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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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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薩塔扭曲著肢體,面部朝下倒在地上徹底沒了聲息,地面劃出十指掙紮的痕跡,將那處的土地染的更深。

是血。

場面一片狼藉,現場一地殘肢血肉橫飛。

戰士需要追求速度,幹凈利落,一擊致命,以安德烈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將在場的雌蟲快速解決,但是他這次莫名不想那樣做。

他讓他們在極度的恐懼和痛苦中死去。

不僅是殺死對方,還在死前摧毀他們的精神,這並不符合他所受到的戰士的教養,反而像是折磨洩憤的手段。

他失控了。

有多久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了。

安德烈閉了閉眼,他的臉頰飛濺上了血液,在滿地血腥中朝阿廖卡投去無甚溫度的一眼,看起來像極了屍山血海走出的煞神。

鼻尖嗅見隱隱血腥味,安德烈垂眸看向腰間,那裏緩緩洇染一片暗色。

他腹間的傷口裂開了。

安德烈指尖拂過,黑袍上沾了血重了許多,他伸手探進口袋,隨後拿起放在一邊的牛皮袋擡腳朝不遠處的阿廖卡走去。

“你……”

“是你!”

“你別過來!”

聞言安德烈腳步微頓,他看著倒在地上滿臉驚恐的阿廖卡,他沒有幸免迸濺的鮮血,薩塔被削斷手掌時斷手自他眼前掉落,動脈中噴出的血濺了他滿臉,他看著那群兇神惡煞的雌蟲以一種極其慘烈的模樣死去,止不住地幹嘔。此刻看著安德烈朝他走來,嚇得是肝膽俱裂。

這樣的眼神安德烈再熟悉不過了。

每一次他從戰場上下來都會見到許許多多這樣的眼神。

他是皇子殿下,也是帝國利刃,他們敬他,但更怕他。

他可以成為子民口口傳誦的神話,但是這個神話不能活生生出現在他們眼前,那滿身的屍山血海中浸透的血腥味已入骨髓,除不掉,抹不清,更洗不凈。

他們的讚美和敬畏需要距離。

安德烈很慶幸沒有讓溫漓跟來,那只雌蟲太過脆弱,一場高熱都能奪走他的性命,若是讓他看見這副場面怕是不願意當他的朋友了。

安德烈看著腳步抖如寒蟬的阿廖卡,指尖從口袋中摸出一枚枚星幣:“用這些星幣加上這些廢金屬抵你的糖水罐頭和營養液。”

抱著頭害怕到幾乎絕望的阿廖卡聞言楞住了,他擡起頭目光茫然地看著躺在安德烈手心的星幣和他腳邊的牛皮袋:“……什麽?”

他以為自己也會死的四肢橫飛,沒想到對方是來還錢的。

安德烈:“這是你給他的,我現在來還你。”

他沒有說出溫漓的名字,沒有什麽原因,只是不想,所以不說。他了解過垃圾星食物的價格,營養液和糖水罐頭加起來大約是四百星幣,這些星幣和腳邊這袋廢金屬垃圾足以抵消。

阿廖卡只給過溫漓糖水罐頭和營養液,後知後覺明白安德烈是在替溫漓償還,他慌張搖頭道:“不要錢,不用還,這是我送他。”

阿廖卡的聲音在安德烈的註視下一點點消失。

他訥訥地伸出手,掌心被星幣堅硬的棱角劃過,阿廖卡才終於意識到安德烈的深意。

他明白這錢和金屬他必須收下,對方不僅僅是來還錢,更是來將他們之間的關系徹底斬斷。

如此霸道。

阿廖卡想起初見時他在離去時安德烈眼中陡然窺見的那抹深影,逐漸消退的天光中那背影不斷拉長扭曲,像是一只隨時會掙紮而出的嗜血兇獸。

他懷著什麽心思對方一清二楚,藏在心中的陰私就被看了個透徹,因為對方和他一樣,也懷中不可告明的秘密。

即使恐懼臨頭,阿廖卡內心的不甘依舊難平,他咬著發抖的牙:“溫在哪裏?他怎麽樣了?”

安德烈:“他在我身邊,他很好。”

安德烈目光冷冷地看著阿廖卡,對方只是個C級雌蟲,全靠一身蠻力保命,他提不了劍也舉不起槍,連自保的能力也無,他配不上溫漓。

阿廖卡在安德烈那如同機器打量死物的目光下兩股戰戰,但他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你和溫到底是什麽關系。”

莫名刺耳。

“他不叫溫。”

阿廖卡瞳孔震顫:“……什麽?”

“我們是朋友。”

安德烈站著,阿廖卡癱坐著,他本就生的很高此刻居高臨下帶著難以言喻的威壓。

“他…不是你能奢想的。”

滿地血腥味中,毫無情感的聲音比垃圾星的寒夜更冷寒,明明是正午最烈的時候,阿廖卡卻後背發涼脊骨發顫,他攥緊手中的星幣低下了頭。

弱肉強食,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

強大兇獸在獵物身上留下的印記會讓貪婪的鬣狗知難而退。

安德烈理所當然覺得阿廖卡配不上溫漓。

他這個想法再看見溫漓朝他笑得時候越發分明。

“你回來了?”

帶著笑意的墨色眼眸一變,化為擔憂。

“你身上是怎麽回事?”

“怎麽這麽多的血?”

鼻尖聞到一股極濃郁的血腥味,溫漓的心在摸到黑袍上的血時猛地懸起,安德烈知道向來沈默少言,極有可能受了傷不說。

“哪裏受傷了?”

安德烈看著溫漓匆匆忙忙撩起他的衣擺,看到他微微抿起的唇,眉宇之間的擔憂。

“嘶——,傷口怎麽裂開了,疼嗎?”

明明受傷的不是他,可他看起來卻難受的要哭了,如此的……

嬌氣。

安德烈垂眸,腹間早已被血染紅,強悍的覆原能力讓破碎的內臟愈合了七七八八,裂開的是表皮,只是看起來嚇人,這點疼痛比其他曾經受過的傷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他曾被激光穿胸而過,也曾被抽出脊骨。

S級別的軍雌有強悍的覆原能力,除了他的羽翼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覆原,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經歷過測試,一般三至四天能長出血肉器官,骨頭的話會慢一些,但是十天之內必能長好。

疼痛對於他而言像是影子,如影隨形。

從來沒有誰問過他疼不疼,只在乎他會不會死。有些事情必須藏在肚子裏,有些話絕不能說出口。

他的師長沒有,他身居高位的雄父更不會。

現在溫漓問了。

莫名其妙,好似鬼使神差,安德烈開了口。

“疼。”

他從未說過疼,不知道說這種話時語氣得軟,硬邦邦地從口中吐出不像撒嬌更像是一場嚴肅的書面匯報。

溫漓第一天見到安德烈就知道對方的忍痛值有多高,他被他從籠子裏解救出來的那天渾身破爛成那樣也沒喊過疼,現在忽然喊疼,這傷口一定非常嚴重。

溫漓慌了神:“疼,疼,疼的話怎麽辦?”

明明是他問的自己,可現在卻手足無措地反問他該怎麽辦。

安德烈垂下眼眸,心裏忽地冒出一個想法:像溫漓這樣的雌蟲到了帝星會被欺負的吧。

他生的太好,唇紅齒白脆弱嬌氣,硬邦邦的軍雌不討雄蟲的喜歡,像他這種溫軟又漂亮的雌蟲最受雄蟲的喜愛。

安德烈想到自己那些嫁給雄蟲的部下飽受摧殘的模樣以及曾聽過的不堪入耳的陰私。

安德烈的視線投向溫漓的右手腕,那裏殘留著極淺淡的青,這樣淺淡的青本該難以察覺但他實在太白,以至於一點瑕疵都引得人不由不註意。

那痕跡已經三天了。

手腕被他一捏都會留下一圈青紫,那覆蓋背脊的傷痕許久未消,輕輕一戳都會控制不住流淚,眼尾會發紅,很容易讓那些家夥對他擡起手逼著他一點點落下淚來。

白皙的肌膚細膩順滑,更是輕易就會勾起某些具有特殊癖好的蟲的欲|望。

溫漓受不了那樣的摧殘,他是需要保護才能活下去的嬌花。

“呼——”

腰腹間忽然來的輕吹,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收緊,安德烈垂眸看著附身在他腰間的人隱藏在衣袍下的手臂青筋暴起。

“吹一吹就不疼了。”

安德烈那雙冷靜的金眸此刻發生了極大的震顫,仿佛天地翻轉,平靜的海面驟然掀起狂風巨浪,他悄然擡起青筋暴起的手臂,細軟的發絲在主人毫無察覺的時被撩入大掌,輕輕地摩挲。

垂著頭還在吹起的溫漓並不知道他笨拙的安慰差點摧毀了一顆冷靜的心,將平靜的面攪動了天翻地覆。

指尖驟然探入了那柔軟的發絲中輕柔但不可抗拒地迫使對方擡起頭,溫漓擡眸看向安德烈微微怔楞,那樣的神情無辜又天真。

安德烈掩去眼中的色彩:“溫漓,我帶你離開。”

溫漓懷疑自己聽錯了,反問:“什麽?”

安德烈感受著手中的柔軟,低聲:“我名安德烈,是瑞納金帝國三皇子,我已和帝星取得聯系,帝星的飛船現已在路上了。”

溫漓說他們是同甘共苦的朋友,他理所應當要照顧他。

他買下了他,救命之恩怎麽能不回報。

他不僅會帶他離開,還能保護他。

同甘共苦的好朋友。

他們已經同患難,現在該共甘甜了。

*****

與此同時,帝星正是深夜。

一條無線電報忽然闖入了帝星的皇家暗線,有誰滿臉凝重地朝皇宮深處疾步而去,很快一批帝王的私衛被召集被送上了救援艦隊,目標22星系G1887星球。

一個都沒有在星際地圖上留下標記的偏遠之地。

星艦在空中蓄能後跳躍空間,幾秒後消失在夜空中,巨大的光面天頂上有個頎長的身影仰頭眺望,他右手握著權杖的頂端上一只展翅欲飛的金色雄鷹死死要住長蛇的七寸,目露兇光。

猛禽鷹隼,帝國皇族的象征。

這個夜晚註定有誰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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