧璟舟死在兩個月前,而你成為我的妻子。”

“不是的!”

許是那個“死”字刺激了她,柳雲詩猛地在他身下掙紮起來,一邊掙紮一邊哭喊:

“我本就與顧璟舟有婚約,我應當是他的妻子!現在他回來了,你放我走!”

“那我呢?!”

季辭狠壓住她,似也被她的話激怒了,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兇意,掐住她的兩頰逼她直視自己:

“那我怎麽辦?!今早在亭中,你才說過不會離開我!你心心念念著顧璟舟!那我呢?!我又該……”

“那是因為你瞞著我顧璟舟還活著的消息!”

柳雲詩哭喊著打斷他。

季辭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來,她又想起這幾日他對她的蒙騙,羞辱感沒頂般湧來。

失控的情緒下,柳雲詩顧不得其它,只想將自己心中諸多委屈宣洩出來,口不擇言地哭訴:

“季辭!我根本就不愛你!你冷血!無情!從前我一遍遍討好你,你還要殺我!”

“我若冷血,現在就能將你的腿敲斷,把你鎖在身邊!”

季辭捏著她的兩頰,看她疼得皺眉,他又松開。

許是今日情緒波動太大,柳雲詩在聽到他說的那句“把腿敲斷”時,濃重的血腥味忽然像是鉆入了心裏,她忍不住捂著胸口幹嘔起來。

全身上下都僵硬地抗拒著,似乎對於他的任何一下觸碰都分外反感。

她眼中深深的厭惡和恐懼讓季辭一怔,所有繃到極致的怒意,在這一刻“錚”的一聲分崩離析,盡數消散。

他收回手緊握成拳,像是洩了所有的生氣,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虛無中。

他是冷血的怪物。

這句話,母親曾在他年幼時說過無數遍。

她說他冷血、無情,是個怪物,這輩子註定孤獨終老,淒涼一生,為他生性風流的父親還債。

季辭本以為聽了這麽多年,這些話對他來說早就已經不痛不癢了。

可今日這句話從柳雲

詩的口中說出時,他的心還是尖銳地疼了一下。

“柳雲詩——”

季辭蒼白的唇翕動,眼中情緒慢慢回落、黯淡,“你說我騙你,你就沒騙我麽?”

柳雲詩抿唇沈默。

她一直都在騙他,假裝崇拜他、愛慕他,誘他動了心,現在又要將他棄如敝履。

連他對她的一下觸碰都讓她作嘔。

他仔細地,認真地看了她半晌,細細打量過她五官的每一絲輪廓。

忽然嗤笑,“放你走可以。”

瞧見她忽然亮起的眼神,季辭心中痛意加劇。

他蹙了蹙眉,瞇眼瞧著她,語氣裏帶了絲輕慢:

“取悅我。”

他動了動緊到幹澀的喉嚨,唇畔笑意牽起蒼白的弧度:

“倘若我愉悅了,興許就會放你和顧璟舟離開了。”

柳雲詩猛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他,一張小臉慘白,等到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後,又氣得通紅。

“你不是愛他麽,不是要跟他走麽,連這點都不願為他付出麽?”

季辭挑眉,心中有種報覆的快感,“你聽,隔壁聲音小了,你若不再快些,你的南硯就真的要死了。”

柳雲詩緊緊攥住身上的裙擺,心跳幾乎要沖出胸膛。

取悅他,是她想的那樣麽?

見她猶豫,季辭眼底浮起興味,“當然,你吻我一下,我也可以放你走,但顧璟舟就走不了了,刺傷朝廷命官之事,不可能輕易了的。”

見她動搖,季辭瞇了瞇眼。

“柳雲詩——”

他懶倦地向後一靠,幽深目光睨著她,“想好了,就自己動手。”

柳雲詩的眼淚再度流下來,她咬了咬唇,“你會說話算話麽?”

季辭猛地攥緊拳,挑了挑眉,故作輕松道:

“我還不至於跟你個小姑娘言而無信。”

“那……”

柳雲詩小聲,“能不能不要太久。”

男人悶笑出聲,似乎她的這句話取悅了他,“那得看你的能力,你不快著些,你的南硯可要等急了。”

柳雲詩聽他提起顧璟舟,秀美蹙了起來,猶豫了一瞬,似下定決心般一咬牙,順著床尾便朝季辭身上爬過來。

季辭壓住她解腰帶的手,輕佻道:

“換種玩法,用嘴。”

他看著那小姑娘楞了一下,緊接著耳朵都紅透了,卻還是一邊掉眼淚,一邊順從地解他寢衣的腰帶。

模樣屈辱到不行。

季辭視線驀地變得幽深,眼中湧起狂風巨浪,頸側鼓起的青筋狂跳不止。

就在她將要解開他腰帶的時候,他擡手按住了她。

沒有想象中報覆的快感。

她連他的觸碰如今都覺得抵觸,卻甘願為了顧璟舟,對他做這種事。

季辭定定看著小姑娘濕漉漉的眼睛,忽然就笑出了聲。

提出這種蠢事情,也不知報覆了誰,顧璟舟什麽都沒做,卻輕輕松松贏得徹底。

而他……即便到了這一步,還是舍不得柳雲詩做這種事。

季辭將手背搭到眼瞼上,無奈扯著唇。

屋中的燈燃盡了幾盞,陰沈沈的天色瞬間壓了進來。

窗外雨下得更大,劈裏啪啦打在房檐上,屋內卻一室闃靜。

“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擡起手看她,落寞的眼底染上一抹自嘲:

“你之前對我百般討好,不就是想要有個棲身之所麽?顧璟舟能給你的,我也可以,我可以給你我的所有,如果你要,我還可以……”

“季辭!”

聽出他的意思,柳雲詩面色陡變,急忙出聲打斷他。

季辭看了她半晌,忽然坐起身輕輕將她攬進懷中,下頜搭在她的頸窩,“別跟他走,好不好?”

他冰涼的手掌輕輕貼在她的小腹上,“這裏,很快會有一個孩子,我們會有一個完整的家,我可以給你們娘兒倆最最錦衣玉食的生活,詩詩,別離開我。”

“詩詩”兩個字第一次從他口中說出,帶著卑微的乞求。

讓柳雲詩不自覺想起那日,他跪在她面前,捧著她的腳踝似親吻般吮吸毒血的樣子。

她眼睫微微輕顫,“表哥,從前種種是我不懂事。”

“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跟他走是麽?”

“是。”

柳雲詩回答得幹脆,不給自己一絲反悔的機會。

人只有一顆心,怎麽可能愛兩個人,她與南硯有婚約,第一個愛上的又是他,便應當從始至終只愛他。

不會也不能再有其他人。

季辭沈默了片刻,一點一點松開了她。

從始至終,他都不是被堅定選擇的那一個,小時候是,現在也是。

“你走吧。”

他的語氣透著疲憊,“和顧璟舟一起。”

柳雲詩輕輕松了一口氣,心中卻莫名有些空落。

她抿了抿唇,站起身,回看他一眼。

男人背後的血跡已經滲出一大片,他的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白,病態的近乎透明的白。

整個人透著一種死氣。

柳雲詩心中一陣抽疼,想了想,還是開了口,輕聲對他說:

“表哥還是盡快找大夫重新包紮一下吧,此後……保重。”

說完後,她不敢在看他,轉身快步往門外走去。

手剛觸上門扇,季辭的聲音再度傳來,“出了這扇門,你我就再無瓜葛。”

柳雲詩手一頓,然後堅定地推開了門。

屋外的寒風一瞬間刮在她的身上,讓她遍體生寒,她環抱住自己跨過門檻的時候,聽見屋內傳來季辭吐血的聲音。

她腳步一頓,咬了咬牙逼著自己沒有回頭。

-

顧璟舟並沒有被季辭的人怎麽樣,方才的打鬥聲也不過是顧璟舟久等自己不來,想要闖過來,被那些侍衛攔住時的聲音。

他自己非但沒有受傷,還將正廳拆了個稀爛。

柳雲詩被顧璟舟牽著出了季府別莊,一路上他的臉色都黑得可怕。

直到他將她抱上馬車,才語氣不善道:

“他碰你了?!”

柳雲詩想起脖間的紅痕,別扭地拉了拉衣領,“沒有。”

顧璟舟氣結,“他……”

“顧將軍。”

他話還未說完,車外傳來別莊管家的聲音,“我們大人說,想與你單獨聊聊。”

“我與他沒什麽好說!”

顧璟舟不耐煩道。

“我家大人說了,有些話,將軍不聽,可能會後悔。”

顧璟舟聞言,咬了咬牙,回頭看著柳雲詩,強壓住火氣道:

“你在這等我一下,若是冷了,再披條毯子。”

“好。”

柳雲詩壓下心中的忐忑,對他笑了笑。

顧璟舟一路走路帶風,很快到了方才的院子,一腳踢開季辭房間的門,“有屁快放!”

季辭已經重新換了身衣裳。

見他來,他將藥碗放下,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擦唇角,這才淡笑著開口問他:

“她脖頸上的紅印看到了麽?”

“季子琛!”

顧璟舟一個箭步上前,拉住他的衣領將他從半靠的姿勢提起來。

季辭掩唇輕咳了兩聲,蒼白到近乎病態的唇角溢出一抹艷紅。

他笑看向他,“她忘不掉我,這段經歷永遠會像那個紅印,突兀地存在著。”

他貼在他耳側,用輕到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她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心裏想著我,跟你歡//好的時候,想起她第一個男人是我。”

“你會不會懷疑,她出神的時候是在想起同我的種種,她在你不在的時候,會不會同我在一起,在你們的馬車上,穿著你送給她的裙子,被我一件件剝開。”

季辭輕笑,語氣涼薄地輕嘆,“顧南硯,你和她在一起時候,不會疑心嗎?”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