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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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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幼危平時就這麽對容逾塵“撒嬌”的,他對容誠和姜小雲撒嬌時語氣會非常軟,唯有對容逾塵時,才會用這種略帶強硬、王子公主吩咐侍衛的語氣。

容逾塵最吃他這套,有的時候脾氣語氣放軟,容逾塵還會堅守原則不動搖,必須狠點才行。

雲執鷹抿唇笑了,才道:“好。”

幼危答應被追,除了想找出他的破綻,還要趁機出氣。

追人嘛,當然要先看到誠意。

可是當幼危居高臨下看著雲執鷹時,一點出氣的暢快也沒有。

雲執鷹為什麽總是在笑呢。

雲執鷹該哭,該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懺悔他的累累惡行。

想著,幼危橫坐在梯子上,一腳踩著他扶著梯子的胳膊就要跳下去。

活該。

疼死你。

他想。

雲執鷹被他踩著的胳膊紋絲不動,騰出另一只手攙著他,輕聲道:“慢點下去,別跳,太高了。”

幼危正準備跳,就這麽被他強勢地攙著下來了。

“管得真多。”

沒勁。

負責裝修的學生已經掏出記賬本,報出了裝修餘額,竟然還有三千多。

黃兆道:“完全夠了,咱們還有活動資金。這樣吧,不如從志願者資金出吧,算咱們贈送的禮物?”

他的提議也得到讚同,裝修預算剩餘部分都會歸入活動資金,而活動資金畢竟是用給需要幫助的婦女兒童的,能省一分都是好事。

志願者資金就不一樣了,這筆錢也就一千塊,算是學校和基金會給這些無償貢獻的志願者的福利,每一期活動結束,聚一頓餐,再贈送一個便宜的紀念品,往往老師們還得倒貼錢。

但這一學期將近,大家都願意把福利拿出來填滿圖書角。

臉黑的學生會幹部直接放棄投票權,提議得到全員通過。

劉老師:“那個容幼危同學,你說的那家書店在哪裏啊?”

幼危知道他的意思,活動室這幾天就要使用,必須盡快,“我今晚就去書店看看,然後發群裏給大家挑。”

劉老師:“那就麻煩你了。”

接下來大家繼續打掃開荒,但是他們讓幼危先去書店,幼危也不好拒絕。

走出活動室,走在校園小徑上。

“我去買書,你先回去吧。”幼危說。

雲執鷹走在他身邊,明明那麽大的一個人,偏偏沒什麽存在感,“我送你去吧。”

幼危頷首:“也行。”

雲執鷹掏出手機打電話:“我跟伯母說一聲。”

幼危停下腳步,心頭的疑惑在這一刻抵達巔峰:“跟她說?我媽都知道?她知道你……?”

雲執鷹淡淡道:“當然,我是先跟伯母說,伯母同意才來學校找你的。”

“我爸也知道?”

雲執鷹一笑。

“我哥……算了,估計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雲執鷹今天親自開車,他打開副駕的門。

幼危記得容逾塵開車撞他的車時是輛越野,這次換了輛小跑,雖然顏色是低調黑,停在學校門口,還是引來不少學生圍觀。

“什麽地方。”雲執鷹點亮車載導航的顯示屏。

幼危這時候才楞了下,他提議時根本沒想到這一點,他說的書店其實在老城區,就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離酒鬼家有點距離,但也不過兩條街而已。

那家二手批發書店的老板人還不錯,他去蹭書的時候,老板從不趕他。

他衣著雖然不怎麽樣,但很幹凈,會整理書籍,有客人來了還會招待以及幫忙找書,能記住大多數書的位置。

而雖然二手書店大都是童書和識字讀物,但經常能翻到帶插圖和拼音的新故事,一個故事,幼危可以讀很多遍,只要別讓他回酒鬼家。

只是容家的小少爺怎麽會知道這種地方呢?

幼危怕露餡,猶豫著。

雲執鷹看著他的側臉:“不記得了?”

幼危懶得跟他說,自己輸入了地址。

容家小少爺怎麽就不能知道了?他也是有同學的,如果被問起,他大可以解釋是同學告訴他的,又或者反問,雲執鷹憑什麽問他?

不過雲執鷹倒沒有說什麽,一路沈默地開車。

車在二書店前的路邊停車位停下,熟悉的二手書店老板似乎一點也沒變,還是一副油光滿面的樣子,穿著白背心大褲衩,坐在書店門前喝小酒吃下酒菜。

說是下酒菜,不過是些豆皮海帶藕片等拌上辣椒油的素菜,買一碗十塊錢不到。

幼危也沒有打招呼,對著合適的書哢哢哢哢一通拍照發到群裏,大家很快選好了書,幼危也是第一次買這種東西,不是很熟練,但老板也沒有亂要價,竟然還是三年前的價格。

他們已經物是人非,可老城區沒有任何變化,它的時間仿佛是停止的,永遠停留在最蒼老的時刻。

商量好明天送貨,幼危付完定金,老板瞇著眼看了一眼到賬金額,又迷迷糊糊地喝酒去了。

幼危突然看向街道深處。

這裏算是老城區邊緣,再往裏面走才能走進老城區核心。

酒鬼家,他曾經生活十八年的地方就在裏面。

但他已經忘記那裏的樣子了。

讓酒鬼夫妻付出代價後,這段不堪回首的記憶仿佛從他腦海裏被抹除,他甚至已經不恨了。如果報仇解氣後,還在繼續恨,那報仇的意義呢?

“你想走走嗎?”雲執鷹在他身後問。

幼危奇怪地看著他,在這種地方走走?瘋了吧。

雲執鷹卻道,“可是我想走一走,陪我走走吧。”

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哄人。

其實幼危也有點心動,但他假裝勉為其難:“嗯。”

一路上幼危還算平靜,倒是雲執鷹一直在觀察。

“怎麽,雲總你們公司買了這塊地準備拆遷嗎?”

“沒有,這塊地歸政府所有,短時間拆不了。至少未來的二十年內,沒有拆遷規劃。”

拆遷是這裏居民的每日話題以及夢想,經常有傳言什麽時候要拆,傳得非常真,但雲執鷹倒是非常清楚。

一陣香氣飄到鼻尖。

這一塊從來不缺小吃攤,小吃攤是這裏不少居民的收入來源,而這個城市絕大多數的小吃攤主都住在這附近。

眼見幼危朝燒烤攤走,雲執鷹抓住他的胳膊:“你要是想吃,我帶你去找燒烤店。”

幼危以前想吃沒錢,現在口袋裏有錢了,當然要滿足心願,他理直氣壯道:“我有錢!”

雲執鷹嘆了口氣:“行吧,那邊那家店應該有賣粥或是湯的,買一點配著吃。”

買一點?

幼危買了一堆。

他清楚自己的身體情況,吃不了幾口,只是故意作對。

店裏,雲執鷹叫了皮蛋肉餅湯和菜粥,每樣燒烤只給幼危留了半串,其它端到自己面前,他也不嫌棄不幹凈,毫不猶豫地吃了。

幼危不滿地敲筷子,“餵!”

雲執鷹:“不想吃了?給我吧。”

幼危趕緊護著自己剩下的為數不多的燒烤,“誰說的。”

“趕緊吃吧,別涼了。”雲執鷹一笑,“你不能吃涼的。”

只有這麽一點,但能吃上饞了很久的東西,幼危已經很幸福了。

雲執鷹吃的很快,他看起來專心在吃上,其實餘光一直在觀察周圍。

那一桌三個喝湯卻獐頭鼠目的男人太可疑了。

他看了一眼專心致志和烤雞翅鬥爭的幼危,就知道,他不知道一路上他們都在被跟蹤。

那就好。

雲執鷹也不準備在這裏解決,他要安全地把吃飽喝足的幼危送回家,確保在回家之前,幼危都是心滿意足的。

幼危吃東西很慢,吃完東西,他們離開這裏。

那三個跟蹤的男人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吃上,這湯都快淡出鳥來了,要不是有事,真得砸了招牌。眼見雲執鷹和幼危走了,他們也結賬準備走。

其中一個矮胖男去收銀臺結賬,“多少?六十?”

搶啊!搶到爺爺頭上來了!?

他老大剃著板寸,像是剛放出來的,已經走到門口了,聽見聲音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矮胖男只得掃碼付賬。

矮胖男一邊往外走一邊嘀咕過幾天就來砸店,他走到門口,突然有警察攔住他:

“出示下身份證。”

矮胖男瞬間懵了,下意識看向他兩位大哥,只見其中一個大哥正被另一位警察攔著要證件,而警車就停在路邊,還有兩個警察站著警惕地盯著他倆。

他身上有案底!

這怎麽掏!

見他遲遲不拿證件,警察嚴厲道:“我們接到群眾舉報,麻煩出示一下身份證!”

老板和老板娘一起探頭探腦,收銀臺上老板的手機界面還停留在最近通話界面,最上面一條赫然是110。

住在城中村的,三教九流什麽人沒有?小偷小摸的他們也見怪不怪了,舉報這些人,他們也害怕被打擊報覆,畢竟店就在這裏。

可這幾個人明顯就不是他們城中村的,感情是外地來搶飯碗的!商業競爭,正當行為,就別怪他們了!都是要吃飯的!

另一邊,雲執鷹把幼危送回家,交給姜小雲。

姜小雲慈母一般看著他,還親自送他出門。

雲執鷹開著小跑駛上高架。

過了晚高峰,這裏又屬於城郊,高架橋上沒幾輛車。

他不是很熟悉這輛車,只是在白天試駕過一回。

忽的,他發現有輛白色面包車超過他,面包車的車況很舊了,幾乎快報廢,但他能認出來,這就是一直跟著他的那輛車。

此刻面包車裏坐著的人只剩下寸頭男,他兩個兄弟已經在店裏被抓了,他當時跟得緊,一看見警車就溜了,才沒被抓。

小弟被抓,為了立功肯定會舉報他,他被抓也是遲早的事。

他是進去過的人沒什麽好怕的,可是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在抖,踩油門的腳都快麻木了,他不怕進去,但他怕雲迦!他要是辦不好事,出什麽紕漏,雲迦一定會殺了他!

雲迦要他殺容幼危,知道容幼危和雲執鷹在一起時,又要他殺兩個。

畢竟車禍而已,殺一個也是殺,殺一車也是殺。

可是他錯過了機會,車上只剩下雲執鷹,殺了一個,至少雲迦那邊也能有交代吧!

男人手心都是汗,陡然一狠心,猛打方向盤,車身傾斜撞向小跑!

雲執鷹卻輕輕瞄了一眼,鎮定地打方向盤,車身朝向面包車傾斜,僅僅是瞬間,小跑便把面包車擠壓到高架橋邊緣!

男人驚恐地看著逐漸變形的車身,明白接下來要麽被壓扁,要麽被擠下高架。

而高架有十幾米高!這脆弱的紙皮鐵根本保護不了他!

可小跑卻猛地一打方向盤,撞飛了一排水馬,平穩停下來。

男人以為他僥幸逃出一截,緊接著,面包車撞向迎面的混凝土隔離帶。

雲執鷹一直很平靜,到現在他依舊如此,眼底一沈如水,死一般寂靜。他這種狀態之中,機械似的撥通電話,找人處理後事。

他威脅雲迦,把雲迦逼到那種地步,雲迦想要他的命不是一次兩次了。

習慣了。

只是突然,他目光清明,像是撥開雲霧,陽光普照。

雲執鷹想起他剛才送幼危回家。

他很後悔,他該好好珍惜這條命,不該一時魯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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