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每個帳篷裏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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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每個帳篷裏的狀況
白天爬山累了, 晚上吃飽喝足，冒險者們都早早地進帳篷睡覺，除了個別守夜的坐火堆前喝酒聊天, 整個營地逐漸安靜了下來。
舒黎脫掉毛皮套裝，整齊地堆放在帳篷角落, 狄西奧躺在他的身邊, 滾來滾去。
舒黎斜眼瞅他：“幹嗎呢？”
狄西奧蹺起腿說：“腿酸。”
舒黎一掌拍在他的大腿上。“腿酸按摩呀！”
狄西奧放下腿, 跪坐而起。“你酸不酸？我幫你按摩，你再幫我按摩, 怎麽樣？”
舒黎瞅他。敢情這家夥在打這個主意？
“行, 你躺好，我給你按摩。”
“嘿嘿嘿~~好兄弟~”
目的達成, 狄西奧立即乖乖躺下, 伸展四肢，一副任舒黎擺布的模樣。
舒黎嘴角抽搐。
狄西奧雖然二十歲了，人高馬大，卻仍單純得很, 時不時地流露出孩子氣。
這就是未成年的小妖精吧！
舒黎動作輕柔地給他按摩小腿肌肉。
“嘶嘶——”狄西奧嘴裏發出聲音。
舒黎拍打了一下。“別發出奇怪的聲音。”
狄西奧咧嘴：“酸痛呀！”
舒黎用力地一擰。“忍著。”
狄西奧被擰得面目猙獰，咬緊牙關，硬生生地忍住叫聲。
安吉爾掀開帳篷簾子，看到狄西奧一副痛苦並著快樂的表情，疑惑地問：“怎麽了？”
舒黎動作嫻熟地給狄西奧的腿部肌肉放松。“他腿酸，要我按摩呢！”
安吉爾拉好帳篷簾子，脫掉毛絨外套，露出高級魔法袍, 盤腿坐在狄西奧的另一側，露齒一笑：“我也幫你按摩。”
“啊——好冰！”
當安吉爾的手覆在狄西奧的小腿肚上時, 他驚呼一聲，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不好意思，剛用雪搓過手。”安吉爾毫無歉意，一雙冰手在狄西奧的腿上來回摸。
狄西奧被冰得哆嗦，控訴地瞪視安吉爾。“你是故意的！”
安吉爾露出可愛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睛裏閃爍著戲弄的星光。“我在幫你呀！”
狄西奧齜牙：“我謝謝你。”
安吉爾加重手勁。“不客氣。”
“嗷~~~”狄西奧眼角痛出淚花，卻沒有掙紮，任安吉爾無情地幫他按摩肌肉。
舒黎失笑地搖頭，手勁適中。
“你和法爾姆商量好了？”他問安吉爾。
“是的。”安吉爾眨眨眼睛，“夜裏等著看好戲。”
狄西奧問：“看什麽好戲？”
安吉爾道：“半夜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帳篷。”
狄西奧眼珠一轉。“你是說……”
安吉爾“噓”了一聲。“知道就行，別說出來。”
狄西奧閉上嘴巴，眉飛色舞，心裏幸災樂禍。百人團和傭兵團都想打光之小隊的主意，晚上就讓他們嘗嘗被魔獸襲擊的恐懼吧！
好一會兒，舒黎拍打狄西奧的腿。“好了，按摩結束。”
狄西奧萬分不舍，翻身坐起，舒展四肢，肌肉果然不酸痛了。
“換我幫你按吧！”他擰了擰手指。
舒黎趴下，放松地讓他按摩自己的小腿肚。
安吉爾跟著上手，分到一條腿，動作比剛才輕柔多了。
狄西奧見狀，輕哼兩聲。“區別對待。”
安吉爾湊近問：“你咕噥什麽？”
狄西奧聳了聳肩膀。“沒有。”
他專心地給舒黎放松腿部肌肉，按著按著，疑惑地問：“斯佩瑞恩，為什麽你的個子不長了呀？”
舒黎一聽，不服氣了。“胡說！我明明長高了一寸。”
身高一直是他的痛，別的小妖精早超出一米八了，他仍在一米七三徘徊。
兩年才長一寸，這讓舒黎傷心不已。
不知道小妖精過了二十歲，會不會繼續長高？
可是，他看庫曼迪二十歲後，身高基本沒有變化了。
難道自己這輩子連一米七五都長不到嗎？
舒黎鼓起腮幫子，郁悶地趴在被子上。
安吉爾瞪視狄西奧。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身高是斯佩瑞恩的痛，這兩年只長高了一點點，已經夠郁悶了，狄西奧竟然說他不長個，純找罵吧？
狄西奧自覺說錯話，立即道歉：“對不起……”
舒黎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
他長得慢是事實，也不能怪狄西奧眼瘸。
安吉爾轉移話題，壓低聲音問：“斯佩瑞恩，你之前和艾斯討論什麽愛不愛的呀？你想談戀愛了嗎？”
“咳！”舒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翹起腦袋驚訝地看著一臉好奇的安吉爾，“不是……你都聽了些什麽呀？我沒要談戀愛啊！”
“是嗎？”安吉爾歪頭，“可你不是和艾斯說，不要貪圖一時的歡愉，要愛到天長地久，天荒地老。”
狄西奧反應慢一拍地問：“斯佩瑞恩和艾斯在談戀愛嗎？”
舒黎震驚地張大嘴巴，無語地瞪著兩個小夥伴。
“你們……都聽到些什麽？”他無力地扶額，“我和艾斯談論的是默裏西和賽德勒！”
狄西奧困惑。“他們有什麽好談論的？”
舒黎嘆氣：“你們沒發現嗎？默裏西喜歡賽德勒，賽德勒對默裏西也有好感。”
“有嗎？”狄西奧搖頭，“我只知道賽德勒有點嫌棄默裏西。”
安吉爾倒沒說話，低頭思索。
舒黎爬了起來，伸出雙手同時撫摸兩個小夥伴的腦袋，語重心長地道：“大人的世界，未成年不用懂。默裏西和賽德勒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好了，該躺下睡覺了。”
這倆貨是真正的未成年，可不能過早地讓他們沾染情情愛愛。
狄西奧單線條，一聽舒黎這樣說，立即不深究，一把推倒安吉爾，坐到他身上，露出潔白的牙齒。“我也給你按摩吧！”
安吉爾毫無防備地被他推倒，躺在被褥上掙紮。“不用了，我腿不酸。”
開玩笑！瞧狄西奧那邪惡的笑容，分明要報覆回去。
“不用客氣。”狄西奧捉住他的腿，用力一捏，挑眉說，“禮尚往來嘛！”
“嗷~~”安吉爾輕呼。
狄西奧加大手勁，嚴肅地道：“太輕了效果差，你忍忍哈~”
安吉爾磨牙，想掀翻他，又貪圖腿上的揉捏，最終放棄了，嘴裏不時地哼唧幾聲。
舒黎默默地躺進被子裏，實在沒眼瞅他們的姿勢。
也就小妖精單純，才不會多想。
等安吉爾被按摩結束，三只小妖精並排躺在被褥裏，說著悄悄話。
“賽德勒和默裏西會不會嫌布德諾多餘？”安吉爾問。
“……應該不會。”舒黎閉著眼睛道，“最多嫌他睡相不好。”
雪山冷，多人睡一個帳篷暖和，布德諾便和賽德勒、默裏西分到了一起。
布德諾很乖，睡眠質量非常好，閉眼便秒睡，唯一的缺點是睡相極差，喜歡擠人，占地盤。
凡和他睡過的小妖精，都深受其害。
“但願他們好眠。”安吉爾咧嘴笑。
“咳。”舒黎拍了拍身邊的小妖精，“我們抓緊時間睡，明天還要繼續爬山。”
今天爬了一天，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越往上越難，還可能出現高原反應，必須保證身體健康，精神飽滿。
“晚安。”
小妖精們乖乖地閉上眼睛。
“晚安。”
舒黎拉了拉被子，放松身體，安心入睡。
另一邊，默裏西瞪著睡中間的布德諾，欲言又止。
這家夥睡得可真香啊！
懷裏摟著半人高的抱枕，嘴巴微張，發出甜甜的酣睡聲。
從閉上眼睛到現在，不過幾分鐘，他怎麽就進入深沈睡眠了？
這裏是野外，是雪山，隨時會出現危機，任誰都會警戒，保持半睡半醒狀態。
可眼前的棕發小子沒有。
他睡得心安理得，毫無心理負擔。
最讓默裏西郁悶的是，他躺哪個位置不好，非躺中間，隔開了他和賽德勒。
賽德勒體貼地給布德諾拉好被子，淡然地瞥視暗精靈。“不睡？”
默裏西磨了磨牙，伸出雙手。“我把這小子挪邊上去。”
“別動。”賽德勒阻止，“小心弄醒他。”
默裏西挑眉：“他睡這麽沈，絕對醒不了。”
賽德勒拍掉他蠢蠢欲動的手，命令：“睡覺！”
默裏西委屈地嘆氣，認命地躺下。
可惡啊！好不容易可以親近白魔法師，結果被一個懵懂的小子給破壞了。
賽德勒起身，準備往帳篷外面走去。
“等等，你去哪兒？”默裏西撐起身體，一把拉住他的手。
“我去守夜。”賽德勒道。
“有那只契約獸守著，你盡管安心睡吧！”默裏西道。
賽德勒蹙眉：“你認為一只低階小魔獸能發揮多少作用？”
默裏西對他豎起一根手指，神秘地笑：“既然斯佩瑞恩堅持，我們就相信他。”
那只小魔獸身上一定有古怪，連塞琉和哈利斯都不反對，說明它具備守夜的能力。
“我的直覺，它不好惹。”默裏西輕拍被褥，“你緊繃了一天，該放松放松。”
遇到一群天真單純的魔法學生後，賽德勒化身為母雞，緊緊地護住他們，生怕途中發生危險，一整天都不敢松懈。
然而，接下來還要相處一兩個月，天天緊繃對身體不利。菜鳥們終將學會自己飛，單憑他一個人保護，不是長久之計。
賽德勒沈默了片刻，舒眉展目，躺進被子裏。
他相信默裏西的直覺。
見賽德勒聽勸，默裏西露出愉悅的笑容，悄悄地支著頭凝視白魔法師的睡顏。
突然，他的小腿被重重地踢中。
默裏西大皺眉頭，瞪視躺在中間的布德諾。
好小子，睡相竟然這麽差！
舒黎隔壁的帳篷裏，赫克托直挺挺地躺著，雖然閉著眼睛，但他毫無睡意。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帳篷裏的氣氛太詭異了。
庫曼迪和艾斯都不是多話的人，進帳篷後，兩人沒有任何交談，各自脫掉毛皮套裝後，動作一致地掀開被子，不動聲色地躺下。
然後……
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赫克托是個喜歡嘮嗑的人，之前和狄西奧他們住一個帳篷，睡前都會聊天，可是今天，身邊躺了兩個悶葫蘆，可憋死他啦！
庫曼迪向來嚴肅，倒習慣了，但艾斯今晚似乎有心事，特別是分配帳篷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斯佩瑞恩，斯佩瑞恩將他們三人分到一起，艾斯的氣息瞬間冷下來了。
他在生氣嗎？
平時看起來溫溫和和的人，生起氣來真可怕。
然而，他在生氣什麽，又在生誰的氣？
赫克托百思不得其解。
庫曼迪也沒有入睡。
他是一個感覺敏銳的小妖精，清晰地感受到艾斯身上的低氣壓。
似乎從斯佩瑞恩進帳篷後，達到了巔峰。
他比其他小妖精年長十歲，有些東西看得更加透徹。
艾斯對斯佩瑞恩的態度與眾不同，庫曼迪不瞎，看得明明白白。
不過，他沒有點破。
感情的事需要當事人自己體會，他作為旁人不該幹涉。
而且，對艾斯，他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雖然他們相處了兩年，至今仍不知道艾斯的真正身世。像赫克托、茜蒂、娜莎、塞琉都能講出個一二來，唯獨艾斯，非常模糊。
庫曼迪只知他是伊澤拉法帝國的貴族，有一位厲害的魔法導師，至於屬於哪個家族，父親是什麽爵位，是否有兄弟姐妹，一無所知。
艾斯幾乎不談論家中的事，其他人也不便詢問。
很多時候，庫曼迪產生一種錯覺，他仿佛是憑空出現的，比他們這些妖精還神秘。
不過，庫曼迪並未因此排斥他。
反倒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每當他說話時，都會不由自主地認真聽。
不管怎樣，既然成了夥伴，就該相互信任。
猶豫了下，庫曼迪睜開眼睛，側首對艾斯道：“明晚我和斯佩瑞恩換一換。”
赫克托豎起耳朵。
換一換？
為什麽要換？
等了一會兒，他聽到艾斯的輕笑聲。
“沒關系，他們三個一起睡挺熱鬧。”
兩個帳篷離得近，舒黎那邊的“嗷嗷”叫，這邊聽得一清二楚。
赫克托很想抓耳朵。
奇怪，他怎麽從艾斯的話裏聽出了一絲寵溺？
“嗯。”庫曼迪讚同地應了一聲，“晚安。”
“晚安。”艾斯回道。
赫克托忍不住喊了一聲：“晚安！”
下一秒，帳篷裏一片寂靜。
火堆前，法爾姆啃著魚骨頭，牙齒尖銳，骨頭被咬得“嘎吱、嘎吱”響。
要嚇唬百人團和傭兵團，至少得熬到下半夜，在人最困乏最疲倦的時候，突然出擊，效果最佳。
不過，等待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啃完骨頭，法爾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停地甩尾巴。
它並未釋放魔獸的威壓，而是保持低階魔獸的氣息。
夜晚才是它真正敞開肚皮進食的好時機，都不用動彈，就有魔獸送上門。
可惜，今晚閑雜人等太多，想捕獵還得偷偷摸摸。
法爾姆踏進火堆，找了個好位置趴下。
它決定先小睡一覺。
光之小隊的營地和其他冒險隊的營地隔了一段距離，但這邊的情況，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居然讓一頭低階的契約獸守夜，這幫新人的心究竟有多大？
果然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
營地紮在最外側，萬一魔獸來了，他們首當其沖。
死在睡夢中，也算是一種幸福。
百人團團長納撒克嗤笑，與副團長約瑟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很快，他們就有機會撿屍了。
傭兵團最好有自知之明，別不知好歹地和他們爭搶屍體。
隨著夜越來越深，冒險者們的進帳篷都安靜了。
夜晚溫度低，火堆擋不住寒風，守夜的人冷得直打哆嗦。
遠處隱約傳來魔獸的叫聲，令人心驚膽戰。
平安地度過上半夜，守夜的人逐漸放松警戒，頂不住困意，他們打起了盹。
法爾姆睜開眼睛，張開翅膀，化為一道紅光，消失在火焰裏。
數分鐘後，百人團和傭兵團的營地裏，現出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打盹的守夜人驟然感到一股可怕的肅殺之氣，猛地睜開眼睛。
當他們看到十多米長，四五米高的巨獸時，駭然地張大嘴巴，喉嚨啞了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巨型魔獸的眼睛裏充滿了譏諷，三米長的粗壯尾巴一掃，擊中十幾個帳篷，不管百人團還是傭兵團，都被驚醒了。
“啊啊啊——魔獸來了——”
驚恐的叫聲劃破夜空。
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冒險者手足無措，看到巨型魔獸，甚至忘了反應。
巨型魔獸戲耍般地甩動尾巴，扇動翅膀，柱子般的四肢在地上蹦跶，不僅破壞百人團和傭兵團的帳篷，還造成雪堆的坍塌。
納撒克大吼一聲：“集合！殺魔獸！”
驚慌失措的冒險者們紛紛拿出武器，圍攻巨型魔獸。
可下一刻，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
魔法師都沒念完咒語，巨型魔獸屁股一扭，轉身囂張地離開了。
速度非常快，鉆進雪堆裏，眨眼的工夫便消失無蹤，留下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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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爬山累了, 晚上吃飽喝足，冒險者們都早早地進帳篷睡覺，除了個別守夜的坐火堆前喝酒聊天, 整個營地逐漸安靜了下來。
舒黎脫掉毛皮套裝，整齊地堆放在帳篷角落, 狄西奧躺在他的身邊, 滾來滾去。
舒黎斜眼瞅他：“幹嗎呢？”
狄西奧蹺起腿說：“腿酸。”
舒黎一掌拍在他的大腿上。“腿酸按摩呀！”
狄西奧放下腿, 跪坐而起。“你酸不酸？我幫你按摩，你再幫我按摩, 怎麽樣？”
舒黎瞅他。敢情這家夥在打這個主意？
“行, 你躺好，我給你按摩。”
“嘿嘿嘿~~好兄弟~”
目的達成, 狄西奧立即乖乖躺下, 伸展四肢，一副任舒黎擺布的模樣。
舒黎嘴角抽搐。
狄西奧雖然二十歲了，人高馬大，卻仍單純得很, 時不時地流露出孩子氣。
這就是未成年的小妖精吧！
舒黎動作輕柔地給他按摩小腿肌肉。
“嘶嘶——”狄西奧嘴裏發出聲音。
舒黎拍打了一下。“別發出奇怪的聲音。”
狄西奧咧嘴：“酸痛呀！”
舒黎用力地一擰。“忍著。”
狄西奧被擰得面目猙獰，咬緊牙關，硬生生地忍住叫聲。
安吉爾掀開帳篷簾子，看到狄西奧一副痛苦並著快樂的表情，疑惑地問：“怎麽了？”
舒黎動作嫻熟地給狄西奧的腿部肌肉放松。“他腿酸，要我按摩呢！”
安吉爾拉好帳篷簾子，脫掉毛絨外套，露出高級魔法袍, 盤腿坐在狄西奧的另一側，露齒一笑：“我也幫你按摩。”
“啊——好冰！”
當安吉爾的手覆在狄西奧的小腿肚上時, 他驚呼一聲，整個人差點跳起來。
“不好意思，剛用雪搓過手。”安吉爾毫無歉意，一雙冰手在狄西奧的腿上來回摸。
狄西奧被冰得哆嗦，控訴地瞪視安吉爾。“你是故意的！”
安吉爾露出可愛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睛裏閃爍著戲弄的星光。“我在幫你呀！”
狄西奧齜牙：“我謝謝你。”
安吉爾加重手勁。“不客氣。”
“嗷~~~”狄西奧眼角痛出淚花，卻沒有掙紮，任安吉爾無情地幫他按摩肌肉。
舒黎失笑地搖頭，手勁適中。
“你和法爾姆商量好了？”他問安吉爾。
“是的。”安吉爾眨眨眼睛，“夜裏等著看好戲。”
狄西奧問：“看什麽好戲？”
安吉爾道：“半夜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帳篷。”
狄西奧眼珠一轉。“你是說……”
安吉爾“噓”了一聲。“知道就行，別說出來。”
狄西奧閉上嘴巴，眉飛色舞，心裏幸災樂禍。百人團和傭兵團都想打光之小隊的主意，晚上就讓他們嘗嘗被魔獸襲擊的恐懼吧！
好一會兒，舒黎拍打狄西奧的腿。“好了，按摩結束。”
狄西奧萬分不舍，翻身坐起，舒展四肢，肌肉果然不酸痛了。
“換我幫你按吧！”他擰了擰手指。
舒黎趴下，放松地讓他按摩自己的小腿肚。
安吉爾跟著上手，分到一條腿，動作比剛才輕柔多了。
狄西奧見狀，輕哼兩聲。“區別對待。”
安吉爾湊近問：“你咕噥什麽？”
狄西奧聳了聳肩膀。“沒有。”
他專心地給舒黎放松腿部肌肉，按著按著，疑惑地問：“斯佩瑞恩，為什麽你的個子不長了呀？”
舒黎一聽，不服氣了。“胡說！我明明長高了一寸。”
身高一直是他的痛，別的小妖精早超出一米八了，他仍在一米七三徘徊。
兩年才長一寸，這讓舒黎傷心不已。
不知道小妖精過了二十歲，會不會繼續長高？
可是，他看庫曼迪二十歲後，身高基本沒有變化了。
難道自己這輩子連一米七五都長不到嗎？
舒黎鼓起腮幫子，郁悶地趴在被子上。
安吉爾瞪視狄西奧。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身高是斯佩瑞恩的痛，這兩年只長高了一點點，已經夠郁悶了，狄西奧竟然說他不長個，純找罵吧？
狄西奧自覺說錯話，立即道歉：“對不起……”
舒黎無力地擺了擺手。“算了。”
他長得慢是事實，也不能怪狄西奧眼瘸。
安吉爾轉移話題，壓低聲音問：“斯佩瑞恩，你之前和艾斯討論什麽愛不愛的呀？你想談戀愛了嗎？”
“咳！”舒黎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翹起腦袋驚訝地看著一臉好奇的安吉爾，“不是……你都聽了些什麽呀？我沒要談戀愛啊！”
“是嗎？”安吉爾歪頭，“可你不是和艾斯說，不要貪圖一時的歡愉，要愛到天長地久，天荒地老。”
狄西奧反應慢一拍地問：“斯佩瑞恩和艾斯在談戀愛嗎？”
舒黎震驚地張大嘴巴，無語地瞪著兩個小夥伴。
“你們……都聽到些什麽？”他無力地扶額，“我和艾斯談論的是默裏西和賽德勒！”
狄西奧困惑。“他們有什麽好談論的？”
舒黎嘆氣：“你們沒發現嗎？默裏西喜歡賽德勒，賽德勒對默裏西也有好感。”
“有嗎？”狄西奧搖頭，“我只知道賽德勒有點嫌棄默裏西。”
安吉爾倒沒說話，低頭思索。
舒黎爬了起來，伸出雙手同時撫摸兩個小夥伴的腦袋，語重心長地道：“大人的世界，未成年不用懂。默裏西和賽德勒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好了，該躺下睡覺了。”
這倆貨是真正的未成年，可不能過早地讓他們沾染情情愛愛。
狄西奧單線條，一聽舒黎這樣說，立即不深究，一把推倒安吉爾，坐到他身上，露出潔白的牙齒。“我也給你按摩吧！”
安吉爾毫無防備地被他推倒，躺在被褥上掙紮。“不用了，我腿不酸。”
開玩笑！瞧狄西奧那邪惡的笑容，分明要報覆回去。
“不用客氣。”狄西奧捉住他的腿，用力一捏，挑眉說，“禮尚往來嘛！”
“嗷~~”安吉爾輕呼。
狄西奧加大手勁，嚴肅地道：“太輕了效果差，你忍忍哈~”
安吉爾磨牙，想掀翻他，又貪圖腿上的揉捏，最終放棄了，嘴裏不時地哼唧幾聲。
舒黎默默地躺進被子裏，實在沒眼瞅他們的姿勢。
也就小妖精單純，才不會多想。
等安吉爾被按摩結束，三只小妖精並排躺在被褥裏，說著悄悄話。
“賽德勒和默裏西會不會嫌布德諾多餘？”安吉爾問。
“……應該不會。”舒黎閉著眼睛道，“最多嫌他睡相不好。”
雪山冷，多人睡一個帳篷暖和，布德諾便和賽德勒、默裏西分到了一起。
布德諾很乖，睡眠質量非常好，閉眼便秒睡，唯一的缺點是睡相極差，喜歡擠人，占地盤。
凡和他睡過的小妖精，都深受其害。
“但願他們好眠。”安吉爾咧嘴笑。
“咳。”舒黎拍了拍身邊的小妖精，“我們抓緊時間睡，明天還要繼續爬山。”
今天爬了一天，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越往上越難，還可能出現高原反應，必須保證身體健康，精神飽滿。
“晚安。”
小妖精們乖乖地閉上眼睛。
“晚安。”
舒黎拉了拉被子，放松身體，安心入睡。
另一邊，默裏西瞪著睡中間的布德諾，欲言又止。
這家夥睡得可真香啊！
懷裏摟著半人高的抱枕，嘴巴微張，發出甜甜的酣睡聲。
從閉上眼睛到現在，不過幾分鐘，他怎麽就進入深沈睡眠了？
這裏是野外，是雪山，隨時會出現危機，任誰都會警戒，保持半睡半醒狀態。
可眼前的棕發小子沒有。
他睡得心安理得，毫無心理負擔。
最讓默裏西郁悶的是，他躺哪個位置不好，非躺中間，隔開了他和賽德勒。
賽德勒體貼地給布德諾拉好被子，淡然地瞥視暗精靈。“不睡？”
默裏西磨了磨牙，伸出雙手。“我把這小子挪邊上去。”
“別動。”賽德勒阻止，“小心弄醒他。”
默裏西挑眉：“他睡這麽沈，絕對醒不了。”
賽德勒拍掉他蠢蠢欲動的手，命令：“睡覺！”
默裏西委屈地嘆氣，認命地躺下。
可惡啊！好不容易可以親近白魔法師，結果被一個懵懂的小子給破壞了。
賽德勒起身，準備往帳篷外面走去。
“等等，你去哪兒？”默裏西撐起身體，一把拉住他的手。
“我去守夜。”賽德勒道。
“有那只契約獸守著，你盡管安心睡吧！”默裏西道。
賽德勒蹙眉：“你認為一只低階小魔獸能發揮多少作用？”
默裏西對他豎起一根手指，神秘地笑：“既然斯佩瑞恩堅持，我們就相信他。”
那只小魔獸身上一定有古怪，連塞琉和哈利斯都不反對，說明它具備守夜的能力。
“我的直覺，它不好惹。”默裏西輕拍被褥，“你緊繃了一天，該放松放松。”
遇到一群天真單純的魔法學生後，賽德勒化身為母雞，緊緊地護住他們，生怕途中發生危險，一整天都不敢松懈。
然而，接下來還要相處一兩個月，天天緊繃對身體不利。菜鳥們終將學會自己飛，單憑他一個人保護，不是長久之計。
賽德勒沈默了片刻，舒眉展目，躺進被子裏。
他相信默裏西的直覺。
見賽德勒聽勸，默裏西露出愉悅的笑容，悄悄地支著頭凝視白魔法師的睡顏。
突然，他的小腿被重重地踢中。
默裏西大皺眉頭，瞪視躺在中間的布德諾。
好小子，睡相竟然這麽差！
舒黎隔壁的帳篷裏，赫克托直挺挺地躺著，雖然閉著眼睛，但他毫無睡意。
不是他不想睡，而是帳篷裏的氣氛太詭異了。
庫曼迪和艾斯都不是多話的人，進帳篷後，兩人沒有任何交談，各自脫掉毛皮套裝後，動作一致地掀開被子，不動聲色地躺下。
然後……
然後就沒有動靜了。
赫克托是個喜歡嘮嗑的人，之前和狄西奧他們住一個帳篷，睡前都會聊天，可是今天，身邊躺了兩個悶葫蘆，可憋死他啦！
庫曼迪向來嚴肅，倒習慣了，但艾斯今晚似乎有心事，特別是分配帳篷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斯佩瑞恩，斯佩瑞恩將他們三人分到一起，艾斯的氣息瞬間冷下來了。
他在生氣嗎？
平時看起來溫溫和和的人，生起氣來真可怕。
然而，他在生氣什麽，又在生誰的氣？
赫克托百思不得其解。
庫曼迪也沒有入睡。
他是一個感覺敏銳的小妖精，清晰地感受到艾斯身上的低氣壓。
似乎從斯佩瑞恩進帳篷後，達到了巔峰。
他比其他小妖精年長十歲，有些東西看得更加透徹。
艾斯對斯佩瑞恩的態度與眾不同，庫曼迪不瞎，看得明明白白。
不過，他沒有點破。
感情的事需要當事人自己體會，他作為旁人不該幹涉。
而且，對艾斯，他總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雖然他們相處了兩年，至今仍不知道艾斯的真正身世。像赫克托、茜蒂、娜莎、塞琉都能講出個一二來，唯獨艾斯，非常模糊。
庫曼迪只知他是伊澤拉法帝國的貴族，有一位厲害的魔法導師，至於屬於哪個家族，父親是什麽爵位，是否有兄弟姐妹，一無所知。
艾斯幾乎不談論家中的事，其他人也不便詢問。
很多時候，庫曼迪產生一種錯覺，他仿佛是憑空出現的，比他們這些妖精還神秘。
不過，庫曼迪並未因此排斥他。
反倒覺得他身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切感，每當他說話時，都會不由自主地認真聽。
不管怎樣，既然成了夥伴，就該相互信任。
猶豫了下，庫曼迪睜開眼睛，側首對艾斯道：“明晚我和斯佩瑞恩換一換。”
赫克托豎起耳朵。
換一換？
為什麽要換？
等了一會兒，他聽到艾斯的輕笑聲。
“沒關系，他們三個一起睡挺熱鬧。”
兩個帳篷離得近，舒黎那邊的“嗷嗷”叫，這邊聽得一清二楚。
赫克托很想抓耳朵。
奇怪，他怎麽從艾斯的話裏聽出了一絲寵溺？
“嗯。”庫曼迪讚同地應了一聲，“晚安。”
“晚安。”艾斯回道。
赫克托忍不住喊了一聲：“晚安！”
下一秒，帳篷裏一片寂靜。
火堆前，法爾姆啃著魚骨頭，牙齒尖銳，骨頭被咬得“嘎吱、嘎吱”響。
要嚇唬百人團和傭兵團，至少得熬到下半夜，在人最困乏最疲倦的時候，突然出擊，效果最佳。
不過，等待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啃完骨頭，法爾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不停地甩尾巴。
它並未釋放魔獸的威壓，而是保持低階魔獸的氣息。
夜晚才是它真正敞開肚皮進食的好時機，都不用動彈，就有魔獸送上門。
可惜，今晚閑雜人等太多，想捕獵還得偷偷摸摸。
法爾姆踏進火堆，找了個好位置趴下。
它決定先小睡一覺。
光之小隊的營地和其他冒險隊的營地隔了一段距離，但這邊的情況，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居然讓一頭低階的契約獸守夜，這幫新人的心究竟有多大？
果然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
營地紮在最外側，萬一魔獸來了，他們首當其沖。
死在睡夢中，也算是一種幸福。
百人團團長納撒克嗤笑，與副團長約瑟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很快，他們就有機會撿屍了。
傭兵團最好有自知之明，別不知好歹地和他們爭搶屍體。
隨著夜越來越深，冒險者們的進帳篷都安靜了。
夜晚溫度低，火堆擋不住寒風，守夜的人冷得直打哆嗦。
遠處隱約傳來魔獸的叫聲，令人心驚膽戰。
平安地度過上半夜，守夜的人逐漸放松警戒，頂不住困意，他們打起了盹。
法爾姆睜開眼睛，張開翅膀，化為一道紅光，消失在火焰裏。
數分鐘後，百人團和傭兵團的營地裏，現出了一個巨大的黑影。
打盹的守夜人驟然感到一股可怕的肅殺之氣，猛地睜開眼睛。
當他們看到十多米長，四五米高的巨獸時，駭然地張大嘴巴，喉嚨啞了般，發不出任何聲音。
巨型魔獸的眼睛裏充滿了譏諷，三米長的粗壯尾巴一掃，擊中十幾個帳篷，不管百人團還是傭兵團，都被驚醒了。
“啊啊啊——魔獸來了——”
驚恐的叫聲劃破夜空。
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冒險者手足無措，看到巨型魔獸，甚至忘了反應。
巨型魔獸戲耍般地甩動尾巴，扇動翅膀，柱子般的四肢在地上蹦跶，不僅破壞百人團和傭兵團的帳篷，還造成雪堆的坍塌。
納撒克大吼一聲：“集合！殺魔獸！”
驚慌失措的冒險者們紛紛拿出武器，圍攻巨型魔獸。
可下一刻，匪夷所思的事發生了。
魔法師都沒念完咒語，巨型魔獸屁股一扭，轉身囂張地離開了。
速度非常快，鉆進雪堆裏，眨眼的工夫便消失無蹤，留下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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