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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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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楚熙南單手手緊緊摟住“劉元”,點地躍出被破解了的陣,一劍刺穿任矜的胸腔。

劍尖匯聚血流,滴落地面。

任矜吐出血,輕笑了一聲,握住劍刃往前跨了一步,任由劍完全地穿透身軀,眼神猩紅地盯著楚熙南,“救……救,陳,軒瑯。”

最後一絲力氣用在了這句話上,他頭微微垂下,死在了楚熙南的劍中。

楚熙南收劍回鞘,任矜的屍體隨即摔倒在地,那張清凈的臉隨著主人靈魂的逝去一同消散,露出了一張被大火燒得猙獰可怖的臉。

任矜睜著眼,渙散的瞳孔裏盈滿了淚,最終還是死不瞑目。

任矜家被陳軒瑯的父親滅了門,恨意跟隨了他十多年,那把大火就在他的心裏燒了十多年。明明那麽怕鬼怕妖的他因為仇恨殺掉了那麽多人,被遮住的不止他原本猙獰的面貌,還有那顆本該純粹的心。

任矜無時不渴望著親手為父母報仇那日的到來。

可當那日逃出劉府回至棲身的地方,望見掙脫了束縛自刎死在血泊中的陳軒瑯時,他發覺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快樂。

他本該連陳軒瑯一同殺了。

他本可以在做完這一切就後離開帝城,躲得遠遠的,置身事外,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可那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告訴他,要救活陳軒瑯,可以使用楚熙南的仙骨做引,再用聚魂燈招魂。

他知曉自己無論如何都贏不了楚熙南,可一向膽小的他陳家幾十人口都殺了,再殺一個楚熙南也無妨。

大不了就是他被楚熙南殺死罷了。



楚熙南抱著“劉元”的身軀回至府中,坐在床邊,他靜靜盯著合目安息了的“劉元”的面孔,提起手來對自己摑了一掌。

門外,關芝枝敲響了門,經歷最親的兩位師弟相繼出事的事情後,她的臉色也不算很好,“楚道友,找到陳軒瑯的屍首了。我先將他帶回祥雲,試試能不能靠聚魂燈招回魂。”

楚熙南起身開了門,與關芝枝相視,“關道友,那聚魂燈並不能將每個人的魂都招回來?”

關芝枝想了想,“我師傅說過,聚魂燈能招回的魂救活的命都是天定的,一切看命。”

“那如果一個人明明死了,之後又活了。這是為什麽?”楚熙南眼神黯淡。

關芝枝苦笑一聲,“怎麽可能有這種事……除非那人壓根就沒死,或是神仙下凡歷劫?”

“是嗎。”

兩人從此分別後,楚熙南親眼看著“劉元”的棺槨埋入土中,向西崔城趕去時,緩緩走過帝城的街道,經過一間酒館。

餘光見到那張曾經迷住了秦關琳的宛若天人的臉,楚熙南擡頭。

回到了原身的倚明窗窩在酒館二樓的窗邊,與楚熙南對視瞬間,笑了笑,對他舉了下酒杯。

楚熙南垂眸,不再似兩人第一次見面那般無禮粗魯,他禮貌性地微微頷首,提步離開。

倚明窗瞧著楚熙南轉入街角消失了的背影,咽下手中酒。

反派討論組傳來聲響,青虺主動聯系了他,“旻燚,你與小人類認識的話,能不能轉述他讓他幫孤辦件事?”

倚明窗好奇,“什麽事?”

“孤有一位好友,用畢生靈力修覆了一位男子的靈魂。魂魄不適宜待在我這裏,孤用靈木做了副身軀給那副靈魂。但修覆了的靈魂記憶全失,他自理能力太差,需要有人照看他。”

福興救回了董不厭?

倚明窗微楞,“你說的那位小人類可能不太有空,你若是信我的話,就將那位送至反派討論組,交到一位叫璞英的人的手上。”

與青虺聊完後,倚明窗退出了反派討論組,恍然看見了“董不厭”三個字,更加確認董不厭被福興救了回來的事。

拜托了璞英照看董不厭,倚明窗將註意力放回酒館說書人咿咿呀呀的聲音中。

因喝了酒,他聽得迷迷糊糊,只記住了這是個寒門學子靠自己努力一步步爬上高臺最終死於權貴的悲慘故事。

大致內容應當是:

帝城曾有一位才子,才高八鬥博古通今,上通天文下精地理。

他出自寒門,卻不自甘墮落。匡衡鑿壁偷光,那位才子砸不了‘家徒四壁’,便求富家子弟賞些未燒盡蠟燭,廢寢忘食地讀書,受盡折辱,歷經磨難,總算熬到了科考。

可天妒勤奮人,他受奸人所害,功名被人花錢奪取,費勁心思四處求助才討回功名,又想為先前被冤枉而死的父母伸冤,因此得罪了一位大官,最後含冤入獄,陪伴了他多年的發妻擊鼓鳴冤,被想討好那位大官的下屬活活打死滅了口。



短暫的休息時間轉瞬即逝,倚明窗在帝城混了幾日,便被系統催著換上了下一位馬甲的皮囊。

西崔城是除帝城外最繁榮的城市,易家便坐落於西崔城。

易家世代都有修為高超的修士,是修仙氏族中尚有話語權的大家。

易安的父親為易家現如今的當家主人,無論是四大門派還是幾家氏族,他的話都有一定分量。

此次化身為易家的下人,倚明窗被管事的人吩咐將易家接待人的堂屋上上下下打掃了一遍,聳拉著臉彎腰提水,管事那位翻了他白眼,“真不知道你們在易府是吃白飯的嗎?幹點小活都那麽拖拖拉拉的,就合該把你們賣去幹苦力,放在易府也是礙眼。”

這些難聽的話倚明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來到堂屋,他打濕手中抹布,蹲在柱子前仔細地擦著柱身。

易安與秦關琳並身進入堂屋。

倚明窗餘光瞥了他們一眼,低下了頭。

秦關琳道:“這麽說,連易家的法器都查不出原因?”

易安頷首:“師傅和掌門又忙於淩山事務,等他們抽空來到易家,只怕為時已晚。”

“天下之大,總能尋到解決問題的方法。”秦關暉輕輕拍了拍易安的背,“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來了易家的這段時間,倚明窗打探到易家家主,也就是易安的爹——易維平好似被人下了咒,莫名陷入昏迷。

好在易家主母趙清是個能人,就算沒了丈夫的幫忙,她也照樣將易家看管得有條不紊。

“說來,帝城的事早解決了,熙南怎麽還未趕到這裏。”易安往外邊天空看了一眼。

秦關琳道:“哦,他來西崔城的途中會路過琉心派,他順便去了那兒一趟。”

“琉心派?做何事?”

“不清楚。不過琉心派有一種鎖鏈倒是挺厲害的,又能鎖仙又能鎖魔。之前妖鏡中見他們弟子使過一次,比我哥那捆妖鏈好用多了。”秦關琳笑道。

倚明窗莫名想起先前楚熙南威脅自己的話,背僵了僵。

不過這次他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不會在不該說話的時候說話,也會在睡覺前封住自己的嘴。

他就不信這樣還能露出馬腳!

易安看秦關琳能笑著談論秦關暉,想必是已經走出心中霧霾,盡量收斂眼中的惋惜,看向秦關琳腰中佩劍,“換劍了?”

秦關琳愛撫地摸了下劍鞘,“小熙南從劍閣廟下挖出來的,還挺合手。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雲章。”

“聽聞陳家被滅門的幕後兇手是陳軒瑯的師弟,陳軒瑯被他親手所害?”

“算也不算吧。”秦關琳頓了頓,勉強地笑了笑,“聚魂燈不是將陳軒瑯又救回來了嗎?”

若是任矜存世,他便知自己被那位女子哄騙,無需什麽仙骨,只需聚魂燈,便可救回陳軒瑯。

而沒能被聚魂燈救回的秦關暉,刺在了秦關琳的心中。

倚明窗聽著這兩人閑聊,擦著柱子的動作不知何時緩慢了下來,等到頭砸到柱子上,他才驚覺自己睡著了。

砸響的那聲太大,易安和秦關琳同時轉頭看他,他忙起身,“小的一時犯困,嚇到了少爺和姑娘,小的該死。”

易安待誰都溫和,“無事。我看堂屋挺幹凈的,不用打掃了,你下去吧。”

倚明窗點了點頭,提著臟水出屋,拐角突然走出個人,他猛地站直身子,卻因慣性腳下趔趄了下,待看清那張臉的主人是楚熙南後,下意識把桶口往身上一傾。

嘩啦。

摔倒在地的同時被臟水淋濕了全身,倚明窗蹙眉,不動聲色地掩藏住不自在的神色,他忙爬起來弓身向楚熙南道歉。

楚熙南向後避讓,點了點下頜表示沒事,繞開地上的臟水走進堂屋時,纏在了他腳腕上的金蛇動了動,兩眼放光地看向跪在地上收拾爛攤子的倚明窗。

楚熙南腳步一頓,轉頭看向清理地上臟水的倚明窗,眼神冰冷。

“待會兒清水一沖便好,不用擦了。”易安走過來,伸手欲拉起倚明窗。

楚熙南趕在易安的動作前握著倚明窗的肩膀將人提了起來,不嫌他身上臟水,擡手將沾濕在他臉頰上的發撥開。

兩人的視線相觸即分,倚明窗嚇得向後一退,低著頭便說了一堆下人求饒的話。

楚熙南輕笑,“你叫什麽名字?”

倚明窗皺著眉頭,納悶著要開口,管事的恰巧路過,嚇得眼睛一瞪,沖了上來,魯莽地把倚明窗拉到身後,“這位少爺,他是新來的小役,叫二林,辦事怪不利索的,冒犯了您,您別跟他一般計較。”

楚熙南垂眸,讓人發寒的視線落到管事那人緊緊捏住倚明窗手臂的手上,隨即擡起眼來,看向倚明窗,“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倚明窗莫名瘆得慌,咬了咬牙,“小的叫二林。”

易安覺得奇怪,上來拉住楚熙南,“一個辦事的下人而已。熙南,你這是幹什麽?”

他聲音剛落。

倚明窗吸了口冷氣,擡手將不知何時爬到他身上咬住了他手腕的元寶拔了下來。

屋內頓時安靜。

倚明窗擡眸,忽然發覺,屋中的三人都看向了他。

不止楚熙南看他的神色怪異,就連秦關琳和易安看向他的眼神也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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