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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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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

許算心默默在一旁看了看:“這裏氧氣太稀薄了, 你這樣給他做人工呼吸,含氧量也是不夠的。”

顧玉岷沒說話,眉頭緊皺, 又做了一組。

吳樹言趕緊掏出救心丸遞給顧玉岷:“試試用這個!”

可謝先章嘴裏一直含著藥,沒有自主吞咽的能力。

許算心嘆了口氣:“他這樣也沒辦法咽下去,要不……老二,你幹脆直接餵他得了。”

顧玉岷二話不說, 猛喝了一口水, 一手捏著謝先章的下巴,一手托著他的腦袋,用水把藥強行往他喉嚨裏推。

吳樹言和多吉兩人瞪大了眼睛, 直勾勾盯著謝先章。那張白凈的臉很快就被顧玉岷掐紅了, 吳樹言見他死活咽不下去, 都急得想推開顧玉岷自己上了。

朝顧玉岷瞟了一眼:“您行不行, 不行我來!”

多吉也急,畢竟謝先章曾經救過他, 現在他也管不了別的, 連忙湊了上前:“不行,他沒有意識, 你得把他的下巴擡起來, 掐人中也行啊!我來吧!”

他說完便要自己上,顧玉岷眼眸一擡,眉間微微皺起, 眼底閃過一抹寒意。多吉看得一楞, 定住了。

只覺得此刻的顧玉岷有些拒人千裏的冷漠感, 之前儒雅隨和的神態在這張臉上一點兒都找不見。

電筒的光折射在他的黑色眼瞳上,紅血絲布滿了整個眼眶, 跟猛獸咬住了自己的獵物似的。

許算心都看呆了,下意識以為他又是在模仿別人,正要訓他的時候,卻見顧玉岷擡高謝先章的腦袋,捏住他的鼻子,又猛灌了自己一口水,重重壓下。

隨著他的力道越來越大,看著的人全都不禁緊張了起來。

吳樹言更是焦急的想制止他,可又不敢大聲吆喝,只好弱弱道:“顧專家,您,您要是再掐一會兒,組長他就……就該憋死了。”

多吉附和道:“是啊!你這樣捏著他鼻子又堵著他的嘴,他沒辦法呼吸了!”

許算心盯著顧玉岷,伸手拉住吳樹言和多吉:“別擔心,咱們得相信老二。大家都站遠點,給他們多留點空間和氧氣。”

三個人往後退。

不到一分鐘,謝先章的腳動了,緊接著是手,最後開始掙紮。

睜開眼的一瞬,有什麽東西從喉嚨滑了進去。他大口呼吸空氣,猛地咳嗽起來。顧玉岷被一手推開,謝先章嗆得眼淚嘩嘩直流。

吳樹言見他醒了,急忙走上去:“組長!”

謝先章眨了眨眼,慢慢平覆下來,忽然覺得舌頭有些疼,細細在嘴裏一回味,又苦又腥。

舌尖好像流血了……

多吉肩膀一松,合手跪在地上感念佛祖保佑。見此情景,謝先章大致也知道自己經歷了什麽,又回想起剛醒來時顧玉岷往自己嘴裏灌水,這才朝靠在冰壁的古顧玉岷瞥去。

他癱坐在地上,胸膛起伏明顯,微微張著嘴大口呼吸。

看來他也缺氧得厲害。

謝先章盯著顧玉岷,許算心上來檢查他的身體,量了量他的額頭:“有點兒燙。”又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數脈搏。“也有點兒快。”

吳樹言問:“要緊嗎?”

許算心搖頭:“沒事了,休息一會兒就好。”

四下寂靜,眾人從驚嚇中緩過神之後似乎都沒了力氣再說話。

長達五分鐘沈默的時間裏,不是大眼瞪小眼就是盯著一處發呆。

謝先章覺得舌頭疼,驀地一回想,忍不住咽口水。又覺得下頜骨疼,輕輕一動,跟被人打了似的。

要不是那口氣沒呼上來,怕是真要玩兒完。

他餘光瞟了一眼顧玉岷,見他一半身體陷進黑暗裏,另一半被手電筒照得通亮。那光這麽刺眼,他卻一聲都沒吭,眼睛直勾勾的地盯著自己的側面。

謝先章忽然感覺臉頰燒得慌,沒敢側過頭看他,急忙收回視線。

少頃,謝先章還是沒忍住偏過頭看向顧玉岷,莫名覺得眼前的他有些怪。

換作是以前,他肯定早就圍上來問他好點兒沒了,哪裏像現在這樣沈默寡言,雖然……他之前也沒多少話,但總不至於跟個死人一樣,就坐在那兒癱著吧?

另一邊,鄭清平剛沒跑出多久,腳被什麽東西一絆,摔了個狗吃屎。他揉了揉手腕,疼得五官都擰在了一塊兒。

看著被摔遠的手電筒,他慢慢爬起來,順著光源往身後一看,一只腳掌赫然出現在眼前。

像多年風幹的臘肉,那發黑的腳背上。指甲依稀可見,經脈分明,就跟被吸血鬼吸幹了血似的。

鄭清平兩眼放大,張大嘴狂喊:“啊啊啊啊啊啊!”他往後縮,無力地蹬了幾腳。視線慢慢向上移,只見那屍體以一個極其別扭的姿態擰著,雙臂被反捆在一起。

乍一看,更像是在匍匐前進。

鄭清平心口咚咚地跳,深吸一口氣,用登山仗將手電筒撥了過來。

剛拿到手電筒,通道一瞬間又響起一陣刺耳的叫聲。鄭清平捂著耳朵,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嘴裏念著:“別找我別找我別找我……”

直到叫聲停止,洞中的回音消散,那股寒氣停在耳邊。鄭清平感覺側臉有風吹來,他不敢動,說是風,卻更像是誰在耳邊輕輕呼吸一樣。

他慢慢睜開眼,轉過頭,一張發黑發綠的臉驟然落入視野。鄭清平嚇得魂飛魄散,噌地一下從地上彈起。

他頭也不回地往前跑,跑啊跑啊,不知過了多久,他越跑感覺身體越沈重,似乎被什麽東西死死壓住似的。

垂眼一瞧,兩條幹枯的腿就這麽搭在他的肩膀上,每走一步便發出“鐺鐺”的聲響。

鄭清平頭皮發麻,一個趔趄,猛地撞上了前方的冰柱。他的脖子被肩上那東西圈得緊緊的,就要窒息了。

鄭清平大叫:“組長!組長!組長!”

四周一片靜悄悄地,謝先章註視著顧玉岷,見他從陰影中擡了臉,朝自己投來目光。兩人視線對上的一瞬,洞的深處似乎傳來了一聲巨響。

顧玉岷頓然站起身,謝先章跟著也站起,眾人目光紛紛落向那頭。

“組長!組長!”

“救我!救我!”

驚恐的聲音繼續傳來,眾人一聽是鄭清平的求救聲,立馬追著聲音奔了過去。

走到一半,聲音愈發近了,眾人這才發覺,這裏居然有三個洞口,鄭清平的聲音就是從最右邊那個洞口傳來的。

吳樹言垂頭一掃,那洞口的石頭上清清楚楚地標著一個“9”字,朝裏面大叫一聲:“清平!”

鄭清平也不知道是怎麽聽見這一聲呼喊的,急忙大喊著回應:“我在這裏!我在這裏!”

謝先章本來也想喊一聲,剛要開口,舌頭上的傷口又崩開了,糊了滿嘴的鐵銹味。

只好轉頭給了顧玉岷一個眼神。

顧玉岷只瞄了他一眼,第一個沖了進去。他緊跟其後,吳樹言則在身後大聲應著鄭清平。

原本昏暗的通道一下子亮了起來,鄭清平眼前一片明亮,再看見從拐角沖出來的顧玉岷的那一刻,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哪個鋼鐵男兒面對這樣的情形不會被嚇哭?他差點兒以為自己要死了,他心中一直在祈禱,要死起碼也死個明白。

被活活嚇死多窩囊!

他還想平平安安的回去娶媳婦兒。

這一刻,心中的委屈猛烈爆發出來,他狠狠抽泣,哭聲回蕩整個冰洞。那些鑲嵌冰裏的氣泡就像雞尾酒沈下的氣體,在撕裂的聲音中,直接炸開了。

顧玉岷一把提起他,確認他沒事後,彎下腰,語聲低沈:“你看到了什麽?”

鄭清平大口呼吸,帶著哽咽的聲音,道:“死,死人。他,他在我的肩上……”說完,他眼眸轉了轉,閉上眼,重新睜開,看向自己的肩。

消失了,那東西不見了。

怪不得顧玉岷拉他的那一瞬,他覺得好輕松。

謝先章走上前,見他的身子還發著抖,叫吳樹言和多吉幫忙安慰安慰。

鄭清平依舊滿臉驚恐,哆嗦道:“前面……我看見有一具屍體,他他他他爬到我的身上,他一路都跟著我!”

“什麽樣的屍體?”

“跟!跟手冊裏寫的那樣!我還聽見了笑聲,肯定是金田!”

許算心看向鄭清平手指的方向:“看來我們中間只有小鄭一個人走對了路線。”他轉身拍了拍鄭清平的肩膀:“好了,你跟小吳多吉就留在這裏,先冷靜冷靜,我們去前面看看。”

片刻後,三點亮光緩緩消失不見。謝先章掏出手冊,將手電筒遞給顧玉岷:“玉岷,幫忙照照。”

喊了一聲,顧玉岷沒反應,謝先章扭頭看他,眨眼:“……”

顧玉岷偏過頭來,垂目對上他的視線。手電筒的光直射著他的眼睛,英挺的眉骨透著一絲淡淡森然,瞳孔一下子縮小,他盯了會。

“你平時就這麽叫他?”

謝先章一楞。

這話是什麽意思?

顧玉岷扯了扯嘴角,接過手電筒,反照著他:“然後呢?”

謝先章啊了聲。

身後的許算心突然道:“小章,別搭理他,吩咐他做事就行了,顧老二現在不是我侄子。”

謝先章聽得愈發懵了,回頭問:“許叔,什麽叫不是您的侄子?”

許算心努努嘴,吐息一聲,皺著眉道:“你看他這樣兒像是顧玉岷嗎?”

聽他這話,謝先章轉頭打量起顧玉岷。緩緩朝他貼近,伸手擋住手電筒的光,從頭到腳過了一眼,隨後道:“說不上來……哪裏怪怪的。”

許算心笑了聲:“呵,那就對了。”他拉過謝先章,附在他的耳旁壓低聲音,道:“這是他的第二人格。”

謝先章眼底一閃,光亮劃過他的左眼。他驚訝地張了張嘴,顯然沒反應過來。

“第二人格?”

“心理醫生說的,說他心裏住著另外一個自己,有時候會蹦出來,兩個人還會互相吵架,他小時候就這樣了。”

“所以現在這個人是?”

“顧老二唄。”

謝先章滿臉詫異,根本沒想過這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回頭又確認了一遍。

顧玉岷看自己的眼神確實有點嚇人。

“別浪費時間了,手冊給我。”顧玉岷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將手電筒和謝先章的手冊做了交換。“如果這具屍體是金田,那麽他的背包已經被張光明帶去了地下暗河。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致命的漏洞?”

“什麽意思?”謝先章問道。

顧玉岷垂頭翻開手冊,道:“孫浩讓金田用錄音機偷偷錄下那兩個洋人的對話,目的是為了他們手中的地圖。這個地圖指的是什麽?”

“是地下暗河的位置?”

“不對。”

許算心接著話道:“確切來說,指的應該是地下暗河,墓葬的位置。”

顧玉岷點了點頭:“沒錯,從安全局到洛紮的傳說,勘探開發,向導引路,再到塔圖。圍繞的都只有一個東西,那就是墓葬裏的寶物。”

謝先章沈思片刻,道:“你是說,我們現在最應該找到的,是地下河的寶藏地圖?”

“是。”他頓了一下,“而且你給他聽那盤磁帶的時候,你們並未從中獲取到有效的信息。”

給……給誰?

謝先章一尋思,他莫不是在說之前的那個顧玉岷吧?

那不就是他自己嗎?

顧玉岷冷哼一聲:“這麽明顯的問題他都聽不出來,跟著你有什麽用?”

謝先章:“……啊?”

“張光明記錄的內容其實很矛盾,一開始,周歲將金田的背包翻出來後,記錄了裏面裝的東西,有指南針、壓縮餅幹,帽子手套一套,然後就沒有了。金田身為勘探隊員,包裏最重要的東西卻沒有。”

“什麽東西?”

“上回在希夏邦馬峰,你還記得和他一起尋找吳樹言的時候,在洞裏遇見的那具冰屍嗎?”

“記得。”

顧玉岷合上手冊:“除了散落一地的物品,那本筆記本才是勘探隊員最重要的東西。對於勘探隊員來說,記錄的數據甚至比自己性命還重要。但是金田的背包裏卻沒有,這是問題一。其次,既然在這裏發現了金田的屍體,那麽這磁帶肯定不會出現在幾百公裏外的雪山飛機殘骸上。可你們卻說,磁帶是攀登者發現的,這很矛盾。”

謝先章聽後,想了想,覺得這事件越來越覆雜了。

顧玉岷說的沒錯,手冊上分明說磁帶是李廣分析的。那李廣又是從什麽地方拿到的磁帶?

謝先章怔了怔,仔細一想,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

自己手裏的磁帶……難道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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