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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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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角

“殿下!殿下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茶杯摔在地上,面前的男人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的傷口裏面隱隱約約能看到活物在蠕動,聲音沙啞,人不人鬼不鬼的,然而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卻依然在掙紮著活下去。

褚仲弦那平日裏總顯得尖酸刻薄的薄唇,隱隱顫抖著,面色泛起蒼白。

他伸手,緩緩伸向男人的傷口處,逮到一只蟲子的頭,便要往外拔。

“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慘叫回蕩在典獄的地下牢房中,黑壓壓的烏雲遮住了僅存的光,他聲音微弱道:“殿下...天龍入體便同血肉相連...拔不了...”

褚仲弦喉結滾動,吞了口口水,剛捏住蟲子頭的手還在隱隱發顫,仿佛那百腳生物依舊在他的指尖掙紮一般。

“怎...怎麽會?他竟如此歹毒,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徐知章悶聲擡起頭,盯著褚仲弦的眼睛不再充滿期待,僅剩下混沌的無助,破罐子破摔的放蕩。

“是我啊,當年便是我,你不是知道的嗎?不是你幫我的嗎!你為什麽要騙我?!”

面對他的質問,褚仲弦喘息越來越急促,仿佛徐知章的眼睛是一個無底深淵,他正站在深淵的邊緣,任由十年前的自己將現在的自己推下去。

“我不是...我不是,是你!是他!你閉嘴!”

徐知章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然而隨著他動作更大,一口血竟噴了出來,順著汙垢橫生的胡子流下去。

“是你,一直以來都是你,殿下...你就是在自欺欺人,你這一生都是失敗的...現在,你...”

“依舊是失敗的。”

他這話不知是對誰說的,也不知褚仲弦有沒有聽見,總之,望著眼前人失態的怒吼和哭泣,徐知章竟有種沒來由的興奮,他揚起嘴唇,不知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裏呆了多久,好像就要變成來自地獄的惡鬼,吞噬每一個來人的心。

可是...他是失敗的。

“嗯......你不要動啊,千萬不要動。”褚星河雙手抓起宋清夢的衣領,小心謹慎的不碰到他的身體。

宋清夢將散開的長發攬到了一邊肩頭,將白玉般的後頸盡數展露在了褚星河面前,二人一前一後,一個低頭,另一個趴在他的肩上,像是在做些不雅的行為,不過兩人都沒有意識到。

“殿下,怎麽樣?那個線能弄掉嗎?弄不掉的話放在裏面,也沒人看到的。”宋清夢悶著聲音,像是一針紮在了棉花裏。

褚星河雙手捏著那根長線,呲起牙咬了上去,口齒不清道:“雁蕩...樓女子的衣服,不比皇家...少規矩,等我一下。”

他說完,一用力,將那根線咬斷,把多出來的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剩下的塞回宋清夢的領子裏,幫他將衣服穿正。

“現在好了,都怪我,要不然也不會這麽耽誤事兒。”褚星河叉起腰說道。

宋清夢無奈的將頭發批到身後,聞聲笑了下:“誰知道你怎麽突然站不穩,你還沒好好看看呢,這次怎麽樣?”

原來他剛換好女裝出來,披散著頭發走出屏風,褚星河那手中的茶杯便沒有拿穩,茶水灑了一地,火急火燎的,他站起身,還未繞開想去擦幹凈,便一腳踏了上去,直朝宋清夢撲了過來。

於是電光火石之間,上品的衣裳掛在了墻上支出來的毛刺上,直鉤出了幾根線,將宋清夢“釘”了上去。

宋清夢這衣服頓時散開了,本就沒系好的腰帶更是綴著外衣,此時竟變成了一個累贅。

褚星河一腿跪在他腰邊,兩只手緊緊撐著墻,二人幾乎要貼在了一起。

偏生門外剛巧路過了一行人,宋清夢剛要喊“不要過來”,那其中便有人高呼:“哎喲喲,大庭廣眾,傷風敗俗!”

若只是個陌生人便罷了,偏偏這聲音如此耳熟,不是別人,正是宋清夢的好兄弟,刑部都徹都大人。

熟人這麽一喊,叫人愈發尷尬起來,他扭開頭不看褚星河,後者的脖子更是紅的像燒起來似的,看著他的眼睛不知是中了什麽邪,不自覺的軟了下來,直看的宋清夢更不好意思了起來。

“你...還不起來。”

褚星河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佯裝起身的動作,實則將頭湊得更近了,眼見著便要吻了上來,無奈宋清夢兩只手都撐著地,稍有不慎可能會毀了這件衣服,只得閉上眼睛聽天由命,不想,褚星河卻什麽都沒做。

他睜開眼,那人正笑嘻嘻的看著他。

“不解釋的話我就當你默許我了?”

宋清夢重重的呼了一口氣,一條腿擡起,將他踹開了,緊接著飛速撐起來,將自己從墻上“取”了下來,整理著頭發和衣服,不看他。

“那便是不好意思了。”褚星河瀟灑的合上扇子,將自己淩亂的頭發攬至身後,自顧自道。

然而當他轉過身的時候,一只手鬼迷心竅的摸向自己的嘴唇,情不自禁的笑了。

其實有那麽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吻上去,宋清夢的臉和身子,他已經在夢裏見過無數回了,可不知怎的,將要碰上的時候,腦中的一個聲音卻告訴他,“他沒同意。”

罷了,他想。

“星河?我聽到聲音,出什麽事兒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梅茹安隔著一道屏風說道,也不知她看到了多少。

褚星河擡起眼皮,剛要喊“無事”,偏頭看見宋清夢的衣領,被扯出了幾根線,有些礙眼,便走出去囑咐梅茹安拿把剪子來。

沒想到,那剪子太過銳利,褚星河怕傷了宋清夢,最後依舊沒有用到,還害的梅茹安白跑了一趟。

宋清夢身著一身紅衣,長發綰起一半,一根純木的簪子插在上面,臉上照著面紗,又讓梅茹安易容處理過了,抹上胭脂和朱砂,更顯得步畔生姿,簡直可以讚上一句“絕代風華”。

“我的天啊!”

“我算是明白為什麽世子殿下從來不來我這雁蕩樓了,天下尋常女子哪個比得過他?”

梅茹安捂住嘴,不可思議的看向褚星河:“恕我直言,幸虧世子殿下不是個女人,否則都不用說雁蕩樓,就這四大美女都要讓出去一個,為他騰地兒啊。”

“過獎了過獎了,”宋清夢說道:“在下不過是一屆凡夫俗子,面相不過過得去而已,不遭人厭煩已是絕佳,不敢說自己有多麽貌美,更不能與您相比。”

褚星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小舅舅就不要謙虛了,看給梅姐姐高興成什麽樣子。”

他前腳剛對宋清夢好聲好色的說完,轉頭便警告梅茹安道:“梅姐姐,我可提醒你,不要打世子殿下的主意,否則我可不一定做出些什麽。”

“好好好,哪日你功成名就將我這雁蕩樓踏平了,我也沒地方哭去咯。”梅茹安說著,幫宋清夢整理好衣服,不可思議的打量著眼前的人,像是欣賞自己的一番佳作,若是誰遠遠地看上一眼,估計都會被迷的顛鸞倒鳳。

“這簪子...”褚星河突然若有所思道。

“這簪子是少卿自己帶來的,我見適合他氣質,便沒拿出那些金銀珠寶來,真正的美人兒不必過於裝扮,清麗的站在那兒,便夠了。”梅茹安說。

宋清夢的臉突然紅了,轉過身去不看褚星河,後者像是明白了什麽,捂嘴笑道:“我便說有些眼熟,想來和當時送少卿的那個如出一轍,不過少卿應當尋不到了,大概是巧合吧。”

宋清夢已經習慣了他的滑頭,背過身來,充耳不聞。

他偏頭看向窗外的太陽,已有日薄西山的兆頭,他掐著指尖一算,大致一個時辰,便要前去套嚴冊的話了,怎麽不算是第一次上戰場呢?

“記得禮節,要喊‘大人’,抱琴的姿勢是這個樣子,千萬別叫人看出來端倪...”梅茹安示範道,擡手將宋清夢的手挪到正確的地方。

他話音剛落,宋清夢還未學明白,就聽見樓下一陣騷動,他們透過圍欄看下去,只見一列人馬浩浩蕩蕩,幾十個人走進來,個個膀大腰圓,看起來便是金錢滋潤過的模樣,狂傲的很。

褚星河將扇子打開,在胸前輕輕的搖了搖,閑庭信步的走到邊上,湊到宋清夢耳邊,輕聲說道:“現在啊,我先登場,你且不要慌,有我在,必保你無憂,只需將配合打好,便什麽事兒都沒有。”

宋清夢點點頭,看著他一派從容的走下去,然後大手一招,誇張但又很合乎本人行事的對樓下說道:“哎喲,可是禦史中丞嚴大人啊!在這兒碰到您,雅樂奏起啊!”

嚴冊瞇起眼睛,順著聲音看過來,本困惑的眼神像是找到了依靠,同褚星河一般驚嘆道:“九殿下!好巧不巧,一起玩兒啊?”

褚星河將扇子合在手心,大手一揮道:“今日同嚴大人有緣,在此碰上了,孤便再次賞金百兩,美酒美人都拿出來,叫兄弟們樂呵樂呵!”

宋清夢萬萬沒想到,這幾年前未曾在佳節見到的美談“星河散財”,竟叫他身著女裝,美艷動人之時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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