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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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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夕陽西下,落日餘暉籠罩了大半個球場,像一塊巨大的、融化了的橘子糖。沈情邁上臺階,發現操場裏三圈外三圈都圍滿了人,球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

因為路上出了交通事故,道路被車子堵得水洩不通,因而沈情到桐苑大學並準確找到球場位置時已經晚點,籃球賽已至尾聲。

譚和深事先就給她留了位置,但人潮早已圍成了一堵厚實的城墻,她根本就過不去。

沈情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空隙奮力擠進去,視野卻被密密麻麻的人給擋了個嚴實。她努力踮腳,她其實看不太懂球賽,但球場上奔跑的少年們又是如此青春洋溢,讓人忍不住註目。

沈情一眼就看到了譚和深,他一襲紅色球衣,身型矯捷,正巧妙地運球繞過防守,然後縱身一躍,擡起的雙臂肌肉繃起好看的線條,籃球穩穩地穿過籃筐。

哨聲驟響,比賽結束。

剎那間,歡呼聲此起彼伏,直沖雲霄。

沈情混雜在人群中,豎耳聽身旁男生回溯比賽的精彩之處,女生則大多是在註意場上揮灑汗水、閃閃發光的少年。也讓她再次見識到了譚和深的受歡迎程度,她耳朵都快被旁邊的竭力尖叫震聾了。

“啊啊啊學長太帥了!”

“哇哦,最後這個三分球好帥!這場比賽太精彩了!”

“那個穿八號球衣的是誰啊?又高又帥!雖然看不懂籃球,但光是欣賞顏值就不枉來這一遭了。”

“哪個是八號啊?哦原來你說的是譚和深啊……不是吧?金融系的譚和深你都不認識啊?”

“有所耳聞,但這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原來他就是譚和深啊。話說咱們去給他送水吧!”

其中一個女生撅嘴往某個方向一努:“你看他像是缺人送水的樣子嗎?”

沈情聞言不自覺跟著看過去,譚和深正被隊員簇擁著下場。他皮膚白,穿紅色特別好看,在一群形色各異的青蔥男大中,依舊最蓬勃耀眼。

他不是無人知曉,他走的每一步都伴隨著尖叫和掌聲。

沈情看見好幾個女生在離他不遠處猶豫不決,應該想要去給他送水,但又由於周遭人多,遲遲不敢上前,因此錯失良機。

譚和深臉上都是汗,沈情好害怕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撩衣擺擦汗的舉動,但還好他沒有。

汗水順著他的眉骨一路往下,匯聚在他汗涔涔的鎖骨,他真是越發具有性張力了。

沈情看見幾個男生走過去給他遞水和毛巾。

都是她見過的熟面孔,她知道那是譚和深的室友。

譚和深心不在焉地接過毛巾,視線先是掠過他專門預留的位置,然後在人群中急切地張望,像是在找人。

沈情耳邊的議論還在繼續。

“別做夢了少女,他長得又高又帥身材又好,剛才他投籃的時候我都看到腹肌了,真的澀爆了……他還會書法、音樂、籃球…成績也是年級前茅,他很受歡迎的。況且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聽見女朋友三字,沈情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

比賽結束,球場上的人陸續離開,沈悶的空氣終於流通,她的視野也更加清晰、寬廣。

沈情站在高處,不期然撞上那雙晶瑩閃爍的眼眸。

當他的眼睛沈入她的時,仿佛從冰天雪地置身於春暖花開的春天。嚴肅了一整場的少年終於綻開燦爛笑容,他的臉上這才有了一點贏了比賽的欣喜。

周崇大大咧咧地將譚和深的隊友擠開,湊上去誇張道:“我靠,牛啊阿深,你看那些女生,簡直要被你迷死了。”周崇羨慕不已,很快又被他接下來的笑容驚艷:“我靠,你還笑,到底還讓不讓其他男同胞活啊……”

譚和深不以為意地拿起林致軒遞過來的毛巾,囫圇地在臉上擦了幾下,不顧還在喋喋不休的周崇,問:“我頭發亂嗎?臉應該沒臟吧?”

不理解一向不在意自己顏值的他怎麽突然註意起了形象管理,林致軒楞楞:“不亂,不臟,很帥!帥得慘絕人寰。”

“那就好。”譚和深這才滿意,“幫我拿下毛巾,謝謝。”

說完他便穿越人海,大步流星地朝某個方向走去,期間還難耐激動地跑了幾步。

周崇還沒反應過來,閉嘴傻楞在原地,又忍不住張嘴問身旁的龐浩宇:“啊?他幹什麽去?就這樣丟下我們不管啦?”

沈情正要邁下高高的臺階去與譚和深匯合,耳邊突然傳來女生激動的顫音:“哇,他過來了,譚和深朝我們這邊來了!”

“他幹嘛啊!怎麽突然朝這邊來了,是朝我這個方向吧?是的吧是的吧?我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媽呀,劇烈得都快蹦出來了!”

“姐妹快掐掐我……”

譚和深走到沈情面前停下,他仰頭朝她笑。

直接笑得周圍一眾特地為他留下來的女生心都碎了。

女生語氣陡然失落:“啊……那是他女朋友嗎?”

看到在眾目睽睽之下站在一起的二人,龐浩宇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笑謔周崇:“不然呢?你又不是他女朋友。”

那個光芒萬丈的少年,此刻眼裏心裏全都是她。

餘光瞥見女生失望的囁嚅,沈情從包裏掏出紙巾,抽出一張替譚和深擦拭額頭的汗珠,問:“腿還好吧?”

他之前受傷的那條腿還沒好全,疤都還沒長好,他如此劇烈運動,沈情擔心他受不住。

“沒事兒,除了疤還沒掉,其他好得不得了。”譚和深無所謂地搖頭,語氣嗔怪:“我找了你半天都沒找到,還以為你沒來呢。”

沈情故意逗他:“我不來你就打不好這場球了嗎?”

譚和深搖了搖頭,隨之雙眼熠熠:“這個比賽對我很重要,是我參加的第一場正兒八經的球賽,我想贏給你看。”

“我贏了,你看到了嗎?”

沈情完全是在旁邊男生的回溯下才得知,雖然最後雙方比分差距很小,但正是因為這細微的差距,彰顯雙方相當的實力,襯得這場比賽愈發膠著、精彩。

她嘴角上揚:“看到了,贏得很精彩呢。”

“那我贏了有獎勵嗎?”譚和深睜著小狗般的眼睛,讓人無從拒絕。

沈情大大方方:“你想要什麽獎勵呢?”

“等會兒可以和我在校園裏散散步嗎?”少年滿眼希冀。

天知道,這個場景曾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夢裏,漸漸成為他求而不得的執念。

八年後的今天,他竭盡全力彌補當初的遺憾。

沈情一怔:“就這麽簡單?”

譚和深笑得心滿意足:“嗯。”

兩人僅是站在那裏就般配得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他們旁若無人,被晾在後面的三個單身狗終於忍無可忍。

周崇走過來,率先出聲打斷兩人的和諧:“阿深,要不你倆等會兒再私下繼續培養感情吧,先和兄弟們一起去吃飯行嗎,我們給你慶功!”

譚和深看向沈情,問:“想一起去嗎?”

沈情不想做掃興的那個人,遂點頭答應。

商量好了慶功,幾人又開始在吃什麽上犯難,糾結半天。

“不如去學校東門外面那家新開的燒烤吧?都說那家味道很不錯,剛好咱們今天人齊,去試試吧!”周崇興沖沖地提議。

“姐姐想吃什麽?”譚和深繼續征求她的意見。

幾人註意到了他的稱呼,一楞,卻沒人說什麽。

“就燒烤吧。”沈情也是個選擇困難戶,有人有計劃那當然再好不過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東門走,還好他們去的早,燒烤店只零散地坐了幾桌。

幾人默契地選了個靠邊的位置坐下。

譚和深的室友倒是各個都自來熟得很好相處,有她在場他們也一點都不拘束,時不時還能和她聊上幾句。

“你們是姐弟戀嗎?”趁著點菜的空檔,周崇終於耐不住好奇心。

沈情點頭。

“哇,可是你完全看不出來比阿深大誒。”

“我比他大差不多四歲呢,可能是因為我今天化妝特地往年輕了化吧。”

“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姐姐你和阿深是怎麽認識的啊?”周崇化身好奇貓問個不停。

“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還是青梅竹馬啊,我的天,好羨慕。”

點完菜,等待的過程,林致軒從包裏掏出一包555雙冰,還沒點燃,捕捉到譚和深的眼神後又悻悻地將火機揣了回去。

也是,席上有女生,抽煙不太好。

他無聊地咬破爆珠,薄荷混雜著檸檬味在嘴裏蔓延。

旁邊桌下有一只不知打哪來的流浪橘貓,正在舔舐顧客吃剩的竹簽,被顧客發現後無情驅趕,逃跑時撞在沈情腳邊。

它身上臟兮兮的,看起來可憐得緊,卻一點都不怕人,絲毫沒有尋常流浪貓的警惕心。

這時菜陸陸續續開始上桌,沈情忍不住去拿了幾串生肉串,用清水多洗了幾遍後投餵,於是它吃完便開始在她腳邊踩起奶來。

周崇被它的討好樣吸引,忍不住伸手逗弄。

神奇的是他怎麽逗它它都不理,於是這便引起了正主的不滿:“這家夥只喜歡美女,不會是只公貓吧?”

聞言,林致軒突然想起了一樁趣事,他扔掉嘴裏咬得皺巴巴的香煙,忍不住向沈情吐露:“姐姐你知道我們阿深有個特別奇葩的癖好嗎?”

瞥見譚和深沒有一丁點阻止的意思,他繼續道:“我也是偶然發現,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去抓流浪貓做絕育,我們都笑謔他是拆蛋專家。”

“啊對對對,我記得這事。”周崇急忙應和。

沈情一楞,她還真不知道這件事。

眉眼霎時彎如弦樂,她還沒來得及打趣,突然,她腦中靈光一現,想到了某天。

笑容又悄然隱匿。

譚和深那天來得晚了,她問他回答說去給流浪貓做絕育了。

他那天不開心嗎?他因何不開心?

沈情仔細回想,根據時間線,她終於捕捉到某些有可能的細節。他不會是剛好看到了她和梁璟臣,然後誤會了吧?

她朝譚和深瞥去一眼,暗道這家夥一聲不吭但醋勁還挺大,差點沒折騰死她。

她正要小聲解釋。

突然,“我靠,那車好帥!”周崇驚呼,“我沒看錯的話那是杜卡迪吧?我的夢中情車。”

“好像還改裝過,好炫酷!”

眾人成功被他這一聲轉移註意,對“杜卡迪”三個字ptsd的沈情也跟著瞄去一眼。

她認出那輛屬於梁璟臣的愛車,她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沈了下來。

果然,她視線一移就看見抱著頭盔蹲在石柱子邊抽煙的梁璟臣。

“哎呀小心燙!”這時恰逢老板端著一大盤燒烤過來,揚聲讓她註意避讓。

不巧,她的位置剛好在上菜的檔口。

譚和深見此起身:“我和你換個位置吧。”

等沈情換好位置再回頭時,車和梁璟臣都已沒了蹤影。

她輕舒口氣,他應該沒看見她吧?沒看見最好,畢竟遇見討厭的人可不是什麽值得開心的事情。

中途沈情起身去洗手間。

燒烤店沒有洗手間,她就只能去對面的公共衛生間。

出來時,她驚奇地發現原本離開了的梁璟臣神不知鬼不覺地再次出現,他靠在門口樹下吊兒郎當地看著她。

他走到她面前,逮住就問:“又有了新歡?”

沈情退後一步躲開繚繞的煙霧,他原來早就看到她了。

梁璟臣絲毫不介意她的無情退避,自顧猜測:“是那個與你有說有笑、咋咋唬唬的傻小子?還是你旁邊那個卷毛小白臉?”

前程往事在目,任他如何奚落,沈情都沒能有個好臉色,也不想過多的理會他。

梁璟臣卻非要攔住她:“應該是那個卷毛吧?畢竟我還記得你最喜歡長得好看的。”

沈情依舊是冷臉以待,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一個人的獨角戲真是不好唱,梁璟臣自顧自話半晌,總算耐心告罄,眉間紅褐色的朱砂痣妖冶的像惡毒的詛咒。

他向上吐出一口煙霧,將未燃盡的香煙丟到地上一腳踩滅。

他呲著虎牙,笑得惡意滿滿:“你呼吸都急促了,看來我猜的不錯,果真是他啊…”

梁璟臣這人,就像陰溝裏的毒蛇,陰狠、毒辣。

他湊近威脅:“那我不會讓他好過的。”

沈情蹙眉,終於開口:“梁璟臣,你別總是隨時隨地發瘋。”

沈情這輩子最想避而遠之的兩個人。一是令她怵惕的慕延川,二便是惹她厭惡的梁璟臣。

“你不是能耐嗎?不是你我何至於此?”梁璟臣毫不客氣地一把將她摁倒墻上。

忍著後背的疼痛,沈情擰眉,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控制欲。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可以欺負譚和深,其他人不可以。

她威脅道:“那你可別忘了,我既然能把你送走一次,就還能有第二次。”

“哦是嗎?沒了慕延川做靠山,你還能憑什麽?”冰涼指尖像毒蛇信子,輕柔和緩地撫摸她的臉。

“憑那個小白臉嗎?我剛才可是打聽了,他比你還要不堪一擊呢。”

沈情強作平靜地直視他,不甘示弱。

梁璟臣見此笑得愈加燦爛:“不過,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還真是拭目以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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