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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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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日常

十幾個小時後,顧澤杬順利與前來接機的司宴匯合。

司宴大學就來了H城留學,目前暫時留在當地工作。他不是會虧待自己的性子,租了一套帶花園的獨棟小洋房居住。也就正好顧澤杬可以借宿,不必再花費精力找住處。顧澤杬覺得小崽子的運氣實在很好。

工作原因,司宴回國不多,顧澤杬很久沒和他見過面了。不過他和司璟共用一張臉,就算十年八年才見一次數,大概也不會覺得生疏。

一碰頭,司宴就把顧澤杬的行李拿了過去:“懷孕了還是講究點好。”

“……”顧澤杬無奈,“還不至於這麽脆弱。”

不過也沒跟司宴客氣,任由他去了。

畢竟是來麻煩人的,顧澤杬前幾天就告知了司宴自己懷孕的事。但司宴的反應與司璟截然不同,淡定得仿佛對此習以為常。

司宴的說法是他在國外的這幾年見過太多超乎常理的事,加上先前H城男性生子的事他也有所耳聞,如今的接受能力早就到達了一個新的層面,這在他看來壓根算不上什麽。

非要說的話,唯有“崽是殷燃的”這一點讓他震驚。

他雖然常年在國外,但會定期和家人電話或視頻,從司璟那兒了解到不少顧殷兩家集團之間的淵源。

當然顧澤杬和殷燃意外滾上床這種私密事,司璟是不會跟他說的。

所以司宴如何都想不通,顧澤杬怎麽就懷了殷燃的崽?

“是殷燃的也就罷了,”司宴帶著顧澤杬往停車場去,“你居然願意留下這個小孩?”

顧澤杬笑著反問:“我本來就想要自己的小孩,為什麽不留?”

“嗯……好吧。”思考一秒後,司宴非常輕易地被說服了,還聳聳肩補充,“也是,想來想去,也就殷燃的基因配得上你。”

“……這就有點誇張了。”

司宴的住處環境很好,適合靜心休養,自帶的花園面積也大,過段時間顯懷不方便外出,在花園散步曬太陽也足夠了。

顧澤杬忍不住再次感嘆,肚子裏的小家夥真是個小福星。

顧澤杬跟著司宴進屋,剛換完鞋,就聽見幾聲由遠及近的犬吠,還伴隨著噠噠噠的腳步。

顧澤杬擡起頭,看著跑過來的大白團子,不免意外:“你養狗了?”

司宴蹲下身揉揉白團子:“不是我的,是隔壁阿姨家的薩摩耶,叫椰椰,椰子的椰。阿姨回國兩三個月,暫時托我照顧它。”

顧澤杬點頭。原來如此。

大概是看見陌生人有些疑惑,薩摩耶歪著腦袋看顧澤杬,烏溜溜的眼睛裏滿是好奇。接著它走到顧澤杬身邊嗅了一通,然後用鼻子輕輕拱了一下顧澤杬的小腹。

顧澤杬一直註意著薩摩耶,本來是有些防備的,怕它因為對自己陌生,做出攻擊性的動作。

沒想到薩摩耶卻這麽溫柔,顧澤杬詫異,對上它的眼睛:“你知道這裏有個小家夥嗎?”

椰椰:“唔汪!”

還昂了昂腦袋,看起來十分驕傲。

顧澤杬頓時忍俊不禁,不再警惕著薩摩耶,俯身摸了摸它揚起的下巴:“你好聰明啊椰椰。”

椰椰便又是驕傲地一聲“汪”。

雖說是為了避人耳目地養胎,以及方便崽兒的出生才出國,但顧澤杬倒完時差,心態就調整到了度假般的逍遙安逸。

早上悠悠地睜眼,司宴肯定已經準備好了早飯。不用趕著時間上班,顧澤杬可以細嚼慢咽地吃,如果天氣好,吃完後就帶上椰椰出去散一圈步。

椰椰的聰明讓顧澤杬嘆為觀止。只有顧澤杬一個人溜它的時候,它就跟著顧澤杬的步伐在邊上慢慢走,但要是牽著繩的是司宴,它絕對會釋放天性盡情撒歡,讓司宴不得不跟著跑。

司宴無比郁悶,怎麽說他和椰椰相處得時間都更長,但椰椰好像更喜歡顧澤杬呢?

對此顧澤杬表示,這是懷崽的特權。

中飯顧澤杬自己做,吃完以後睡個午覺,醒來時國內差不多正好吃完晚飯。周五顧澤杬就會聯系司璟,簡單了解公司一周的動向;周末則跟顧啟建和岑茹視頻,匯報自己的近況。

司宴一般不加班,所以晚飯也基本由他負責。別的不說,居住國外這麽長時間,司宴的廚藝早已爐火純青,做的中餐不比國內飯店差。

他還挺喜歡搗鼓做飯,能變著花樣上菜式,好吃還不會吃膩,搞得顧澤杬每天都期待晚飯吃什麽。

今天是白灼油麥菜、芹菜牛肉,還有一鍋雞湯。

雞肉提前剁成了小塊,夾起來就能吃。

明明很方便,顧澤杬卻莫名覺得少了點……趣味?

司宴看顧澤杬吃得慢慢吞吞,像是不太喜歡:“怎麽了,不好吃?”

顧澤杬搖頭:“司大廚出馬,怎麽會不好吃。”

他咬下一口油潤的雞皮。

是到了懷孕中期的緣故嗎?怎麽感覺自己變矯情了。

他沒殷燃那耐力,也不如殷燃耐燙,真用一整只雞燉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上,安耽吃著就是了。

司宴也沒多想,轉而問道:“明天又要去醫院了吧?”

“嗯。”

落地H城的第三天,顧澤杬就去了林微晴的學姐那裏做了全套檢查。學姐魏嘉安幹練又雷厲風行,看崽兒發育得不錯,顧澤杬本身也非常健康,當即先擬了幾個手術預案,方便到後期再根據具體情況確定最終方案。

男性懷孕特殊,保險起見,魏嘉安囑咐顧澤杬每周六都要去她那邊檢查一次。

司宴只要有空便會陪同,順便看看崽兒長大的過程,影像裏的手腳五官逐漸明顯,特別新奇。

“好有意思。”司宴比顧澤杬還喜歡研究彩超圖,“我居然是這個小東西的伯伯。”

顧澤杬好笑地看他:“你還是櫻櫻的舅舅呢。”

“櫻櫻那時候我不是在趕論文,沒趕上麽。等我回去她都長開不少了。”司宴把手裏的幾張報告還給顧澤杬,“這些你給殷燃看了嗎?”

“當然沒有。他不知道我懷孕。”

司宴:“……啊?”

顧澤杬補充:“我沒和他說。”

司宴更驚訝了:“為什麽不說啊?我以為他是工作忙不開才不陪你來,還覺得這爹不靠譜,結果是他壓根都不知道這事啊?”

顧澤杬收好報告:“我和他之間的事都還沒處理好,不想讓崽加入覆雜局面。”

司宴摸摸下巴,隱約品出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好奇,但不好多問,等以後顧澤杬回國了讓司璟給他轉播情況好了。

回到家,顧澤杬剛進客廳,司璟好像知道他們這兒在做什麽似的,不偏不倚在這時打來了視頻,問崽兒情況怎麽樣。

後頭的司宴湊到屏幕前搶答:“當然是很健康,茁壯成長。”

司璟:“……”

不知道是不是世上所有雙胞胎都不對付,至少司璟和司宴對上的時候,兩個人總要互相嗆幾句。

司璟:“健康不是應該的?阿杬現在人在你那兒,要是出了問題,不說小姨和姨夫,我先不饒你!”

司宴嗤一聲:“你還是管好自己,把阿杬的公司經營好吧,別等阿杬回去了公司廢了。”

顧澤杬在一旁半句話都插不上,搖了搖頭。懷個孕,他好像成團寵了。以前雖然也算是眾星拱月,但還得承受相應的壓力,而現在只需要享受就行,誰能說不舒坦。

顧澤杬輕輕地戳一下肚子。

沾了崽的光,真快樂。

入秋時,鄰居阿姨終於回來接走了椰椰。顧澤杬的日常活動少了一項溜椰椰,不過他的肚子已經漸漸明顯起來,本來也不太方便再出去溜達了,只在花園裏散步。

H城四季的溫度都比國內低許多,說是秋天,顧澤杬得套上棉服才剛剛好。

他在花園裏慢慢走了兩圈。陽光雖然明朗,卻不帶多少暖意。

顧澤杬停下腳步,擡頭看了看天。

魏嘉安給的預計手術時間在2月,顧澤杬不由擔心,到那個時候會有多冷。

肚子裏忽然有輕微的蝴蝶煽動翅膀般的感覺。

是崽兒動了一下,好像在安慰顧澤杬,它不怕冷,爸爸也不要怕。

顧澤杬垂下眼,笑著摸了摸小腹。

上一次去做例行檢查時,魏嘉安告訴他最近可能會開始胎動,巧的是,當晚顧澤杬躺在床上,就感受到了這種微妙的動靜。

現在胎動的次數還不多,也不會很明顯,不註意的話很容易就錯過了。所以每一次捕捉,顧澤杬都覺得欣喜,也越發期待崽兒的出生。

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殷燃知道崽兒的存在,會不會和他有一樣的想法。

出國之後,他定時和家人聯絡,連司蘊和櫻櫻那邊也抽空打過幾次電話,但唯獨沒有和殷燃聯系過。

他擔憂自己一時沖動下,將一切對殷燃全盤托出。

最近顧澤杬明顯察覺到,自己的情緒雖然還算穩定,但不如從前那般,能完全控制住喜怒哀樂。他的快樂或是顧慮來得越來越輕易,也有了很多道不明的思念。

所以他無法保證,面對殷燃時——哪怕只是聽到對方的聲音——能夠像以前那樣控制著自己不袒露心扉。

吃好喝好心情好,後期顧澤杬幾乎沒什麽惱人的反應和變化,非要說的話,就是隨著崽兒的長大,他也越來越圓潤了。

和父母視頻的時候,顧澤杬都下意識放遠手機,好讓屏幕裏的臉顯得小一點。

一月中做檢查的時候,魏嘉安定下了手術方案,時間在二月初。

那天回到家沒多久,屋外突然飄起了雪。顧澤杬端了杯熱水,站在窗邊賞景。鵝毛般的雪撲簌簌地落下,很快花園裏就鋪了一層銀裝。

肚子裏的崽在這時動彈起來,持續了好一會兒。

顧澤杬低下頭,笑著問:“喜歡雪嗎?”

崽兒好像聽懂了,又動了幾下。

顧澤杬眉眼彎彎。不怕冷又喜歡雪的小家夥,出生在冬季正正好。

三天後,司宴下班回家的同時還牽來了椰椰。

顧澤杬問:“方阿姨又要回國了?”

司宴:“對,她回去過年,估計三月份才回來。”

顧澤杬恍然,已是臘月的最後十幾天了,農歷新年悄然將至。

半年說過就過了。

大年三十,顧澤杬和司宴算著國內的時間,準備了一桌豐盛的午餐,作為他們的“年夜飯”。

司宴還準備了一個大紅包。雖然小崽子還沒出來,但也快了,他必需做第一個給壓歲錢的伯伯。

顧澤杬笑瞇瞇的:“那我就代為收下了,謝謝伯伯。”

他還特地把紅包壓在了枕頭下睡了一夜。

而大年初一,顧澤杬便要出發去醫院,提前住院幾日了。

魏嘉安帶他去病房,推門而入的剎那,顧澤杬看見了一位熟人——林微晴。

林微晴剛幫著整理了床鋪,聽到動靜回過頭,正對上顧澤杬的一臉訝然。她忍不住笑起來:“我來給學姐做助理。顧先生不介意吧?”

顧澤杬回過神,搖了搖頭:“怎麽會介意?該謝謝你才是。”

算算時間,林微晴必然是放棄了與家人的新年團聚趕來的。

顧澤杬望向窗外碧藍天色。H城已經持續降溫了幾個月,可不知為何,從今天起,氣溫毫無征兆地開始上升。

顧澤杬心中悸動。這一年裏他遇到了不少陰差陽錯,可得到的結果一個比一個幸運。

手術當天,魏嘉安問顧澤杬緊不緊張,顧澤杬從容道:“不緊張。”

是真的不緊張,只覺得幸福和期待。

……

過年前的一周,殷望得知了殷燃母親回國的消息,於是一天給殷燃發好幾條微信,明裏暗裏地希望他帶著母親回別墅一起過年。

殷燃沒辦法,只能問了母親的意見,倒是沒想到母親並未猶豫,直接答應了。於是大年三十,兩人去了殷望的別墅。

殷望激動得不得了,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晚上喝了一點酒,臉紅通通地給母子倆都發了紅包。肉眼可見,給媳婦的比給兒子的紅包大。

零點的時候,殷望還帶著兩人去院子裏放了煙花。

殷燃以為殷望興奮一晚上就夠了,結果大年初四的最後幾分鐘,他又被殷望拉去院子:“大年初五迎財神,這煙花也要掐點放才行,保佑殷氏日進鬥金。”

殷燃沒這講究,但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拂殷望的面子,便站在了一邊。

殷望買的都是大煙花,一綻開,半個院子都亮了。

只是殷燃的視線雖落在空中的星星點點上,心神卻早已飄得遠遠的。

半年多了,他和顧澤杬沒有任何的聯絡,包括一句新年快樂。

顧澤杬沒有給他發消息,他也不敢給對方發。

因為一旦開了頭,壓抑的渴望就會無邊地蔓延。

也不知道顧澤杬的心情是不是和自己一樣。

殷燃輕輕吐了口氣。

其實他很想知道,此刻顧澤杬在做什麽呢?病有沒有好?什麽時候會回國?

還有……顧澤杬,會不會想他?

最後一朵煙花在天邊盛放,映亮深深牽掛的雙眼。

與此同時,遙遠的彼岸,響起一道新生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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